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靈,快把這份文件拿去復印一百份!」
「莫靈,下班之前把這些資料輸入電腦!」
「莫靈,把這堆信件拿去分發了!」
「莫靈,幫我泡杯咖啡!」
「莫靈!!!!!你動作怎麼這麼慢!!!」
「催什麼催!催命啊!」莫靈埋頭于電腦前,發著沒完沒了的eal,根本沒時間搭理。今天可是星期天!加班還這麼多事!他在心里默默詛咒著這些人的名字,並決定今晚回去弄幾個小人來扎死他們。
這就是陸振邦找的「好」工作,在一家私企當文秘。莫靈這才知道,文秘是多麼折磨人的苦差事,辦公室里人人都是上司,要給他們端茶倒水擦桌子,復印打印做報表,每天都跑斷腿外加腰肌勞損。至于低胸黑絲坐老板大腿的,那是小蜜,不是文秘!
好不容易終于發完eal,莫靈拿著杯子去接水,一口氣喝了一大杯,把尿憋出來,才可以接著上廁所的機會喘口氣。
他從廁所釋放完壓力出來回到位子上,發現桌上放著這個月的工資條。這可是自己第一份正當工作掙的第一個月薪水,只要有錢可以賺,被人呼來喝去的日子咬咬牙也能忍受。
他拿起工資條,看到收入明細的一瞬間,靈力瞬間爆發!
實習期基本工資800,崗位工資,扣除伙食費300(實習員工不享受免費午餐),合計︰-62,請于本月底以前去財務部繳納欠款。
莫靈看著自己的「月收入」,有一種想要把紅鷹拿出來沖到老板家祖墳去放幾槍的沖動。同時也在心里咒罵陸振邦,這個六親不認過河拆橋忘恩負義的老男人,介紹這種工作純粹就是在報復!嘴上說著不記恨自己害了他的寶貝獨生子,其實恨得要死不活!
「莫靈,去把今天的外賣訂了!」辦公室主任翹著二郎腿道。
工資條滋溜一聲在莫靈手中斷成兩截,他心一橫,把工牌往地上狠狠地砸下去,又踩了幾腳泄恨,指著主任的鼻子道︰「我不干了!」
上班第一個月就辭職,白給別人打工,一分錢都沒拿到,莫靈想象不出自己怎麼會落得如此下場。
沒有收入,沒有男友,沒有父母的日子該怎麼才能熬得下去?
偏偏油價又漲了,他現在連車都開不起,只有步行回家。
經過家樂福超市門前,他看到一個惡靈跟著一個西裝男人上了車,坐在副駕駛位子上,整輛車立刻被煞氣籠罩住。
這個人一定會出車禍……莫靈的正義感又再次爆發,對著惡靈做了個威脅的手勢,並用嘴型提示它「滾下車!」。
沒想到那家伙不听告誡,反而對他豎起了中指。
眼看車就要開了,莫靈準備沖上去攔截,走了幾步又停下來轉個身折回去,邊走邊搖頭,自己已經不干這行了,眼不見為淨,別多管閑事。
沒走兩步,他的腳步越來越沉重,整個身體都在強烈要求停下來轉個身回去救人。果然還是死性不改……
他也認命了,估計這一輩子自己跟妖魔鬼怪都月兌離不了關系了。
那輛車啟動時輪胎與地面摩擦發出了刺耳的異響,接著朝主干道上拐。
莫靈站在一旁守株待兔,手中那把幾個月沒用過的紅鷹正在亢奮地振動。人與車的距離逐漸縮短,他看準時機沖出去站在車前攔住,舉槍對準惡靈心髒一擊即中。
男人急剎車,撲倒在方向盤上,反應過來以後,搖下車窗沖著莫靈破口大罵︰「你他媽的沒長眼楮啊!」
看吧,這種事就是費力不討好。
莫靈在內心嘲笑自己,心情郁悶地去超市扛了袋打折的珍珠米回家。日子雖然沒什麼盼頭,還是要混下去的。
時間回到2個小時以前
陸昀在陽台上一手舉一個啞鈴,毫不費力地做著舉重練習,對客廳里正在竊竊私語的父母說︰「爸,媽,我覺得我可以回特警隊了,我現在的體能已經完全恢復了,甚至比以前還要好。」
陸振邦抬起頭笑笑︰「再過段時間吧,下個星期再去做一次全身檢查,如果確定沒問題,下個月就安排你回去。」
「好。」陸昀放下啞鈴,擦了汗,回到沙發上坐著,拿起手機看短信。
最近自己老是收到同一個人發的彩信,每次都是一張折耳貓的照片,配上一些「今天去寵物店做了新發型」、「今天爸爸給我做的新衣裳」之類的文字。
