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居然還活著……」
呆愣了不知多長時間才確認了這個事實,雙眼都變成了漩渦狀的初春連滾帶爬的沖向打開的向上翻起的車門,根本不知道什麼時候木山春生是什麼時候從車里出去的,也不知道後者什麼時候松掉了她的安全帶扣鎖。然而下個瞬間,她的目光卻被駕駛座上一個如小拇指大的儲存器所吸引,猶豫了一下便抓起那東西跳了出去。
「姐姐大人,初春,你們沒事吧!」
借助空間能力,蝟集于裝甲車旁邊的人中,白井黑子是第一個趕到的。走路都不太安穩的初春還好,嘴角邊淌下血絲的御阪才是白井為之駭然的存在。
「她沒事。」阿斯拜恩有些好笑的看著邊抽冷氣便連連吐出帶血的白沫的御阪,向白井簡單的解釋到︰「只是咬到了舌頭而已。」
無論是生天目仁美還是阿斯拜恩,都有應對劇烈沖撞的訓練和經驗,後者甚至親自駕駛航母沖撞過古斯塔斯海盜的空間站。和那種瞬間便讓聖索菲亞的護盾見底,強度堪與白矮星物質相比的龍骨也發出劇烈鳴動,固鎖人體和物品的雙份電磁鎖都難以保證萬全的踫撞比起來,生天目仁美的座駕落地時的震動真不算什麼。將身體所有部分都壓緊接觸面並咬緊了牙關的他們在安全帶和真皮座椅的保護下什麼事也沒有。然而沒有這種經驗的御阪美琴可就慘了,情不自禁的怒吼以及之後成功的興奮都讓她險些忘記了阿斯拜恩的告誡,之後的劇烈震動使得未能咬緊的下頜不由自主的以巨大的力道閉合,不幸中的萬幸是,她只是一邊的臼齒擦到了舌頭後端,除了出血之外並無大礙。若是學園都市的王牌將整個舌頭咬斷,那麼這場空前的丑聞之中,便又可以添上一條笑話般的悲劇新聞了。
眼見認識的人都安好,白井黑子松了口氣。不由分說便將正要想說些什麼的初春瞬間轉移到黃泉川支隊那邊去,隨後她的目光便轉向了站立在兩輛蘭博基尼的中間,被生天目、阿斯拜恩和面色尤為不善的御阪美琴包圍的木山春生。
「能再給我一個小時嗎?」
在超強的體術者,兩位Level4和一位Level5的包圍下,身穿白大褂和淺灰色西裝套裙的矮個子女研究員毫無懼色,堂堂的提出了根本不可能被接受的要求。因磁性的沙啞而帶有一種特殊親和力的聲音中盡是自信,而和往日一樣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的臉上,疲憊與冷漠的氣息再也看不到了,代之以一種研究員特有的凌厲和冷酷的神色。這種變化是如此明顯,就連眾人中對她最熟悉的御阪美琴也愣了一下,幾乎以為自己是認錯了人。
「抱歉,不可以。」完全進入了工作模式的白井上前一步,冷淡的拒絕了這個听上去就明顯不合理的要求︰「援引學園都市管理條例和緊急狀態管理條例授予風紀委員的權力,現以故意傷害和危害公眾安全之罪名,對名為木山春生的嫌疑犯進行拘捕。」
「呵呵……」木山春生低下了頭,開始是嘲諷樣的輕笑,隨後笑聲越來越大。隨著笑聲,她穿著白大褂的身體前仰後合。這種貌似瘋狂的不合理舉動令御阪和白井為之皺眉,戰斗,或者說拼命經驗更為豐富的兩個成年人卻沒有猶豫,一個箭步就擋在了兩個少女前面。
「你們真是好命呢。」好不容易才停止了笑聲的木山春生用一種帶著淡淡的羨慕的口吻說著︰「這麼早就是大能力者和超能力者,這麼快就識破了我的計劃,還有這麼關心你們的人……」
「小心!」
憑借一個軍人二十二年的戰場經驗和一個西斯獨有的對原力波紋的解讀能力,阿斯拜恩在危險到來之前的最後一刻做出了反應。他反手就把身後的白井扔出了高架路一側的邊緣,自己則借助反沖力和原力鎖鏈的牽引跳出了另外一邊。而生天目仁美則抱住了御阪的身體,以直接突破音速的速度離開了原地。以木山春生為中心,半徑三到四米的高強度材料路面瞬間破碎成比指甲蓋大不了多少的碎片,隨後這些邊緣呈現出破碎而銳利形狀的碎片在不斷閃耀的微光中以三四倍音速的高速四下飛濺,所過之處,霧化的空氣軌跡如絲如縷,以木山春生為中心綻放開來,宛如一朵盛開的死亡之花。
密集的高強度路面碎片瞬間就將兩輛蘭博基尼撕成了和它們差不多大小的金屬和非金屬零件,即便是意大利原廠的工程師和技工親身到來,恐怕也認不出這些支離破碎的垃圾原來竟是屬于他們為之驕傲的產品的一部分。
如果包圍住她四個人還站在原地,恐怕下場也不會比兩輛車更好一些。
「虛空爆炸……是量子變速!」
有阿斯拜恩援手才月兌離險境的白井馬上就從那種由介旅初矢帶來的刻骨銘心的A粒子排列順序的印象上得出了結論。然而A力場的強度與結構雖然極其相似,可木山春生表現出的直接操控路面材料中納米級大小的氧化鋁顆粒使之發生兩次虛空爆炸,第一次粉碎路面材料,第二次賦予碎片特定方向上相當于制式步槍子彈動能的能力操控技巧,比之只能操作純鋁的可樂罐的介旅初矢不啻天壤雲泥!
