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良宗介盡可能不發出聲音,小心的移動著。/吧他身上藍黑色的防彈夾克和黑色的長褲似乎溶解在了逐漸暗淡下來的光照環境之中。
無聲移動對他來說,曾經是必不可少的生存技能。把腳步放輕到睡著的貓也驚不醒的地步,在山風呼嘯的夜里瞞過裝備著靈敏傳感器的RK92接近蘇軍的哨所,然後用幾枚RPG把AS都送上天去,最後用AK掃射驚慌失措的步兵,曾經是相良宗介和很多和他一樣大的阿富汗童子軍讓蘇軍聞風喪膽的戰法。
當然,因此喪命的人也所在多有。運氣技藝只要有一項有所差錯,不僅是接近過去的人,外圍援護的游擊隊同伴多半也得喪命在RK92和米28的地空聯手追殺之下。
然而過了好幾年的現在,他已經由一個義父單手提著都嫌太輕的小孩子,變成了一米七五的少年。如果加上了防彈夾克,沖鋒槍,手槍,手榴彈等等一系列額外的重量,是不是能做到這一點,他心里實在是沒有數。
好在,他跟蹤的人似乎也不是什麼棘手的角色,就這麼讓他綴著上了兩層樓,一直到了某個房間門口。
「風間?上校大人在他這里?」
藏身在樓梯轉角的陰影之中的相良喃喃自語,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
雖然這在意料之外,但其實也並不是什麼難以理解的東西。算算時間,上校她到達這里的時間點,應該正好和那個總是早早歸家的風間差不多。按照自己對這個國家的人這一段時間觀察所得到的有關行為模式的結論來看,那個風間主動上前招呼並且幫忙的可能性很高。
自己其實不是很明白這些日本人為什麼會去幫一些素不相識,僅僅看上去有些困難的人。那個名叫風間信二的少年雖然在理論知識上擁有連自己都要稱奇的專業水準,但他的戰斗意識,恐怕比阿富汗最最普通的一個十歲的孩子都比不上。
不僅是那個風間,這個國家的絕大多數人都是如此。戰斗意識淡薄的讓人驚駭。
他們難道不怕看上去行動困難的孕婦引爆身上的炸藥?難道不怕因為瘦弱而顯得眼楮特別大的少年手拿砍刀砍過來?難道不怕滿面笑容的賣菜老翁從菜籃子里抽出卡拉什尼科夫來掃射?
不明白,真的很不明白。
就算千鳥用比訓練營教官吼叫更高的頻率,平均一天三十次用紙扇敲自己的腦袋,自己也不明白。
一股難以言喻的焦躁慢慢浮上了相良的心。讓他緊緊握住了P81,強忍著從背後一個點射打爆那個背著烏齊沖鋒槍,拿著細鐵絲企圖撬開風間家的恐怖分子腦袋的沖動。
就這樣從背後把那家伙打死嗎?
