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秦越吐血倒下時,早就後悔不已的雪兒疼得心都碎了,她知道這都是因為自己拿著火蛟筋玩才惹來的禍,所以她將秦越放下後,便已經抱了以身殉主的念頭。不想這時峰回路轉,竟然天降救星,來了位認識的元嬰中期高手,于是趕忙開口求救。
「伍姥姥,就是這個壞蛋打傷公子的!他莫名其妙攔住我們,硬說公子殺了他的族人,還要公子償命!」
來的正是天魔教的長老伍姥姥。以前雪兒尚未化形,大多時都是躲在獸囊里,所以伍姥姥雖與秦越見過幾次,卻從沒見過雪兒。不過,雪兒可是見過她的,也知道自家公子與這魔道高手有些交情,此時便將她當做了救星,將事情經過說了出來。
伍姥姥很好奇下面這穿著綠裙的小丫頭怎麼會認識自己,不過眼下還不是詢問的時候,她將目光轉向綠衫中年人,冷聲道︰「你是自行了斷還是要老身動手?」
「道友,你確定要管我們龍嬰宮的事?」面對著境界高于自己的伍姥姥,綠衫中年人全神戒備,但面上卻不露怯色。
「你是龍嬰族人?」伍姥姥的眉頭再次皺了起來。
「正是!」綠衫中年人不卑不亢地道︰「此人殺我同族,我族必將取其性命。想必道友也知道我龍嬰一族,還請莫要插手的好。」
作為修行了數百年的元中修士,伍姥姥的尊嚴豈能在一只九階的化形妖獸前丟掉?更何況這秦越還是自家小姐愛慕之人。但同時伍姥姥也知道,龍嬰族是東海中一個極其強大、難纏的獸族,一旦她插手,就將為天魔教惹上一個強敵,為了一名教外修士,這麼做合適嗎?她正在猶豫間,身後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了過來。
「龍嬰族又怎麼了?在修真界,我們天魔教怕過誰來?」語音未落,一道火紅的身影飄然而至,正是天魔教主夏侯梟之女夏侯嫣。
與十多年前相比,夏侯嫣已經進階到金丹初期,人也顯得成熟了不少,這份成熟不是說她看起來年紀大了,而是指她舉手投足間成熟的氣質。此女的容貌依舊精美靚麗,不見有絲毫歲月流逝的痕跡,不過在她的眉宇間,似乎縈繞著些許哀怨的愁情。
夏侯嫣來到近前,看到地上一動不動躺著的秦越後,臉色立即變得煞白,跟著就飛身落下,撲到秦越身邊蹲了下來,伸出手去探查秦越的傷情。
「你們是中州天魔教的人?」听到夏侯嫣自報門號,一直表現沉穩的綠衫中年人臉上也露出了吃驚的表情。
夏侯嫣此時哪還有心情理回答,仔細查過秦越的傷後,她確定秦越雖受傷極重,但暫時並無性命之憂,這才轉身站起,臉色冰冷地對伍姥姥道︰「姥姥,殺了此人!」
她話才出口,那綠衫中年人便已經施展遁術急掠而去,顯然是早已有了逃走的準備。而伍姥姥心里正猶豫著該不該動手,見他逃了,也就作罷。
「姥姥,你為什麼放他逃走嘛!你看他將秦越打得傷有多重…」伍姥姥落下地面後,夏侯嫣便上前拉著她的衣袖撒嬌,依稀又見往日少女的風情。
伍姥姥展顏笑道︰「嫣兒莫惱,只要人沒死就好,實在是那妖人身後勢力不容小視,為了一名教外修士樹下如此強敵,實為不智之舉。」
夏侯嫣小嘴一翹︰「我可沒當秦越是什麼教外之人,他怎麼說也是我的…我的朋友…反正我們這一插手,過節已經是有了,還不如將那人殺死,免得他跑去通風報信。」
伍姥姥輕搖皓首︰「此妖修為很深,估計已經接近十階境界了,便是我動手,一時間怕是也殺不死他。這龍嬰族的妖獸相互間有很特殊的聯絡方式,萬一他還有族人在附近,將其召喚過來就麻煩了。」
听到伍姥姥這麼說,一直在一旁沒出聲的雪兒頓時有些緊張︰「那我們是不是要先離開此地?」
「那到不急。」伍姥姥面現傲色︰「逃走那妖人並不是傻子,他該知道我是有意放他離去的,或者與他梁子是結下了,但天魔教之威又豈是可以輕侮的?相信在沒有得到他們宮主首肯之前,他是不敢來尋我麻煩的。」
說到這,伍姥姥用疑惑的眼光看著雪兒,問道︰「你這丫頭分明是化形之身,卻只有七階修為,還稱呼秦越為公子,這是何道理?」
其實最想問這個問題的是夏侯嫣,只是從她到這之後雪兒就一直沒有說話,她一時間無法肯定眼前這個嬌俏的少女與秦越的關系,所以才沒有開口。此時听到伍姥姥問出來,立即警覺地看著雪兒,心里緊張得‘砰砰’直跳。