「簡直就和……就和小川老師一樣,相對較低的能力強度和難以想象的操控技巧!」
與白井黑子得出了同樣結論的御阪美琴還發現了一些事情。對此她日後或許會有某些聯想和推斷,不過現在,單線程的超能力少女面對雖然已遠離中心數十米,卻仍然不亞于機槍掃射程度的密集碎片只能苦苦抵擋。
與跳出高架路,讓路面抵擋住了向自己角度射來的碎片的阿斯拜恩和白井黑子組合不同,抱住御阪美琴的生天目仁美只來得及在爆炸發生之前的零點幾秒中向遠離爆炸中心的方向逃開了幾十米,便被兩枚相對速度超過了步槍子彈的碎片射穿了大腿和側月復,一個踉蹌便倒在地上。盡管沒有傷到內髒和骨頭,卻被碎片銳利的邊緣割開了大血管,鮮血如泉涌般噴濺出來,迅速染紅了地面。
有這麼半秒鐘緩沖的御阪美琴終于醒過神來,護身的金色電弧炸開一朵雷烈之花,
將自己和寮監掩護其中。與往日純粹的護身雷光不同,這一次細小密集的電弧中還夾雜著從高架路兩側的草坪里吸引來,隨著電網高速震動如細小鋸齒般的鐵砂,將這個角度上後續的碎片統統撕成碎末之後殛成灰燼。
作為幻想網絡核心的木山春生果然了得。這一波碎片來勢凶猛,戰果斐然,瞬間能夠輕松
應對Level5超能力者的生天目就受御阪美琴拖累而重傷不起,而且逼的另外兩人暫時逃出戰場。白井黑子身影一閃出現在御阪美琴身邊,對于印象中神一樣的生天目仁美受傷的事實,她目光中盡是駭然。盡管寮監能夠憑借極度堅強的意志收緊傷口附近的肌肉,暫緩鮮血噴出的速度,卻在大血管受損的情況下,這只是治標不治本而已。白井也知道情況危急,來不及和姐姐大人說什麼就抱住半跪在地上的生天目,幾個空間轉移,在相應位置上留下一片鮮血組成的坐標後,不到一秒鐘就來到了警備隊員那邊,裝甲車的後面。
百多米開外的警備隊的處境好得多,一來爆炸發生時大部分警備隊員的角度被兩輛重型裝甲車掩護著,
在這個位置已經相當稀薄卻仍然帶有相當于步槍子彈殺傷力的碎片根本奈何不得經過學園都市改造的裝甲車堅固的外殼;二來即便少數身手敏捷的隊員繞過了裝甲車,平素訓練的習慣仍然使得他們把自己的防暴盾拿在手里,即便那種堪比子彈的碎片能穿透硬鋁-玻璃鋼的盾牌,可以在手槍子彈直射下確保無虞的重型防護服也足以使被削弱了速度的碎片不至于給警備隊員帶來致命傷害。饒是如此,仍然有兩名隊員被擊穿盾牌和防護服,倒在地上發出痛苦的申吟。其他警備隊員們一邊駭然的看著機槍掃射般的碎片打擊下變成了麻子臉,徹底破相的裝甲車外殼和布滿孔洞和裂紋的防暴盾,一邊把兩個倒霉蛋拖往裝甲車後面,拉開陶瓷板已經粉碎而凱芙拉縴維也寸寸斷裂的防護服的鎖扣,撕開衣服加以急救。多一位傷員的到來盡管使得警備隊員們更加忙亂,卻也難不倒經過嚴格訓練的他們。簡易的清創,打上綜合抗生素,綁上止血帶和固定帶,吊上血漿和生理鹽水,三副擔架把傷員們抬上一輛裝甲車,隨後收起液壓針的裝甲車便絕塵而去。
御阪美琴感覺自己的眼楮熱熱的,而心髒則在奮力鼓動著。
她知道,這是雜糅了憤怒、恐懼、感動以及其他多種感情共同作用的結果。各種內分泌腺正在將微量卻能發揮無上作用的各種化學物質注入血液之中。她听見一個因舌頭受傷和喉頭肌肉緊張而顯得顫抖的聲音。
「援引學園都市管理條例和緊急狀態管理條例授予風紀委員的權力,現以故意傷害和危害公眾安全之罪名,對名為木山春生的嫌疑犯進行拘捕——見鬼去吧!」
一聲怒吼,散落在地的鐵砂變成槍矛般的形狀,磁力鎖鏈糾纏住路面材料下混泥土中的鋼骨,手持灰色霧狀長槍渾身包裹在金色電弧中高速突進的御阪美琴,看上去宛如英勇無畏向密涅瓦挑戰的亞馬遜女戰士一般。
「……傷了人我很抱歉,但我必須要那麼多時間。Now!」
鐵砂組成的槍矛猛擊在突然豎起的混凝土牆上,高速震動的氧化鐵晶體微粒瞬間就使得混凝土在納米尺度上分崩離析,鐵砂槍矛以幾乎沒受到任何損害的姿態擊穿了混凝土牆。然而這樣的屏障卻不止一道。在連續打穿六道屏障之後,就算是御阪美琴超能力者程度的A力場也難以為繼。失去約束和動力,只余下慣性的鐵砂槍矛在第七道混凝土牆上炸開四散。
鐵砂還在,本應再接再厲再次聚攏槍矛的御阪美琴此時如同見了鬼一般向後退去。如果說比介旅初矢高明了不止一個數量級的量子變速能力的控制技巧,還可以用幻想網絡那難以計數的運算資源來解釋的話,那麼現在木山春生所表現出來的,就是絕對挑戰學園都市日常常識的存在,以至于被憤怒和恐懼沖昏了頭腦的御阪美琴都不由自主的為之戰栗和震驚。
瞬間拆散被剝離了路面材料而露出來的橋體混凝土晶體結構又將其重組起來的,是完全不同于量子變速的A力場排列方式。盡管沒有西斯武士那種能從原力層面進行觀察的高等級技巧,達到了御阪美琴這種程度,能力者們也有自己的觀察方法。即便在Level5之中御阪美琴的觀察能力是不太強的,可這種能力在整個學園都市也很有名,她相信自己肯定不會認錯。
這絕對是被戲稱為「土系魔法」,可以任意破壞和重構晶體結構,在學園都市內相關能力者數量最多的「晶粒操作」。
