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雪兒外,了空、林小福和席婉蘭都對秦越的回答感到吃驚,于是秦越便將佛光蓮子助自己化丹成嬰的經過大致說了一遍。原本他想隱瞞化嬰時廣濟封印于佛蓮內的那一段說話,不想了空似乎早已知道,不得已也只能老實‘招了’。
听完他的解說後,林小福和席婉蘭都不由得嘖嘖稱奇,而了空則突然向秦越施以大禮,口中肅然道︰「弟子了空,拜見佛子!」
秦越一愣,急忙道︰「大師不必如此,我並不是佛門受戒弟子。」
了空卻很恭敬地道︰「在人界,佛子與出竅期大德聖僧同尊,弟子不敢失禮。」
唉!當初第一次見他還藏起養神珠,此刻想來真是多此一舉,終究是被這老和尚給扯進廟里去了。秦越無奈,只得一揮衣袖,道︰「免禮吧。」
「是。」了空大師這才敢抬起頭來。
「大師,我听你剛才話里的意思,似乎是早已知道佛光蓮子在我身上?」秦越對了空大師之前那尚未說完的半句話很感興趣。
「請佛子直呼弟子法號即可,‘大師’之稱弟子愧不敢當。」說罷,了空大師才回道︰「與佛子第一次見面時,弟子就感應到了佛元之力,因而便大膽猜測佛子就是師尊所說的那個‘有緣之人’。」
「哦,難怪你說我們很快會再見。」秦越恍然大悟。
了空道︰「那也只是猜測,不經求證弟子也不敢肯定。」
秦越笑︰「你倒是很小心。」
了空神情鄭重地道︰「師尊數百年之所托,事關中州修真界的安危,弟子不敢有絲毫大意。」
兩人你問我答,尊卑分明,還真是有板有眼的,看得旁邊的雪兒不停在捂嘴偷笑,直到給秦越瞪了一眼後,她才算忍住。
既然話已說開,秦越也‘心甘情願’背起了佛子的責任,了空大師自然不必再藏著掖著,無需秦越追問,他便將當年廣濟聖僧所叮囑的、以及這些年蓮華寺所查到的事情都說了出來,首先提到的就是兩千多年前沙戰天與晦明聖僧那一戰。
沙戰天果然沒有吹噓,當年的生死戰,晦明修為稍差一線,眼看就要落敗,結果聖羽門主簫夜亭突然出現在絕星嶺。眼看不妙,沙戰天立即舍棄肉身,遁走了元嬰,而晦明則因此戰而元神巨損,境界回落,返回蓮華寺不久便圓寂了。沒有耗費一絲法力,簫夜亭就成了絕星嶺最大的贏家。
臨死前晦明留下警語,說簫夜亭似乎很有野心,將來有可能會成為中州修真界之患,要弟子廣濟小心此人。廣濟接掌蓮華寺後便開始暗中留意,結果發現自從晦明死後,聖羽門的實力開始明顯膨脹,中州各地方的修真勢力也暗流涌動。
首先是漠西黃沙教的莫名內亂,教中忠于原教尊沙戰天的精英盡遭屠殺,左護法方頤被一股神秘勢力扶上了教主之位。其次是殘月教,這個一直默默無聞的魔道教派,迅速以吞並其它小門派的方式發展壯大,許多高階散修都加入了其中,百年不到便已初具豪門規模,與鄰近的正道名門七仙門成了水火之勢。
彼時,中州修真界最狂的沙戰天生死不明,而廣濟雖然後來居上,修為更勝恩師晦明聖僧,但可惜在人界的時間太短,還未等寺中再出奇才便已飛升上界。剩下的天魔教主魏道川缺少霸氣,有些枉負‘魔道霸主’之名,天魔教在他手中並無太大的拓展。相反的,聖羽門在簫夜亭成為門主後則發展迅速,門中弟子從原本的九萬增加到了十二萬人,所控制的靈礦脈也大幅增加,隨著晦明的圓寂,聖羽門順理成章地取代蓮華寺,成為了正道門派的魁首。
听到這,秦越詫異地問道︰「照你這麼說,有可能為禍中州修真界的,難道真的會是那簫夜亭不成?」
了空大師點頭道︰「極有可能,據弟子揣測,簫夜亭有一統中州修真界的野心,只看謝麟與陰陽教的人在一起便是個證明。」
「原來你也知道謝麟和陰陽教勾結,那方才你為何不揭穿他?」秦越有些奇怪。
「因為時機未到,揭穿了也沒辦法阻止。」了空大師面色沉重地道︰「弟子無能,自師尊飛升後,蓮華寺日漸式微,早已不能左右中州的勢力平衡。而七仙門則因為受殘月教之累而始終無法壯大,當今中州能與聖羽門抗衡的唯有魔道的天魔教,簫夜亭之所以遲遲沒有大動作,多半就是因為忌憚天魔教。如今聖羽門與陰陽教聯手,接下來要對付的應該就是魏道川和夏侯梟了。」
