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骨天下 吃早餐

作者 ︰ 白骨菩薩

佛曰一劫為一塵,萬劫無量渡眾生。

…………………………

「好一朵茉莉花~~呀好一朵茉莉花~~茉莉花開雪也白不過它~~」

…………………………

卡擦,卡擦,卡擦……

…………………………

佛曰一花為一魂,浮世婆娑不留痕。

…………………………

「我有心~~采一朵~~戴~~~又怕看花的人兒將我罵~~」

…………………………

卡擦,卡擦,卡擦……

…………………………

佛曰一心為一燈,普照淨土且存真。

…………………………

「茉莉花呀~~茉莉花~~」

…………………………

卡擦,卡擦,卡擦……

…………………………

四歲那年……我觀看了一場難忘的表演…………不,應該是忘不掉的表演…………

那是一場「紅白黑」的交響曲…………那麼華麗…………那麼可悲…………

紅色的,是那驚天的大火……

白色的,是那在火光中依然傲立的茉莉花……

黑色的………………是媽媽那燒焦的尸體!!!!

「啊————————!!!」

白舜嬰尖叫著猛地從棺材里坐起來,爬在他臉上的悅曲也掉在他的因為睡覺而現出原形的白骨爪上。

事實上~~不僅是手,左半邊的臉和右腿也會在睡覺的時候變回骷髏,悅曲們會在夜間從白舜嬰的肋骨中爬出,與他同棺共枕……

「是夢嗎?」

背上出了很多汗,但白舜嬰像是很冷的樣子,抱緊了自己的身子……

「太真實了……就像那晚真的重演了一遍……」

從睡夢被驚醒的悅曲們,紛紛張開嘴巴發出抗議的吱咯聲。

「對不起……嚇到你們了吧……」

白舜嬰用白骨累累的指月復輕輕撫模著其中一個悅曲的背部,得到安撫的悅曲發出了滿足的呼嚕聲。

「少爺,您已經醒了嗎?」

一個黑紫衣少年端著一個盛著茶壺與茶杯的托盤,來到白舜嬰的棺材前。

白舜嬰煩躁的揉著自己的白發,抱怨道︰

「我說睦霖醬……你這‘安魂棺’沒什麼作用啊……不對,是起了反作用啊~~我都好多年都沒有做過噩夢了。」

「非常抱歉,屬下一定檢查修理,我給您倒茶。」

這個對白舜嬰恭恭敬敬伺候周到的少年叫白睦霖,是這座山脈原主人的守墓靈,現在已經是骷髏山白骨洞的大總管外加白舜嬰的貼身管家了。

「睦霖……你做過夢嗎?」

被白舜嬰冷不丁的那麼一問,白睦霖端著茶壺倒茶的手很明顯晃了一下。

「沒有。」還是冷冷的回答。

盡管知道他在撒謊,但舜嬰沒有揭穿他,繼續說道︰

「我就經常做夢……我原本以為,做鬼能擺月兌那些可怕的夢境;結果沒想到……當鬼和當人沒什麼區別。」

「您的茶!」睦霖語氣生硬的將茶杯遞到舜嬰面前,顯然是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白舜嬰不再堅持,拿過青花瓷的茶杯,將茶水一飲而盡,溫熱的茶水順著舜嬰的喉嚨下滑,清爽的甘甜在喉中擴散,醒腦提神,跟著外公喝過那麼多好茶葉,連極品普洱都嘗過,卻還是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茶,白舜嬰忍不住贊道︰

「好茶!」

听到舜嬰這麼說,白睦霖慘白的臉上有了一絲得意之色,道︰

「這是我們鎖……骷髏山後山才有的茶葉,采自十年才開一次花‘養神樹’!當年鎖魂仙喝過不少,據說長期飲用還有增加修為的作用……」

白睦霖所說的後山與白舜嬰看到的前山完全是兩個不同的環境,如果說前山是名副其實的骷髏山的話,那麼後山就是四季如春的「花果山」!