怎麼可能!這種絕不符合樹形圖設計者「多重能力者不存在」,涉及到了「自我真實」概念的認知,卻又偏偏發生在眼前的現實使得常盤台的電擊公主殿下腦子里一團亂。此時公主殿下單線程的大腦才恍然記起木山春生之前組成坡道越過路障,用的也是晶粒操作的能力。
「在戰場上,愣住的話,會死的!」
四團壓縮到極點的空氣兩兩對撞,其中一邊直接利用空氣操控能力形成的凝聚狀態明顯更為強固,卻不敵另一邊原力鎖鏈更加靠近世界根源的侵蝕力。四團空氣瞬間土崩瓦解,頃刻之間就吹起一片煙塵,急忙閉上眼楮的御阪美琴立即就感到抓住自己脖領子的熟悉的巨大力量。與月兌離原地的同時,她感到更多的空氣團從身後劃過,打進塵土之中,然而幾乎是立刻劇烈炸開。悶響撼動著腳下的高架路混凝土中的鋼梁,待她睜開眼楮,立即發現一道混凝土牆幾乎就矗立不到五米的地方。阿斯拜恩利用原力鎖鏈聚攏起來的空氣團幾乎是剛一發出就直直的撞在混凝土牆上,不僅根本打不到對方,甚至炸起的碎塊就直接傷到了自己二人。
這還幸虧是空氣團,若是剛剛阿斯拜恩用原力鎖鏈牽引硬物進行攻擊,那麼可以肯定,瞬間就可以解算出彈道的對方絕對會用混凝土牆把攻擊反彈回來,讓他大吃苦頭。
「可以理解了吧。」逐漸飄落的灰塵慢慢顯露出身穿白大褂的女研究員的身影。似乎由于進行了過量運算的緣故,臉色蒼白的她眼白的部分幾乎被擴張到極致的毛細血管佔滿,乍看上去整個眼白都變成了血紅色。
「我現在調用的,不僅是幻想網絡里二萬二千三百六十二名使用者的計算資源,還包括他們的能力使用模型。換句話說,你們見過的,沒見過的,听過的,沒听過的,各種各樣總計六千一百二十種能力我都能使用出來,並且借助計算資源達到很高的水平。」
「你……你是怎麼做到的……」這下不僅御阪美琴,連阿斯拜恩都目瞪口呆。對西斯武士來說,心靈感應不稀奇,這幾乎算是西斯和加達里公民的天賦技能;借用計算資源也不少見,現在阿斯拜恩就在使用著輔助芯片的計算資源;但借用能力使用模型?那種涉及到人類深層潛意識乃至于無意識層面里的東西真的能做到嗎?別說是學園都市,就連新伊甸對生物學研究最透徹的薩沙共和國的最鼎盛的時期,也沒听說過他們實現了原力使用者使用模型的復制和調用的。
「呵呵,一言難盡吶……事後我說不定會專門寫一篇論文發表在期刊上。不過如今,兩位就當我是樹形圖設計者所預言不存在的多重能力者好了。怎麼樣,還要和我爭斗嗎?」
「申請調用一級權限。」
「駁回。在A級情況之外,禁止暴露不在本位面理解範疇內的力量。」
與阿拉斯號之間調用了最優先級別的通信在十分之一秒內就結束了。掀起無序原力波紋徹底摧垮學園都市背景A力場的秩序,從而切斷面前這個女人和幻想網絡的鏈接的打算也就只好就此罷休。西斯武士也知道,如果不是面臨時空穿越人物對本位面即將造成毀滅性打擊的絕望狀況,時空管理局絕不會讓自己顯露出任何與本位面土著的不同來。何況這樣自暴自棄的解決方案也不是沒有風險的,誰知道木山春生在調用能力使用模型方面做了何等高明而不可思議的手段,強行解除她和幻想網絡之間的鏈接會對後者,尤其是組成後者的眾多能力者——按照木山春生的說法,二萬二千三百六十二名——造成何等影響。阿斯拜恩如今雖然一再提高對這個女人的評價,卻仍然感到目前的評價恐怕也不太安穩了。
這是在這個位面的第一次,阿斯拜恩的雙眼中露出了無比真實和凶狠的殺機。
「不,不行。」就在阿斯拜恩差點按捺不住就抽出相位劍的前一刻,哈洛溫提督的聲音出現在意識中,穿越世界屏障而來的聲音帶著嘶啞,卻堅定異常︰「殺了她只會壞事。我們必須把她活捉。」
「很不容易。」
「我們必須。為了二萬名人質……還有那個叫佐天淚子的小女孩,我們必須這樣。」
提到了那個總是堅強的微笑著的少女,西斯武士感到差點就沸騰起來的精神深處漸漸平靜了下來,回頭一看,御阪和白井的兩顆腦袋正湊在一起呢。
「你們有任何的計劃嗎?」
「沒有!」御阪美琴干脆的拒絕了。嘴上說著極度無謀的話語,眼中閃動著足夠興奮的光芒︰「接近她,擊潰她。」
「姐姐大人你啊……」嘆息的白井卻被阿斯拜恩揮斷。
「御阪,你的確是個天才!」
在那一瞬間,少女接近人類開發程度極限的Level5的大腦沒有給出過于紛繁復雜的過程,只是給了她類似于女性直覺般的答案,但經驗更加豐富的阿斯拜恩一考慮就知道這恐怕是最優的解決方案了︰木山春生所謂的二萬余名能力者之中,如果其分布比例與學園都市的能力者總體相當,那麼其中高等級能力者的模型涉及世界底層的極少;而涉及世界底層的低能級能力者,其能力使用模型又太過簡陋,即便有幻想網絡作為後盾進行解算也未必能得出很好的結果。御阪美琴和白井黑子兩人,前者擁有Level5水平的能力,A力場的強度當然不用懷疑,電磁操控的自我真實在接近世界本源的程度上也差強人意,後者雖然只是Level4,力場強度遠遠比不上御阪美琴,但空間相關能力已經涉及到了世界本源深處,論侵蝕能力幾乎無可匹敵。就算兩人無功而返,阿斯拜恩偽裝成力場操控的原力技巧,是比空間能力還要深入世界本源的東西,西斯武士就不信了,貼身近戰,硬踫硬的自我真實的相互侵蝕中,這個天才的女人,還能搞出能和原力相抗衡的東西來嗎?
