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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是一月二十二日,學園都市的第三學期開學之後的第二個周六。
地點是第七學區中央干道旁開的一家肯德基。
尚處于冬天的學園都市,現在天幕已經完全的一片漆黑。從肯德基大大的落地玻璃窗看出去,第七學區主干道上比白天還要洶涌的人流再清楚不過的表明這里是地球上人口密度最大的地區之一這個事實。
位于學園都市精華的第七學區的這里,聚集著異常多的人氣。
一眼望去,無論是排隊的,堂食的,在入口附近等著空位的,還是手里抱著大大小小的紙袋和紙杯往外走的,都以學生佔多數。深色的學生裝或西服的男生校服,以及淺色的水手服和百褶裙的女生校服成了這里的主色調。和大人們集中的西餐廳和拉面店那種安靜的氛圍不同,這里到處都充滿了青春的歡聲笑語,滿的都快溢出來了。
當然了,這里畢竟是國中和高中集中的學園都市第七學區嘛。
說到底,名為「學生」的生物,因為其懶惰,因為其無能,因為其課業繁忙無法將時間花在料理上,他們的凱恩斯系數(注︰指食物支出與總支出之比,用以評價富裕程度)大概和非洲難民也差不了多少。稱不上味美但絕對過得去,而且幾乎符合所有人口味的快餐食品,也就成了眾多遠離家人和親戚,在學園都市的學業和能力開發課程的重壓之下好不容易得以喘息,想要完完整整度過一個閑暇的周末的學生們的上佳選擇。
「對不起……對不起……」
嘴上說著抱歉的話,雙手各將一個托盤高高舉起,托盤上則是堆成壯觀的金字塔形,似乎隨時會倒塌下來的炸雞塊、炸雞腿、炸雞柳、炸雞翅、薯條、烤玉米以及裝滿飲料的杯子,和各種各樣的醬料包還有小袋的鹽和胡椒粉,身穿著灰黃色毛衣和灰色百褶裙,有著清爽茶色短發的少女靈活的穿行在櫃台前排的相當密集的人群之中。
饒是她的運動神經相當發達,並且Level5的電氣能力對神經和肌肉的操控幾乎達到了常人難以想象的精確和敏捷,但用那樣一副單薄的身體穿過密集的人群,也費了相當的功夫。
「辛苦了!」
剛剛月兌離人群,有著黑色長直發的少女就迎了上來,接過了一個托盤。兩人一起向位置走了過去。
那是一個靠牆的四人桌。有兩個少女已經坐在那邊。
與店內正在充分詮釋著「青春」兩字含義的學生們幾乎正好相反,她們一副筋疲力盡的樣子。
仰著頭靠在牆上,任由發梢卷曲的雙馬尾無精打采的垂下,閉目養神的是白井黑子,而軟趴趴的將小小的身體平伏下來佔據了大半幅桌面,似乎頭上的鮮花發卡都枯萎了的是初春飾利。
「佐天同學,難道你一點都不累嗎?」
勉強睜開眼楮,正好看到托著山一樣高的食物,照樣把脊背挺的筆直,步伐也充滿了彈性和力量感的佐天淚子走過來,白井困惑的問道。不等佐天回答,便搶過托盤上的溫熱柳橙汁,連吸管都不用,直接揭開了蓋子猛灌了一口,這才舒服的喘了一口氣,有了活過來的感覺。
「完全——不累。」
佐天邊回答,邊用手將初春拖了起來坐好,然後把托盤擺在桌子上。也許是受到了連骨頭都好好過了火的炸雞的濃郁香氣吸引的緣故吧,花盆少女也勉強坐穩了身子。
「難以置信。」
白井有氣無力的說。
177支部的排班,今天正好輪到白井和初春。
新人入校,這個時期正是危機的高發時段。不光是蟄伏了一假期,精力積累到憋不住想盡情發泄一通的不良們的活躍程度再次呈抬頭趨勢,新進入學園都市,剛剛覺醒了力量,但毫無相應的節制性教育,當然也就更談不上對力量的審慎態度,自以為是「被選中者」,如同得到了新玩具般歡呼雀躍的新學生們也是鬧事的主力。