奼紫嫣紅的花兒爭奇斗艷,大放芬芳;蔥蘢成蔭的樹木開花結果,互依互遮。青翠茂密的草坪一碧千里,油然而生。最顯眼的還是那瀑布!瀑布中噴涌出的泉水可直接飲用,清澈涼爽。泉水是從一個骷髏形狀的岩石中噴發出來的,後來白舜嬰問過白睦霖,是不是為了迎合骷髏山這個名字故意弄成那樣的,但據白睦霖說,自鎖魂仙在的時候就是那樣了。

後山中有石桌石凳,石凳上面坐著一群無所事事,木然呆滯的骷髏兵。

這些骷髏兵是被派來駐守後山的,白骨洞里也有不少,這是白睦霖施法,讓被困死在前山的尸骨有了低下的智商,只會按照白舜嬰和白睦霖的命令行事。

睦霖說過,來祭拜鎖魂仙的不只有平民百姓,還有達官貴人;這些高管妄想永遠享受自己在陽間的榮華富貴,便帶著丫鬟僕人,士兵護衛浩浩蕩蕩的來到鎖魂山,可惜沒一個能回去……

白舜嬰一邊提醒自己「這就是盲目崇拜」的下場,同時有慶幸正是有這群「FANS」,骷髏山的衛兵才有了比平常人更結實的骨架。

生前是軍人出生的骷髏兵自幼習武,骨質很不錯,死後武功也都健在,上萬只骷髏兵拿著武器穿著鎧甲往那兒一戳還真有幾分「亡靈大軍」的氣勢!

除了保衛安全的骷髏兵,還有供使喚的女鬼丫鬟和男鬼小廝,法力微薄,成天在白骨洞內端茶送水,掃地擦桌,忙的不亦樂乎。

而白睦霖也是個很不錯的管家,一切事物安排得井井有條,有序不亂。

白舜嬰有一次還很認真的問過他︰

「睦霖醬……要不我叫你塞巴斯醬吧?你也叫我波醬吧?」

白睦霖一本正經的回答道︰

「請您不要開這種玩笑,屬下對‘白睦霖’這個名字十分中意!」

其實是白睦霖實在不喜歡「塞巴斯醬」這種發音奇怪的名字罷了。

呃…………回到現實中。

「好了,少爺,您該起棺了,早飯已經準備好了。我們今天有很多事要做。」發覺到自己廢話太多的白睦霖,難得的臉面一紅,隨即轉移話題催促白舜嬰快些起棺。

听到「有很多事要做」這句話,白舜嬰一愣,接著突然扭動了下腰,腰骨因為白舜嬰長時間保持一個睡姿而僵硬,發出「 」的一聲。

就那麼小小的一聲,足夠白舜嬰做文章了……

「哎呀!我的腰椎骨斷了啦~~~還有頸椎骨~以及肩胛骨琵琶骨三角骨豌豆骨多角骨指節骨頭狀骨尾椎骨哦~~反正全身上下沒一塊好骨頭又酸又痛一步也走不了了啦~~~所以今天讓我靜養一天吧~~~」用撒嬌的口氣說完這一大段話,就迅速躺蓋上了裹尸布,裝模作樣的打起鼾來。

白睦霖可不吃這一套,因為這套說辭他已經听了幾十遍了。

「請您不要那麼孩子氣,今天一定要把自您接手這座山脈所有未完成的事完成!」

「呼……呼……」回答他的只有白舜嬰明明不需要呼吸,卻為了偷懶裝出來的呼吸。

這下把白睦霖惹火了,白睦霖曾經作為守墓靈自認已經很能忍耐了,可就偏偏對這個新主人是不是的就要發下火,他大力的搖著‘安魂棺’的邊緣,氣急敗壞的喊道︰

「快給我起來!師尊把這座山交給你不是讓你在這兒睡懶覺的!」

當時能寫出那樣的字句的家伙,怎麼現在會是這個樣子呢?