如果真是那樣,阿斯拜恩立馬就得認栽逃命。但與此同時,這也意味著他的第一個任務將會圓滿完成︰那個讓時空管理局的佔卜巫女和聖索菲亞的質量探測雷達都無可奈何,根本不可能存在于這個位面的東西將暴露無疑。此時已經整裝待命,時刻準備出動的時空管理局的高町奈葉或者克洛諾-哈洛溫的位面行動小隊在三分鐘內就會出現在他給定的位標幫他解決局面。這兩個在時空管理局王牌的總務處一(行動)課內也是數一數二的功勛小隊可不是掛在總務處二(搜查)課的阿斯拜恩小隊這樣的空殼單位能比,到時候四位魔導士和一位西斯武士一起出手,任你是何等威能的異時空神魔都得乖乖束手就擒或者徹底毀滅。
圍繞著木山春生,阿斯拜恩連綿不斷的攻擊展開。
幾乎就是上一次十檜川之戰的翻版,各種各樣他目光所及的東西,無論是石塊、碎片、壓縮空氣,乃至于落葉和枯草,都以超過音速數倍的速度從四面八方撲向中心穿白大褂的女研究員。木山春生則用一種漫不經心的態度使用走馬燈般不斷產生的各種能力護盾和混凝土牆進行防御,空氣對空氣,水流對水流,混凝土牆攔下碎片,虛空爆炸擊潰沙石……這時候御阪美琴和白井黑子才駭然的確認木山春生的確不是在吹牛和恐嚇,她表現出的能力雖然沒有六千多種那麼多,然而少女們都相信,她沒有必要在這個方面說謊。這的確是一個樹形圖設計者斷定不可能出現的多重能力者。
差不多一分鐘後,原本站在阿斯拜恩身邊,似乎在看熱鬧又似乎在尋找破綻準備趁虛而入的兩位少女突然消失不見。不到兩秒鐘之後,一道強有力的金屬射流就從背後方向貫穿了她所有的防御手段,直逼她的雙腿而來。
「超電磁炮!」發出了今天,或許是今年,或許是幾年來的第一次驚呼,睿智而冷酷的女研究員略嫌狼狽的在最後關頭抵抗住了金屬射流的襲擊。一堵水泥牆立起,在被化為金屬射流的游戲代幣命中的一瞬間,融化的那部分潰散的晶體結構在緊貼環繞金屬射流的超高壓空氣的壓迫下如海潮般擴散到了水泥牆的其他部分,仍保有完整晶體結構的部分則向著被命中的部位集中過來,吸收了熱量之後又散開。這種同時涉及到兩種能力的操作以微秒級別為單位進行循環。最終,這一堵無論是材質還是厚度都微不足道,晶粒操作相關Level2弱能力者就能勉強構建起來的水泥牆硬是憑借循環散熱的法子擋住了超電磁炮金屬射流的去路直至其潰散為止。
御阪美琴、白井黑子和阿斯拜恩的表情都在驚愕中帶著贊嘆。這種能力的使用技巧無論是創意還是操作難度,就目前的學園都市來說都是不可能實現的,別說木山春生憑借幻想網絡的計算能力實現的精細操控已經達到,甚至超越了人類的極限,就是同時操控兩種能力對學園都市的能力者來說也是不可逾越的天塹。即便兩位超能力者同時出手,其A力場也必定會相互侵蝕,導致整個防御崩盤。
只是,看起來使用這種技巧對即便有幻想網絡作為後盾的木山春生來說也是個極大的負擔。她的雙瞳徹底被血紅的顏色覆蓋,大口的喘息著,之前不斷流暢轉換如走馬燈般變來變去的各種能力的防護手段也為之一滯。
「Now!」
充分展現了身為學生的聰敏好學,白井黑子大叫一聲就發動了空間坐標轉換能力。然而木山春生在最後一刻似乎稍有恢復,一陣疾如刀刃的旋風卷出,正中剛剛具象化出來的白井。阿斯拜恩當小貓提起來都嫌輕的身體,如一片紙屑般被卷了出去,在繞過了大半個圓的弧形之後,和旋風一起狠狠撞在了水泥橋墩上。
在御阪的視野不及之處,怦然的巨響中,白井慘叫了一聲順著橋墩翻滾下來,幸虧有了這麼一下緩沖,橋底下也是干涸的河床上生長起來的厚厚草坪,不然白井非得斷上好幾根肋骨才行。與此同時,戰場的新丁御阪美琴這次沒有浪費任何機會,其勻稱的身體猛然就從後面撲在了木山春生的身上,以十檜川之戰上條當麻對付阿斯拜恩一樣的姿勢狠狠扼住了目標的脖子。
上條當麻的幻想殺手的右手可以消除一切非自然現象,如果由他來瞬間就可以把木山春生從幻想網絡中拔出來。御阪美琴當然做不到這一點,然而她卻有視覺效果華麗的多的殺招。
比平常密集一倍以上的電弧從少女全身冒出,在接觸到木山春生的身體時轟然炸開,在兩人周圍組成了一個極具沖擊視覺效果的電弧之繭。阿斯拜恩根本看不到里面,強大的超能力者自我真實力場也徹底屏蔽了原力層面的窺探,只能通過四處濺落的火花中夾雜著自我真實力量互相侵蝕電流嘯叫般的高頻顫音來判斷形勢。
果如御阪所料,木山春生能夠調用的能力模型中,夠精細的侵蝕性不夠,有侵蝕性的不夠精細。盡管木山春生能在一瞬間變換七八種能力模型,同時使用三四種能力進行抵抗,卻都在御阪美琴高達Level5程度的電磁操控的A力場的侵蝕中敗下陣來。這樣下去,相信在一分鐘之內就能分出勝負了。
電擊公主沒讓西斯武士等得那麼久。
一朵無比絢爛的電火花炸開,電弧之繭驟然消失,露出向前跪倒在地,雙目緊閉似乎昏厥過去的木山春生,以及過度動用能力,在極短時間內經歷了難以計數的能力類型反擊,導致臉色蒼白的御阪美琴。後者朝著阿斯拜恩比了個V字型的手勢,想要站起來卻搖搖晃晃的摔了一跤。
然而,木山春生猛然睜開了眼楮。御阪和阿斯拜恩都戒備的後退,然而她卻沒有做任何事情。迷茫和恐慌交替出現在她的臉上。她的眼楮似乎沒有聚焦在任何地方,喃喃自語︰
「求求你,再給我十分鐘,不,五分鐘也好。」
在御阪美琴和向這邊趕過來的警備隊員不明所以的時候,阿斯拜恩卻臉色大變。他身形一閃就一手一個把兩人向後急速拖了開去。
一聲難以形容的淒涼長調響起,在眾人驚駭的目光注視下,兩個橋墩間的橋面先是向上一弓,隨後整齊的塌落了下去。若非阿斯拜恩一手一個把木山春生和御阪美琴扯開,能力甚至體力都使用到了極限的她們也會像無數混凝土碎片一樣濺落下去。
被幾個上階能力者折騰了這麼久,這部分橋就算不塌事後也得拆了重建,就算它是領先了世界科技水平八到十年的學園都市建造的也一樣。眾人矚目的焦點也不在此。
「這里居然還會有這樣的東西!」
不同于被驚呆了的一大一小兩個女人和斷裂橋面對面的警備隊員們,見識過無數奇奇怪怪的動物植物乃至外星異形,對新奇事物有著相當免疫力的西斯武士驚嘆著發出了這樣的感慨。