而相應的,第七學區的風紀委各支部現如今卻是一副人仰馬翻的淒慘狀態。經驗最豐富的高中三年級的委員們在去年十二月時已經決定了人生進路,或升學,或工作,或重考……但無論如何,他們是不會再在第七學區住下去了,自然也就不會再呆在第七學區的風紀委。新的一年級部員卻還未選拔出來,缺員率高達百分之二十的各支部頓時人手緊張到了連貓的手都想借來用的地步。
177支部也是一樣。今天只有固法美偉、白井黑子和初春飾利三人在,初春根本出不了外勤,如果固法和白井都上街巡邏,萬一有個緊急事態,光是要應對接踵而來的報告和求援就已經筋疲力盡的固法連預備人員都派不出。
在這種情況下,固法當機立斷的將給初春送她忘帶了的便當的佐天抓了壯丁,無視其「我下午還有義工社的活動!」這樣的抗議,不由分說的塞給她綠底白文的Judgent(風紀委員)袖標並姑且給身為義工社指導教師的阿斯拜恩打了個電話通知一下,隨後就將她和白井一起趕上了街。
自我安慰「嘛,這也算是義工社的幫忙活動」,忙了一下午,東奔西走的白井和佐天處理了不下十五件暴力沖突,或者濫用能力引發的事件。雖然不良和只能使用一二級超能力的新人,憑借著白井的實力瞬間就能鎮壓下去,然後憑借親和性A的佐天調解兩句一般事情也就了解了,但這樣忙忙碌碌接近六個小時,重傷初愈的白井頗有些體力不支的感覺。
中間被其他支部借調去擔任調度指揮,最終甚至同時指揮七個支部的巡邏員的電腦網絡專家初春,歸來時更是一副翻著白眼要死了的樣子。
讓白井吃驚的是,和她經歷了同樣長時間的大運動量的佐天淚子,居然連呼吸的頻率都不曾有太多的變化,更不要說顯出疲憊的狀態了。
她的體力有這麼好嗎?
聖誕節的時候,听她說過力量覺醒的事情。如果下學期初的測試中,她的能力達到了Level2以上的話,就勸說和推薦她也進入風紀委吧。
白井思考著。不過從鼻端直擊腦髓的香味,讓她暫時放棄了思考。
與其他三人一起說了聲「我開動了」,白井隨後就將手伸向烤玉米。而御阪美琴則抄起一塊炸雞就狠狠咬了上去,隨即就被金黃色的炸面層下面呈液態,滾燙的雞油燒到了舌頭,不由發出呼呼哈哈的聲音。
天啊,比起體力驚人的佐天淚子,更難以置信的是這邊吧。
對常盤台的王牌,無數學生憧憬和向往的對象,站在二百三十萬學園都市居民頂點的七位Level5中的「電擊使」御阪美琴這種意外的平民化作風,白井黑子不由強忍住用手捂住額頭的沖動,泄憤似的往玉米上啃去。
嘛,無論如何,被炸雞燙到舌頭,油脂濺在嘴角的電擊使或許會讓憧憬「常盤台的電擊公主」的人大失所望,但總比「向上四十五度蹴擊維修法」,也就是直接猛踢自動販售機來獲得免費飲料的Level5給人的幻滅感強得多。前者只關乎個人形象,後者不折不扣就是犯罪行為了。
「呼——終于有活過來的感覺了呢。」
和身體一樣,初春飾利的飯量很小,只吃了一塊炸雞和一根雞腿,外加數量不多于三分之一標準份的薯條就飽了。現在的她正用吸管慢慢喝熱的冰紅茶。
「多吃一點嘛。」雙手拿起炸雞,露出潔白、鋒利、堅固的牙齒猛烈進攻,御阪的奮勇之姿讓人難以想象她竟然是以培育優雅的大小姐而聞名的常盤台中學的學生。
如果讓常盤台的教育長看到御阪和長途重型卡車司機毫無二致狼吞虎咽的樣子,恐怕立即就會昏倒吧。
不過,對姐姐大人此時的言論,就算不處在變態狀態,白井是無比支持的。
吃多點才會有體力,吃多點才會發育。如果可以的話,白井也想和初春一起上街巡邏,而不是把連一個俯臥撐都做不了的初春丟在支部擔任後援工作。
再說……
看了一眼和御阪一樣露出饕鬄本色的佐天那和自己同歲,卻似乎比姐姐大人還要發育良好的身體,即便身為貧乳教徒,白井黑子也不由得為自己的干癟身材而嘆息。
難道姐姐大人這樣青睞佐天淚子,就是因為她的身體嗎?