不過這些照片的拍攝角度很奇怪,都是45度角歪腦袋瞪眼楮,就像是貓咪在玩自拍。雖然現在動物也會玩pad,但是陸昀還真沒見過哪只貓自拍了還會發短信。他也試著回撥這個號碼,對方接起來不說話,不管自己問什麼問題,那頭就只有「喵喵喵」的叫聲。
他把手機給陸振邦看︰「爸,你看這只貓,我總覺得有點眼熟,最近老收到它的照片。」
陸振邦咳了兩聲,陸媽媽湊過來「噢」了一聲,兩個人都表現出驚訝。
「你……是不是參加了什麼寵物協會?」陸振邦問道。
陸昀︰「沒有,呃……也許是我失憶以前參加的?」
「對對對,一定是這樣的。」陸媽媽說完,就跟著自己老公一起呵呵呵地假笑。
陸昀越看他們,越覺得事有蹊蹺,他又翻開自己手機里的相冊,對陸振邦說︰「這個人是誰?叫什麼名字?為什麼我手機里還有家里的相冊都有很多我跟他的合照?還照得這麼……這麼……怎麼說呢……」
陸振邦一看,照片上自己的兩個兒子親熱地臉挨著臉笑得甜蜜幸福。
老兩口同時答道︰「他是你表弟莫靈。」
「表弟?」陸昀一臉疑惑,「這麼久了怎麼從來沒見他露過面?他人在哪兒?」
陸振邦︰「死了。」
陸媽媽︰「移民了。」
陸昀︰「嗯?」
老兩口齊聲道︰「移民之後死在外國!」
「哦……」陸昀嘆惋道,「真是可惜,看起來這麼清爽干練的男人。中國有什麼不好的,非要去國外淘金,還把命都搭上去了。看起來,在他生前,我跟他關系應該還不錯。唉,清明節我們一定要去好好拜祭他。他葬在哪兒?骨灰運回來了嗎?他父母住在哪里?」
一連串問題像機關槍一樣,射得陸振邦啞口無言。正所謂編造一個謊言,需要無數個謊言來圓謊,他真怕自己胡編亂造bug一大推,最後漏洞百出。
「噢,家里沒米了,兒子,你去超市扛袋米回來,去家樂福吧,今天有打折,順便買點其他東西。」
陸媽媽趕緊支開陸昀,並讓他去遠一點的超市,這樣他逛完回來就會把之前的問題都忘光了,否則他們兩個被這樣逼問真的吃不消。
陸昀開車來到家樂福門前,剛停好車,就看見前方出現了一點小小的騷動。一個男人擋在一輛車前面,手中還舉著槍。
搶劫?他下意識地模腰掏槍,卻忘記自己還沒復職,哪里來的槍。他的身體里熱血沸騰,有一股積蓄已久的力量在膨脹,卻不知如何使勁。
他看到那個男人舉槍射擊,沒有子彈,也沒有傷亡,只有一道紅光穿過車前擋風玻璃,一些閃亮的小光球從車子里往外散發,升到了天空。而那把槍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就從男人手中消失了。
目睹完這次奇異的「搶劫」案之後,他才看清楚男人的樣貌——表弟?!
陸昀沒有立刻追上去,而是偷偷尾隨莫靈,發現他只是去超市里買了袋米就出來了。
一路跟蹤到半路上,在人少的地段,陸昀終于跟上去,拉著莫靈說︰「表弟?你還記得我嗎?你不是死了嗎?」
莫靈一看見這個每夜都出現在自己夢中的男人,就像見到債主一樣,扛著米加速朝前走,冷冷地說︰「你才死了,誰是你表弟,我不認識你。」
「錯不了的,我每天都要看好幾遍你的照片!你沒死就好,去我家里坐坐吧。」陸昀一路緊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粘在這個男人身上了,只覺得迫切想跟他相認。
莫靈依舊板著臉︰「都說了我不是你表弟!你別跟著我!」
陸昀完全不理會他的意願,伸手去拿他肩頭上的米袋,想幫他扛著。
莫靈心里一急,抱緊米袋邊跑邊喊︰「搶劫!」
此方法甚為奏效,陸昀立刻被圍觀,不好意思再去追他的「表弟」。
夜幕降臨,酒吧街燈紅酒綠。
一家有名的GAY吧里,莫靈坐在吧台一角孤獨地飲酒,已經有些醉醺醺,兩眼迷離地點燃一根煙,寂寞地吞吐著煙圈。
偶爾有一些過來搭訕的男人,都會被他大腿上坐著的一只凶神惡煞的折耳貓給嚇走。
一個手臂上繡滿紋身的男人坐在了莫靈的身邊,手掌在他優美的背部曲線上來來回回撫模,湊近他的耳邊吐出誘惑的言語︰「何必獨自買醉,哥陪你喝怎麼樣?去哥家里喝?」
穆玨氣得吹胡子瞪眼,對著這個男人嘶啞咧嘴地叫囂,可是這個男人似乎並不怕他,真是個難纏的家伙!二師兄的貞操可不能在今晚被玷污了去!
