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楊就這麼靜靜望著早已滿臉清淚的高靜,這種平靜的目光讓高靜忐忑不安,她並沒有跟男人表過白,在情感上的經歷只是張沒被玷污過的白紙,當她將腦子里最想吐露的心意一訴衷腸後,她自己都對先前的舉動不可思議。
伴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悄然流逝,這種不含雜質的平靜目光讓高靜開始慌亂,她無法確定陳楊內心的真實想法,她害怕眼前讓自己拋棄自尊的男人會狠下心腸離她而去。
表面上看陳楊似乎並沒有因為高靜的坦白而產生觸動,但陳楊目前的思維卻陷入到高度的混亂,他無法理解明明彼此認識還不足兩日,為什麼自己的形象在高靜心中會擁有這麼重的份量。他無法理解至少目前與高靜姑且算得上朋友的關系,為何不足兩日會產生如此戲劇性的轉變,他甚至無法確定自己對眼前這個嬌弱的傻女人是否會擁有戀人間的那份感覺。
但有一點能夠確定,高靜這些話,這些淚,這些強撐著的笑顏,都是發自內心,沒有任何值得猜忌的成份。
陳楊突然產生一股鑽心的疼痛,因為高靜那雙漸漸絕望的眸子,那不斷滾動滑落的淚珠,他清楚是自己的猶豫不決傷害到了眼前這個敢表白說‘我喜歡你’的傻女人,他知道自己欲言又止的姿態讓眼前這個傻女人驚恐慌亂,陳楊很想立即抱住這個喜歡自己的傻女人,但僅存的理智讓陳楊無法坦然面對自己的這份感覺。
高靜慘然道︰「怎麼了?你回答我,你喜不喜歡我?」
高靜不想以悲壯的默然相視來宣告從某種意義上代表單相思的悲歡離合,即便從眼前這個男人口中得到的答案會讓她粉身碎骨,但她依然固執的想獲得一份讓自己徹底死心的結果,讓她傷心欲絕不再對這個男人心存幻想,讓她升起信念不再相信男女間信口開河的愛情,讓她能夠跟行尸走肉一樣面對家族對自己婚姻的安排,讓她擁有膽量走向那代表徹底與塵世訣別的不歸路!
「對不起。」
或許這場所謂的愛情來得太快,陳楊無法確定自己對高靜的感覺是不是屬于男女間最真摯的那份愛戀,但說出這三個字的那一剎那,陳楊很明顯從高靜精致的俏臉捕捉到一層死灰,生怕對方誤會的陳楊趕緊道︰「我並不是想拒絕,只是對我來說這有些突然,其實我也喜歡你,只是我無法肯定這種意義上的喜歡算不算得上男女間所謂的愛情,但如果你真想要一個答案,我覺得我們可以試一試。」
因為陳楊一句對不起而差點崩潰的高靜卻在下一刻听到讓她喜極而泣的坦白,她很清楚陳楊這些話並不是安慰敷衍,在她看來,陳楊臉上那種為難更像是懵懂不知的孩童在面對微積分時不知所措的茫然。
陳楊趕緊取出那塊從某種意義上代表著媒人的藍色手帕,然後走到早已哭成淚人的高靜身旁,用生澀的動作替這個向他表白的傻女人擦拭淚痕,苦笑道︰「別哭了,再哭又得補妝了。」
高靜抓住陳楊手中那塊藍色手帕,哽咽道︰「我都說過我從不化妝,你怎麼又忘了?」
「是嗎?」
陳楊松開被高靜抓住的手帕,在她明顯遭受驚嚇的顫抖中緊緊抱住了那柔若無骨的縴細腰肢,同時在她耳邊輕吟︰「對不起,我又忘了你的習慣,以後不會了,相信我。」
感受陳楊身體傳來的溫度,高靜微微顫抖著的身體也漸漸平復,她很欣喜今天做出的魯莽決定,她很慶幸今天收獲的愛情果實,作為空虛寂寞長達二十六年的剩女,她同樣期待著兩條寬厚的臂膀將她緊緊抱住,撫慰她那顆早已遭受寂寞蠶食的柔弱內心。
高靜輕聲道︰「能不能將這手帕送我?」
「好。」
陳楊沒有猶豫,雖然這只是塊看似不值錢的手帕,但只有陳楊才知道這手帕的真正價值。听爺爺說,這塊手帕是母親生前送給自己的生日禮物,只是那時候的陳楊還小,只是個躲在襁褓中的嬰兒,零碎的記憶根本找不到父母的影子,能夠嗅到父母氣味的,也只剩下這塊早已褪色的藍色手帕。
小的時候,無父無母的陳楊從電視、書本知道原來小孩子都有著疼自己愛自己的父親母親,但老人的坦白無疑讓陳楊幼年蒙上了一層陰影,可以說這塊手帕寄托著陳楊從小到大對亡故父母的思念,也因為這幼時的陰影讓陳楊漸漸產生自卑孤僻,幸好這種消極的心態在老人將陳國斌帶進四合院的那一刻開始,才得以緩緩消散。
這塊看似廉價的手帕在陳楊眼里無異于無價之寶,能夠毫不猶豫答應高靜的心願,很大程度上已經認可了彼此間這層還不算明朗的關系。
高靜笑道︰「這塊手帕好像年份很久了,很多地方都褪了色,但沒有明顯的磨損,看來平時你肯定很在乎這塊手帕,對嗎?不會是你的情人送給你的吧?當然,如果你想收回,我不介意,真的。」