別小看黑子我啊啊!
莫名其妙燃起來的白井顧不上已經開始發出滿月復信號的腸胃,奮力向高熱量的食物猛烈進攻。
「我去再點一杯飲料,諸位,有想要的東西嗎?」
最先解決自己那一份的御阪用紙巾擦著油乎乎的嘴角和手指。
「熱橙汁。」「熱冰紅茶。」「酷菲。」
听了最後一個要求,御阪連著眨了好幾次眼楮。
「……咖啡?在肯德基喝咖啡嗎?」
佐天則在暗自咂舌。她至今也無法接受味道和口感一如烈酒的酷菲特強,但卻很喜歡口感如同彩虹般多變的普通酷菲。或許是這間肯德基與SanteSofa上的快餐食堂的氣氛差不多,使得喝酷菲已經有些上癮了的佐天月兌口而出了這個名字。
「……可樂就好。」
「咖啡……哼哼,佐天同學有時候還真像大人呢——用這種方法引起姐姐大人的注意,讓黑子我很不滿的說。」
慢條斯理,以真正的大小姐那種程度的優雅動作用面紙擦著嘴角和手指,白井毫不掩飾的將眼角拉下來,露出了嫉妒的神色。
「佐天和御阪前輩是那種關系嗎?」
初春不由瞪大了眼楮。
「誤會啊!」
佐天慘叫。不過白井似乎是認定了佐天圖謀不軌,一雙褐色的大眼楮緊緊地盯住佐天不放。而初春則頗為困擾的打量著兩個人。不過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被另外的事情吸引走了。
「白井同學……」
「初春,我知道你想庇護同伴,但在這件事情上,黑子我是不會妥協的!」
「不是啦,白井同學。」初春拉住白井的胳膊︰「那邊,御阪前輩似乎被人搭訕了呢!」
「納尼?!」
白井刷的一下回過頭,那氣勢令佐天和初春都不由得擔心她會不會扭到重傷初愈的脖子。
「初春。」
「嗨?」
「所謂‘搭訕’啊……和這個是另外的完全不同的東西吧?」
白井不由得發出了埋怨聲。
排在隊中的御阪美琴,正在和一個梳著染得五顏六色的莫西干頭,穿著油光發亮的皮夾克和皮褲,肩膀、脖頸、肘部和手腕裝飾著大量的鐵刺,腰帶和大量的金屬環都閃閃發亮,仿佛對所有人宣布「我是太保」的不良激烈爭辯著什麼。
「哈?快給老子讓開!老子已經餓了!」
「這里哪個人不餓啊!排隊啊排隊!給我有點社會常識啊常識!」
……
爭吵的內容一听就能明了事情的起因。大概是那個不良想要插隊,結果引起御阪的不滿和說教了吧。
雖然不良比御阪高了一頭,寬寬的身體似乎能裝下兩個御阪都有富余的樣子,但似乎不良也知道這里是學園都市,是個外界的常識受到微妙扭曲的地方,眼前的少女說不定是動動小指頭就能讓他這個男人輕易躺下的存在。所以盡管爭吵進行的非常激烈的樣子,但始終克制著沒有用瓖滿鐵刺的手套和手腕砸向這個似乎挺單薄秀氣的少女。
不過不良並不打算就此退讓。當年輕的西斯學徒好不容易從雜亂的氣息中,分辨出人群中針對御阪美琴而去的幾股惡意時,夾雜在人群之中,不良的同伴們對御阪已成包圍之勢。
順著佐天若有所思的目光看了過去,初春和白井也發現了那幾個試圖悄悄接近御阪的不良。
「御阪前……唔!」
想要站起來的初春被身邊的白井一把拉住,而對面的佐天則配合默契的把一支烤玉米直直的塞到了她嘴里,讓花盆少女除了「嗚嗚」的聲音之外什麼都發不出來。
「噗哈!」終于把玉米吐了出來,漲紅了臉的初春抗議︰「你們在做什麼啊!」
因為這樣就能看一場好戲。
似乎感染到了阿斯拜恩的無良,年輕的西斯學徒這麼想,不過成為西斯的日子實在太短,她無法臉不紅心不跳的說出這句話,而想出一個能令死黨接受的借口也不是瞬間就能做到的。
另一邊,白井陰森森的說道︰
「接近姐姐大人的男人都處唯一死刑。」
