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表示不大會寫過渡章
于是我要多多練習多多學習,握拳~!(眾︰學習可以,練習就……你饒了我們吧!!!)三此乃見家長乎?
躲進小樓成一統,管他冬夏與春秋……
——我向花滿樓學習來的人生哲學。
花滿樓喜歡坐在小樓上喝茶,喜歡拿著水壺澆花,喜歡和我下一盤五子棋,也喜歡听我一邊做事一邊天南海北有的沒的一通胡扯還會附贈一個他的招牌溫柔微微笑。仿佛世間根本沒有什麼會使他感到厭煩……除去偶爾被陸小雞拐出去兜一圈,他幾乎足不出戶。
他整個人就像是一株花,深深扎根于他的萬花滿樓中。
——所以當他一臉溫和地問我是否要跟他回家時,我難得地大腦當機十分鐘,直到一壺水差不多全澆在一盆花上(理所當然地,這盆嬌生慣養的花澇死了……)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江南花家……
可是為什麼突然要回花家?在這里住了大半年,我從未听他提起過半點有關花家的消息。
花滿樓微笑地回答︰「因為快過年了。」
……我點點點。還是不大習慣農歷紀年……
當然了,我是必然要跟他回去的。一個人在犯罪率奇高的年關時呆在眾匪徒眼里的肥羊小樓里……打個寒噤,不敢再想。
……然而到達花家之後,我開始後悔為什麼作出如此貪生怕死的的愚蠢決定……真是才出虎口又入狼窩!
花如令捋著胡子,那慈祥的笑容怎麼看怎都透著一種奇異的光芒,說好听點是八卦,說確切點就是猥瑣……︰「不知黃姑娘家住何方?芳齡幾何?與我家七童知交多長時日了?呵呵呵不是老頭子自賣自夸,我們七童那可是天上有地下無的翩翩濁世佳公子……」(花如令心理歷程︰上門提親-和合八字-探問二人感情進度……作者︰……老爺子您老完全搞反流程了好否???)
我擦汗︰「……這個,……伯父……」
花長公子花滿溪輕描淡寫︰「弟妹。」
花二公子花滿澗雲淡風輕︰「七弟妹。」
花三公子花滿閣一本正經︰「準七弟妹。」
花四公子花滿亭連聲附和︰「是準七弟妹。」
花五公子花滿笙折扇輕搖︰「別把人嚇跑了。」
花六公子花滿簫一臉欠扁︰「七童已經嚇跑了。」
……以上。
我頓覺如果我被萬千花粉腰斬車裂凌遲人彘千刀萬剮鞭尸示眾……的話,一點都不奇怪……
然而……姑女乃女乃還沒跑呢,花滿樓你丫的跑什麼???
待我探頭一看,只見花滿樓他娘正一手扯著花滿樓的袍袖一手揚著帕子抹淚,那叫一個驚魂未定激動不已︰「七童,兒啊,這麼多年,你總算給娘帶回個女孩兒來了啊……嗚嗚嗚娘以前成日價提心吊膽地害怕你寂寞如雪看破紅塵了呢,這一回、這一回……這可真是太好了啊……」一抬眼瞄見石化許久的我,帕子一甩就翩然若仙地緩緩飄落在我面前,扯起我的袖子優雅萬分地繼續抹淚︰「嗚嗚黃姑娘你就是我花家的恩人哪……」
……我說︰「夫人……」
她帕子一甩,幽怨無比地瞥我一眼︰「叫娘多好……」
……我小聲對花滿樓道︰「花公子,你以前是有多清心寡欲啊……看把你全家人激動的。」
花滿樓苦笑︰「真是對不住。」
很久很久以後我才知道,這孩子從小到大唯二親密的女人一個是他娘,一個是女乃娘……連家中的僕從也大半都是男童,失明以後更是清一色男僕隨侍……他爹娘兄長一面疼他寵他,一面又擔心這個最小的娃將來會斷袖或者出家……多不容易的一家人哪。
而我則是萬分痛心,我的西花啊,我的葉花……如此有愛的CP們居然就這麼被我自己一手摧殘了嗎……!!!
