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天淚子環視室內,初春今天要在支部當班,她的便當已經用布巾包好,放在被爐上的矮幾上。電熱油汀、電磁爐和被爐的電源都已切斷,不必擔心有什麼危險。初春的腦袋則微微露出毯子上緣,毯子下小小的身體輪廓隨著呼吸輕輕地起伏著,定好的鬧鐘自然會在八點半將她叫醒。
「好了——出發!」穿上鞋子,輕開又帶上公寓大門以免吵醒初春,佐天迎著朝霞大大的伸了個懶腰。
今年三月入學試穿的時候還相當寬松的冬季長袖水手服,有些緊呢。她這樣想著,看來自己在過去的一年里也有了相當的成長。
可惜,除了身體和家務水平,至關重要的方面倒是沒什麼長進。苦笑著看了看自己提著便當盒的右手,佐天帥氣的把書包甩在背後單肩背好,以她這個年紀的女孩所特有的元氣姿態飛速輕捷的奔下樓去。今天是周六,無論是樓梯還是人行道,在這樣早的時候即便痛快的奔跑也不會撞到什麼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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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佐天所料,一口氣跑到車站,在路上看到的人一只手就能計數了。自幻想御手事件以來已經過了半個月,即便有日本暖流的環繞,跨入十二月的東京灣地區和日本關東的其他地區一樣寒風凜冽。即便是最熱愛戶外運動的跑步愛好者如西澤步老師之流,在這種又濕又冷的天氣里也只能打消出門的念頭,畢竟戶外鍛煉的初衷是強身健體,體會肌肉抽筋的痛苦可不在目的之列。
口吐白氣的佐天用跑步中暖起來的雙手捂了捂被冷風吹的冰涼的臉頰,然後抽出公交月票刷過閘機。
我也不想出來的,佐天有些憤憤的想著。在這寶貴的假期里,我也想和初春一樣在溫暖的被窩里睡到十點鐘,然後將腿盤在被爐里面用漫畫和零食悠閑地打發掉上午剩下的時間。悠閑的做完又吃完午飯之後,在午後帶上溫度的陽光之下,和初春一起,受到白井同學、御阪同學的邀請,一起在第七學區的神秘區域學園之舍充滿了歐洲風情的道路上逛街,累了就在隨處可見的路邊咖啡館和茶館休息,或者和她們一起在翌檜園和毫無心機的孩子們打鬧玩耍,幫忙料理和泡茶,這才是符合中學一年級女生身份和認知的完美周末休息,無論身與心都可以從繁雜的學業和能力開發中暫時月兌離,無憂無慮的悠閑下來。
然而——
從周日晚上到周一傍晚,不到二十四小時的記憶,盡管因為某些原因而顯得無法連貫支離破碎,卻清清楚楚的讓佐天知道,她再也不可能作為一個普通的中學一年級女生就這樣悠閑地生活下去,直到高中畢業成為一個能力開發失敗的範例,和不少的同伴一起離開學園都市。
現在,大概一輩子也無法離開學園都市青灰色的水泥圍牆了。
這樣真的好嗎?
佐天不知道。盡管她一直都無比渴望能力的突破,哪怕突破到和初春一樣聊勝于無的Level1也好,然而真的在使用了LevelUpper之後達到了這個目的,還來不及將狂喜的心情保持多久就陷入了和所有幻想網絡使用者一樣的昏迷。在那之後的記憶散碎而凌亂,與別的精神毫無隔閡的溝通,看到別人的秘密同時也無法保存自己的心思,龐大到難以想象的運算資源,各種各樣的能力運用模型,洶涌而來的猛烈攻擊和各種各樣的痛苦……凡此種種的信息充斥著她的大腦,讓清醒過來的佐天呆呆的愣了好長一段時間,無論是醫生,朝夕相處的初春還是全學院都市女生的偶像御阪美琴,他們的呼喚都無法讓腦袋里被零散的記憶碎片攪成一團漿糊的她有所回應。若不是那個長的和青蛙一樣可以直接踢出地球人範疇的醫生再三保證,焦躁不安的電擊公主說不定當時就把整所醫院拆了。
這些事情都是初春後來告訴她的。睜開眼楮後大約兩個小時才回過神來的佐天看看病床左右,御阪、白井、初春、西澤、鴻野江,還有和自己一樣躺在床上的義工社成員,大概可以稱得上朋友的人都集中在這里了。
除了一個人。
懷著異樣而復雜的心思,佐天在休息了一天之後就又出現在柵川中學一年D班的教室里面。一切都和平常沒什麼不同,班會、課程、義工社的活動以及御阪她們時不時的邀請。還有探望因昏迷時間過長而身體過于虛弱,需要住院觀察一周的義工社其他成員,以及在御阪她們解決問題過程中受了重傷的生天目仁美寮監。
除了一個人。
因此,當阿斯拜恩再次出現在講台上,名為日常的拼圖被補上了最後一塊碎片的時候,一切都完全回到了正軌。
他到底不是來觀察LevelUpper的呢。從御阪和白井嘴里得到了確認的佐天有些暗暗歡喜。
然而,當阿斯拜恩宣布義工社活動暫停時,佐天就知道,一切日常如常的期望,都不過是幻想罷了。
現在,周末的佐天淚子有了一個新的去處。
講習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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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川老師,你的傷好的真快啊。」
「彼此彼此。」
臉上帶著教育者職業性假笑的兩個人互相說著客氣而毫無內容的話。
無論是陽光下的警備隊員和陰影中的暗部特工互相對立的身份,還是互相之間隱隱嗅到對方身上鐵與血的腥味,都讓這兩個人從一見面就怎麼看怎麼別扭。他們之間的關系本不應這麼僵冷,因為阿斯拜恩還救了黃泉川瑞穗一命。
