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思晨大清早就接到學校的電話,似乎是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到了,大喜之下也沒做任何打扮便火急火燎擠上一輛破得不能再破的公交,或許心情起伏過于劇烈,也就忽略了這輛公交是否早已引發過類似于影響市容的民眾輿論,還忽略了早已擁擠不堪人聲鼎沸的內部環境,反正習慣性朝著投幣口丟了張干皺的一塊錢,便夾著十六歲生日時一個親戚送的山寨LV進了這輛破公交車。aoshuoyd/.co文字
正值夏日炎炎,趙思晨的衣物自然不會厚實,只是套了條算不上遮擋物的淺薄連衣裙,難掩青澀漸消隱有豐韻的挺翹圓臀。
擠在公車上的大多都是在城務工的農民,以及一些心態早熟的熱血青年,自從趙思晨擠上這輛破公交後,便成了這些平日里有賊心沒賊膽的牲口們觀賞的風景線。因為公交車太過擁擠,加上天氣炎熱,靠窗的乘客還好,最起碼掀開窗戶還能享受一陣不長不短的輕風拂面,雖不見得清涼,卻勝在干爽。但擠在人流的乘客卻一個個汗流浹背,加上本就密集的人群壓根沒有空氣暢通的說法,也讓車內持續彌漫著一股汗臭,以及個別齷齪男扳動腳丫子散發的異味。
一個滿頭黃發的小癟三不斷朝著趙思晨的翹臀擠壓,剛開始只是對,動作有所克制,而作為受害人的趙思晨很單純認為這只是擁擠的公交車上再正常不過的肢體摩擦,也就沒有吭聲指責。小癟三在文化的覺悟上顯然沒有趙思晨這般單純,還以為這位套著緊身連衣裙的美女屬于那類逆來順受的溫順小羊羔,膽氣漸足下半身的動作也不斷加劇,最後精蟲上腦的小癟三也不再滿足于這種逆向的摩擦,因為下月復處早已膨脹的部位已經將小癟三干皺的牛仔褲撐起一個不大不小的帳篷,燃燒的瞳孔正不斷借助于顛簸的車勢漸漸駛向趙思晨臀部的私密地帶。
十厘米!
五厘米!
一厘米!
小癟三極為興奮,以往不曾有過的心算能力在這種時刻竟能奇跡般超常發揮,眼看下月復的部位就要迫近趙思晨的玲瓏曲線,而且被劣質香煙燻黃的手指也正準備扯開牛仔褲唯一一條拉鏈,身體卻突然感覺被一股巨力狠狠推了一把,隨之而來還有一道不耐煩的咒罵︰「過去點!擠不擠?丫明知道這麼擠還使勁朝這拱,吃王八了不是?」
借助于後方的擁擠人牆,小癟三才堪堪穩住身形,不至于在眾目睽睽下出糗,眼看到手的肥羊就這麼跑了,事後還被肇事者肆意羞辱,早已被蒙蔽心智的小癟三自然又氣又怒,只是瞧見肇事者正滿臉興奮摩拳擦掌,小癟三暗暗比較了彼此身形的差距,只能不甘心掃了眼趙思晨仍在上下起伏的翹臀,隨後狠狠瞪了眼這位足有一米九的猛男,便咒罵著擠到後車門的位置不了了之。aoshuoyd/.co文字
渾然不覺的趙思晨自然不清楚若非猛男橫插一杠,自己早已成為日本國民級動作片的最佳女主角,至于這題材,自然與風靡互聯網的‘痴漢’有關。
趙思晨心思單純,當然不明白一直朝自己拱的小癟三的褻瀆心理,只是感覺自從小癟三離開後,即便四周依然彌漫著一股惡臭,但起碼有了可以活動四肢的空間。靈動的雙眼下意識望向那位足有一米九的猛男,瞧見對方正朝著自己傻笑,嘴臉算不上討厭,配合那副憨厚的神態,給僅僅驚鴻一瞥的趙思晨留下了一個較好的印象。
順著猛男的方向望去,是一個只能瞧見半張臉的青年,很文靜,一種只能在女性身上才能挖掘到的文靜,此刻正捧著一本《國富論》打量著窗外的事物。
似乎感覺到趙思晨的目光,青年收回視線,嘴角懸著一抹淺淺的笑意,起身道︰「國斌,快到站了,準備下車吧。」
