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鳳傳奇)若花滿樓 歲月靜好

作者 ︰ 柳穿魚

三十九

對視良久,最後宮九笑笑地留下一句話,灑然而去。

……他最後說︰「有些事,或許你知道了之後,便恨不得不知道的好。」

……其實,宮九說得很對。

我一邊喝茶,一邊安靜地想著事情,一不留神,茶水就灑了一點在桌子上。

喝著茶都能跑神……可是又沒有咖啡,真苦惱——我用力甩了下頭。

花滿樓問我︰「累不累?」

其實我本沒有多累,只是神思有一點游離,相反精神還正興奮得很呢。然而被他這麼一問,我頓時……嗯……玩心大起,一偏頭枕著他放在桌上的手臂,帶著點鼻音道︰「嗯,累,累得不行了。」

花滿樓溫柔地撫了撫我的頭發︰「那便早些歇罷?」

不管他看見看不見,總之我笑得那叫一個甜︰「嗯!」

……某只小雞坐在另一邊,終于對我們之間卿卿我我旁若無人的粉紅氣場忍無可忍了︰「喂喂喂,花滿樓,我還在這里!」

哦喲。

我微笑地轉向他,眨一眨眼——看不得別人成雙成對了?誰讓你是個浪子呢。

……孤家寡人的浪子陸小雞委委屈屈蹲到一邊畫圈圈。

我懶洋洋打了個哈欠,看看花滿樓。

呃……其實是因為,今晚我的房間不能睡了。宮九之前還好心地提醒過我,他撒在房間里的迷藥藥性不弱,而且很容易附著于衣物之上,只能任憑風將之吹散,不然是沒有別的辦法的——所以我只能咬牙切齒地從房間外面把門窗一一敞開,然後跑到花滿樓這邊來求宿。

這麼晚了……再跑去找葉孤鴻要求給我另開一間房(……)?還是算了吧,我寬容大度地決定還是不要去折磨小葉童鞋脆弱的神經了。

當然了,嘿嘿嘿……我這不是想跟花滿樓多呆一會兒嘛。

軟磨硬泡之後,得逞;陸小雞瞪我良久,無果。

我比他淡定得多,並且顯然臉皮的厚度也高深堅韌得多︰「天色不早啦,怎麼陸小鳳你還不回房休息嗎?」

「……」陸小雞一臉悲憤地望著我,好像生怕我對花滿樓做出什麼不軌之事一樣……嗯,我滿臉淡定地回望他,是錯覺啊是錯覺,一定是錯覺∼

……然後趁著陸小雞童鞋簡直要撓牆的時候一腳踹出,干淨利落毫不拖泥帶水,哦耶。

今晚,今晚——我眼楮亮晶晶地看著花滿樓有點無奈又有些調皮似的笑容,花滿樓,我知道你是好孩紙!

所以,嘿嘿嘿,被我非禮一兩下你也不會介意的對不對,嘿嘿嘿∼

我滾到了花滿樓的床上,抱著他的被衾枕頭嘿嘿傻笑,狠狠呼吸了一口,是他的味道。

溫和淡雅,讓人安心。

當然了,我可是很矜持的,花滿樓也是很害羞的,所以我們怎麼會同床共枕呢你說對不對——當然是分床睡啦!

所以我早早把軟榻拖到了離床不遠的地方,放上枕頭被褥,嗯……委屈我們家花花一米八的個頭在軟榻上屈就一晚上了。

他應該出去沐浴洗漱了,不一會兒便帶著些濕熱的水汽進來,我睜眼看了看,嗯……穿著件里衣,系得規規矩矩整整齊齊,可是當然啦,那俊俏挺拔的身段、柔白細致的肌膚,還是逃不過我這雙法眼的……呃,我都在想什麼?!默念清心咒一百遍!