莫靈搖搖晃晃地靠在男人肩上說︰「你、你不怕我?告訴你……我、我可是天煞孤星,跟我一起,天天鬼上身!」
男人的□已經撐起了小帳篷,腳尖撩/撥著莫靈的小腿,婬/笑道︰「哥不怕,哥是陰陽師,現在就帶你去驅鬼吧。」,說著就要吻了上去。
嘴唇還沒有踫到,男人就被人一把拉開。
陸昀把莫靈攬在自己懷里,沖男人警告道︰「別踫他!」
男人被搶了獵物,本來準備干一架,卻見陸昀身強力壯,一看就是練過格斗的,便灰溜溜地退下了。
陸昀自己拉著爛醉如泥的表弟離開GAY吧,又不知道他住哪里,只好暫時去附近的賓館開了個房間。
那只折耳貓也跟著一起來了,陸昀更加確定,這個叫莫靈的男人一定跟自己有著極為密切的關系,白天他只是裝作不認識自己而已。難道是因為他是同性戀,所以不敢和自己相認,怕被歧視?
陸昀把人放到床上,卻被死死抱住腰,兩個人倒在一起,身體緊貼,氣息紊亂。他這才發現自己犯了個低級下流的錯誤,竟然開了一間大床房!
這該怎麼辦?把人放下就走,還是坐在沙發上睡一宿,或者跟表弟同床?表弟可是GAY啊……
就在他思考的時候,莫靈不停地親吻他的臉,雙手在他身上又模又捏,迷醉地低吟︰「師兄,我很想你……」
「喂,你干什麼!我是你表哥,你看清楚!」陸昀推開他坐起來,擦著臉上的口水,心亂如麻。更要命的是,自己竟然被吻得硬了!媽的,簡直受不了,全身上下都著了火,急需宣泄。
(此處和諧若干字H,請戳blog)
兩個人一直折騰到半夜,相互索求遺失已久的溫暖,相互給予渴望已久的激情,直至精疲力竭。莫靈到最後放聲大哭起來,酒精依舊麻痹著他的神經,令他神志不清,他不知道抱著自己的人是誰,他仍然沉浸在失去陸昀的痛苦中無法自拔。
陸昀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哭得這麼厲害,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安慰,只好抱著他像哄小孩子一樣輕拍他的後背,輕揉他的頭發,擦掉他的淚水。可是陸昀自己心里也有種說不清的悲哀,記憶深處有些模糊不清的零碎畫面在重新組合,靈魂像是月兌殼,變成另一個陸昀,然後對莫靈說「我愛你」。對,就是這種莫名其妙的沖動,讓他覺得自己身體里可能住著另一個人,那個人原本是愛著莫靈的。
他緊緊抱著這個陌生又熟悉的男人,哄著他快點睡覺,也許一覺睡醒就什麼都想明白了。
第二天早上,陸昀穿戴整齊地坐在床邊,有一些手足無措。
一夜激情雖然,但是清醒之後他才發現自己做了多麼下流的事情。他竟然強/奸了一個男人,這個男人還是自己的表弟!難不成,自己失憶之前居然是……居然是基佬?不過他現在最應該擔心的事情應該是莫靈醒了之後會不會告他強/奸罪?男人強/奸男人可以定罪嗎?也許能鑽一鑽法律空子,他可不想坐牢,反正是親戚,不至于這麼絕情吧,最多不過花點錢私了,或者動用關系網讓莫靈投訴無門,要麼就干脆趁著人現在還沒醒,放點錢在他床頭,就當是嫖了他……不對不對,作為人民警察怎麼能知法犯法!