不過黃泉川說的也不錯。阿斯拜恩一開始實際上傷的並不重,絹旗的氮氣裝甲爆破和隨後而來的風刃給他造成的傷害微不足道,無論是蓋倫特的特工還是偏遠星系的異形,在西斯武士身體上留下的印記都深得多。然而瘋狂狀態下的麥野那一記氮原子核射流卻給了他不下于一發蓋倫特特工常用的等離子體手榴彈在至近距離爆炸的傷害,高溫直接灌入皮膚以下,使他頸部以下腰部以上的左半邊身體淺表的皮膚和肌肉幾乎都化為焦炭。若是一般人的話大概就會當場喪命,但這點「小傷」西斯武士還能承受得住,對于冥土追魂來更是根本不算什麼,將警備隊員送過來的阿斯拜恩像待解剖的尸體一樣切開十字形口子剝掉表皮露出肌肉,堆上泥灰一樣的醫療納米機器人,兩小時內清除了碳化和燒傷的部分,隨後將他丟在有特殊成分的液體里面,泡上兩天新的組織就會長出來。然而阿斯拜恩密度迥異于常人,液體內的麻藥成分也不太起作用的神經卻使他遭受了十倍于普通人的痛苦,他發出了自成為西斯武士以來不知道第多少次詛咒,詛咒這種敏感的感覺末梢讓自己遭受的痛苦,更詛咒自己如鐵石般強硬的意志使意識無法陷入昏迷,詛咒自己經過基因調制和原力加強的細胞快速分裂造成的連續性疼痛。一通折磨下來,在兩天後轉入普通病房,
佐天她們來探病時,不由都為這個不良教師無比憔悴的臉色而吃驚。
相對而言,黃泉川的傷恢復的就緩慢得多,同樣條件的再生水槽,還有醫
用機器人不斷刺激和修正傷口周圍組織,但足足花了阿斯拜恩兩倍以上的時間才能起身。這種即便在學園都市來看怎麼也不可能的速度,也就是阿斯拜恩變態的身體,學園都市領先外界八到十年的科技水平加上冥土追魂如同巫術般神奇的高明醫術聯手才能做到。然而大家都若有若無的忽略了後兩者的貢獻,只把這個事實歸到阿斯拜恩本人的頭上。這使得眾人越發堅信阿斯拜恩的暗部身份︰若不是這種受再重的傷都能從死亡深淵里爬出來的天賦,這家伙恐怕早就在籠罩外勤暗部的腥風血雨中永遠的沉眠了。
「一共四十名學生,還真是不好辦的一大群人呢。」
負責將話題引開的是一個怎麼看怎麼都是佐天淚子妹妹輩分的人。無論一百三十五公分的身高,淡粉色的齊耳短發,天真無邪的面孔,甜得發膩的聲線甚至月詠小萌這個名字都加強了「可愛的小學生妹妹」的印象。即便在西澤步身上也能凸顯成熟和威嚴的女教師標準的白色襯衫和黑色西裝裙在她身上反而產生了一種類似于「對比萌」的效果。
不良教師,千歲蘿教師還有根本就不是教師的馬尾女警備隊員,這些無論哪個單獨拎出來看上去就很別扭,聚在一起就更加別扭的家伙們,出現在這里當然不是出于自願。臨時講習,這就是他們今天要做的事情。
「是啊,最麻煩的就是這些孩子了。」黃泉川點頭同意死黨的說法。十六歲以上的年輕人雖然思想還很不成熟,但也學會了從利益和理智出發考慮問題;十二歲以下的孩子們則沒有自己的主見,有的是辦法讓他們服從。唯獨這些中學年紀的學生們,正處于一種將要長大卻還沒有長大的界限,思想奇怪而偏激,正是因為成年人們都是從十三四歲階段過來的,所以他們非常清楚即便同齡人也很難理解一個中學生的想法,更遑論和他們在不同環境下成長起來的大人了。
這個年紀的少年少女們處處向大人學習卻又行事偏激,渴望別人理解又堅信自己與眾不同的少年少女們,有一個貼切的形容詞來形容他們︰中二。在日本這個盛行一根筋精神的地方,對于那些特征尤為明顯的孩子們則稱為中二病人。
人人都經歷過中二的階段,不過輪到自己面對這些人的時候卻是一件極其棘手的事情。幻想御手事件之後,從大喜到大悲,雖然事情解決但這些孩子們不用說也是驚魂未定和失望之極,學園都市向來冷酷糟糕的名聲對緩解他們的壓力毫無助益,反而可能令他們的精神出于一種極其緊張的狀態。現在將他們召來講習會是不合適的,敏感的中學生們會覺得學園都市將自己貼上了特殊標簽,從而引發不必要的聯想和沉重的心理壓力。
凡此種種,積累在他們心中的心理壓力一旦沖破底線爆發出來,對于首當其沖的臨時講習會教師而言無疑是一種極大的麻煩事。
「實話實說不就得了。」所有教育理念都繼承自加達里海軍陸戰隊和aster的西斯武士給出了標準的軍人方式答案。臨時講習會的另外兩位教育者面面相覷之余也不得不承認這是在目前這種棘手的狀況下最好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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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天同學……是佐天同學嗎?」
听到自己的名字,找了個位置坐下,將書包掛在桌子旁邊的掛鉤上的佐天淚子疑惑的用目光掃過了三百六十度,卻沒有發現一個注視著自己的人。直到有一只小手抓住她的袖子,她才恍然發覺叫自己的人就在桌子旁邊站著。
和初春一樣嬌小的個子,挽成雙髻的栗色頭發和直遮到眼楮的濃重劉海。佐天不由笑了起來。重福美帆,這個能讓人徹底忽略她的存在感的女孩在某個事件中和佐天有著奇妙的過節。雖說是有過過節,但現在在這里見到某個熟人,卻也是件讓人長長出了口氣的事情。
「你……難道?」
「嗯。」和佐天淚子吞吐不定的態度不一樣,重福美帆很痛快的點點頭承認了她的猜測︰「都是LevelUpper的使用者呢——呵,老師來了。中午的時候一起吃午飯吧,那時候再聊。」
「起立……行禮……坐下。」
嬌小可愛如同吉祥物,身高還不及講桌高的蘿莉走上講台,與走進教室就站在講台旁邊默不作聲,穿著一件深藍色輕型防護衣極具壓力的女警備隊長使得下面學生們一片壓低了聲息的吸氣。兩位女性之間的對比是那麼明顯,以至于給人以黑熊和兔子的極端印象。臨時派來客串班長的風紀委員拉長了聲音的三段式當中,兩位教育者和學生互相行禮。