下一瞬間,白井又換上了充滿期待的笑容。
「如果姐姐大人因此對男人有了進一步的厭惡感,對黑子我可是很有好處的呢……」
「你們……」
嬌小的花盆少女不由哭笑不得。
沒錯。
她並不是替御阪美琴擔心。在這個學園都市位于金字塔尖上的強大的電擊使面前,不良們就算聚集起一百以上的人數也毫無勝算。區區不到十個不良,對曾經徒手一瞬間放倒過三十人,因此榮登學園都市地下世界發行量第一的《安全每日》中,《看好你的小命!》危險程度排行榜第一的御阪美琴,連盤小菜都算不上。
真正該擔心的是那些不良。如果要讓御阪美琴出手的話,恐怕頃刻之間這家肯德基店內,就會飄滿迥異于炸雞的烤肉香味吧。
那樣的話,一旦被店長和店員們記住了臉,似乎就再也不能來這間店了呢。
此時,御阪美琴也發現了借著排隊的人群掩護,接近過來的不良們。
雖說作為優等生,御阪美琴打架的經驗遠在身為風紀委員的室友之下,但無奈那些不良和正跟自己不溫不火的吵架的這位一樣,穿的實在過于特立獨行了些,尤其是一色染成比雄雞的雞冠還要鮮艷的莫西干頭,更是將他們悄然接近的一切努力都化為泡影。
還有十秒……不,八秒鐘嗎?
悄然垂下的手指表面,細小的金色電弧急不可耐的發出細微的劈啪聲。御阪美琴已經做好了戰斗的準備。
「啊啊,不好意思。」
就在不良們接近到了臨界點,而殘忍的笑容在御阪的臉上一劃而過時,一個正好處于變聲期的沙啞聲音傳了過來,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自然而然的,在御阪美琴望過去的一剎那,借著人群圍攏過來的不良也就完全暴露在她的視野之中了。
那是個少年。第七學區隨處可見的,穿著白色襯衫和深色的立領學生裝,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相貌普通卻也沒丑到無法見人,扔進人群里就會消失的無影無蹤的平民高中男生。
如果硬要說特點的話,那一定是那頭亂糟糟的黑發了。即便是最最普通的黑發,如果像他這樣,不知是發質天生如此還是在理發店打過了蠟,頭發支起像豪豬的毛一樣銳利的一叢一叢的話,也有不屬于染的五顏六色的莫西干頭一樣的沖擊力呢。
讓人看了不由的有一種往那張平平凡凡的臉上狠揍上一拳,讓它變得不平凡的沖擊力。
「她不是很困擾嗎?」
雜亂頭發的少年這樣說著。
「小子,你是她的什麼人啊?嗯?」
眼看包圍就要成功,卻活活被人攪局的不良,不由勃然大怒。
「暴力……反對……」
「問答無用!」
從不良向著少年惡聲惡氣的發問,到少年仿佛頂不住十個左右的不良惡形惡狀的目光,再到不良們追著刺蝟頭的少年以驚人的氣勢從店里一涌而出,嚇的剛要進店的中學生和年輕情侶跳到路邊,只用了不到五秒。
「不幸啊——!」
如同敗犬的吠叫一般,延伸向黑暗的夜的遠處的聲音,以人耳可以辨識的程度弱了下來,一直線的遠去了。
「……上!條!當!麻!」
又過了差不多五秒,被意外出現的人驚的目瞪口呆的御阪美琴才反應了過來,將那個名字一個音節一個音節的念出聲,仿佛要嚼碎了咽下去一樣。
「給老娘等一下,跟老娘一決勝負啊啊!」
「糟糕!」
在御阪美琴從還未關閉的店門沖出去的一剎那,白井黑子一躍而起,對已經戴上耳機的初春叫道
「拜托你了!」
「明白!」
不知從哪里拿出來的筆記本攤開在桌子上,初春開始進入風紀委的網絡,開始確認在崗的風紀委員們的位置。
拜托了,姐姐大人,可不要被巡邏的風紀委員抓了濫用超能力的現行啊!