這東西雖然能讓西斯武士發出驚嘆,卻也不是完全因為其罕見稀奇的緣故。
在暫時撤退到橋下面,和白井匯合了的眾人的注視下,逐漸擺月兌了下墜的煙塵,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是一個約有十個人那麼大的蜷曲物體,類似于胎兒早期的形狀,比例卻與胎兒頭大身子小的常規反了過來。淡金色透明的下半部身軀相當巨大,反光的表面下是宛如啤酒般的液體,時不時的產生一陣細微的波紋。身體上半部則驟然縮小,兩個綻放著紅光似乎是眼楮的器官在淡金色的液體中自由移動著,周圍是兩根昆蟲般帶著黑色金屬光澤外骨骼的長長節肢。一陣陣雜亂的A力場擾動引起的高頻顫音猶如蟲鳴,令人心煩意亂。
一層薄薄的細胞膜覆蓋的巨型單細胞動物。這是看過草履蟲圖片的人都得到的第一印象。然而姑且不論這麼大個兒的單細胞動物在生物力學上馬上自我崩潰的可能性,警備隊員們都不會忘記剛剛發生的事情,就是這個看上去輕輕捅破體膜就會變成一灘液體的東西讓可以承受兩輛重裝甲車重量,在數位高等級能力者的打斗下保持大體完好的混凝土橋拱結構瞬間崩潰。
「這是……幼蟬?現在這個季節也太夸張了吧!」
剛剛與大家匯合便遇到這檔子事,按住腋下,平常的呼吸動作也會引發出現裂紋的肋骨一陣疼痛,就算落到如此境地的白井黑子開始拼命吐槽。話說,身材干癟如你,只有通過這種方法來吸引你的姐姐大人的注意了嗎?不良的西斯教師惡意的想著。
「這是什麼!」可惜白井的行為沒有得到任何應答,御阪美琴發瘋似的拉住近在咫尺的木山春生的衣襟,大聲質問。
「幻想網絡……或許可以把它稱為幻想猛獸?」
「別說胡話了!幻想網絡的控制者不就是你嗎?」
「呵呵呵……咳咳!」
似乎在剛才的搏斗中,被御阪美琴凶猛的動作傷了氣管,發出嘶啞的嘲弄笑聲的女研究員撕心裂肺的咳嗽了半天才緩過氣來。
「控制者?別傻了!」一向以無比月兌線的天然呆面孔出現的木山春生發出了駭人的怒吼︰「兩萬多能力者的精神集合體,就算用絕對能力者來控制,也會被弄的徹底瘋掉!我只不過作為網絡其中的一員,因為天生的腦電模式與網絡協議相當而沒有失去對身體的控制。我只是一個端口,我只是能和那些孩子溝通罷了——僅此而已!」
在女研究員瘋狂吼叫的時候,白井黑子緊緊盯住她仍然被血紅色充滿的眼楮,企圖找出一絲一毫說謊的痕跡,然而與外表的瘋狂冷酷不同,那里面只有悲哀和絕望。無法理解木山春生此時心理狀態的白井鬼使神差的直接問出了問題。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要做出這樣一個東西呢?」
「我需要計算資源,龐大到難以想象的計算資源。」
鬼使神差的發問得到了鬼使神差的回答。似乎已經落入某種破罐子破摔的精神狀態的木山春生現在是有什麼說什麼。
「你可以去申請調用樹形圖設計者。」御阪美琴冷冷的盯著木山春生︰「以你的天才和地位,不可能不獲得批準。」
「呵呵呵呵……別說胡話了,學園都市的No.5,常盤台的電擊公主御阪美琴殿下。說起他們的行事風格,你不比我更加清楚?」又咳嗽了兩聲,木山那血灌瞳仁的恐怖眼楮反過來直直盯死了超能力者,仿佛能直接刺透她那小小的身體,將那里面的黑暗揪出來亮在光天化日下一般,直到御阪心虛般的避開為止。
「二十三次!這是自從那些孩子在實驗里昏迷了之後,五年來我申請使用樹形圖設計者的次數。可是,沒有一次得到批準。幻想網絡……呵,要搞出這個東西還真難呢。」
眾人默然。他們都很清楚木山,以及她羽翼下的孩子們的遭遇到底該歸罪于誰。白井黑子身為風紀委員,是真正的學園都市走狗,就算接觸不到真正的高層,也實在是太清楚上面到底是個什麼樣子;御阪美琴的超能力等級則是一步步晉升上來的,論起研究所里的黑暗面恐怕知道的不知比白井多了多少;至于阿斯拜恩,他的暗部身份當然是偽造的,他是真正的外人,可有人的地方就有罪惡,新伊甸名字听著好听,比學園都市乃至地球寬廣了無數倍的宇宙間孕育的罪惡難道還少了?別說阿斯拜恩在前線星球、海軍情報部和遠離邊境的無法地帶待了二十幾年中經歷的種種,西斯這個等同于原力黑暗面探索者的身份就能說明很多很多問題。
「恐懼的哀鳴,憤怒的吼叫,不甘的抽泣……你還真是創造了一個好東西呢。」
扭過頭去,御阪美琴駭然的發現這扭曲的話語出自那位被她暫時歸為「好人」的小川老師嘴里。自幻想猛獸出現就陷入了沉默的阿斯拜恩臉上出現了一種非常奇怪的表情,那種扭曲到一定程度,勉強可以歸為笑容範疇的東西實在是超乎和平學生的想象和承受極限。即便是個人出力相當于宇宙戰艦主炮級別電磁炮的Level5怪物也不由得和同伴抱在一起瑟瑟發抖,完全不再顧及和寫作黑子,讀作變態的存在零距離接觸會發生什麼後果。
「到現在,說什麼也沒有用啦。」似乎是萬念俱灰,木山春生用一種鐵人看了也會下淚的淒涼笑容看著那個慢慢升起的淡金色身影︰「幻想猛獸……聚合精神體似乎有著共鳴放大使用者情緒的效果?呵呵,這東西發表出去絕對會引起轟動的吧……」
「別想一走了之!」憤怒的呵斥來自御阪美琴,常盤台的電擊公主殿下用雙手抓緊木山春生的前襟用力晃蕩,夾緊額發的細小金屬發卡吸引了過多的電荷而冒著密集的金色電弧︰「我的朋友還在昏迷呢——如果不想她像那些孩子們的話,你這個女人就趕緊做些什麼!」
仿佛被御阪話中的某些成分擊中,木山茫然的眼神里出現了一些東西。
「剛剛那個小姑娘——叫做初春的,她應該拿著幻想御手的破解程序吧。一切就都要看她的了。」
「你……」御阪美琴愕然松手。而扭曲的表情則煙消雲散,苦笑浮現在阿斯拜恩臉上。
「早知如此,我們還何必跟你戰斗呢。」