冷靜,冷靜下來。這樣不行。
悄然吸氣將肺脹滿,然後慢慢地呼了出去,壓制住了興奮起來的意識。
對方有三個人,而且看走路姿勢都經過相當水準的訓練。雖然他們看起來沒什麼實戰經驗,連先期檢查和消滅敵方建築內絕對會有的攝像頭、听聲器這類電子設備都沒做,就這麼莽莽撞撞的突襲進來,但他們超乎常識的冷酷仍然讓相良不敢輕舉妄動。
打死了這一個,根本影響不到從另外一面侵入風間房間的兩個人,而且會馬上激怒他們。天知道這些不把別人性命當回事也不把自己性命當回事的殺人狂,在憤怒之下會做出何等不理智的行為。
毫無戰斗力可言的上校,根本不具備戰斗力的平民,再加上一個A21自己的成員。對這樣的目標展開突襲,想必這三個恐怖分子可以輕而易舉的,根本不需要花費一槍一彈就能達成目的吧。
因此說來,還是在他們突入進去,因獲得成功而松懈的一瞬間再突襲過去比較好吧。
相良一瞬間這樣做出了判斷,同時默默祈禱上校千萬不要做出什麼不理智的反抗行為。
「嗯?」
相良悄悄的看著那個恐怖分子突然發出一聲低低的咒罵,就這麼把那根細鐵絲留在鎖孔里,然後拿出了一管塑性炸藥擠了大概大拇指那麼大的一塊貼在門上,然後在正中插了一根延時。
「撬不開,于是想炸開嗎?」
他慢慢將身體弓起,讓肌肉和韌帶就像不斷蓄力的扭力彈簧一樣慢慢緊張起來。
如果是三人約定一起突入的話,那麼必定是動靜最大的這邊先開始吧。自己就在他們之後的十秒突入進去吧。估計那時候他們已經控制住了上校和風間,自己正好能在他們最松懈的時候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蓬!」
一聲比鐵錘砸牆大不了多少,低頻沖擊卻遠遠過之的悶響讓相良胸口一緊,血氣翻涌。想必那個離爆炸點更近的恐怖分子更不好受吧。但是那家伙似乎並不在乎這個,只是略略側過身避免了被爆炸的沖擊波直擊,隨後就沖向還沒倒下的大門。
「愚蠢。」
老練的年輕佣兵對這個恐怖分子評價道。如果房間內有相當于秘銀平均水準的佣兵的話,一瞬間就會向房門方向射出足夠把這家伙打成噴壺的子彈。
沒有槍聲。很好。看來上校還沒反應過來……
冷靜的少年佣兵做著這種讓他自己感到啼笑皆非的感想,悄然把閃光彈拿在手上並拔去了插銷,開始讀秒。
「十,九,八……?!」
剛剛倒數了三秒,相良感到風間房間那邊的空氣以遠超過人耳听力的頻率猛然抽打在耳膜上。
「發生了什麼?」
恢復了意識的相良晃著腦袋。
剛剛那一下的感覺,就像不小心站在了AS用的57毫米狙擊步槍前面,被發射時的槍口氣浪拍昏過去一樣。
「我昏過去了多久?」
右手扶著牆,抬起拿著閃光彈的左手看了一眼手表,相良略微松了口氣,自己失去意識還不到五秒鐘。
難道那個房間里藏著一架AS嗎?或者只不過是AS用的槍炮罷了……怎麼可能!
前所未見的情況讓名為相良宗介的少年腦子里亂成了一團。
「宗介……」
身後傳來了意外的聲音,相良的腦袋上頓時冒出了好幾條青筋。
這個也是那個也是,為什麼就不能有一點點常識呢?到流彈橫飛的戰場上來,你這個女人給我有點常識啊!
「我不是告訴過你呆在床底下……嗎……」
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情景,相良瞬時間覺得血液差一點凍了起來。
身穿著藍白相間校服的千鳥站在那里,雙手放在腦後就這麼踩在樓梯上。
她的身後,隱約可以看到穿著不認識校服的女孩。
那個女的很謹慎,從這邊看來,比千鳥站位低一兩個台階的她,只在千鳥的腰部側面露出了包括眼楮在內的四分之一張臉孔,幾乎把全身都隱藏在千鳥的身後。
人質嗎?
少年瞬間抬起了沖鋒槍,但即便是他,也毫無把握在這樣的距離上能夠準確的命中挾持著千鳥的女性。
然而他這個動作卻引起了對方的激烈反應。那個少女躲回到了千鳥的背後,從千鳥的腰部側面伸出了拳頭,對準了相良,那只拳頭的食指上,戴著一個暗金色的金屬環,上面瓖嵌著一顆在樓梯間昏暗的光線下閃著深紅色光芒的寶石。
相良那敏銳異常的戰場老兵的直覺拼命尖叫了起來,一瞬間他背上的寒毛全部直豎起來,似乎聞到了死神陰冷腐朽的吐息。
「小心!」
千鳥驚叫了起來。
她剛剛可是親眼看到,這個雙馬尾的少女醒來之後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自己,隨即就用那只手上戴著的紅寶石戒指往手銬的金屬鏈上一湊,金屬鏈就在一兩秒之內變成通紅的液體滴落了下來。
用不著千鳥的提醒,相良毫不猶豫的縮身打滾。他只覺得臉上一熱,一種看不到的東西從他腦袋之前在的空間掃了過去,直直的刮在牆壁上。
「嘶!」
石灰噴涂的牆面頓時炸開了一連串的白色塵霧,就像看不見的烙鐵在上面劃過一樣,出現了一道黑痕。
激光?!