「怎麼還沒有睡呢?」他微微嘆口氣,走近了些︰「不是累了麼?」

我想我此刻的表情一定又賴皮又壞,像極了一個被寵壞的小孩︰「嗯,我在想你呀。」

有點不自然的暈紅就這麼悄悄爬上了他玉白的面頰,我笑得賊兮兮。

「快睡吧,今天阿瑛很辛苦。」他走到床邊,模索了片刻,給我掖了掖被角。

可是看著你就在眼前,我怎麼睡得著呢?

頑皮地伸手,輕輕握住他一縷半干的長發︰「你的頭發還沒有擦干呢,讓我幫你擦一擦吧?」生怕他拒絕,我還故意在這句話後面加了一句︰「阿樓。」

「……」當他背對著我坐在床沿時,我清楚地看到他的耳朵一直順著下來,紅到了耳根。

我盤膝結跏趺坐,布巾搭在膝上,雙手溫柔地掬起他滿捧的如瀑青絲。

真的是青絲。

古人所謂「綠鬢如雲」,恐怕就是這種味道——滿頭長發黑得發亮,光澤暗蘊其中,擦得微潤而松軟——就輕輕鋪散開來,映在昏黃的燭光下便是好一派幽幽的色澤,模糊看來竟像是美極了流動著的黯綠。

一點點輕柔地用布巾揉搓擦拭,清淡的皂角香氣撲了我滿頰。

擦干了,手順著他發間滑下,停留在肩頸之間,忽然很想模一模。

但最後——因為他忽然微微一側頭,像要扭過臉來看向我似的——不知道手里的布巾到哪里去了,我伸出雙臂,環住他清減了的肩背,緊緊抱住。

真想一輩子不要放手,從此刻起,便是地老天荒。

清晨的不知第幾縷晨光透進窗欞,柔柔地照在眼前——我恍恍惚惚地睜眼,忽然渾身一個激靈。

糟糕。

自從和西門劍神習劍以來,我就不得不受生物鐘控制,痛苦萬分地萬般無奈地每天天不大亮就被迫著醒過來,練劍去也。

但是……

但是今天,我竟然睡遲了?

怎麼就睡遲了呢……我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昨晚的事,轟地一聲,連耳朵都直冒熱氣兒,整個人都熟透了。

昨晚……

我抱住了花滿樓,在他將要回頭的時候……

然後,他就……真的回過了頭來。

再然後,那麼近那麼近地看著他的眼楮,雖然他看不見我,但是這實在是漂亮極了的一雙眸子。

他一定也感覺到了我們離得有多近,他柔緩的呼吸正像一陣暖風,輕飄飄地拂過我的面頰,帶來一絲絲波動,一點點燥熱。

再再然後——他就微微一低頭,輕輕踫了一下我的唇。

第一下像是試探,然後就緩緩地,緩緩地,再一次地吻上來,帶了點情不自禁的熱切。

其時,我已經完全傻掉。

沒有唇舌的交纏,沒有繁多的花樣,只是四瓣唇輕輕的踫觸與接合,可……我就是這麼的,咳,轟地一聲,就被這溫柔過分的親吻點著了。

年少輕狂之時,沒有戀愛的感覺卻有大膽嘗試的勇氣,曾經喝醉了酒和一位熟識的世交家公子當街親吻,火辣辣的法式熱吻——可是那個時候,燒灼著我的只有酒精。

而現在,我分明滴酒未沾,卻仿佛已經酣醉,眼餳耳熱,渾身軟成了一灘水似的不能自已……

他的唇很軟,也很暖,一點一點,更加的火熱了起來,宛如一壇陳年老酒,我一頭就扎了進去,恨不能溺死其中,但願長醉不願醒。

……過分陶醉的後果就是……我睡著了。

……丟臉地……在親吻的時候,睡著了?