看來,這次的講習會可不是以前那樣照本宣科的樣子貨了。大多數來自于第七學區卻屬于平民中學,屬于經常出入講習會的低能力者和無能力者們看著眼前這個與「到處問路的月兌衣女」木山春生並稱為學園都市七大不可思議的「單身迷路少女的誘拐者」,懷著復雜的心情振奮起了精神。
「相信諸位心里有數。之所以大家在這里,就是因為幻想御手。」
點完名,月詠小萌啪的一聲合上點名簿,就是這麼一句。掃視了一周,當因為年齡問題而顯得城府不足的學生們紛紛把困惑、驚恐、憤然等諸多情緒表露在臉上的時候,甜美的笑容在她臉上綻開。
嘈嘈切切的議論聲轟然響起,充滿了教室內的每一個角落。盡管來自四十所不同學校,除了佐天淚子和重福美帆這樣的特例之外都互不相識,但這並不妨礙面對所有學生同樣的天敵的時候,學生們的互相交流。
「安靜!」黃泉川瑞穗低聲怒喝。專門訓練下能給群體對象帶來極大震懾的喝聲瞬間將低聲的議論都壓了下去,各種各樣的目光集中在她的身上。
「都市並無意追究諸位的責任——畢竟大家都是受害者。」說著誰也不會當真的真話,月詠臉上一片苦笑,不過她接下來的話讓這些見識不廣卻相當聰慧的學生們瞪大了眼楮。
「接觸到能力或者上一級能力的使用經驗的能力者,在學園都市歷史上是絕無僅有。即便是借用了幻想網絡的運算資源,這種經驗也是極其珍貴的,它可以為你們省掉無數的彎路,即便歷經困苦也能終到彼岸。老師當年可是在黑暗中模索了不知多麼久呢。」月詠充滿水汽的大眼楮中露出了毫不掩飾的羨慕光芒︰「老師真的是很羨慕你們呢。」
小聲的議論再次響起,然而與上一次不同,學生們的聲音中充滿了興奮。
拍了拍手掌發出清脆的響聲,月詠小萌說道︰
「好了,讓我們開始講習吧。基礎中的基礎。就如你們知道的,能力的基礎是‘自我的真實’這個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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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扮紅白臉真是辛苦了。」
吐著毒氣,阿斯拜恩掛著職業性假笑的臉讓黃泉川幾乎忍耐不住狠狠砸一拳上去的。不過到了最後她只是發出一聲冷笑罷了。
「下午還有實踐課,事先說一聲您辛苦了——小萌,我們去吃午飯。」
望著兩個女性揚長而去的背影,阿斯拜恩不由狠狠啐了一口。
「……失算!」
今天是周末,臨時講習會所在的這所學校食堂和小賣部自然是關閉。而這所學校雖然也處于第七學區,但極其荒僻,周圍的配套設施比柵川中學差遠了,不要說在學園都市遍地開花的中華餐館,就是三明治咖啡店也沒有一家。
「只有這個了嗎?」
在背包里一陣亂翻,可以吃喝的東西就只有兩只輕金屬圓筒里面的褐色液體了。算了算保質期,阿斯拜恩嘆了口氣,做好現在挨餓,待講習會結束後到經常光顧的那家鐵板燒小攤上好好慰勞一番自己的準備,拿起那兩個輕金屬圓筒向樹蔭底下的長椅走去,那邊正在打開便當盒的少女急忙站起身來打招呼。
「小川老師……」
「佐天同學。這位是……重福同學嗎?」
「您看得見我?」瞪大了眼楮的重福美帆也從長椅上站起。從未謀面,只是在初春那里有所耳聞的阿斯拜恩之所以能叫出她的名字,當然是點名簿上數碼照片的功勞了。
從小因自己粗重的眉毛而極為害羞自卑的重福美帆,當有陌生人出現在附近時,會不自覺使出自己「虛擬檢核」的能力,這種精神干涉類的能力可以阻礙他人大腦對于視覺信號的分析和認知,達到讓他人即便看得見自己也熟視無睹的結果。這也算是自我意願影響「自我真實」的活生生的特例了。
「當然,Level2——哦,現在是Level3了,在明知前面有個人的情況下我也不會看不到的。能做到那種精神干涉水平的話,就是Level4了吧。」
「仍舊是無能力嗎?」
听完了重福美帆自己能力忽強忽弱和佐天淚子Level0仍舊的情況,轉動著手里的輕金屬罐,阿斯拜恩手指無意識的搓動著。
重福美帆的情況很正常。正如月詠絡超強的運算能力支持後,她對如何把Level2的使用模型細化和精簡到Level3甚至Level4都有了概念,現在她的大腦正在對能力運用模型進行各種各樣的嘗試,以細化模型並削去冗余。可以說現在她的能力使用模型現在每一秒鐘都在發生著變化,所以能力的強度才會在只能部分隱匿自身的Level2和能夠在不被特別注意的情況下全部隱匿自身的Level3之間浮動。她所要做的就是盡量感受自我真實的情況,將模型穩定下來。
佐天的情況卻非常特殊,身為Level0但具有可能性的她使用LevelUpper之後所受到的影響肯定沒有重福美帆那麼多,卻也不至于一點也沒有。然而她就是無法想起自己進入幻想網絡之後肯定已經建立起來的能力模型,更不用提怎樣去細化和精簡它了。
讓重福美帆走到三十米的遠處以免干擾,阿斯拜恩感受著現實位面A粒子透過世界障壁激起的細碎原力波紋,甚至不惜將精神本體潛入原力海洋黑暗的深處仔細的感受,也沒能發現A粒子對佐天淚子的存在有任何反應。
這很奇怪,也很嚴重。
學園都市能力者的能力模型和原力使用者的原力模型一樣,都是自身精神和大腦構築起來的一系列運算方式。那種被稱為自我的真實的能力本源,一旦構成即會像原力使用者的精神震蕩一般牢牢地烙印在靈魂上,成為呼吸吞咽一樣印刻在潛意識甚至無意識的深處。即便能力者不去調用能力模型甚至真的因為大腦主管記憶的區塊損傷而失去能力模型,只要自我真實仍在,其周圍的A粒子就會發生細微的變化,這也是普通人跨過Level1的門檻,成為能力者的標志。
沒有反應,也就意味著佐天真的沒能建立起自我真實。那麼,是幻想猛獸被擊潰導致精神上的痛苦和沖擊抹去了佐天關于能力模型的記憶嗎?