「我說過了——我需要一個小時。他們本來答應了我的。」木山銳利無比的諷刺笑容底下是說不盡的苦澀︰「可由于你們的刺激,那些孩子提前暴走了。現在,如果你們信仰哪個神明的話,那麼向他祈禱那個女孩的手腳足夠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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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西斯武士還是學園都市的學生,對于「神」這種東西可以說雖然理解其概念卻完全沒有絲毫尊崇的意思。相對于祈禱和哀求,他們更相信手上的力量。
比仍然全神貫注于精神深處的原力海上蕩漾起的各種黑暗面人類情緒的波紋余韻,抱著欣賞與贊美態度忙碌著的西斯勛爵,以及兼具主戰坦克實力與和平學生心態,兩者完全不成正比的超能力者學生更先一步,斷裂的高架橋另一邊的警備隊員們都受過相當嚴格的訓練,在能力者與超出外界水平甚多的不良的錘煉下,心理素質也很過硬,加上他們有一位當機立斷的隊長,在幻想猛獸出現之後,經過幾秒鐘猶豫,所有的突擊步槍就開始射擊。雖說源自日本警察機動隊傳統的老規矩——頭三發是空包彈,其次五發橡膠彈使30發彈夾浪費了不少空間,但在突擊步槍的高射速下也就是一個長點射的事情。
幾乎與突擊步槍開始射擊
同時,兩個近乎怪物的存在從裝甲車上踏著發出機械聲的沉重步伐與其說走,不如說是挪動了下來。這些被稱為特種警備隊員的家伙身高超過一米九,身體表面是夜空的深藍色經過拋光處理的厚重金屬護板防,護住全身只露出一對閃著幽紅色光芒的觀察孔,左臂碩大的滲碳鋼-超硬陶瓷防彈盾牌上面,象征智慧的雅典娜女神的寵物大貓頭鷹清晰可見。他們的右臂則輕松將普通步兵扛在肩上都嫌太重的米尼米通用機槍架在盾牌上特意留出的槽口中,金屬彈鏈如裝飾一般在右臂上搭著,然後消失在大腿外側的加大彈藥箱內。
這一套裝備不下一百八十公斤,若無金屬護板內側的動力骨骼,再強壯的人類也得被壓趴下。學園都市即便擁有超過外界八到十年的科技水平,從高能燃料電池、微型大馬力電動機到節點運動建模等諸多工程問題也不是那麼好解決的。這次第四學區鎮壓和掃蕩是這款尚未得到命名的整體動力外骨骼的第一次實際環境測試,但當這些被精選出來的特種警備隊員躊躇滿志的趕到第四學區,準備和不良當中的能力者來一場正面較量時卻沮喪的發現,絕大部分對手已經躺倒在地人事不省,剩下來的也被嚇破了膽,在全副武裝的警備隊員和重裝甲車一出現就作鳥獸散,這些威猛的人形殺戮機械連露面的機會都沒有。在之後的追擊戰中,以負重和防護指標為設計傾向,速度和持久性都很勉強的動力外骨骼在大街小巷下水道中很難派得上用場,特種警備隊員們只能郁悶的坐在裝甲車上跟著大隊行動,唯一的工作還是看守那些連喘氣的力氣都快跑沒了的不良們這種根本不值一提沒有絲毫難度,可以說是順手為之的任務。
現在,兩個特種警備隊員終于有了出手的機會。
右腿移動到了合適的位置,腳底的微型液壓針隨即深深扎入混凝土中,從腰部到腳踝的各液壓與機械關節隨即閉鎖,為機槍提供了一個能夠吸收後坐力的穩固射擊平台。槍機在火藥氣體的推動下扯著彈鏈在外骨骼手臂護甲上移動摩擦,發出嘩啦啦的聲響。開始是兩挺米尼米清脆明亮的射擊聲,隨後裝甲車上的雙聯重機槍沉悶的聲音也一起加入了這場合唱。四條夾雜著曳光彈的火鏈宛如炎魔的長鞭,比十幾名警備隊員的突擊步槍加起來的火力還要凶猛數倍,狠狠的猛烈抽打在幻想猛獸的身體上。
出乎大家意料之外,那麼大個,外形令人恐懼的幻想猛獸在槍聲響起的那一剎那就劇烈哆嗦了一下,似乎有盡力隱藏自己的趨勢——真不明白那麼大的身體是怎麼作出像受驚的小貓般團成一堆的動作的。
意外使得警備隊士氣高漲,很快各種口徑的子彈就暴雨般的向幻想猛獸打去。此時警備隊員們才發現,幻想猛獸的身體並不是膜包液體的結構,而是通體如果凍一樣,子彈打進里面會誘發一陣雜亂的波紋。然而這個事實並不能挽回其身體在攜帶巨大動能的殺戮武器前的劣勢,很快就被打出無數的破洞,尤其是米尼米和車載重機槍的重彈,幾乎都能在幻想猛獸的身體上打出貫穿傷來。在這樣的沖擊下,幻想猛獸更加厲害的顫抖,猶如風中的敗葉,每一發子彈的擊中和貫穿,都使得它發出哀鳴和抽泣般的聲音。
即便這種聲音出現在某種美麗的事物上,比如小貓啊,蘿莉啊什麼的,那或許人類那連狗都不吃的良心還會發現那麼一星半點,卻也不排除更激發加害者凶性的可能。這個如比例倒錯的胎兒卻多了幾根節支,讓人看一眼就犯惡心做噩夢的東西……嘿嘿,哀鳴起來不是引起人的破壞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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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懼吧,哀嚎吧,哭泣吧,告饒吧——然而,這是沒有用的!」
「你在說什麼?請不要說這種令人困擾的話。」
用不悅的語氣打斷不良教師如詠嘆調般自言自語的,正是進入了工作模式的白井黑子。盡管兩根裂開的肋骨仍然在折磨著她,但她仍然強忍著做出一副無所謂的表情。感受到了她的痛苦與忍耐,阿斯拜恩贊賞的笑笑︰「剛剛,木山說過吧,這東西是兩萬名無能力和低能力學生的思想集合體——那麼問題︰在學園都市這個比螞蟻世界還要嚴格的等級社會中,那些人之間相通的思想是什麼呢?」
雖然白井平常並不屬于人類,而是一種名為黑子的靈長類動物,但能晉升到Level4的她怎麼可能是笨蛋?只幾秒鐘後,她的臉色就已經難看的如同死人一般了。
「停手,快停手!」
比白井還早一步,御阪就沖著高架路那邊的警備隊員大喊大叫起來。
晚了!
在木山春生和阿斯拜恩兩個成年人深深的吸氣聲和御阪美琴與白井黑子聲嘶力竭卻仍然淹沒在亂槍齊發的火藥爆炸中的喊叫中,幻想猛獸越來越低的悲鳴,以及那壓抑到極點的抽泣越來越低,在暴風雨般的突擊步槍的掃射聲中,最終爆發出的一聲怒吼!