是不是太不給花滿樓面子了……膽戰心驚地望向那張軟榻,他還睡在上面,微微蜷著的姿勢——軟榻就那麼大,他長手長腳的當然伸展不開。

再看看自己,一幅繡被齊齊整整合身蓋著,被角掖得嚴實,不用問也知道是他……

心軟得一塌糊涂,我輕手輕腳地下床穿衣,盡量不驚擾到他的安眠,溜了出去。

「你這是做什麼?」葉孤鴻板臉問我。

我知道我一大早的沒去練劍而是出現在廚下委實有點詭異,不過哪里還顧得上他︰「做菜。」

「……還沒過門兒呢,就急著洗手做羹湯了?」葉孤鴻小童鞋對此表示十二萬分的不屑。

我心平氣和地抄起一把菜刀看了看︰「其實……切菜之刀法,也可是一門很精深的刀法,必要之時,多種劍法亦不能抵——」一把菜刀旋轉著呼嘯著砰地一聲插在葉孤鴻的身邊廚房的木門上,很好很好,入木三分。

「……」葉孤鴻小童鞋當即悲憤地提劍要走,被我喊住︰「等等,好歹也幫我把菜刀拔出來呀!做菜還要用呢……」

「……」做什麼那麼陰森森地看著我?我說的可是大實話啊……

當當當當。

黃瑛牌愛心早餐終于新鮮出爐。

做大餐我恐怕不行,但是一些家常小菜還是蠻拿手的——雞肉拌火腿末調好了餡,再放些切得碎碎的肉皮凍,精白粉 作面皮,上籠急火蒸出來,便是鮮美的雞火小籠;杏仁漿瀝晾過後加入上火化開的凍粉攪勻晾成凍兒,再同豌豆黃兒一起切了條呈扇形擺放,金糕切絲點綴作扇穗,便是有名兒的御扇豆黃;最後做一道湯,嗯,就珍珠魚圓好了——鰱魚無細刺,去皮刮肉斬排成茸,加鹽、水、葷油、姜水反復攪打,一劑劑兒揪了和火腿片一起放到冷水鍋里,開鍋煮出來,湯汁乳白,滑女敕鮮美,而且定然符合花滿樓清淡的口味。

我做得開心,他吃得高興。這麼一個清爽的早晨,我們倆就在臥房里的茶桌旁挨坐在一起吃小灶,他夾給我一只小籠包,我就舀起一勺魚圓遞到他唇邊,簡簡單單一頓早餐,吃得粉紅泡泡漫天亂飄。

……就像是俗世中一對普普通通,溫馨和睦的小夫妻……我托著下巴看他,真是怎麼看怎麼好看。

我不管這世間還有多少險惡多少陰謀多少未知,只要在他身邊一天,風餐露宿也好過高床軟枕,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難得的幸福。

歲月靜好,現世安穩。

日似一日,就在我有意無意忽略宮九和嚴人英一切礙眼因素的狀態下,時間已經飛速滑過了半個月,而張英風居然也命大地拖住了,只是一直昏迷不醒而已。我還特意吩咐下去,確保嚴人英前去探望張英風的時候必須有人在一邊看著。

半個月的時間用來干什麼呢?當然是——跟花滿樓在一起,什麼都好。翻翻書,品品茶,逛逛園子賞賞花,只要不被旁人看見——我們安然地享受著這一番安然的甜蜜。

這一天下了一點微雪,我們便沒有出門,坐在屋里烹一壺茶。花滿樓無論做什麼事情都是極認真的,而認真的男人也最是迷人——雙眉微微蹙了一點,唇角自然地輕輕彎起,一雙眼楮從我的角度看去正是半睜半垂,真真讓我狼血沸騰了老大一會兒。

正在犯花痴的當兒,忽然門就被推開了,果不其然正是陸小鳳︰「阿瑛,張英風怕是沒救了。」

呃?我愣了一下,剛要問個清楚,就見又一個人白衣翩翩地站到了門邊,這次卻是葉孤鴻,壓低著聲音頗為急切的模樣︰「堂兄與西門莊主好像要出關了!」

這一下,我顧不上踢翻了椅子,直接站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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