這並不是沒有先例的。學園都市歷史上曾記載著在能力者之間的爭斗中,被對方A力場侵蝕極深而導致精神本體受到直接沖擊,結果被徹底抹掉自我真實印記的例子。
這不可能。阿斯拜恩斷然的對這種可能性下了結論。如果真的是這樣,佐天淚子也就不會出現在這里了。學園都市高層的冷酷與現實是規格之外的,如果真是這樣,那他們絕不會在一個連能力開發的前景都失去了的沒有絲毫價值的女孩身上浪費哪怕一絲一毫的資源。由某位長的跟青蛙一樣的頂尖醫師出具的報告里面對佐天身體條件「尚可提升」的評價更是不用懷疑的。
難道?
那更不可能。
哂笑著把那個荒謬無比的念頭丟出腦袋,阿斯拜恩舉起了手里的原色輕金屬圓筒。
「無論如何,事情都不會比以前更差不是麼?」
「的確呢。」臉色平靜的有些不太正常的佐天則拿起另外一個原色輕金屬圓筒。
「噗……咳咳咳,這是什麼啊!」
褐色的飲料入口,卻與本應有的豐富的泡沫在舌頭上泛起引起微微的刺痛和液體本身清爽的甜味決然不同,而是一股如火燒般的劇烈疼痛順著食道向下,直接鞭笞在靈魂上。
「抱歉!你沒事吧?」
「鬼才會沒事!」被烈酒味道刺激的眼淚鼻涕一起涌出的少女羞怒的大叫︰「給未成年人喝酒是犯法的,犯法的你知道嗎?真是的,上班時間就喝酒,難道你年紀輕輕就成了酒鬼嗎?」
以長肢龍鹿卵和變異古柯浸出液為基礎,流行于整個新伊甸的酷菲,雖然與可樂功能近似,其味道卻不折不扣的類似于白蘭地。因這種味道和不會造成乙醇在人體內代謝的種種麻煩為眾多新伊甸居民所青睞,絕不是這個時空甚至都沒有嘗過淡酒味道的女中學生所能承受得起的。這種添加了來自沙丘恆星系的特殊香料的特強型號作用甚至超過變異古柯本身,這麼兩罐足以激發人的潛力,讓一個成年人在不吃不喝的情況下高強度勞作三十小時,副作用也遠遠低于各種氣雲制品,尤其為各國的陸戰隊員所喜歡。
在阿斯拜恩哀傷的注視下,少女毫不猶豫的揮手將剩下的大半罐連時空管理局也沒法生產的酷菲特強丟進垃圾桶。
午餐時的這個插曲令她的郁悶化解了不少。說不羨慕重福他們,那是不可能的。恢復了元氣少女面貌的佐天在下午的能力實踐之中和重福美帆配對,負責尋找發動能力的同伴,似乎將這個當成了捉迷藏游戲的佐天玩的特別開心。或許是少女的直覺的原因吧,她找到發動能力的重福美帆的幾率比想象的要高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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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鴻野江嗎?」
臨時講習會在下午三時下課,少女關于休息日的理想部分得到了實現。在第七學區之內,四個充滿了青春氣息的少女得以在佐天可以自由支配的時間盡情的逛街。
初春提議去學院之舍的新開甜品店,佐天則認為去百貨商場淘衣服比較劃算,御阪則頗為男孩子氣的想去游戲機房。
至于那位「寫作黑子,讀作變態」的雙馬尾少女……咳,反正在Level5強大的電弧鎮壓之下翻不起什麼波浪。
猜拳的結果,公主殿下贏得了無可爭議的勝利。這似乎意味著自幻想御手事件以來某個會走路的刺蝟頭災難信標的影響力正在逐步減退。于是不斷嘀咕著「隨時懷揣游戲幣的姐姐大人好丟臉」的白井和兩位對游戲廳也很感興趣的少女跟著御阪一起來到了現在的游戲廳,卻看到了正在全神貫注的和某人在游戲中對打的鴻野江遙希。
「你們認識他?」顯然是這家游戲廳常客的御阪美琴並沒有認出上次在翌檜園見過面的鴻野江遙希,在唉聲嘆氣的白井的提醒下才想了起來。
「哦,這麼說柵川也真是藏龍臥虎呢。」
「黑子我可看不出他有什麼特長……就算電腦能力,也是比不上初春的。」
「嘿,你可是看走眼了。」三位少女目瞪口呆的看著常盤台的電擊公主殿下露出的一副崇拜的表情︰「這位可是游戲廳之王呢!」
「Youwn!」「Youlose!」
兩聲電子合成音響起,幾個稀拉的顧客的口哨聲中,鴻野江站了起來,懶腰伸到一半看見了御阪他們,急忙把手收回來,卻差點因此把腰部的肌肉扭傷了。
一個戴著眼鏡穿白色連衣裙,大概二十歲的女性,就是鴻野江剛剛的對手了。仿佛丟了魂如女鬼般飄行出去,即便是白天也嚇的初春渾身哆嗦。
「你小子真行!」大概是游戲廳的老板,一個光頭留著兩撇胡須的矮胖男子大力的拍打鴻野江細弱的後背,隨後塞給他一個毛絨布偶︰「這是十連勝的獎勵,拿去!」
「這個……」哭笑不得的看著綠白色的蛙太布偶,卻突然感到了一股令人汗毛倒樹的貪婪視線。回頭一看,那個站在初春和佐天身邊,有著茶色短發的女孩的眼楮已經變成了星星狀。
「你是……呃,前天被我打敗的那位吧。」顯然鴻野江的記憶力比御阪還差,這句話更是得罪了她。鴻野江可是知道得罪初春身邊的朋友對自己來說是個多大的錯誤,當機立斷好不容易才用目前的和下一個十連勝的蛙太布偶獎品將其收買下來。
「姐姐大人,你不會是為了這個東西才提議到這里來的吧。」白井酸溜溜的一針見血,讓捧著蛙太愛不釋手的御阪臉熱的可以直接煎雞蛋了。
