戲班的陣容不算小,浩浩蕩蕩的也有五輛馬車。這點正和我意,人多了,混進去才不易被發現。趕在最前面的那個馬夫看見我們,回頭朝著馬車內說了幾句話,一個清矍的中年男子便掀開門簾走了出來,笑著朝我們點點頭,算是打招呼。細細打量這中年男子,既儒雅又不失精明,將書生氣質與商人氣息完美的融合在一起,想來,他便是這個戲班的班主無疑了。懶
馬車最終停在我們三個面前,中年男人一個抱拳,微微施禮,朝我掃了一下,而後看看蘇幸扶著的穆天翊,笑意盈盈望向蘇幸,「公子可是要帶這位姑娘一起?」
蘇幸也沖對方一個抱拳作為回禮,然後才開了口,「金班主不好意思,恐怕要勞煩您多照顧一位了,我們三個都得暫時寄身在您的戲班,您看……」蘇幸一邊說著一邊從袖口掏出些碎銀子塞到金班主的手中,金班主順勢收了起來,轉頭看看我,「沒關系,出門在外,誰沒點事需要幫忙的,我們走四方唱戲也還是要別人的幫忙才討得生活的。這位是您老爺子吧?精神真不錯!」
也不知是我真的易容技術太好,一個走南闖北的戲班班主居然也沒看出我這個老頭是假的,我一陣得意,粗起聲音也學他方才的樣子,一個抱拳,「哪里哪里!」隨後挑眉看向蘇幸,蘇幸一臉的不屑之色,一揚嘴角,「金班主誤會了,她可不是我老爺子!」蟲
金班主聞言沒有絲毫失態,爽朗地笑笑,瞅瞅我又瞅瞅蘇幸,「哈哈哈,是在下失言了,多多包涵。」果然是見過世面的人,有些定力的。
金班主的馬車明明夠大,卻安排蘇幸和穆天翊與他同乘一車,讓我單獨去第二輛馬車,還說什麼,這樣不會太擠,坐著舒服,我卻分明覺得他是在嫌棄我。
「哎,你去第二輛馬車吧,我要和我佷女一起說說話。」我推推蘇幸,如是說,金班主果然吞吞吐吐起來,面上有些變色。蘇幸剛要反駁,發現我的眼楮是盯著金班主的,也隨著看了過來,些微地愣了會,隨後嘲弄地看著我,那眼神好似在說,「叫你長這麼丑,活該!」
我等著金班主說點什麼,他卻是支吾了半天也沒給出個字來,我負氣地不肯松口,蘇幸朝我瞪一眼,一語替金班主解了圍,「不行,我也要和你佷女說話的,干脆一起好了,我看第二輛馬車挺大,應該容得下我們。」金班主听蘇幸這麼一說,連連接口,「呵呵,容得下,那里頭正好還有三個位置,原還想你們坐的舒服些呢,既然你們愛熱鬧,那便一起去吧。正好,她們給你們化妝也方便。」金班主說完就自顧自回了自己的馬車。
我沒好氣地捅了蘇幸一下,蘇幸低頭小聲勸我一句,「行了,現在是有求于人,不要這麼較真。」
「我較什麼真,我就是想和他在一起怎麼著?」我故意這麼說著,還跳到穆天翊身邊,挽上他的胳膊,蘇幸鄙夷地斜視我一眼,陰沉沉地回我,「那就更不行了!」
我與蘇幸倆倆瞪著眼珠子相互怒視,誰也不肯先認輸,穆天翊忽地低頭在我耳邊吹過一股熱氣,「青青,無論別人怎麼看你,在我心中,你都是最美的!」于是我果斷地回頭,向其投去一記刀眼,他只看著我曖昧地笑著。蘇幸趁機月兌離與我的對戰,走兩步去後面馬車。
一眼瞧見那個青衫白裙,眉清目秀的水靈大姑娘,我展開笑臉沖她打聲招呼,她朝我淺淺一笑後,卻是將目光停在穆天翊的身上,臉上不禁染上團團紅暈,我便側頭一臉壞笑地望向穆天翊,「哎,你的桃花哦!又見面了!」
蘇幸這時也湊上來,悄悄插了一句,「喂,這可是我花錢特地買給你的,比她強多了,你去招惹她吧!」于是我抬起腳,狠狠給了他一腳,「什麼比我強多了?」
我一邊使勁來回攆著腳,一邊瞪圓眼楮警告地看著蘇幸,蘇幸喔著嘴,面部整個抽搐,拱拱手,算作求饒,我這才一下收回腳來。穆天翊忽地又在我耳邊一陣細語,「青青,誰都比不上你!」我頓時郁悶不已。
「蕊兒見過公子、小姐。公子、小姐里面請。」青衫白裙的姑娘一邊自報了家門,一邊掀起門簾,作勢要我們進去。門簾掀起,里面兩個正在化妝的精致人兒,雙雙停下手上的動作看向我們。目光從我們身上一一掃過,最終都停在了穆天翊的身上。這家伙,還真是妖精,戴著面紗還這麼引人注目。
