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林小福一直都十分的冷靜,一步步地將嚴非逼出了原形,來到天符宮這麼多年,他無時無刻不在想著為呂傳之洗月兌冤屈,如今終于得償所願,如何能不激動?但是他大笑著說出這句話實在是讓人覺得有些突兀,所以章公白問道︰「林執法,听你之言,你師父認得他們?」
「何止認得?師父他直到死都沒忘記過!」說完,林小福向著章公白跪拜了下去︰「師公,請受徒孫一拜!」
此言一出,全場驚愕!
章公白欲收林小福為關門弟子,結果被拒一事整個天符宮都知道,不願做宮主的徒弟卻要做徒孫,這是何道理?
章公白自己也糊涂了,正要詢問,一旁坐著的紫薇真人卻突然出聲問道︰「林執法,你的師父莫非就是呂傳之?」
「回首座長老,那正是家師!」林小福答道。
「啊!你真是傳之的徒兒?」章公白臉上露出了驚喜的表情。
「是。」
「那你師父呢?他為何不同你一起回來?」
「師父他壽元耗盡,已經仙去了…」林小福語聲哽咽。
「他怎麼會…」章公白不說了,以他的見識和對呂傳之的了解,稍微動下腦筋便能想到因果。沒有門派做後盾支持的散修,進階是非常困難的,而以呂傳之的傲氣,就算離開了天符宮只怕也不願再拜入其他門派的。
林小福接著道︰「師父他大部分時間都在專研符道,希望有朝一日能重回天符宮,直到臨終前都不曾放棄。」
「所以你才會來這里,為的就是替你師父洗月兌冤屈?」紫薇真人問。
「是。這本就是師父的遺願,我這做徒弟的自然責無旁貸。」
「好!」章公白點點頭︰「你做得好!若非如此,我還不知道要被這幾個孽徒騙到幾時!」想到呂傳之已死,章公白越發憤怒。
就在這時,突生變異!
「小福,小心!!」秦越突然大聲叫道。
嚴非對林小福早已恨極,心知今晚再無僥幸,抱著臨死也要拉林小福陪葬的念頭,突然右手揚起,將一柄金色飛劍射向了林小福!
嚴非動手的這個時刻選得不可謂不好,林小福此時因為師父呂傳之的冤屈得雪正心情激動,根本沒有防備。而殿上眾人的注意力此時大多都在林小福身上,何況他們也想不到在章公白和紫薇真人面前,嚴非竟然還敢動手殺人。
眾人之中,只有秦越在擔心嚴非是否會狗急跳牆,所以一直在緊盯著。嚴非的手剛一動他便大吼示警,緊接著魔龍煞全力出手,墨龍之魂直奔金色飛劍撞去。
秦越清楚嚴非的修為遠在他之上,想攔截下飛劍是不可能的,但他和林小福的距離比嚴非要近,便希望自己的攻擊能為林小福爭取到多一些閃避的時間。然而他還是低估了元中修士的實力,魔龍煞的強悍沖擊力雖然將金色飛劍的去勢改變了少許,卻依然不能減緩其速。
除了秦越之外,其他人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只能眼睜睜地看著。
嚴非用他那雙因仇恨而變得血紅的雙眼死死地盯著林小福,嘴角已經露出了一絲殘忍的冷笑……
正在這時,一道白影突然從斜刺里閃出,正好擋在了林小福的身前!
噗!
「啊…」
「婉蘭!!」
!
席婉蘭和林小福的身體給被飛劍的巨大力量沖擊得騰空而起,直到撞上了後面的石壁才停下來。
兩人重疊著從石壁上滑下,席婉蘭靠在林小福的懷里,臉色一片煞白,嘴角處有刺目的鮮血流了出來。金色的劍身已經有一半沒入了她的胸口,而她的雙手仍是死死地抓著金色飛劍的劍柄,似乎是要極力阻止長劍穿透她後刺到身後的林小福。
她身後的林小福也是臉色蒼白,不過人倒是清醒的,正用雙手正緊緊的抱著席婉蘭。
「孽徒該死!」章公白一聲怒喝,右手屈指疾彈,一道寒光閃過!