另一邊,初春則鄭重的提出了勸告。
「鴻野江同學,你不是很長時間也不來這里了嗎?再沉迷其中可是不行的啊。」
鴻野江笑了笑︰「當然不會了。我今天只是來這里懷舊一下,因為……」
「哎?轉學!」
初春的驚呼聲傳遍整個游戲廳,佐天則一把將少年拉到一邊,小聲說著︰
「不必這麼灰心吧?再努力一把,初春很心軟的,她很快就會答應的!」
「和這件事情沒關系!」鴻野江好不容易才面紅耳赤的擺月兌了佐天的魔手,理平了衣服上的褶皺︰「實際上,這件事情我考慮了很久了。」
「正如佐天同學你要在超能力的道路上走下去的決心一樣,我也決心在電腦技術這條路上走下去。雖然是比不過佐天同學你啦!」在小小的咖啡店里,鴻野江遙希侃侃而談,充滿了自信的樣子和以往被佐天指使的團團轉的跟班完全不同。
四個少女對他的話反應各異,直腸子的御阪美琴一臉感動,白井黑子低下頭去吃吃低笑,初春飾利拿著吸管不斷撥弄飲料中的冰塊,而佐天淚子則是一臉不好意思。
「因此,我決心轉學到技術中學去,初步定下是Weed公司附屬的雜草中學注。」
「Weed?那個有名的游戲公司?」同樣對游戲有相當研究的御阪美琴一臉羨慕︰「真是好呢,可以在發售前就玩到游戲。到時候要幫我拿到限量版啊!」
「當然了——初春同學和佐天同學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嘛!」
「呵呵。」某個小小年紀就有著月復黑女王御姐氣質的黑長直看了一眼低著頭的伙伴︰「那初春的事情呢?」
「!」被同伴的心直口快震的根本無法反應的初春飾利愕然抬頭,卻正好對上鴻野江遙希同樣通紅的臉。
「好了兩位,我們不打擾了。」笑嘻嘻的始作俑者拉起一臉羨慕的御阪美琴和同樣笑嘻嘻跟小惡魔一樣的白井黑子如風般卷了出去——當然,她們沒有付錢,替女性付錢,尤其是替心儀的女性的閨蜜付錢,是通行于整個東亞地區的規則。
「回見!」和御阪美琴她們告別,佐天淚子雙手插在口袋里哼著輕松的歌走在路上。
「在超能力的道路上……走下去嗎?」少女抬起頭看著漫天的霞光︰「真的能走下去嗎?」
風,低低的吹過人行道路面,在凸凹不定的地磚邊緣轉折,發出如泣如訴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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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陽光氣息的溫暖大地。天國的床,手感就跟磚石一樣。我用手模索著周圍,模到了硬硬的頭發。看來修女也和我一起受到女神寵召了啊。肚子底部有什麼熱熱的東西涌上來,我攤成個『大』字,讓身體休息著。」注
第七學區醫院相當高級的單人病房里回蕩著帶有奇特韻律的朗讀聲。雖然名為病房,卻與四壁天花板全部都是簡陋的淺藍顏色,只擺著鐵床此外一無所有的一般印象不同,四壁貼著木紋的內襯,地板也是柚木的。除了精巧的自動液壓病床之外會客用的沙發茶具一應俱全,可用設備中還包括給病人解悶用的Pad和PSP,以及能令游戲迷們喜極而泣的壁掛式大型液晶屏幕。
然而住在這里的女性似乎對這堪稱奢華的一切都不感興趣。她似乎更喜歡傳統的消閑方式。各種各樣的書籍,從新發行的輕小說到厚重的歷史傳記,堆滿了床邊的簡易書架,有些就散亂的放在毛毯上。月復部和大腿的傷勢並不影響她半靠半躺在液壓針抬起如躺椅般形狀的病床上閱讀書籍。在年紀輕輕的實習護士眼里,被清風拂起擺動的窗簾,披著藍白條紋病號外套的弱氣御姐,晶瑩如大理石般半透明的左手上插著輸液針頭,攤開的書半天才響起的輕輕翻頁聲,這一切組成了油畫一般的美景。
這位病人大概是所有病人中的模範了。因為病痛和恐懼的關系,病人們的心理在壓力之下一般都和正常人有著顯著的差異,有時即便明知道護士在盡心竭力的幫助自己,卻因為微不足道的細節而神經質的發怒,事後想起來病人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而這位女性卻非常和藹,如果不是她嚴重的傷口不便下床,小護士毫不懷疑她會親自泡茶給查房的醫生,對自己也相當溫柔,無論是掛水扎針還是幫忙擦洗身體,都能得到她發自內心的感謝。這並不是那種禮數周全的疏遠,而是的確的發自內心的溫和。
唯一令年輕的護士不滿的是那個一周來探望兩三次的男人。從一開始這個實習期快要結束的護士就對這個體格高大身材魁梧,望之不似善類的疑似極道極有成見,即便是同學的八卦消息也沒能令她改善自己的看法。
「那個人啊,我認識——不,不能說認識呢,只是見過一面。」和在急診前台工作的同期衛校生在一起吃飯的時候談起了那個周二和周五傍晚必定出現,有的周日白天也在的男人。
「眼神很凶。不過卻是個好人呢。那天……對,就是送來很多昏迷的人的那天,他抱著個女孩從很遠的地方徒步跑過來,身上熱的發燙。」
女孩?不僅是個極道,還是個蘿莉控麼?