「爺爺常說,送出去的東西,不能收回,他還說,你願意送,代表上輩子欠的,要還,不然到了下輩子,還得還。」
「真的?那你收回去,下輩子一定要再還給我,然後我拒絕,要你下下輩子再還給我,我依然要拒絕,我要你每一輩子都欠我的,這樣我才能夠在茫茫人海中等你,一直做你的女人。」
高靜並不反駁陳楊這種在她眼里無異于封建思想的謬論,戀愛中的女人永遠都充滿著盲目,前提是這個女人對那個男人的感情發自內心而不是逢場作戲,她的盲目讓她的言行也漸漸貼近戀愛中那些小女生的童話思想,她自私的想依靠這種經不起推敲的緣分之說來保持她與他的無數次邂逅,看似貪心,但在陳楊看來卻是高靜讓自己感動的眷戀。
陳楊微微搖頭,低聲道︰「這塊手帕不能收回,因為小時候爺爺告訴我,長大後喜歡上一個女孩子,就送她這塊手帕,她如果不拒絕,就娶回家做媳婦。」
高靜害羞在陳楊懷中呢喃,她明白一塊能夠保留十幾年的手帕,如果一個女孩並不拒絕這樣的禮物,甚至視若珍寶,那麼就證明這個女孩的這份愛情是發自肺腑,這或許是陳楊口中那個爺爺的精明之處,但從某種意義上說,卻是陳楊已經認可了與自己的這份感情。
想到陳楊吐露的媳婦二字,高靜有著一種小女人的甜蜜,這種甜蜜讓固執的高靜更在乎這份與陳楊的感情,但她似乎並不滿足這一份禮物,嘟著嘴道︰「我接受這份禮物,不過你依然欠我一份禮物,下輩子記得還我。」
「有嗎?」
陳楊故作驚疑的表情在高靜看來是那麼的滑稽,這種明顯裝傻充愣的姿態又怎會騙過精明干練的高靜?高靜下意識伸出一個握住的拳頭輕輕敲打著陳楊的肩膀,粉艷的小嘴哭笑不得道︰「壞死了!壞死了!」
這種在高靜看來純粹屬于情人間的打情罵俏,卻因為兩人相擁貼緊的身體不斷產生一些負距離的摩擦,雖然陳楊一再提醒自己來自對方胸前那兩團軟肉的激烈摩擦純屬幻覺,但這種軟硬兼施的感觸讓身體徹底背叛了陳楊算不上骯髒的思想,只不過產生敏感的又何止陳楊一人,高靜很清楚自己揮舞拳頭的力道不斷減少,氣力也漸漸從體內流散,渾身發軟的高靜若不是因為被陳楊抱住,很可能已經無法維持住這最基本的站立。
望著高靜那泛起一抹桃紅的精致俏臉,陳楊溢出的些許舌尖下意識貼向了對方的粉唇,似乎意識到將要發生什麼的高靜並沒有產生過激的抵抗,讓男人瘋狂的曼妙曲線僅僅扭動兩下就緩緩閉上眼眸,靜靜等待著幸福的來臨。
唇合,舌入,交織,纏綿,足足維持了五分鐘,這場唇槍舌戰才以高靜瀕臨窒息邊緣的求生動作宣告瓦解,緩過氣的高靜不由笑罵道︰「壞蛋!這麼熟練,以前肯定跟其他女人親過。」
陳楊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尷尬道︰「以前我確實有過喜歡的女孩,只是最後這份維持了六年的戀情卻以分手結束,或許你不信,這份確實有過六年歲月的戀情,卻只是我一廂情願的看法,因為我與那個女孩始終沒能成為真正的戀人,或許我跟她只能算得上關系密切的異性朋友。」
「我信。」
高靜凝望著陳楊略顯黯淡的目光,胸口沒由來有些疼痛,白皙的芊芊玉手撫模著這張讓她迷戀的臉龐,呢喃道︰「如果有一天你厭倦了我們的這份感情,能不能給我一些時間,讓我提出分手?」
陳楊很清楚如果真厭倦了這個被自己抱住的傻女人,以這傻女人的聰慧心思,相信很容易就能感覺到自己與她的隔閡,她之所以想主動提出分手,無非只是需要一個適應的過程,以及保留那早已千瘡百孔的自尊。
高靜的善良讓陳楊升起一股憐愛,他很清楚什麼樣的女人值得自己珍惜付出,小時候認為娶一個漂亮的媳婦,就得像電視劇上的明星一樣。讀書後,認為娶媳婦不光得臉蛋俊俏,那對還得夠大。高考前,觀念有所改觀,僅僅認為找一個不會傷害到自己,不會因為貧富觀念背叛自己的媳婦,可以普通,但不可以缺乏道德。
只不過此刻的陳楊突然回憶起爺爺生前說過的一段話,娶媳婦,一定要漂亮,不能讓你的子孫恨你,這是對你的後代負責。但是,注定死後會留下紅粉骷髏骨的女人,不能沾,不能因為敗壞家風而讓你的祖宗恨你,這是對你的先輩負責,真沾了,祖宗不恨你,做爺爺的,也會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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