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靈師 獸刑(一)

作者 ︰ 長夜孤燈

「來,喵星人,叫一聲!」

莫靈手中拿著一根塑料棍子上面綁了根羽毛,在穆玨面前晃來晃去。

穆玨此時已經變成了一只炸毛貓,揮舞著爪子,就是抓不住羽毛,被戲弄得近乎抓狂,喵喵喵地叫喚著朝莫靈撲過去。莫靈身體向旁邊輕輕一閃,穆玨撲了個空,摔得四腳朝天。

「哎,你別欺負他。」

穆天一端著盤子從廚房走出來,陸昀跟在後面,把碗筷拿出來擺好,然後揪著莫靈的耳朵把他拉到桌子邊坐下。

莫靈捂著耳朵道︰「我是在訓練他,助他早日修煉成人形。老是寵著,久而久之,他會真的把自己當成一只貓的。」

穆玨見到爸爸,「嗚嗚」地哭,在地上打滾。穆天一把他抱起來順毛,輕輕揉著他的眉心,安慰道︰「別著急寶寶,總有一天會練回人形的,現在這樣也不錯啊,爸爸很喜歡。」

「那是……」莫靈道,「吃得少,又不用穿衣服,洗澡還省水!」

陸昀「啪」地一聲一掌拍在莫靈腦袋上,打得他差點眼冒金星。

師徒四人再一次聚在一起吃晚飯,一桌子菜香噴噴的冒著熱氣,只可惜這一次穆玨沒了口福。

穆天一給貓兒子做了一個高凳子,這樣穆玨就可以蹲在上面跟他們一同進食。

三個人吃著美味有說有笑,互相夾菜,吃得津津有味。穆玨則低頭舌忝著貓碗里牛女乃泡的貓糧,吧唧吧唧地吞咽,嘴巴周圍的毛被牛女乃糊成一撮一撮的,吃相還是非常難看。

電視里正在播放本市新聞。

昨日,警方在一間廢棄的庫房里,發現了歸西堂老總的尸體。他的右月復膽囊部位被人為造瘺,連接著一根該公司用來抽取熊膽的針管,膽汁已經被抽盡……警方稱,暫時沒有發現任何線索,網上有推測,懷疑是動物保護協會的報復……

莫靈看著畫面中被打了馬賽克的尸體,拍手稱快︰「這家伙終于有報應了!師兄,你向局里打听下?」

陸昀搖頭︰「沒有,我在休假,就不想管這些事了。這種作案手法,我覺得不太像那個協會的人干得出來的,有點太殘忍了……」

莫靈道︰「這叫人道毀滅吧!對付禽獸,就要用禽獸的方法。不過,這麼做,總是要落網的,想想其實也很不值得,為了這種人去犯罪。」

新聞繼續播下一條。

這個案子使我們不得不回想起上周的一樁懸案,臭名昭著的高跟鞋虐貓女,被發現死在自家床上,死狀跟她虐待的貓一模一樣,腦袋被踩扁,身體開膛破肚……

穆玨听得全身發抖,穆天一把他抱在懷里,抽了張衛生紙給他擦嘴巴。

「這兩條新聞,真是重口味,影響食欲。」莫靈一邊大口吃飯一邊感嘆。

穆天一喝了口湯,低頭看了看懷里的貓兒子,說︰「現在虐待動物的新聞真的是層出不窮,取膽的,拔皮毛的,吃肉的,還有拍視頻賺錢的,甚至有純粹為了吸引眼球或者發泄的。所以,我都二十四小時帶著穆玨,以免他出去被人拐了,乖,兒子,沒人敢動你。」

吃完飯,陸昀因為先前拍了莫靈腦袋一巴掌,被罰去洗碗,穆天一抱著穆玨坐在沙發上看貓和老鼠。

莫靈看著這對奇異的組合,心里其實有點難受,本來好好的一對,弄得如今人獸有別,連語言都無法溝通了,今後的日子還指不定有多少磨難呢。要是哪天陸昀也變成貓了,自己要怎麼辦?難道要把這個大男人當寵物養起來?

