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吉利海峽比奇角,多佛白崖。讀看看
一位短發的中年男子,推著一輛輪車,車上坐著一位耄耋老者,沿著白崖邊緣,緩緩而行。
七名身穿黑西裝,戴著黑色墨鏡,耳朵夾著耳麥的男子,呈扇形,隔著五米的距離,隨在其後,掩藏在墨鏡下的凌厲目光,警惕巡視四周。
推輪椅的中年男子,名叫白山,身材魁梧壯實,一張臉稜角分明,雙眼楮炯炯有神,特別是嘴唇厚薄適中,看似尋常,但讓人第一眼卻產生堅毅果敢的感覺。
白山已不知道從哪年開始,每年的冬季,都要陪著輪椅上的耄耋老者來白崖走走,對這附近已非常熟悉。
「樂公,要不要給你添一條毛毯,海風大,當心著涼。」白山俯身問道。
被白山尊稱為樂公的老者抬起右臂,輕輕一擺,示意不用。
樂公的雙膝上放著一個方方正正的木匣,木匣破舊,表面的油漆大塊大塊月兌落,露出條條木紋,昭示著它已經歷了不少的歲月。
擺手後,樂公的右手輕放在木匣上,而左手環抱木匣,黯淡無神的目光始終朝著前方。
自從與樂公第一次見面,白山就看到這木匣,三十年一晃而過,可這木匣從未離開過老者的雙膝。
木匣內裝著什麼?
白山雖然很想知道,但從未詢問,只知木匣內的物件極其重要,對樂公來說幾乎視同生命。
長久以來,這引發了許多人的猜議,木匣內到底裝有什麼,最一致的推測,木匣內的物件一定是能打開世上最大財富之門的鑰匙……
「有樂典的消息麼?」樂公突然發問。
白山恭聲回道︰「樂公,有,一同傳遞過來的,還有內勤組丁炳陽的加密報告。」
「嗯。」樂公本是微閉的雙眼,睜開了一些。
白山往後揮了揮手,後方的七名男子中,立刻奔出一人,從懷中掏出厚厚一疊信箋,雙手握著信箋遞到白山的手里。
捏著這疊信箋,白山眉頭一皺,似乎匯報的消息要遠多于往常,樂公年歲已高,怎麼能讓他……
「拿過來。」樂公右手一抬。
樂公抬起的右手枯瘦如柴,白山心頭一酸,勸道︰「樂公,要不我念給你听?」
樂公右手擺了擺。百度搜索讀看看更新最快最穩定
白山不敢執拗,急忙將信箋遞交到樂公手中。
將信箋放在木匣上,樂公一頁一頁翻看,本是微閉的雙眼,緩緩睜開,黯淡無神的目光,變得清澈有神,渾然不似耄耋老者。
略帶腥味的海風吹拂,地上的枯草迎風而倒,可樂公木匣之上的信箋不受半分影響,安然平鋪,在他周邊仿佛有一道無形的牆壁,抵御海風的吹襲。
「好,妙。」許久之後,樂公吐出兩字,帶著一絲歡愉。
白山一笑,能讓樂公說出好,評出妙,那是極為難得,匯報的應該都是令人振奮的消息。
「什麼讓樂公如此高興?」白山忍不住問道。
樂公右手一抬,將信箋交給白山。
接過信箋,白山展開一看,第一頁是樂典對陳洛的評估報告,只略微掃了一眼,便開口問道︰「樂公,恕白山愚鈍,樂典的評估報告,對陳洛的分析,其具有‘潛在性變化本能’是何意?」
一提到陳洛,樂公不再惜言如金,滿是皺紋的額頭舒展開來,笑問︰「叢林之中,如何偽裝?」
白山應聲回道︰「依照叢林顏色,換上相應的偽裝服。」
「變色龍無偽裝服可穿,如何偽裝?」樂公再問。
白山一愣,失聲道︰「變色龍的皮膚會隨著背景、溫度、心情而變化,完全是出自天生的一種本能。那麼樂公的意思,陳洛是在日常中,能根據所處的環境不同,對象不同,面臨的情勢不同,潛意識中選擇最佳應對策略,根本無需刻意偽裝?」
「看全。」樂公沒有再多加解釋。
「是!」白山對樂典的評估報告,逐字逐句仔細翻閱,連著看了三遍。
在樂典的評估報告中,首先提及,一年前接到任務後,到雲海市,便暗中對陳洛進行跟蹤,初始只覺他與普通人無異,可連續跟蹤了一個月後,這才驚覺自己的行蹤,似乎被其完全知曉。
可陳洛能依照生活中不同的情形,做出最符合常理的舉動,絲毫不露破綻,令樂典遲遲無法做出判定。
讓樂典開始覺察陳洛非一般人,是因二個多月前,一場意外的交通事故。
陳洛出手救下一位闖紅燈的騎車少女,在救人成功後的一瞬被撞飛,依照當時的情形分析,撞人的車速極快,產生的巨大沖擊力,他最先著地的又是頭部,普通人萬難幸免。
但,事後送陳洛去往醫院的安全組成員匯報,經醫生緊急救治,卻得出,陳洛頭部表皮破裂,輕微腦震蕩的荒謬結論!