就算是再堅定不過的無神論者,白井還是閉著眼楮向不知名的存在祈禱了一秒鐘,隨後帶上風紀委員的袖章並拉起了佐天。
「回來請你吃蛋糕——我們走!」
……………………………………
差不多十五分鐘後。
驚慌失措的不良用右勾拳向著有著黑色長直發的少女揮擊,但少女只微微後仰就躲過了這一拳。隨後她的右手像鞭子一樣橫著抽擊。
雖然為少女的反應速度和敏捷身手所震驚,但不良仍然篤定那麼短的手臂,就算揮舞到最大的範圍也無法擊中自己,因此他猛然擊出左拳,這次瞄準的是少女的上月復部。
如果擊中的話,以雙方的體格差異,想必一下子就能讓少女疼的把剛剛吃下去的快餐統統嘔吐出來吧。
然而他錯了。
這里是學園都市,是個化不可能為可能的地方。
聚攏而來的壓縮空氣如同實質的鞭子,在少女手指延長的方向上,在不良的臉頰上發出響亮的聲音。
如果不是不良牢記「打架時要咬緊牙關」這一不良的聖訓,那麼他現在估計會被打掉好幾顆帶血的牙齒吧。即便如此,脖頸上那一瞬間受到的扭力壓迫在腦干上,仍然讓他眼冒金星。頭部不由自主的後仰的一瞬間,少女用力蹬地,一下子就撲進了他的懷里。
「很香……」
可想而知毫無女人緣,光棍的歷史年齡的不良,腦子里剛剛起了這個念頭,就被高高揚起的手掌化為手刀,狠狠的劈在他的頸側。
不良眼前一黑,干脆利落的暈了過去,摔落在長滿了枯草的荒涼河灘上。
「嘿!」
無言的握了一下拳頭,喜悅涌上心頭,嘴角不由自主的彎了起來。
認識了快有一年,這大概是她第一次幫上白井她們的忙,而不是拖後腿吧。
不太適合運動的方口皮鞋踩在砂石路上的沙沙聲響起,白井氣喘吁吁的出現在佐天身邊。
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不良,白井放心似的將雙手撐在膝蓋上,呼呼喘氣。
「可惡,無能力者的腳力都這麼強嗎?……啊!對不起,佐天,我不是……」
「沒關系。」
佐天笑了起來。
如果自己仍然是那個再怎麼努力也無法得到能力的Level0的話,即便明白白井的確是無心之言,而且她馬上也道歉了,也仍然會在自己心里埋下一根刺吧。
不過在已經成為西斯的現在,這一切都已經無所謂了呢。
自己,真的是很幸運。成為西斯,太好了呢。
「追丟了。」
用了差不多十五秒才喘勻了氣息,四面看看,白井不由如此懊喪的說著。
她們現在所處的位置是一條水流平緩,出大量長滿荒草的河床的邊上,用石頭和草皮加固的河堤內側的河灘上。
如果氣溫再暖和一點,想必堤道上會有很多人散步,而長滿了青草的河岸也會散落著不少情侶吧。
不過現在是一月末,早晚都會結霜,就算是下雪也不奇怪的嚴酷天氣。可想而知這附近根本沒什麼人。
不愧是經常陷入不幸中的少年,上條當麻狂奔的腳力讓經受過嚴格訓練的白井黑子瞠乎其後。她和佐天三兩下就被上條以及緊追其後的幾個體力和他一樣好的不良,還有可以用電流精確控制和刺激肌肉,從而能在短時間獲得超強的爆發力和耐力的御阪美琴,在第七學區居民區錯綜復雜的道路和小巷中徹底甩掉。
快速解決了好幾個跟不上大部隊的不良之後,兩人便追著視野中最後一個不良來到了這個河川旁邊的堤道,並將他逼到了絕境。
「初春?」
不死心的,白井對著耳麥詢問,卻只從耳麥中得到了一片電流聲。
月兌離聯系圈了嗎?但是按說這風紀委專用的,可以通過滯空回線傳輸數據的耳麥,不應該如此不濟才是。
看來,也只能祈禱姐姐大人不要太過亂來了。
不過……
白井苦笑著。
身為無神論者的自己,究竟要向誰祈禱啊?