猛男憨厚的點點頭,趁勢便朝前邁出一步,僅這一步,便令原本尚算擁擠的人群下意識挪出一條道,一米九的大塊頭在這種魚龍混雜的公交車上自然是一道獨特的風景線,算上那兩條在外充滿爆炸性肌肉的健碩臂膀,以及先前比較地痞流氓式的叫囂,自然給四周自認身家清白的乘客一股無形的壓力。
青年緊隨在猛男身後,只有一米八的體型雖說不會遭逢四周乘客的漠視,但卻不代表就能達到與猛男相媲美的震懾力,關于四周乘客會不會看在猛男與自己熟絡的情分上給自己面子,青年無法保證,不過也不希望因為這芝麻綠豆大的事情耽擱時間,所以狐假虎威下也就沒有遭遇太大的阻礙,只是與趙思晨擦肩而過時,輕笑道︰「那邊有座,空氣也不錯,去坐會,老站著,容易讓人佔便宜。」
趙思晨有些驚訝,不過瞧見青年臉上的善意,也不扭捏,只是輕點臻首便走到那處不少牲口覬覦的座位,順勢坐下。雖說不明白青年最後那句話的深意,但感受到四周的環境明顯與先前無法同日而語,心思單純的趙思晨便開始沉浸在日後高校生活的遐想之中,對于猛男與青年,趙思晨只會單方面認為這只是人生的匆匆過客,根本不認為日後會與兩人再發生交集,更不會認為對方僅憑讓座就能博取自己的好感,甚至以身相許。
說到底趙思晨只是一個對愛情懵懂不知,甚至交際圈子也只容得下同性的乖乖女,異性很難進入趙思晨嚴格把關的封鎖線,至少在母親的燻陶下,趙思晨不認為中學時代就能找到可以托付終身的對象,即便有,也會偏執的認為不可能屬于只懂談論長相身材的稚女敕中學生。雖說趙思晨的家庭只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工薪階層,沒有官二代的飛揚跋扈,也沒有富二代的紙醉金迷,但卻恪守著一定的人生準則,即便想要沉浸在戀愛的浪潮,也只會是踏入大學校門後精挑細選的追求者,長相不能太寒磣,家境不能太寒酸,最起碼過得了素來持家有道的母親那關,不然都是白搭。
但有一點可以確定,這一切的前提絕無可能與大街上的匆匆邂逅沾邊,更不可能僅是公交車上的擦肩而過。
因為自始至終,趙思晨從不認為自己有這般廉價。
破爛公交車很快就傳來一股強烈的顫動,前後車門緩緩打開,上車的少,下車的更少,只有青年與猛男兩人。當公交車再次啟動,趙思晨依然沒有回望替自己解困,以及讓座的兩人,因為前者渾然不覺,後者卻是理所當然,畢竟美女自古就不缺乏一系列政策優待,打從幼兒園起,這種與生俱來的優越感就伴隨著趙思晨邁出中學校門,僅憑讓座,被牲口寵慣的趙思晨當真無法聯想起感謝這層因素。
這與素質無關,而是所處的環境使然。
「楊子,為啥不讓我掀了那小癟三?」剛下站,猛男便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剛開始青年還有些困惑,但很快便猜到猛男心底的小九九,也不理會,反而從褲兜取出一包廉價煙,先是給自己點上一支,才在猛男期待的目光中將火的器具一骨碌塞到對方手里。
猛男駕輕熟路取出一根煙給自己叼上,急忙狠狠吸上一口,很明顯不算漫長的車程憋壞了這位該稱之為老煙槍的憨厚漢子,青年抖了抖煙頭處尚且堆不出一小撮的煙灰,平靜道︰「公共場合,得注意素質,再說了,掄桿子拍磚的機會多的是,沒必要跟一個只懂欺負娘們的癟三見識。」
猛男仍是一副憨憨的表情,那種略顯質樸的面容很難與凶神惡煞扯上關聯,配合隨時可能與傻大個沾邊的憨厚姿態,在旁人眼中,很明顯屬于可以肆意欺辱的對象。猛男這副憨厚的外表確實給不少人上過一門生動的課程,就是看人不能只看表面,更不能從一個人的面相便給出一種看似有根有據實則狗屁不通的定義,因為人心始終隔著層肚皮,看不透,也模不著。