自白舜嬰掌管骷髏山的這幾個月來,天天賴在棺材里不肯起來,那天的雄心壯志仿佛都是作秀,美其名曰是要蓄積力量以便一鳴驚人,可是據白睦霖的觀察這個白骨精有很多行為舉止都顯得古怪。

比如白睦霖至今為止不明白為什麼要在他的名字後面加一個「醬」字!

比如他至今為止不明白為什麼對別人豎起中指就能表達憤怒!

比如他至今為止都還沒理解「草泥馬」到底是一種怎樣的生物!!

‘安魂棺’被搖白睦霖得跟搖籃似的,悅曲定為危險信號,不約而同,百花齊放一般齊刷刷的向白睦霖裂開了四瓣嘴。逼得白睦霖立馬收手。

「要是你敢以下犯上的話~~小心我的小蛆蛆們咬你哦~~~」

用裹尸布將自己裹成一團的白舜嬰發出了戲謔的溫馨提示。

白睦霖自從第一次見到悅曲開始,就毫不掩飾他對蛆蟲的厭惡,以至恐懼,甚至看都不看一眼,並表示對白舜嬰居然在身體里飼養這麼惡心的東西感到不可思議,這當然就被擅長見縫插針的白舜嬰逮到了把柄,白睦霖一有什麼讓白舜嬰不順心的地方馬上放出悅曲當擋箭牌。

「哼!」

白睦霖氣憤的一哼,甩袖走人了。

過了一會兒,白舜嬰還是覺得自己這樣做過分了點,還是慢悠悠的從棺材里起了身,穿著松松垮垮的壽衣,打著哈欠往作為餐廳的墓室走去。

看著白舜嬰總算肯出現,白睦霖打從心底里松了一口氣,然後向旁邊的女鬼一招手,表示可以上菜了。

女鬼得令端著兩個碟子一個小盅一個小碗,以及一個酒壺酒杯放到石桌上,柔聲道︰

「少爺請用餐。」

白骨洞今日菜單︰

1.新鮮的眼珠十顆。

2.剛挖出的心髒一顆。

3.還熱乎的臉皮一張。

4.色澤上佳的腦漿一盅。

5.鮮美的血液一壺。

完美的三菜一湯外加甜品……

不要怕~~朋友們,這都不是人族的器官,而是在骷髏山附近的動物的,不要說白舜嬰殘忍,他是明確下過命令,一定要等獵物徹底斷氣才能取出它們的肝髒和眼珠腦漿,並且事後一定要將它們的尸體掩埋,三叩九拜。

一開始白舜嬰還是堅持要將這些東西烹飪一下再吃,但白睦霖也有自己的主張,說是畜牲的肝髒本來就不如人族的有補效,若不生吃就跟吃下垃圾沒什麼區別,嘛……盡管白睦霖自己也沒吃過活人的器官……

白舜嬰忍住強烈的嘔吐感,將一顆眼珠塞進嘴里……

「好吃!」白舜嬰眼中閃爍著幸福的光芒……

打那以後,白舜嬰就完全習慣了生吃食物,茹毛飲血這種事實在對不起佛祖,可要真是生存需要的話也沒辦法,像是睡棺材也是。

白骨洞里有數也數不清的棺材,都是用上等木料做成的,而白骨少爺白舜嬰睡的「安魂棺」是用紫檀木做成的!

第一次睡棺材白舜嬰也是覺得怪別扭的,結果一躺下去就徹底愛上了棺材硬邦邦的厚實感,加上舒適透氣的麻制裹尸布,怎是一個「舒服」能說清的!

看著有自己最喜歡的眼珠子,白舜嬰不覺的哼起歌兒來,眼珠子很有嚼勁,咬起來就跟橡皮糖一樣,但是白舜嬰屬于那種喜歡把最愛吃的東西留到最後的類型,咽了口唾沫,先將布滿血絲瞳孔放大的一盤眼珠放到一旁,拿起勺子舀了一勺腦漿,唱到︰

「掀起了你的頭蓋骨~~讓我看看你的腦漿~~你的腦漿香又女敕啊~~好像那剛出鍋的豆腐腦~~~啊嗚——」

一邊將一勺白花花的腦漿送入了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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