「你們在這里干什麼?」
正當白井嘆了口氣,決定無論如何都無法將昏倒的不良就這麼放在渺無人煙的河邊不管時,有點奇怪口音的日語從堤道上傳來。
她微微吃了一驚。
明明剛剛自己掃視周圍的時候已經確認沒什麼人了。難道是像重福省帆那樣的隱身相關的超能力者?還是……
「暮羽?」
身邊的佐天發出了吃驚的聲音。
暮羽……墨埜谷暮羽?似乎初春說起過這個人的事情呢。新轉入柵川中學的學生,佐天和初春她們的同班同學。
那是一個身穿深藍色和白色相間的水手服和裙子,外面套著一件黑色的保暖毛衣的少女。
她比佐天矮一些,但比白井要高。和白井一樣梳著雙馬尾,但不像白井天然卷曲的發質,少女的馬尾下垂的是那樣自然。手腳和軀干都相當勻稱,似乎是經過相當鍛煉的身體呢。
「什麼時候,治安也成了義工社的工作了?」
說著諷刺的話,暮羽的臉上有點惱怒的樣子。
中午的時候,對正在收拾餐具的暮羽說著「佐天被風紀委拉走了哦,傷腦筋……身為伙伴的暮羽你來替補一下吧。」的西斯武士兼義工社指導教師,就這樣硬拉著想要在圖書館度過一個充實的下午的少女出了門。
更過分的是,他居然在那個名叫「翌檜園」的地方,向著那些孩子們如此介紹︰
「這位是義工社新來的姐姐。」
自己明明說過,不想加入任何社團的!
于是,她被喜新厭舊的孩子們纏上了。
我並不是喜歡小孩子!也不是喜歡做這些事情!只不過是他要求我這麼做而已。
而且,那個叫大圄真一郎的也是時空管理局二課的雇員,據我的判斷和他搞好關系是必要的!
邊這樣想著邊嘟囔著「這樣就沒辦法了呢」,因為有在賽茲的教會幫真奈美照顧那些孩子們的經驗,暮羽很快就讓這些孩子們听她的話。
對此,矢作明美和小橋睦她們邊投來羨慕和嫉妒交雜的目光邊碎碎念著要和佐天學習料理,爭取早日受到歡迎什麼的。
不知道真奈美和誠也他們,還好嗎?
這樣想著的暮羽和孩子們玩著,一直到吃完晚飯,華燈初上才往回走。
而那個代替克勞斯大叔收養了自己的男人,則被一個戴著眼鏡的女人拉著向另外的地方進發了。本來已經為浪費了一個下午而感到懊惱,本打算今天晚上要通宵的暮羽根本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發揮從赫爾維西亞軍隊學到的偵察兵本領跟蹤而去。
到頭來……
毫不費力就發現了暮羽小計倆的生天目仁美,將她直接拉進關東煮小攤。
然後……
有著怎麼喝也喝不醉,卻會劇烈嘔吐體質的暮羽,馬上就被刷上燒酒醬汁的關東煮嚇跑了。
身後生天目毫無顧忌拍著大腿的笑聲,讓暮羽相當不爽,卻又無可奈何。
被怨念的暮羽瞪著的佐天干搓著手,哎嘿嘿嘿的傻笑著,直到暮羽嘴上嘀咕著「真拿你沒辦法」,從堤道上下來,在白井驚訝的目光中,和佐天一邊一個將那個高了她們起碼半個頭的不良抬了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
那件事情發生了。
「啊呀呀呀呀……」
從河對岸傳來的驚慌失措的叫聲,上一秒似乎還渺不可及,下一秒就已經近在咫尺,被多普勒效應壓的格外尖厲。
「咚!」
「啊!」
被不明的白色人形物體沖撞到了上月復部,那人形物體的頭部部分似乎還陷入了相當深的樣子,昏迷中的不良被胃部的劇痛弄醒,張嘴就吐出一道未消化食物和胃液的乳狀混合物。
「髒死了!」
在沖擊到來之前的一剎那,暮羽果斷的放開了不良的手臂。卻不防被他嘔出的胃液撒到了校服上。怒從心起的少女屈起肘部,重重的擊打在不良的心窩。
「呃,似乎和上一個香味不同呢……」
翻著白眼,可憐而又幸福的不良,受到了今天第三次重擊,第二次暈了過去。
而另一邊的佐天和白井,正驚訝的看著被不良的身體反彈,如同皮球一樣跳起老高,然後驚叫著一摔在河灘的沙石地面上的人形物體。
嗯,那的確是個人類。
而且是個嬌小的,與其說是少女不如說是女孩的人類。
仔細一看,這個比初春和春上都要嬌小,看上去不過十歲到十二歲的女孩,還穿著白色的瓖金邊長袍,戴著有金色頭箍的白頭巾。
看上去是……修女?