「你想到哪里去了。人家是教師啊,教師!」同期揮舞著筷子,上面沾著的米粒幾乎甩了出去︰「那是他的學生。」
那不更壞了嗎?極道加流氓教師?
「純啊,我很早就想是不是應該把你的腦袋剖開洗一洗,哪來那麼多奇奇怪怪的東西……難道,你看上那位病人了?所以對情敵怎麼看怎麼不順眼……別臉紅別臉紅,跟你青梅竹馬的我,可是什麼都知道哦!」
「……‘托比’。」
聲音越來越輕,最後一個音節幾乎是消失在空氣中,阿斯拜恩輕輕把書放回簡易書架上,出神的看著生天目仁美恬靜的睡臉。闔上的眼楮微微跳動,長長的睫毛抖動著,因失血過多而顯得蒼白的額頭和嘴唇在午後的陽光中也染上了些許健康的血色。平時總是戴著眼鏡的威嚴的寮監,摘下眼鏡來卻意外的是如鄰家少女一樣縴弱秀氣的類型呢。
良久——
「怎麼,現在不親下來的話,以後可就沒有機會了呢。」
「明知道你沒睡就親下來,我不是會被打飛嗎?」
「明知道我裝睡卻沒親下來,你難道想被打飛嗎?」
兩人都無聲的笑了起來。如同情竇初開的少年少女之間的對話說起來相當的不成熟,卻是他們之間一種特殊的交流方式。這種無需警惕無需戒備,可以完全放松乃至互相調戲的氛圍,在兩人的記憶里已經有很長,很長的時間沒有過了。
「想再听一本書嗎?」
「我可不像你對書那麼有興趣。好無聊啊……又沒地方讓你給我做飯。」將枕頭抱在懷里,雖然因為大腿和側月復的傷口,也因為病床的狹窄而無法做出滾來滾去的
動作,可現在生天目仁美將腦袋深深地埋進蓬松的枕頭里扭動著肩膀的樣子如果讓御阪和白井她們看見了估計下巴和眼珠子也能落了一地。
「吶,跟我說說你的家鄉吧。」
「呃……好吧。」平常因隔著眼鏡片而總顯得模模糊糊,現在卻異常清澈的淺褐色眼楮的注視下,阿斯拜恩把本打算讀來的新書放回到書架上,用了個比較舒服的姿勢坐好。
家鄉啊,離開那里已經很多年了。不知道現在有沒有太多變化呢?
一幕幕熟悉到刻進骨髓卻又異常陌生的情景,如陳舊的電影膠片般飛速在眼前掠過。
「拉普蘭是個很荒涼的地方,基本上除了雪,石頭上的苔原還有小片的森林之外什麼也沒有。」他慢慢地回憶著︰「我們第一奇怪的地方就是發色不隨父母,而和出生的季節有關。我出生在冬季,所以我的頭發和眼珠都是深色的,出生在夏季的孩子們則相反,是淺色的,有漂亮的淡金色,也有純銀色的。
「那個冬季是大概我父母見過的最嚴酷的冬季。在戶外吸口氣都要把肺里的血管凍裂。我父親想到南方我母親家里住一段時間,不過最後也沒能成行,就算是特制的履帶摩托,部件也凍的和玻璃一樣脆。
「我家有四間木屋,很粗的原木連樹皮都沒刨干淨的那種。兩層原木疊起來,中間用水泥糊上,冬天的時候再澆上水就能防風了。除了人住的房子,就是馴鹿住的了。等我長大一些,家里的馴鹿就歸我養了——沒錯,就是拉聖誕老人雪橇的那種。我們家那時候有三十只——或許是三十一只?大馴鹿都不听我的,我也不敢惹它們。差不多一噸重的身體和那——麼寬的角,比斧子鈍的有限,能把松樹撞倒。不過每年春天出生的小馴鹿都被我捏來捏去收拾的服服帖帖的,等它們的角也長得那——麼寬的時候,我的命令差不多就可以通行無阻了。
「其實呢,雖然看上去很荒涼,但是也有很多地方可以玩。比如野花山,真的,從春天開始一直到第一場雪,都開滿了野花,灰黃色的兔子在草里面鑽來鑽去。還有我家附近的小溪——沒錯,就是我家姓氏的來源。開春的時候會有很多魚,有一人多長的紅鮭,還有跟鐵一樣顏色的變種鮭,撈起來就能生吃。不過我老爸禁止我去那里,因為偶爾會有熊過來抓魚吃。我才不怕呢,附近的熊我都認得,她們很和善的,只要你不去招惹小熊們就好。真正危險的時候是夏天,那時候熊們都在發情,無可理喻,就算帶著孩子的母熊也精神緊張,那時候樹林里是萬萬去不得的。
「還有狼。真不知道那些家伙吃什麼長的,我家的狗吃的比我還好,個頭卻比它們小多了,一歲大的小狼就能讓狗把尾巴夾起來。不過狼很怕人,成年的馴鹿也不是它們能惹得起的。就是生小馴鹿的時候要防著點。
「到了夏天無聊時我就去鎮子上。我家附近有個鎮子。說是附近,不過每次去都要開著履帶摩托跑整整一刻鐘——我從六歲起就有自己的摩托了,不過從那時候起,要去鎮子上辦的事情也都歸了我,為這事,老媽給我老爸起了外號叫大懶,估計現在她還這麼叫吧。
「鎮上有一家什麼都賣的雜貨鋪,一所小的可憐的事務所,除此以外,也就是一間診所和一所學校了。鎮長不大去鎮上,要找他辦事還得開著摩托跑一刻鐘到他家里才行。他有兩個兒子,小兒子比我大一歲,天生就是維京人的體格,是我們里的頭兒,特別崇拜他當兵的哥哥,總是說以後要當陸戰隊員。不過雜貨鋪的基蒂總是在這個話題上和他大吵……」