在特定的條件下,同性之間的排斥、異性之間的吸引,這種感應是非常微妙而神奇的。幻靈血兔天賦‘息隱神通’,對氣機感應最為敏銳,夏侯嫣眼神里暴露出的那一絲敵視情緒,馬上就被雪兒清晰地抓住了。
夏侯嫣的敵意來自何處,雪兒自然很清楚,雖然心里有些泛酸,但想到她救了公子,而且還需要她繼續保護公子,小丫頭只得將這股酸意藏起來。
「回姥姥,我本是魔獸之體,多年前曾蒙公子兩次相救,為報恩德,便自願為寵,追隨左右。至于說低階化形,這本是我族天生的傳承,與那尋常的妖獸不同。」
「哦,原來如此。」伍姥姥贊許地點點頭︰「承恩不忘報,主子危急之時不離不棄,你這小丫頭雖為妖獸,卻也比許多自命正道的虛偽之徒強得多了。」
听了這贊許之言,雪兒卻不覺得有什麼,因為忠主原本就是她一直認定的原則,倒是伍姥姥話里的一個失誤她需要糾正一下︰「伍姥姥,我不是妖獸,是魔獸…」
看著雪兒低頭撅嘴的委屈樣兒,伍姥姥暗自好笑︰「妖獸也好,魔獸也罷,還是先瞧瞧你家公子的傷勢吧。」說罷,上前去用手搭上了秦越的脈門。
听了雪兒的解釋,知道她是秦越的魔寵之後,夏侯嫣總算是放下了心。說來也怪,沒有了這層敵意,夏侯嫣便覺得這小姑娘實在是嬌美可愛,遂上前拉住她的手笑道︰「我叫夏侯嫣,你叫什麼名字啊?」
「夏侯姑娘,我叫雪兒。」
「雪兒,好好听的名字呢!看你應該比我小吧,我以後就叫你雪兒妹妹,你叫我嫣姐姐,好麼?」
「啊?我真的可以叫你姐姐麼?」雪兒睜大了眼楮。
原本對于自己是魔獸之體,雪兒一直都不在意,但自從化形之後,小丫頭就開始有煩惱了,總覺得自己和秦越相比差了一些東西。好在她知道自家公子修煉的是魔王之功,與那些普通的人類修士也不一樣,每次一這樣想,她心里就找到了些許安慰。
可是想歸想,對于自己不是真正的人類這件事,雪兒心里還是有些自卑的,尤其是當初在看到格桑引誘秦越的時候,她心里是又生氣、又失落。此時見到夏侯嫣竟然絲毫不在意這一點,主動要和她以姐妹相稱,雪兒心里可是歡喜得不得了,就連之前憋著的那股酸意都不翼而飛了。
見到雪兒這麼激動,夏侯嫣也非常開心︰「你當然可以叫我姐姐啦,我也好高興多了你這麼個漂亮的妹妹呢!」
這一對如花姐妹正說著,就見伍姥姥站起身來,臉上全是不可思議的茫然。
「姥姥,怎麼了?秦越他沒事吧?」夏侯嫣一見,趕忙問道。
「有什麼事?」伍姥姥一愣︰「你方才不是也查過他的傷勢了嗎?沒發現有什麼不同?」
之前因為太過擔心秦越的生死,夏侯嫣在探查秦越傷勢時並沒有太過留意細節,此時經伍姥姥這麼一提,才想起好像秦越身體的經脈與她的不太一樣,分布要復雜很多。
「你是說…秦越的經脈有什麼不同嗎?」長這麼大,夏侯嫣就只知道自己的經脈分布而已,所以她也不敢確定。
「豈止是不同,他體內的經脈不僅數倍于我們,而且每條經脈的粗得嚇人。還有他的骨骼、肌肉、皮膜,簡直強韌得可怕,我修真數百年,像如此強悍的肉身,不要說見過,我听都沒听說過。」說到這,伍姥姥搖了搖頭︰「難怪他能進階這麼快,我現在都有些懷疑他到底是人還是妖了。」
夏侯嫣呆了一下後,小心翼翼地問道︰「姥姥,向他這樣是好事還是壞事啊?」
伍姥姥失笑︰「他擁有一副所有修真者都夢寐以求的肉身,你說是好事還是壞事?不過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等他醒來我一定要好好問個清楚。」
「原來是好事啊!姥姥你嚇死我了。」夏侯嫣輕捂著酥胸嬌嗔了一下,接著想到自己的心上人居然有這麼好的修煉條件,心里又覺得十分欣喜。
「這小子惹上了龍嬰族,在東海肯定是呆不下去了…」伍姥姥略作沉吟後,接著道︰「一時間他還醒不過來,把他帶上,我們去長尾島碼頭坐船回中州。」
「哦。」
雪兒不愧是整日跟著秦越闖蕩的,伍姥姥話還問落音,她迅速應了一聲後,已經將秦越抱了起來。一旁的夏侯嫣再想伸手,卻是來不及了,心里只覺郁悶不已。一行人不再停留,御器騰空,朝著碼頭方向疾飛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