想了想,秦越問道︰「了空,我雖得佛光蓮子結丹化嬰,但終究修煉的是魔門功法,你就如此相信我?」
了空大師微笑道︰「其實由于蓮華寺這麼些年來一直在暗中留意中州修真界的動靜,所以對佛子的了解也算不少,佛子雖然是魔修身份,還與中州幾個名門皆有仇怨,但行事卻並無惡跡。佛門向來看重一個‘緣’字,既然佛蓮能與佛子融合,證明師尊當年斷言絕不會錯,佛子必將完成化解中州劫難這個無上功德。」
見了空大師還在神話恩師廣濟,秦越不禁撇了撇嘴,心說廣濟老和尚當年觀院中地陷便胡扯什麼不祥之兆,看似玄乎,其實不過是得晦明指點,估計到了簫夜亭的野心會給中州帶來腥風血雨而已。廣濟故意說成是‘天現凶兆’,無非是想以此警醒中州各派,同時也敲打一下簫夜亭,你那點野心老衲知道,最好老實點。
自覺看透了廣濟心思的秦越有些得意,便想著打擊一下盲目崇拜的了空大師,遂嘆道︰「可惜啊!廣濟聖僧神機妙算,心系中州修真界的蒼生安危,卻沒留意到自己的寺院里有個長了反骨的徒弟。」
「佛子誤會我師尊了。」了空大師解釋道︰「了性師弟俗家名為季東樓,原本是玄女教的弟子,因其天資不凡,又相貌英俊,所以得教主幻姬寵信而成為首席尊者,其實就是幻姬的面首寵男。一次季東樓在外作惡時被師尊遇到,便將其擒回蓮華寺,面壁三年後經師尊點化才勉強皈依我佛,賜號‘了性’。其實師尊知他塵緣未了,日後仍有情孽之劫,收他為徒乃是大有深意的。」
趁著了空大師話語停頓,一直在旁邊仔細聞听的林小福突然插話道︰「大師的意思是廣濟聖僧收季東樓為徒其實是意在玄女教?」
了空大師點頭微笑︰「本寺和玄女教的恩怨在中州也算人盡皆知了,林施主所猜不錯,師尊這麼做正是為了鏟除玄女教。當時在野心不小的幻姬帶領下,玄女教聲威日重,雖因有天魔教在前而不敢號稱魔道第一,但也隱隱有並駕齊驅之勢。師尊知道一旦蓮華寺沒有大德坐鎮,中州正、魔雙方的實力便將失去平衡,到時說不定等不到簫夜亭野心爆發,魔道就會率先掀起正魔大戰,而其中最危險的就是玄女教。」
「原來是這樣……」林小福恍然,繼而又有些不解︰「如果早看出幻姬野心勃勃,那直接號令正道聯手除掉便是,何必還繞這麼大一個圈子?」
「這…」了空大師沒想到林小福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嘿嘿,這你就不懂了。」看到了空大師尷尬,秦越笑了起來︰「如果蓮華寺隨便找個借口便拉上正道各派圍攻玄女教,魔道門派肯定不會視而不見。而用‘幻姬指使季東樓盜寶’作為借口,正道興師動眾的話就名正言順了,再加上魏道川個性保守,只要他的天魔教不出手,其它魔道門派自然也不敢輕舉妄動。更重要的是,你以為那些所謂的正道門派真的是正義感過剩,隨便喊一聲除魔衛道就會來拼命了麼?要他們出手,沒有利益作為誘餌是不行的,所以兩件佛寶的神威在被盜前才會被大肆渲染,如此一來,凝聚力就有了嘛!了空,不知我說的對不對?」
「咳咳咳…」了空大師有些受不了秦越戲謔的目光,干咳了幾聲後低頭宣了一聲佛號,不作正面回答。
「嘖嘖…」林小福輕輕搖了搖頭︰「看來這佛門聖僧也不是好干的啊,想要做點事還得想……嗯?」話沒說完就被席婉蘭扯了一下衣袖,隨即才反應過來住了嘴。
秦越忍住笑,對了空大師道︰「如今不僅聖羽門和陰陽教有勾結,陰陽教和西域的血正教似乎也建立有利益關系,如果讓這三方完全聯手,只怕中州真是要亂套。」
了空大師點了點頭︰「弟子此次南疆之行也查到一些情況,其實真正的陰陽教實力似乎並不太強,但他們與血正教的利益關系看來是真的存在。如果讓血正教教皇率手下的主教和士出現在中州,恐怕除了聖羽門和天魔教外,再無其他門派能抗衡了。而且說不定除了血正教,陰陽教還另有其他臂助,這事弟子已經另請他人代為查訪。」
秦越忽然覺得有點頭痛,這些東西原本他是不操心的,可現在卻不得不為之費神。「唉,就算是為了我那還沒正式建立的升陽宮吧。」秦宮主只能如此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