當阿斯拜恩開始翻弄鎮上孩子們的黑歷史和學校老師的糗事的時候,生天目仁美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觀察了半天確認她是真正睡著了的男子用一只手托住床架,放開了固定鎖之後輕輕地把床放平,連一點踫撞聲都沒發出,隨後為她將毯子展開蓋好腳和肩膀,最後將白紗的窗簾拉上,遮住過于明亮的陽光。
掩門的輕響之後,床上的病人翻了個身,換做不壓迫傷口又舒服的側身臥姿。
「傻瓜。」
——————
「站住——風紀委員!」
前些日子還威風凜凜的大喝聲顯得有些疲軟,頗有應付差事的味道。帶著綠白色紋路袖標的白井黑子在喊出這一句之後連一點遲滯的動作都沒有——她根本不打算嚇住對方,不良可不比偶有作奸犯科的學生,心理素質和體力好的一塌糊涂。
果然,對方轉身就跑。抱著對方欺負自己孤身一人而就地抵抗,那還能節約一些時間的企圖的白井嘆口氣,邊飛身追擊邊通告固法美偉計劃有變,由她負責攔截。
自幻想御手事件那一場血腥之夜之後,就算不良們沒有親身經歷,只要看看第四學區人行道磚縫里面紫黑色的斑點也得嚇破膽。之前偶爾發生的抵抗風紀委員和警備隊員們的行動都消失了,所有不良的行動模式都回歸到無論是不良還是風紀委員都玩的極為熟練的傳統。這種一追一逃的戲碼從不良和風紀委員誕生起就在學園都市上演,只要學園都市還是個階級社會,那估計這樣的戲碼還會繼續下去。
本來以白井在幻想御手事件中的表現,被提拔到高一級支部甚至被委任為支部長也是有可能的。然而到目前為止,獎勵卻是不見一分一毫,很有不了了之的趨勢,這在學園都市這個靠嚴格的階級維持秩序的社會中是極其不正常的現象。即便有著幻想御手事件不宜為太多人所知的借口,但這麼大的事情就算被限制在學園都市範圍內,也根本瞞不了學園都市的學生。
說穿了,就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沒有上報理事長也沒有知會其他同僚,直接下命令給te,最後造成嚴重後果的某個理事被其他同伴聯壓,就算勉強保住了
理事會的席位但手里的權力被趁機瓜分的一干二淨,幾乎一蹶不振。在學園都市上層正忙著理順新的統治階層秩序的時候,一個小小的風紀委員的進退自然是不放在這些熱衷于爭權奪利的新晉貴族的眼里的。
「都是一群沒有遠見的蠢貨。」對此,某位標榜自己有遠見的理事撇著嘴冷笑。不過他自然也不會教別人聰明。
白井並不知道都市上層關于自己的只言片語,在不到兩米寬,幽深黑暗的小巷中躲過眾多的雜物堆和錯綜復雜的露天管線,利用空間能力將自己標定在足夠大的空闊空間而不至于陷入水泥牆里,同時還要牢牢盯緊體力極好,極其熟悉地形的不良,是個極其考驗技術的活兒。即便白井黑子是個Level4的大能力者,充分開發的大腦計算能力遠超普通人無數倍,風紀委專門針對其能力的專門訓練也使她比一般學生適應這樣的極端情況,但飽受風紀委員捶打的不良也不是那麼容易就能追到的。
「前方一百米。」初春言簡意賅的聲音從耳機里傳來。那是個兩條小巷的交叉點,從另外三條路上趕過來的固法美偉和別的支部的風紀委員在初春的引導下將形成夾擊之勢,將三個不良包圍在中間。
然而……
似乎這幾天她的姐姐大人的時來運轉,和白井黑子的當頭霉運頗有關系。這災難信標還會轉移!在這人跡罕至的巷子里,無論是發足狂奔的不良還是忽隱忽現的風紀委員,都不會想到突然有人從旁邊打開門走出來。
這條幽深堆滿雜物的小巷子離主干道並不遠,是沿街的咖啡館、超市、飯店的後門所在,與那種純粹為了分割建築,半年也不會有人光顧從而淪為包括不良在內的各種灰色勢力大本營的後街完全不同,在中午和晚上的營業時間這里到處可以看見享受忙里偷閑的短短休息時間的雇員,他們三五成群的聊天和吞雲吐霧,更多的則是搬運成袋垃圾的工作人員。
然而現在是周末的上午時分,最近的寒冷天氣使得即便是超市也只有寥寥幾位顧客而已,大部分與飲食有關的店面則處于空空的狀態,大概十點鐘之後才會開始準備中午的營業,也就自然不會有人出到後巷來抽煙閑聊和轉運垃圾了。
在外界,這種冷清蕭條的景象在半個月之後就是聖誕和新年的十二月上旬是完全不可想象的。然而這是學園都市,越到這個時期就越靠近期末考試,關系著大家能不能順利升入更高一個年級的期末考試比外界要嚴苛的多,滿腦子都是官司的學生們就自然不會有那麼多的時間和精力來關心強加給某個神明的生日了注。至于新年,絕大多數學生和家人也只能在可視電話里面見面——都市的民用網絡和外界是隔絕的,在缺少了家人親戚之間的相互拜年、共同參拜神社和一起做年夜飯的最基本的元素之後,僅有紅白歌會和面條——或許有些缺乏手藝又缺乏有這方面手藝的朋友的學生連面條也吃不上——助興,就算商家再怎麼努力也是無法把新年的氣氛炒熱的。