以前听陸昀罵自己不知好歹的時候,一點也不以為然,總覺得他是杞人憂天瞎操心,現在親眼鑒證了這對父子的「杯具」,莫靈終于開始靜下心來思考淨靈師這個職業能不能做得長遠,未來的日子要怎麼規避風險。

他發了會呆,听到陽台上狗鏈子響,哀聲嘆惋︰「師傅,你自從多了只貓寵,小吉已經被打入冷宮了,算了,還是我去疼它吧,它好歹也救過我和陸昀的命。」

莫靈拿著一袋狗糧走到陽台上去,倒了一點在小吉的狗盆里,蹲下來說︰「小吉啊,還是我對你好吧?快吃,吃了好有力氣爭寵去。」

小吉無精打采地趴在地上,眼楮半眯著,看都不看碗里一眼,對食物提不起半點興趣。

「怎麼不吃了?來,我喂你。」莫靈拿起一顆狗糧遞到小吉嘴邊。

小吉用鼻子心不在焉地嗅了嗅,別過頭去不願意再看狗盆一眼,鼻腔里發出渾濁的嗚咽聲。

莫靈覺得很不對勁,一手托起小吉的下巴,一手輕輕戳著它的塌鼻梁,問道︰「生病了?還是吃穆玨的醋?你要理解師傅,貓狗本來就是冤家,總不會讓你一看到穆玨就是聞人家的小屁屁吧,所以只有把你栓起來。」

小吉突然煩躁地站起來,張開嘴露出尖牙對著莫靈的手就咬了一口!莫靈的手背上頓時被咬出了一條口子,流了點血。

莫靈痛得大叫一聲,退後兩步,警惕地看著莫名發狂的小吉。穆天一和陸昀聞聲跑過來,只見小吉眼神凶惡,尾巴直立起來像根棍子,鋒利無比的爪子也從肉墊中伸了出來。

穆玨跳過去想安撫小吉,不料小吉卻不認識他似的沖著他一陣狂吠,狗鏈子被繃緊了,幾乎要斷掉。

穆天一把穆玨抱起來,對小吉說︰「你怎麼了?為什麼靈力這麼亂?是什麼東西在影響你?」

小吉發狂地猛甩頭,眼珠子迸射出道道寒光,由于拼命地拉扯,脖子已經被皮項圈勒出一圈紅痕,狗鏈子把陽台欄桿都扯變了形。

突然,幾個人同時听到一陣高頻率噪音,震得耳膜發痛腦袋發暈,捂住耳朵也阻隔不了,仿佛聲源就來自他們大腦內部。

在哨音的感召下,犬吠聲此起彼伏,有怒吼、有哀嚎、有絕望的長嘯。小吉奮力掙月兌鐵鏈,化為巨獸形態,甩著有力的尾鞭,縱身從陽台躍下,狂奔離去。同時,有好幾個黑影,瞪著綠幽幽的雙眼,緊隨其後,消失在夜色中。

莫靈他們看出這些黑影均為獸類,且沒有肉身,他們應該都是亡靈。

穆天一要下去找回小吉,陸昀攔住他道︰「師傅別去,太晚了,你還要守護好穆玨,安全要緊。我現在帶莫靈去醫院打狂犬疫苗,順便看看外面的情況,明天我們再一起出去找它。」

陸昀先給莫靈的傷口用肥皂水清洗了一遍,發現血已經止住了,傷口周圍有些紅腫發炎。莫靈沒有太大的感覺,只是稍微有點頭重腳輕,使不上勁而已。

兩人開車離開,莫靈坐在副駕駛上失神地望著窗外。

車行駛在一條飲食街,兩邊的店面燈火通明,人聲喧鬧,市民們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許多店面的門口都擺放了幾個鐵籠子,籠子里有各種待宰的活物,它們的生命也剩不下幾天了。