哪里來的Cosplayer啊?
白井和佐天同時這樣想著。
眾所周知的,學園都市完——全沒有宗教設施。
無論是基督教、佛教或者其他任何一種宗教,甚至連日本常見,甚至可以說是日本特色,任何一個街町都會有的地藏像和神社也完全不見蹤影。
修女,或者巫女一類,也只有在電腦或者Cosplay攝影會上才會見到了。基本上,和魔法少女是同類的東西吧。
至于暮羽,她來到這個位面不到一個月,對修女什麼的毫無概念——畢竟赫爾維西亞和這邊,教會的服飾完完全全是兩個樣子嘛!
「啊啊,,要裂開了……」
說著音節奇妙的分開的日語,女孩齜牙咧嘴的揉著。白井、暮羽和佐天臉上都露出了同情的表情。
下一瞬間,激烈的水聲響起。
在堤道上的路燈的照耀下,一個如同水牛那麼大的身影,出現在瞠目結舌的少女們眼前。
長長的頭部上豎著尖銳的耳朵,寬闊的胸膛和人的肩寬差不多,四肢雖然修長,卻充滿了鋼鐵一般的質感和力量,兩只正朝著少女們的眼楮散發著幽幽的綠光。
以佐天經過感知芯片加強的視覺,她甚至能看清覆滿那巨大身軀上灰色的順滑絨毛中如鋼針般炸起的長毫。
刷拉拉!
以一種優雅而傲慢的姿態,擁有巨大身形的野獸抖去了粘在皮毛上的水珠。
「——?」
說著少女們听不懂的語言,一個身影略嫌狼狽的躲過了那巨獸灑落的水滴,出現在少女們的視野里。
之前,因為突兀出現的巨大野獸太過引人注目的關系,她們根本沒注意到那邊還有一個人。
那是個披著兜帽和斗篷的人,因為兜帽徹底遮住了從堤道上射來的燈光的緣故,這個人的臉就和夜空一樣黑,而寬大的斗篷也徹底遮住了身體的特征,連是男是女都看不清楚。
就好像游戲中的魔法師一樣。
哦,手上拿著一柄頭部彎曲的木杖——更像是魔法師了。只是為什麼上面沒有瓖嵌寶石呢?
「——!」
對著少女們,被兜帽遮的看不見的嘴巴吐出了一連串的音節。
在說什麼?
「為什麼這里會有人,驅散閑人的術式失效了嗎?——之前她這樣說;把她交出來——後來她這樣說。」
那是低沉短促的音節,卻是能勉強听懂的法語。
不,重點不在這里。
擔當起翻譯的,居然是那頭巨獸!
「我說——」
白井露出了夢游般的神色。
「那是狼吧。」
「真失禮呢。」
還沒等佐天或者暮羽回答,有著水牛般大小的狼形生物發出低沉的呵呵聲。
在笑?
「上帝第六天的造物,人,就一定比狼高貴?您是這麼想的嗎?」
巨狼呼出一口長氣,野獸特有的帶著腥臭的熱氣撲面而來。
與那熱烘烘的溫度相反,巨狼眼底照膜反射出的綠幽幽如同鬼火一樣的光芒,映射出冷的就像干冰一樣的冷意。
汗水頃刻之間浸透了少女們的手心。從遠古時代開始就一直深深刻在基因上的,對狼這種食物鏈頂端,堪稱人類天敵的物種的恐懼心,讓她們都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吐沫。鋼針出現在白井的指縫間,佐天捏著的拳頭周圍空氣迅速凝結成看得見的集團,而暮羽的手則伸向裙子下面的槍套。
似乎看破了少女們的小動作,巨狼微微眯起了眼楮,本來就細長的狼眼更加狹窄,不加掩飾的殺意從驟然縮小的瞳孔里四散而出。
「——!」
那個被巨狼暴露了女性身份的魔法師裝扮的人則急促的喊了幾句,而與此同時,那個穿著金色花紋白袍的女孩跳了起來。
「!」
在四個人和一只狼的注視下,她拋下了因為她而陷入危險的少女們,不管不顧的,逃跑了。
「哈?!」
過了差不多五秒鐘才了解了現實的三位少女,不由得發出了說不清比例的沮喪和憤怒的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