雖說得知我並非她兒媳婦兒後花夫人確實表現得十分失望以及遺憾,但她對我仍然慈愛非常……大約終于看到了一絲絲花滿樓不會出家或斷袖的曙光?最後我非常痛快地認下了這位有錢又有閑的干娘——從此便改口叫花滿樓為「七哥」了。
嗯,花家這樣的豪門大戶,傍一傍總是沒有錯的。
在花家小住,居然鮮少見到花滿樓。每日晨起,梳洗妝扮後去給花夫人請安,陪她用過早膳再聊聊天、散散步、做做女紅抹抹骨牌,這就到了中午;午膳後照例是要小睡的,睡醒了看會兒書,喂喂魚,最好是走遠一點到角落里的听濤閣去,便能听見主人花滿澗的一曲長簫,真真的回腸蕩氣且哀涼入骨。晚間的花府可就是為花滿笙花滿簫這孿生兄弟倆的天下了——滿滿聚一大桌的人都來玩擊鼓傳花,或講笑話,或行酒令,或猜謎語,一人過關,空中便倏然綻出好大一朵煙花,剎那絢爛,令人目眩神迷。
逢著酒令時分,我便是能躲則躲,躲不過便罰酒;大年三十的晚上,也不知是走了什麼背運,一連輪著我三次,第三次偏偏還是這一輪起手。這下連花夫人都掌不住地笑了,連說︰「再不許這丫頭罰酒!無論好壞,橫豎今番是得說一個。」
……我內牛滿面,偏偏花滿笙還笑嘻嘻來湊熱鬧︰「也罷,做哥哥的怎舍得妹妹為難?前日偶听得一個新奇酒令,五句話湊上一串子,亦不求押韻,只第一句用古文,第二句用唐詩,第三句是骨牌名,第四第五句分別是曲牌名和時憲書。咱們這遭便比著樣兒試上一試,第一句骨牌名,第二句五言唐詩,第三句七言宋詞,第四句曲牌名,第五句用毛詩——不過取那個意思罷了,妹妹說如此可好?」
……好什麼好,橫豎你就是來坑我的。不過……哎?哎哎哎?
第一句骨牌名,第二句五言唐詩,第三句七言宋詞,第四句曲牌名,第五句用毛詩……這個排列組合,怎麼那麼熟悉呢?
正思索間,只見身邊的花滿澗略一皺眉,向我道︰「你還是多罰兩杯酒罷?」
……太瞧不起人了!我微舒廣袖,擺出楚楚動人的架勢掩一掩口︰「果真是五哥疼妹妹,故意放水罷?」
花滿簫輕笑一聲,一揮袖將骰盆平平甩了過來︰「既是如此,少不得教妹妹先擲這一把!」
我深吸一口氣,手一松,便听那骰子滴溜溜轉開,好一會兒才定下來,天助我也——對著令是「落紅滿地」,這個還是做得來的。遂揚聲道︰「落紅滿地,拭翠斂蛾眉,為伊消得人憔悴。罵玉郎,不醉無歸。」幸得當日在《品花寶鑒》上看到過類似的玩法,也自己玩笑地寫過幾句,不然今日便丟人丟大發了。
花滿樓先出聲贊道︰「當真精巧,也虧阿瑛這一時便想出來。」
花夫人也是笑說要賞,拉過我的手,從自己腕上除下一只碧瀅瀅的玉鐲為我帶上。花滿簫微一揚唇,手中鼓槌忽地在鼓面上連頓三五下,我還來不及將手中花串遞出去,他便停了鼓,笑容燦爛道︰「只得勞煩妹妹再費心說上一個了。」
……我做了什麼天妒人怨的事情讓你如此記恨……
這回只得認命,撈起骰子,擲出一個是「桃紅柳綠」。這個可是……想了想,猶豫道︰「桃紅柳綠,花與思俱新。羅衣曾似此花香。醉花蔭,鼓瑟吹笙。」
花滿樓眉頭一蹙,那邊花滿笙已笑出來︰「罰罰罰,‘羅衣’句原是宋詩,這回你可是錯了,必得罰得大些才好!」
……我心驚膽顫地問花滿樓︰「罰什麼?」
花滿樓還未答言,一旁從頭到尾一言不發的花滿閣居然老神在在地接了一句︰「自然是罰你。」
……我點點點,畫個圈圈詛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