陸昀道︰「在看什麼?有沒有覺得難受?醫院就快到了,提起精神來。」

莫靈有點口干,不想說話,不舒服地扭動了一□體,從褲兜里掉出來一個小本子。

「什麼東西掉出來了?」陸昀問。

莫靈有些驚慌,趕緊彎腰去撿,臉上掩飾不住的尷尬。

陸昀看出了蹊蹺,放緩了開車的速度,突然伸手就把小本子搶了過來。

「喂,還給我!沒什麼好看的。」莫靈慌忙去奪回,卻又怕影響到陸昀開車,抓了兩把沒得手也只好作罷。

等紅燈的時候,陸昀把本子打開,只見里面寫著密密麻麻的字,都是一些小公司的招聘職位、地址、聯系電話之類的信息,有幾個還在後面劃了叉。

陸昀看著看著就低聲笑起來︰「我還以為里面寫的是‘沒有師兄的夜晚好寂寞’呢……怎麼?你在找工作?你終于決定听我的勸了?」

莫靈撇撇嘴道︰「我是覺得最近收入變少了,老是干些公益活動,醫院那次,一分錢都沒撈到,不找工作怎麼辦?你也知道,自由職業不穩定,有一天沒一天的。我一個大男人,總不能真的靠你養吧?靠你?你以為你真的很富嗎?別自以為是了……我……唔……」

莫靈還沒說完,就被陸昀拉過去堵上了嘴,毒舌也被纏住了,毒液被吮/吸了過去。

深吻結束,陸昀笑著說︰「知道你心里在想什麼,不要嘴硬了。是不是看到師傅他們現在的樣子,你開始擔心了?開始會為了我們的未來考慮了?」

莫靈看著陸昀,伸手撫模著那張硬朗帥氣的臉,難得深情表白一次︰「師兄,你別出事了。你要是出個什麼事,我會跟穆玨一樣,為了你連命都不要的。我會試著慢慢改變自己,盡量少去涉足靈異界的事,找個穩定的工作。」

陸昀按住覆蓋在自己臉上那只手,拿下來握在手心,二人深情款款對視良久。

後面的車開始不停地按喇叭,有幾個司機的頭從車窗里探出來,沖著陸昀的車破口大罵︰「你他媽的紅綠色盲嗎!快給老子開車!」

車內兩人迅速分開,才發現紅燈早已變綠,趕緊朝前行駛。

車開了一會兒,路過一家生意紅火的店,莫靈叫道︰「停下!師兄,你看那邊。」

莫靈所指的方向,是一家狗肉館,生意好得連桌子都擺到外面人行道來了。店門口擺放著幾個小籠子,里面關著幾只小土狗,看起來最多不過幾個月大,病怏怏地全擠在一起。

有個顧客站在籠子前挑選,指著一只灰色的小狗沖老板點點頭,老板用一把鐵鉗子夾起狗兒的脖子拖出來,扔給一名胸前掛著塊黑塑料布的男人。

男人拿著一條鐵鏈拴在狗脖子上,把它掛起來,狗兒被勒住了喉嚨呼吸不暢,難受地四腳亂蹬,不停地掙扎。男人又拿著一個麻布帶子,套在了狗的頭上。接著,出現了更殘忍的一幕,那男人抄起一根細鐵棍,朝狗的身上胡亂地拍打,一棍棍毫不留情地重重擊打在身上,打得小狗慘叫不斷,籠子里的狗也跟著哀嚎起來,直到那只小狗被打得骨頭斷裂不再掙扎,男人才停止擊打。僅僅幾分鐘的時間,蒙著狗頭的布袋上血跡斑斑,狗身上布滿了傷痕,四肢還在神經性地抽搐。最後,男人扯掉布袋,拿一把尖刀割開狗的喉嚨,把血放干,整個過程不到10分鐘,一條活生生的狗就這樣被凌虐致死。

莫靈捂著手上隱隱作痛的咬傷,哀嘆道︰「真是殘忍……」

陸昀注意到莫靈的傷口四周開始出現奇怪的黑色斑點,按理說,被狗咬了不會是這種狀況,難道是因為小吉是條非同一般的狗?他有些擔憂地說︰「別看了,我們走吧,要快點去醫院。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一定要找到小吉。」

車子加速朝醫院奔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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