青年很清楚記得,兩年前,就是這看似憨厚的傻大個,在自己遭到十數人圍堵時僅僅操起附近的板磚,硬是撂翻七個,拍暈三個,兩個斷了腿,一個躺在病床至今仍在接受深度治療。而猛男將自己救出後,即便背部被劈了三刀,傷口足可見骨,卻依然眉頭不皺背著陷入昏迷的自己跑了足足兩條街,才在一處小門診進行簡單的包扎治療。
青年與猛男除了姓氏相同外,甭說血緣,就是翻遍族譜,也愣是捕捉不到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關系。但爺爺說是,便是,至少當初仿佛從難民營撿來的小乞丐,直至成長為今日的高大個,青年習慣了,也早在懵懂的孩童時代,就認可了彼此間的這層關系。
青年便是陳楊,至于猛男,名叫陳國斌。
自從陳揚的爺爺將陳國斌帶到那處無法用年輪估算的殘破四合院後,原本性格內向的小陳楊就漸漸有了笑容,不再那麼孤僻怕生。
不管陳揚也好,陳國斌也罷,生活的環境永遠都是那處被高牆包圍著的巴掌大四合院,平日里的時間,大多都被老人鎖在院子內,重復抄著一篇又一篇老人指定的經文。
有時候小陳楊會叛逆的質問老人︰「為什麼總讓我們抄這些模不著北的玩意?」
而每次面對小陳楊不算客氣的質問,老人總喜歡摘掉懸掛在眼眶的老花鏡,邊撫模著小陳楊的腦袋瓜子,邊道︰「孩子,你要記住,欲為諸佛龍象,先做眾生馬牛。」
幼時的小陳楊不懂,長大後依然不懂,即便在老人入土下葬時,還是不懂。
老人死後,正值叛逆期的小陳楊與陳國斌被送進了那所私立中學,同時也多了位名義上的監護人,印象中是一位不苟言笑的古板中年人,整日繃著張臉仿佛全世界都欠他錢的模樣,也被小陳楊私底下冠上了一個綽號,鐵公雞。
私立中學的環境比較復雜,大多都是些不放心的家長被迫將孩子關進這處與監獄無異的問題學生,所以每日都上演著一幕幕校園暴力。剛開始小陳楊不太上道,難免遭受欺負,而陳國斌也是傻頭傻腦的模樣,經常遭到這群問題學生的嘲諷辱罵,甚至拳打腳踢。
鼻青臉腫的兩人被折磨的近乎瘋癲,最終在一個沒有月亮的夜晚選擇逃離這所私立中學,卻在第二天被鐵公雞從火車站給擰了回來,臨走前只是擱下一句話︰「別再懷念以往與世隔絕的悠哉日子,也甭想一走了之跑到個人跡罕至的荒郊野林過神農架野人的日子,你們不配,至少現在還沒有這種資格。記住,誰惹你,就一板磚拍回去,只要不死人,想怎麼折騰,都成。」
從此,這所私立中學便多了兩個問題學生,剛開始兩人依然是鼻青臉腫,漸漸的,便開始血跡斑斕。僅僅一個學期,這所私立中學再也沒人敢平白無故招惹這對心狠手辣的難兄難弟,一年過去,名聲就連高年級的問題學生也是如雷貫耳,三年過去,就連周邊的問題學校也听說過陳揚與陳國斌的名頭。
而記憶中那位古板的中年人,出現的次數也越來越少,到最後只是留了張銀行卡以及寫著聯系電話的紙條便銷聲匿跡,只有每個月定期打入卡中的生活費,才讓陳揚肯定這鐵公雞尚在人間,還沒成為某道桌前的葷菜。
欲為諸佛龍象,先做眾生馬牛。
緩緩吐出一口煙圈,陳揚隨手將夾在指尖的半截煙頭丟在地上,回想著老人時常跟自己念叨的口頭禪,不覺間,眼神漸漸涌現出一抹釋然,以及蘊藏在這層不似真實外表下的疑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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