我們一一上了馬車,看了看位置,正對車門的單獨一個位置上坐著一名女子,兩邊的雙人位置,一邊已經坐了一個女子,介于男女授受不親,我近身坐在那個坐在雙人位置的女子身邊,她立馬朝旁邊移了移,還不經意地用手撢了撢被我踫到的衣袖,我當下郁悶不已。她忽地又站起身,將那個獨立而坐的女子拉過來,指指我,又指指那個空位,「你去那坐吧,我不習慣和陌生人坐。」我的臉頓時就抽搐了。
等我們通通坐定,那兩個女人又緊緊盯住了穆天翊。那個要求我換位置的女子,細細打量了一番女子後,又將目光移向了我,輕輕一瞥,轉而看向蘇幸,問聲細語地問道,「蘇公子,這位老人家不會是您的老父吧?」我與蘇幸都還未曾開口,蕊兒就叫了女子一聲,「玥小姐,她……」我趕忙拉一把她,蕊兒就立馬住了嘴,那個玥小姐一轉杏目狠狠瞪了一眼蕊兒,再轉眼朝向蘇幸又是風情萬種的模樣。
蘇幸搖搖頭,「不是,她是我路過撿到的。」我聞言,詫異地張大嘴巴,不管三七二十一,使勁掐一把蘇幸,蘇幸一陣吃痛,卻還是不給我留顏面,「瘋瘋癲癲的,我看著可憐就帶著了,就喜歡打人。」他說著,我又使勁掐了他一下。
「呵呵,我就說嘛,他和公子長得一點也不像。公子這麼英俊不凡,父親怎麼著也不該是這副模樣啊!」我聞言再次張大嘴巴,我這招誰惹誰了,一個個跟我過不去!這待遇差別也太大了!
「玥小姐,她……」蕊兒又要開口,我再拉她一下,她皺著眉再一次住了嘴,玥小姐又狠狠瞪了她一眼。
「蘇公子不僅樣貌出眾,還這麼有善心,真是難得的好兒郎!」玥小姐溫情脈脈地看著蘇幸,如是贊嘆著,我白蘇幸一眼,卻又撞上穆天翊含情脈脈的眼神,頓時一個激靈。回頭再看玥小姐,她正將視線從那個一直未曾說話的女子身上移開。我便又去瞅另外那個女子,而這個女子正目光迷離地看向穆天翊。
「喲,這位姑娘,怎的蒙著臉呢?瞧著眼楮長得,多迷人,多勾人魂魄呀,這面紗之下必是傾世容顏,怎不讓人瞧瞧呢?」玥小姐盯住穆天翊,目光里不帶任何善意。
「她毀容了,除了眼楮,沒啥好看的,怕嚇著你們。」我亂扯著,隨口一說,玥小姐好似听到什麼好消息一樣,眼神一亮,轉頭望向另一個女人,一臉的幸災樂禍,「他說她毀容了呢?你說這麼漂亮的眼楮,該多美啊,毀了多可惜,是不是?」另一個女人倒不似她這般嫉妒別人,臉上流露出些許惋惜的、同情的神色,目光仍是不肯從穆天翊身上離去,我瞅瞅穆天翊,他一臉的無奈之色。
「哎,雖是毀容了,不過帶著面紗倒也看不出來。這眼楮美得如此妖嬈,照樣讓人心神不寧呢。不知這位小姐是蘇公子的……」
「她是他老婆!」
咳——
咳——
咳——
三聲咳嗽,分別來自蘇幸、穆天翊以及蕊兒,蘇幸與穆天翊俱是拿怨毒的眼神看著我,蕊兒則一臉的驚愕。
「喲,原來是蘇公子的夫人那!」玥小姐一邊又瞥向另外一個女子,一邊這麼說著,語氣里都是嘲諷,那個女子听聞玥小姐這句話,終于從穆天翊身上收回視線,抬眼面無表情地看了玥小姐一下,玥小姐便忽地瞪大了眼楮,那眼神好似說,「這會你該死心了吧。人家可是蘇公子的老婆!你就別想蘇公子了!」那名女子並未理會她,一手拿著銅鏡,一手拿著眉筆,又開始細心描繪起來。
「一會二位化完妝,還勞煩給我們化化。蘇某謝謝二位。」蘇幸話音剛落,玥小姐便湊了上去。
「嗯,我這妝是完了,蘇夫人,要不我來給您化吧,保證美不勝收!」她如此提議著,眼楮里都是不懷好意的神色,怎麼瞧著都是想一睹穆天翊的「慘容」才是。
「不用了,蘇夫人由我來化!借你工具一用!」
「什麼?」蘇幸與玥小姐俱是一聲驚叫,不管她們,我一把奪過玥小姐的裝了各式化妝用品的木匣子,沖著車外大叫一聲停車,而後拉著穆天翊跳下馬車,蘇幸愣了愣,旋即也跟了上來。
我朝著蘇幸一個挑眉,「不錯嘛,老婆被人拉跑了,就該這個表現!護駕,擋住你老婆的臉,千萬別走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