相良那戰斗專家的腦袋瞬間就認出了這種東西。
雖然之前听說過日本和美國的軍事機構都在做這方面的研究,而且謠傳七十年代就有在越南戰場實用的記錄,但在現實中看到實用型的激光,就連相良這種曾在戰場上打滾多年的老兵也是第一次。
「嘖!」
相良不由發出悔恨的吐息。把少女搬回到自己的房間之後,他本來想請千鳥把少女從頭到腳剝個精光以免藏匿危險物品,但千鳥一听便毫不猶豫的用上了回旋踢。他的脖子現在還在疼著呢。
早知如此,當時就應該自己動手了。
相良這麼想著。
然而此時不是後悔的時候。向來是身體快過腦袋的千鳥已經行動了起來。
站在樓梯上的少女被千鳥狠狠踩在腳背上,然後又被她用臀部猛撞。身形比千鳥單薄的多的她根本無法站穩,一下子就失去平衡。就像所有人做的那樣,慌亂中的她一把扯住了千鳥的校服,結果就是兩個女孩一起滾下了樓梯。
在此過程中,致命而不可見的激光不斷從女孩盲目揮舞的手上發射出來,到處橫掃,一時間石灰涂抹的牆壁和天花板,混凝土的地板和老舊的金屬扶手紛紛發出嘶嘶的灼燒聲,就連相良這種幾乎從來不知恐懼為何物的勇者也不由膽寒的趴下來以免被射中。
「啊!」
突然響起的淒厲慘叫狠狠攥住了相良的心髒。
那是千鳥。
被激光打中了嗎?
他再也顧不得自身的安危,雙手一撐,腰部弓起,雙腳用力蹬地。下一瞬間,他的整個身體就像是大鳥一樣飛翔在空中了。
以一種根本無法閃躲那個少女射出的激光的姿勢。
如果讓加里寧和他在KGB的教官看到了,他們必定一腳踢在自己上,然後吼叫「你這個蠢貨」吧。
兩秒鐘之後,向前滾翻穩住身體的相良用沖鋒槍冷冰冰的槍口狠狠地頂住了那個雙馬尾少女的額頭。
太容易了,容易的就像是陷阱一樣。然而相良現在顧不上這個,他的注意力卻全都放在了另一個少女身上。
上一秒還大佔上風,用柔道寢技像模像樣的壓在那個少女身上的千鳥,此刻正抱著腦袋蜷縮在地上,全身抽搐著,嘴里不斷發出破碎的語句。
「三個了。」
「也不是嗎?」
「呵,看來他不怎麼關心你啊,泰斯特羅沙小姐。」
「到原力海洋的深處永遠懺悔自己的罪過吧!」
……
泰斯特羅沙?
上校嗎?
這是怎麼一回事!
頭腦陷入一片混亂的相良,猝然間听見被他頂住腦袋的少女的怒吼。
「佐天淚子,你給我住手!」
PS1︰作為資歷甚淺的西斯學徒,在低能位面,佐天淚子還不能完全依靠自身的計算能力來發動某些原力技能,必須借助植入的生物光子芯片。這種芯片在超過額定功率80%時,會發生肉眼可見的冗余光子泄露。泄露出來的光子透過視網膜,把眼底的圖像倒映在虹膜上,就是「像燃燒的煤塊一樣的橙紅色」,跟熔岩球差不多。
PS2︰俺在讓宗介和淚子交鋒和不交鋒,宗介大獲全勝和兩頭落空之間猶豫了很久很久,最終寫出來的就是這麼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