那聲音是如此的響亮和震撼,仿佛被壓迫了千萬年的火山,又如掀翻奧林匹斯山的泰坦不屈的雷鳴!
那怒吼是如此的動人心魄,地面為之崩裂,流雲為之四散,就連日夜吹拂學園都市的風也為之震懾,暫停了一瞬間。
之前被槍彈擊中的破損幾乎在一瞬間就修復了。幻想猛獸膠質軀體表面不斷流過光譜在橙色與黃色之間不斷變換的亮光,隨後猛的增長了起來!
槍聲早已停止,之前還歇斯底里甚至興高采烈的向它掃射的警備隊員們一個個目瞪口呆。之後不知誰慘叫一聲,將槍口再次對準幻想猛獸噴出了火焰和鋼鐵。
「疼……疼啊……可惡啊……」
剛剛如泣如訴如蟲鳴的聲音現在變得清晰了起來。雖然听上去有種指甲刮毛玻璃黑板的刺耳和毛骨悚然,但的確是人的聲音不假!這邊除了阿斯拜恩還相當鎮定,木山、白井和御阪臉色都已經像死人一樣難看。
每一聲槍響帶來的震動和恐懼,每一發射穿幻想猛獸軀體的子彈引起的疼痛和絕望,都被忠實的傳達給幻想網絡的每一個參與者,這其中當然也包括她們都很重視的佐天淚子。醫生、護士以及護理在眾多昏迷者身旁忐忑不安的親友同學們在這一刻幾乎心髒被嚇的跳出嗓子︰因使用幻想御手而昏迷的學生們,都出現了因劇烈疼痛才有的肌肉強烈痙攣。這些聚集在幻想猛獸身上的學生精神體,從誕生之日起就生活在和平之中,從未見過血腥,充其量有曾與不良斗毆過的經驗,如何能抗衡隨著子彈狂風暴雨般襲來的恐懼和痛苦?精神上的損傷反映到身體上,便是如同真的被子彈擊中了一般劇烈的抽搐,有些反應特別劇烈的學生甚至必須用皮帶捆綁並注射鎮靜劑和肌肉松弛劑,來避免他們崩到極限的肌肉扯碎自己的內髒,拉斷自己的骨頭。
而這邊,所有疼痛的源頭,幻想猛獸所表達出來的哀鳴和告饒,卻完全沒能傳達給這邊的警備隊員。
就像平常那樣,哀鳴和告饒所引來的,不是不良和高位能力者的寬恕,而是更加凶狠的打擊,更加劇烈的疼痛,更加無奈的絕望罷了。
在無奈和絕望中,憤怒、反抗和報復的將會逐漸取代恐懼——這簡直就是一定的事情。在這個已經產生了不良這種群體的社會里,只要這兩萬人中還有那麼一個人還能挺起脊梁反抗加諸己身的命運,那麼這種思緒就能如野火般傳遍整個網絡。
敢于反抗命運的人,不巧,在場的都認識一個。
無數次的失敗,無論是藥物還是大腦開發課程,無論是電極刺激還是圖像灌注,從幼兒園開始到中學,重復了記都記不清了的次數,可結果……
盡管如此,那長長的柔順黑發下,還是堅強到沒心沒肺程度的笑容。
不知不覺的,阿斯佩恩暗自緊緊握住雙拳,輕聲哼起流傳于新伊甸的不知名曲子。是加達里母星被蓋倫特人的崗哨炮高軌轟炸時,和奇美拉號一起走上戰場的那些明知會死卻自願去死志願軍們所唱起的阿赫爾人的流亡者帶來的曲子。那些人或許平時是默默無聞的工蟻,洪水到來時便驚慌失措,但他們中間總會有那麼一兩個反抗命運的人像明亮的燈光一樣,吸引著無數不甘于默默死去的人們前赴後繼。就是這些如燈塔般和被燈塔吸引的人們,支撐起了漏夜逃亡,拋棄了自己母星向宇宙的蠻荒邊緣進發的二十億加達里人的脊梁。
永不禱告,永不哀求,這是自大撤退以來新加達里人的信條。盡管它已被很多人遺忘,卻深深銘刻在出身在邊遠農業星球的阿斯拜恩的骨頭里面,一如那些海軍情報部的同僚。
此時,學生們的思念集合體已不再禱告,不再哀求,他們開始嘗試著平常想都不敢想的行為。
「——!」
一聲難以形容的淒厲怒號,幻想猛獸的一根節支如同鞭子一樣狠狠抽打在警備隊員中間,在這強力的打擊下,混凝土的碎片以不遜于迫擊炮彈彈片的速度四濺。應該說不愧是學園都市為之自豪,經常與常識外存在交手,神經和素質都得到充分鍛煉的警備隊,紛紛躲閃加上防爆盾和防護衣的保護,這一記沒有造成任何的直接傷亡。
但剛被木山春生重創又被御阪美琴抽取了鋼筋作為電磁炮射彈的橋墩卻再也無法承受這一記猛擊,嘩啦啦垮塌了下來。夾雜在中間的五六個警備隊員如同被洪水卷入的樹葉般落了下來。首當其沖的就是支隊指揮黃泉川瑞穗和兩個無法移動如火力堡壘的特種警備隊員。那輛本食人魚裝甲車則憑借跨度達到了三米以上的液壓針牢牢勾住了尚稱穩固的地面,為還留在里面的駕駛員與操作機槍塔的車長提供了逃跑的機會。
「啊啊啊啊……」
白井黑子發出了意義不明的吼叫,身影一閃就出現在了塌落的混凝土碎塊中,連續閃動之下,警備隊員被她一個又一個的以空間轉移形式拋到了安全地帶。在短短的兩三秒鐘內,白井將運算能力發揮到了極致。當她救出第一個特種警備隊員時,驟然增加的移動質量使得她過度使用能力而將腦部的計算量瞬間被開到了極致,皮膚毛細血管全面張開以散熱,臉色一片血紅,視網膜卻因供氧不足而根本無法確認位置發動能力,眼看自身就要被大塊的混凝土埋沒時……
「嘿!」
兩根原力鎖鏈抓住白井和最後一個特種警備隊員,連同他們身邊的混凝土塊一起從塌落的混凝土瀑布里拉了出來。對阿斯拜恩這個不中用的西斯來說這並不是件輕松的活計,兩個目標加上周圍的混凝土塊的重量都差不多都在二百公斤以上,特別是那個特種警備隊員一身金屬護甲的重量超乎見慣了輕巧的曼德羅里安的前陸戰隊軍士長的想象。這使得阿斯拜恩剛剛拽著他們月兌離危險範圍就後力不及,白井和警備隊員還沒調整好姿勢就摔了下來,並且被原力鎖鏈和他們一起拉出來的混凝土碎屑砸的頭破血流。若是歷史上最強大的西斯之王帕爾帕廷看到這麼一位拉扯不到五百公斤重量都要弄的臉色通紅咬牙切齒的徒子徒孫,不知道會不會氣得在英靈殿里滿地打滾,隨後一筆勾銷他的西斯勛爵資格,打回到學徒階段重新修煉一百年。