救治陳洛的醫生,無法置信,所救治的是一位發生車禍,被疾駛汽車撞飛的傷者。
樂典這才產生了巨大的疑問,但在生死攸關的時刻,還能掩藏,不是絕世奇才就是愚不可及的傻子,仍無法做出判定。
可最終判定陳洛非普通人,是前不久,陳洛在小區門口的一場紛爭中的表現。
先是利用小賣部孩童水槍向他發射水流的機會,將手中的啤酒瓶飛出砸中殺手頭部,殺手與被襲者倒地纏斗,踹向殺手頭部的一腳,看似隨意,卻令殺手基本喪失戰斗能力,又能讓被襲者反敗為勝。
這一切,換做普通人,哪怕是其他高手,都無法看出紕漏,只認為陳洛只不過是出于巧合救人,可惜,暗中觀察的是位列天怒榜第六的絕頂高手樂典!
而在丁炳陽的加密報告中,也提及,偶然一次玩笑中,發覺陳洛暗藏著不凡的實力。
但,丁炳陽的實力與樂典的實力,全然不可同日而語,之所以能探知,報告中特意指明,應該是陳洛故意釋放出的警告信號,他的意圖不明。
綜合丁炳陽和樂典的兩份報告,白山隱隱覺得,樂典能做下最終判定,也是陳洛故意釋放的某種信息,否則,真要一心要偽裝,根本無法探查。
白山腦海里對陳洛的進行全方面評估,得出結論後,眼中閃動一絲興奮,由衷贊嘆道︰「潛在性變化能力,果然是妙。憑借這點,在偽裝的心境一項,陳洛可以與天怒榜的神狐一較高下。」
「錯。」樂公緩緩搖頭︰「神狐不管如何高明,始終是披著偽裝服,陳洛的偽裝則是由心而生,雖然兩者的方式不同,但真要比較,神狐還是落了下乘。」
白山點點頭︰「樂公見識非凡,陳洛得此所評,當有資格入列天怒榜。」
忽然,白山眉頭一皺,回頭看向五米開外的七名男子,身形一動,人已到最左邊的男子面前,右臂一伸,閃電般抓向他的咽喉。
這一爪毫不留情,如被抓中,必定穿喉而亡。
危急關頭,這名男子單腳猛一踏地,整個人如被勁風中的柳絮般,飄向後方,險險避開白山威猛無比的一抓。
情形突變,白山為何攻擊本方,其余的六名男子僅僅是略微一愣,便動作整齊劃一,齊齊掏槍指向被白山攻擊的同伴。
「停!」白山手臂一抬,阻止射擊。
在樂公評說神狐不如陳洛,心境落了下乘,身後七名男子中的一人,貌似有所不滿,將代表不快的哼,強壓鼻腔處,呼吸變得滯重。
這一小小的變化,引發白山出手試探,果然,在生死的一刻,還是露出了破綻。
白山苦笑一嘆,呵斥道︰「樂雪,在樂公面前,你莫要胡鬧,若非你喬裝成七煞組成員之一,他們六人念及兄弟情義,未有即刻開槍,否則,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哼!」身穿西裝,戴著墨鏡的男子環視其余的六名男子,冷冷地道︰「白瘋子,你盡管讓他們開槍,看看本小姐能不能躲過去!」
其余的六名男子面面相覷,心生寒意。
七煞組,七名成員朝夕相處,情同兄弟,彼此間極為熟悉,可什麼時候老三被人掉包,卻渾然不覺。
喬裝打扮成老三的樂雪,不但言行舉止,連最細微的日常習慣都模擬得分毫不差,甚至散發出的氣質也別無二致。
如果此人不是樂雪,而是敵人對樂公懷有不軌之心,那豈不是……
喬裝成七煞組老三的樂雪向樂公高聲道︰「太爺爺,我就不信,那個叫陳洛的家伙,他的潛在性變化能力比得過我的神狐百變!」
最後一個變字出口,樂雪已飄到三十米開外。
白山一驚,樂雪話里的意思,是要去找陳洛麻煩?
被天怒榜排名第五的高手,綽號神狐的樂雪盯上,那絕對是一個噩夢!
疾步回到樂公身旁,白山不無擔憂地道︰「樂公,我去把樂雪給追回來。」
樂公右手一抬︰「由她去。」
白山愕然不解。
可接下來,樂公所說的,又令白山無比震驚。
「傳我的話,從今日起,在雲海市的所有組員斷絕與櫻百戀的聯系,召回陳洛身邊的安全組,讓樂典也一並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