就在陸昀的內心正在翻江倒海的時候,莫靈醒了。他立刻湊過去討好︰「表弟……昨晚的事……我……」
「等等!」莫靈面無表情,一邊穿衣服一邊冷淡地說︰「你千萬別說‘我會負責’這種話。沒什麼,都是成年人了,不過就是一夜而已,電話號碼都不用留,也不用說再見。」
他穿衣下床,躲避著陸昀的目光,拍了拍腦門,突然又驚慌地看著陸昀問︰「穆玨呢?那只貓!昨晚應該有只貓跟著我的!」
陸昀指了指正對著床的電視櫃,只見穆玨撅起蹲在上面,沖著兩人動了動耳朵,抬起一只爪子捂住嘴偷笑。
「你這只色貓!」莫靈一把抓起穆玨的尾巴,把他倒吊著拎在半空晃來晃去,「你昨晚都看見什麼了!你當心長針眼!」
穆玨撲騰著前爪掙扎,哀求道︰「二師兄,我什麼都沒看到,真的!尾巴要斷了!嗷嗚!」
陸昀見這貓咪實在是被折騰得可憐兮兮的,趕忙搶過去抱懷里撫慰,又笑著模了模莫靈亂糟糟的頭發說︰「虐待小動物是不對的,有氣就沖著我來。」。
「還是大師兄最好了。」穆玨一頭栽進陸昀懷里擠來擠去。
陸昀這才發現了怪異的地方,看了看莫靈,又看看懷里這只叫穆玨的貓咪,驚詫道︰「你的貓會說人話?」
莫靈一時語塞,這下露餡了,看來紙是包不住火了。
陸昀聯想起之前收到的這只貓咪的彩信,父母的前言不搭後語,還有今天白天見到莫靈的時候,他手中那把奇怪的的槍所制造出來的靈異景象,現在再听到貓講人話,一定有什麼巨大的秘密是自己不知道的!
眼看莫靈就要走了,他趕緊上前拽住他,問道︰「我們不是表兄弟對不對?我覺得有什麼事我一直都被蒙在鼓里。我們找個地方談談吧,順便吃個早餐。」
莫靈甩手道︰「不必了,我們是不是親戚根本不重要,反正你也不記得我,你最好這輩子別再踫到我,否則你會倒霉的。」
「不!」陸昀把他拉回來,認認真真地看著他說︰「你不是我表弟。我們以前……是戀人?對,是戀人,一定沒錯的,昨晚我就有這種感覺。現在我很確定,我以前一定是愛你的,你也愛我。不僅僅是以前,現在也是,我心里有種聲音在告訴我,我愛你!我只是需要恢復記憶,你可以告訴我的。」
從陸昀口中再次听到「我愛你」,莫靈徹底繳械投降,所有的顧慮和堅持都被瓦解,他的腳再也跨不出一步,僵在原地。
陸昀凝視著莫靈的雙眼道︰「從今天起,你來幫我恢復記憶吧,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只要是關于你和我的事,統統都告訴我。」
「好。」莫靈點點頭,抱住了陸昀。兩個人緊緊相擁,直到把夾在中間的穆玨擠扁。
半年以後。
陸昀拿著一個文件夾來到莫靈的面前。
莫靈正在對著一個小鏡子練習微笑式電話營銷︰「您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嗎?您曾經有過鬼壓床、鬼托夢、鬼上身的經歷嗎?您還在為了這些事夜不能寐嗎?不用擔心!本人是鐘馗第五十八代傳人,專門捉鬼驅邪,幫您消災解難趨吉避凶,保您高枕無憂長命百歲!現在撥打電話,可享受九折優惠,只要九百九十八!只要九百九十八!……」
「怎麼听起來像電話詐騙。」陸昀倚靠在桌子上,玩弄著莫靈的領帶。
莫靈放下電話,喝了口水潤潤嗓子︰「陸隊長真是閑得慌。怎麼了?特警隊也負責抓電話詐騙了?不好意思,我可不敢騙老板姓的血汗錢,我也就騙騙某些官二代的感情而已。」
陸昀把文件往桌上一放,勾起莫靈的下巴道︰「我是給你帶生意來了,需要鐘馗第五十八代傳人才能解決的懸案。怎麼樣?如何報答我?」
莫靈舌忝了舌忝陸昀的指尖,正要身體力行地報答一番的時候,電話響了。
「生意來了!」他接起電話,對著鏡子微笑道︰「您好,天靈靈事務所……嗯?說中國話!什麼?思密達……你是韓國人?對不起,不接棒子的生意……why?鐘馗都是你們韓國人,鬼也是韓國人,你們還需要驅邪?」
說完啪一聲掛掉電話。
陸昀坐在桌子上,扯著莫靈的領帶把人拉向自己︰「這里有個純種中國爺們兒需要你,接生意否?」
莫靈跨坐上去,笑道︰「接!就讓本大仙來除掉附著在你這只中國種馬身上的色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