白井大概是之前受傷的肋骨又受創傷,疼的慘叫一聲就昏了過去。
「黑子!」
「閉嘴!」
焦急的少女被這一聲厲喝驚的一愣,火爆脾氣的常盤台電擊公主頃刻間便發怒了,但在阿斯拜恩嚴厲的一瞥下只得抿緊了嘴唇暫時屈服。不知為何,這個好吃懶做的教師現在隱隱浮起了一絲威嚴。的確,就算是戰力達到了戰列艦用800毫米磁軌炮的程度,也無法與艦隊航母的指揮官相抗衡。
「興奮,恐懼,無奈,憤怒……還有絕望……嗎?」
眯起眼看著幻想猛獸,阿斯拜恩嘴里不知嘀咕著什麼,隨後用手指向從橋上撤下來的警備隊員。
「你們,去處理他們幾個的傷口,然後把他們弄到安全的地方,快!」
從未有過的嚴肅口氣和懾人威壓使得警備隊員們馬上答應,原因除了大概之前和白井一起被阿斯拜恩扯出來的黃泉川瑞穗在此之前就已經在幻想猛獸激起的混凝土碎片的打擊下重傷昏迷,使得他們群龍無首之外,對同伴的關心也使得他們馬上執行了命令——當然,最主要的,阿斯拜恩用手指人的同時用上了原力魅惑的技巧。
這種絕地的技巧西斯並不常用,但憑借原力的大能模仿一二卻並沒什麼了不起。在原力直接模擬出來的電磁場刺激下,黃泉川瑞穗、兩名普通警備隊員和兩名已經被拆掉裝備的特種警備隊員、白井黑子以及盡管未加任何束縛,卻被御阪美琴以細小的電弧直接麻痹了脊髓反射弧,暫時癱瘓了其頸部以下行動能力的木山春生被十名以上的警備隊員們抬著,迅速消失在河岸陡峭的岸壁下面。
「至于你。」
艦隊航母指揮官開始對這小的不能再小的戰斗場面作出了部署。
「準備好你的電磁炮——不是用游戲幣的小玩意兒,把你的真本事拿出來!」
御阪美琴畢竟是常盤台的電擊公主,Level5的控電者哪有那麼容易被原力魅惑迷惑住,她看了看這個看上去並不怎麼可靠的教師︰
「然後呢?」
「凝聚的精神體不可能憑空出現。這東西必然有一個核心,必須一擊命中,將幻想網絡中聚集的意識徹底打散。否則除了增加佐天他們的痛苦外什麼用也沒有。」
「那麼如何找出核心呢?」
「你注意到了嗎?剛剛他們——」用眼楮示意了一下遠去的警備隊員們︰「掃射時,出于某種習慣,幻想猛獸直接用身體承受了絕大多數攻擊。在這種‘我很弱,請不要再欺負我了’的模式下,它的身體蜷起來,用節支和其他部分保護兩眼之間的區域。」
「要害嗎?」
「嘛,真要說的話,不就是像被不良們狠揍的學生經常護住的月復部和後腦嗎?」
「……雖然明白這樣做的重要性,但為什麼覺得有一種愧疚感?」
「少女呦,說明你體內還有某種成年人被狗吃光的東西。」
開著誰也不會笑的玩笑,阿斯拜恩仔細打量著剛剛在與木山春生打斗過程中弄得灰頭土臉的御阪美琴。那一般,可以憑著肉眼就能觀察身體熱量釋放出的紅外線(這可不是形容詞,而是徹頭徹尾的真實)的視線弄得臉色迅速變紅與煮熟的螃蟹無異,溫度迅速升高的電擊公主少有的用手抱住完全未發育的胸部,電弧開始在發梢間躍動。
「47.8千克,體積55升嗎?」
報出了這兩個數字,顧不得已經發出 啪啪聲音的御阪,阿斯拜恩開始往天上看。
兩架直升機在幻想猛獸周圍盤旋,剛剛又一擊將警備隊的車輛和還沒來得及使用的重武器統統被破碎的鋼筋混凝土掩埋起來之後,幻想猛獸的兩根節支這次揮舞著向直升機襲去。它現在似乎已經熟悉了自己的身體和某種攻擊模式,節支的速度、力量和準確程度大大增加。即便直升機迅速爬升也被呼嘯而過的節支所劃破的空氣帶的東倒西歪,好在沒有墜落下來。
「初春,切入他們的通信網絡!」
和警備隊員一起從裝甲車里逃出來的初春又像變戲法一樣不知從哪里抽出了比她身體還要大的十九英寸筆記本。似乎今天所經歷的一切已經超過了名為初春飾利,身為風紀委員的承受界限,電磁炮四人眾中唯一的一個常識者現在也黑化了。哼著輕松的曲子,在阿斯拜恩發出命令的十秒之內就切入和接管了警備隊直升機的通信系統。
「本官之識別碼VCBN-296-DKS。以學園都市緊急狀況管理條例之授權,現接管現場指揮權。」接過耳機,來不及听直升機駕駛員夾雜著驚懼的咒罵,阿斯拜恩向著微小的話筒就說出了這麼一串字母和數字,然後那邊就一陣寂靜了。
末端是DKS的識別碼,無一例外屬于學園都市暗部中的高層。警備隊與這些陽光之外的人當然不會很和睦,但對方死扣住條例辦事,警備隊員也說不出什麼。
這個識別碼當然是假的。不過量對外通信線路已完全掌握在初春手里,也就有巡查部長或者警部補身份的駕駛員也分辨不出這個識別碼的真偽。
「河堤下面現在有六名傷員,現命你趕緊去把他們運走。戰斗的事情交由我等就好……呵呵,平民?學生?你作為陸航的視力應該不差吧?認不出學園都市No.5的電擊使麼?……好了,別拽這些,趕緊去!」
憑借著御阪美琴和偽造的學園都市暗部高層的身份把只能添亂的直升機趕到了一邊,阿斯拜恩握緊了雙手,受到原力擾動的空氣互相劇烈摩擦,藍白色的電弧劈啪作響。
「現在,讓我們大干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