「啊!!」在嚴非的慘嚎聲中,一根猶如冰凌狀的透明鋒刃從他胸口透體而過,沒有粘到一點噴出的血花,接著就化為無形消散在了空氣中。
嚴非的尸體向後倒去,同時他的月復部突然裂了開來,一個三寸高的白色元嬰一閃而出,就要向殿門外飛去。
「還想跑麼?」一直端坐不動的紫薇真人冷哼一聲,將手中那柄白色拂塵對著嚴非的元嬰一揚,千萬條雲絲頓時疾速暴漲變長,一眨眼的功夫就追上了元嬰,並將其緊緊纏住。元嬰在其中死命掙扎,卻無法得月兌。
紫薇真人一抖手將雲絲收回,對章公白道︰「嚴非犯下數條死罪,按照宮規,他的元嬰應封于密室之內,待元神自行消散。」
章公白點了點頭,目光掃向許?和胡芸娘,發現胡芸娘居然已經暈了過去,而許?則跪在地上簌簌發抖,心里不禁一陣悲哀︰「唉!這就是我的徒弟麼?」
秦越迅速沖到林小福和席婉蘭身邊,正要將席婉蘭從林小福的身上抱起來,林小福卻搖頭阻止了他。
「不要動,一動她有可能會……」林小福的眼楮紅了。
「咳咳咳!」席婉蘭連續咳了幾聲,口中涌出的鮮血迅速染紅了她胸前的衣衫。她慢慢地將臉轉回去看著林小福︰「師兄,我師父對不起你,我現在…咳咳…替她還給你了,你不要殺她好嗎?」
林小福忍著淚道︰「你真傻,我根本就沒想過要殺你師父,罪魁禍首是嚴非。」
「我很傻麼?」席婉蘭淒然一笑︰「師兄,我好喜歡你,可你總是不願理我,我不敢說…但我還是喜歡你…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師兄……」席婉蘭的聲音逐漸微弱,終不可聞。
「婉蘭,我也喜歡你……」林小福痛苦地閉上眼,淚水滾落臉龐。
秦越心里一嘆︰「這小子表面上不理不睬,其實心里還是喜歡席姑娘的啊!只可惜這一聲‘婉蘭’卻是叫得太遲了。」
猛然間,林小福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他掙扎著直起腰,把席婉蘭的身體稍稍往前一推,退出刺入自己身體的劍尖。然後運轉真氣封住血脈,盤腿坐好,將席婉蘭的身體平放在自己面前,又從儲物袋中拿出了一個玉盒。打開玉盒,一張靈氣充盈的符?展現了出來。
「鎖靈護神封尸符!」
秦越認出了這張靈符,這是當年在仙浮山,林小福得到精魂符秘術之後煉制的第一張精魂符。據林小福說,此符?能在修士剛死之時,將其元神和靈力完全封印起來,一旦找到還魂之術重生,其修為和境界將一點都不會損失。
殿內眾人听到秦越說出符?的名字後,面上都微有動容,這時候許?和胡芸娘已經被制住,大家便都靜靜地看著林小福施法。
林小福將他和席婉蘭精血融合後開啟了靈符的封印,整張靈符浮在空中霞光大放,隨著林小福念動咒訣,靈符被指引著貼到了席婉蘭的額頭上。他兩手不停地變換著手印,一道道閃著靈光的法訣打到席婉蘭的身上,霎時間,席婉蘭整個身體都被附上了一層白光,並慢慢懸空飄了起來,一直升到林小福的頭頂上空才靜止不動。
這時林小福停止了變換手印,雙掌向上,虛浮于胸前,雙眼微閉,口中再次念起了咒訣。席婉蘭的身體隨即開始以腰部為中心,緩慢的旋轉起來,每旋轉一圈,她身上的白光便厚了一分,轉了九圈之後停下,她全身都已被裹在了厚厚的白光里,就像是一個巨大的蠶繭。等到林小福停止施法,席婉蘭的身體又慢慢降落回地上,這時站在旁邊的秦越只能依稀看到她的容貌了。
汗透重衫、面色蒼白的林小福睜開雙眼,他的眼神已經沒有了往日的神采,顯得有些黯淡,看來他以受傷之身強行施法,精神和法力都消耗極大。
「你還撐得住嗎?」秦越關心的問道。
林小福微微點了點頭,似乎虛弱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他伸出手,握住此時還露在白光之外的那把金色飛劍的劍柄,用力向上一拉,將飛劍拔了出來。劍鋒被拔出後,留下的縫隙立即就被白光封上了。
「徒孫想保留這支飛劍,望師公恩準。」林小福望著章公白說道。
章公白看著林小福,神情復雜地點了點頭。
……
半個月後,林小福的傷差不多養好了,這一日,章公白派人來將他叫了去,等他回來時,帶回了三個消息,其中一個對于秦越來說還是好消息。
首先是許?已被處死,胡芸娘被終生囚禁在了戒律殿,其次是呂傳之已被重新列入門牆,其骨灰將按照宮主弟子的身份安葬在天符宮墓地。第三個消息則是章公白允許秦越對天符宮的護陣進行改動,但有兩個條件。一是立下終生不將天符宮護陣秘密外泄的血誓,二是先將黯默峽谷靈礦的護陣修復好。
第一點就不用說了,保密是必然的,秦越也早就有思想準備。至于第二點,秦越明白,這只不過是章公白想考校一下他的陣法造詣而已。這點小問題自然難不倒秦越,在修復了黯默峽谷靈礦的護陣後,他總算可以開始研究天符宮的護門大陣了,當然,在他研究的過程中,身邊總是有人在‘陪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