無論不良還是風紀委員對此都是一清二楚,所以當有人推門出來的時候所有人都是猝不及防。跑在最前面的一個不良僅僅來得及將
手臂護在自己臉前,便重重撞在打開的門扇上。他既然能跑在最前面,當然是體力最好的。轟然一聲巨響,在不良的慘叫與翻滾聲中,包著鐵皮的安全門上顯出一個清晰的凹痕,以百倍于打開時的速度反沖了回去。
那是個身穿白色連衣裙的女孩,雖然比白井黑子干癟的身材來她在身高和體重上有著充分優勢,但畢竟是個女孩,根本抵擋不住門扇的拍擊。
可畢竟這是學園都市,什麼情況都有可能發生。一聲尖利到幾乎刺破人耳膜的銳響之後,攜帶著自踫撞中得到的巨大動能的門扇就這樣停住了。
「無禮之徒!」唯恐別人注意不到自己優越的身材一般,女孩挺起足以自傲的飽滿胸脯一只開了一把繪著梅枝的墨綠色大折扇遮住下半邊臉,只露出修剪的整整齊齊的劉海下優雅的杏核眼和細細的柳葉眉。
「難道你們不知道本小姐乃是常盤台的婚後光子嗎?」
「糟糕,是常盤台的風神!」
把因在鐵門上撞斷了手腕而倒地翻滾哀嚎的同伴扶起來的兩個不良听到名號,頓時目瞪口呆。他們驚駭中夾雜著畏懼的目光,以及慌亂的低語令少女極其滿意,本就爆棚的心理更加高昂,差一點就要發出「哦呵呵呵」的經典三段笑了。
不過在看到某個有著褐色自然卷雙馬尾的少女捂住腦門的身影後,她的臉色就變了。
「白井黑子!你怎麼在這里?」
「身為庶民的我,和你這個大小姐不一樣啊。」做了個攤手狀,白井閉著眼楮做出遺憾的笑容,微微晃動著腦袋︰「總的養家糊口吧。」
「白井黑子……」一個不良艱難地咽下了口水。
局面對他們來說已經艱難到了極點,前有「風神」婚後光子,後有「炮座」白井黑子。計算戰力的話,光憑著兩個Level4實際上已經能橫掃上百個不良,而且前後夾擊之勢已成,他們就算想發揮體力和熟悉地形的優勢來一招三十六計走為上也是不可能的了。
大概老天還嫌他們不夠絕望。一陣紛亂急匆匆的腳步聲之後,從婚後光子的方向又來了一名帶著白綠紋風紀委員袖標,但體型比婚後光子還要妖嬈的女性。眾所周知第七學區的風紀委員除少數外都是Level3以上的學生,即便那少數的例外也各有專長。
「部長,你來的正好……」
「什麼啊,不需要我幫忙了嗎?」
鉗制住不良的兩人對固法美偉的到來以各自的形式表示了歡迎。然而固法卻有應答。昏暗的光照加上婚後光子背對著她,因此當固法猛的撞上來和她一起滾倒在地時,就連不良也驚訝的張大了嘴巴,根本顧不上欣賞兩位身材曲線令人噴鼻血的美少女摟抱著滾在一起的美景。
「什麼!」白井突然覺得眼前一黑,一股強烈的眩暈感刺激著喉嚨。顧不上淑女的形象,哇的一口把早上吃的牛女乃和面包全吐了出來。
「哼哼,這就是現在的風紀委員的水平嗎?看上去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嘛。」
強忍著不斷反復襲擊著太陽穴的刺痛,白井勉強扶著牆壁站穩身子抬起頭,這不容易,那疼痛如燒紅了的鋼針直刺難以忍受。大量的腳步聲在巷子里響起。身穿白色圓領衫的黑影在巷子深處一個個的顯露出自己的身影,圓領衫上似乎印著什麼圖案,但眼前發花的白井根本看不清楚。
「都抓起來!」
下達命令的聲音意氣風發,卻帶著一點做作的氣派。當圓領衫們蜂擁而上時,一聲尖銳的怒吼響起。
「無禮之徒!」
尖利的破空聲呼嘯響起。
注很顯然,鐮池和馬和東川基(俺再次對起名字水平還不如俺的這兩位進行鄙視)是對WestWood致敬。
注本段文字出自空之軌跡,小說《紅曜石》,最終卷第一頁。在FC(收集品)、SC(帝國大使館藏書)和3RD(庭院藏書)中均有出現,俺認為這是空之軌跡三部小說(紅曜石、蒼騎士、牌技師)當中雖然最短卻是最好的一部。真想看到完全版。
注就連聖經也說聖子生于春天。之所以把十二月二十五號定為他的生日,完全是羅馬的教會為了拉攏生于此日的太陽神密特拉的信眾,來在敘利亞和亞美尼亞對抗波斯的胡馬達大神。其實想想,十二月下旬的夜晚,生于馬廄,被放置在馬槽上供眾人膜拜了好久。就算有天父的加持,冬夜的寒風也足夠把一個新生兒凍死了。
PS︰招收龍套,詳見評論區置頂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