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稍稍往前推一點
一位少女正稍稍的從走廊轉角的地方向外量,她的視野里,另一位少女正坐在聖烏爾絲拉醫科大學附屬醫院病房樓二樓走廊的長椅上
就算在克洛斯貝爾這個移民城市,如這位黑發黑眼,臉部輪廓縴細而圓潤的少女這般正宗的東方人外貌,仍然非常吸引人的眼球,更何況即便以最嚴苛的標準來看,她也是位相當可愛的美少女
更加引人注目的,是這位美少女的裝束
並非美麗的連衣裙,也不是俏麗的職業裝,而是利于野外行動的厚重布料款式不僅如此,要害關節部位都進行加厚補強,甚至還外罩有故意磨花以防止反光的簡易皮質護具
在這以時尚、奢華流行為風氣的克洛斯貝爾,這等穿著實在是比彩虹劇團的台柱們夸張華麗的演出服還要顯眼呢
不過,過往的人群,無論是醫生、護士,還是普通的病人,都對她投以熱情而友好的目光
在這克洛斯貝爾,別著游擊士的護衛臂甲徽章——哪怕是無羽翼的見習游擊士徽章——的人,便具有足夠成為大家注意焦點的理由
「游擊士姐,要注意身體啊
「加油,游擊士姐
——沒錯,就是那個人
紅發的少女深深地呼吸,以平復本能的緊張起來的情緒
確認里的各種道具之後,她輕輕握緊拳頭給己氣
「女神啊……好,上吧
…………………
為數不少的人向她頻頻招呼這讓墨埜谷暮羽感到有些不在的同時,卻也有些竊喜
但是,畢竟與記憶中那個湖光山色與玻璃之城的感覺有所不同呢
賽茲的居民們,將報時要塞的少女們當做己的家人一般,毫無顧忌的親近疼愛,也毫無顧忌的笑鬧罵而在這里,市民們對游擊士的態度,與其說是親熱,倒不如說是……
暮羽擰起眉頭思考著
對,是在賽茲的教會看到的那些虔誠的信徒們對八百萬神明進行乞求的時候的態度
十四歲的少女微微搖頭,目光落在旁邊的女孩身上,臉上不由浮起一絲苦笑
——還想要向八百萬眾神祈禱呢
雖然,在那場奪去塞利西亞隊長、克勞斯中校、彼方還有許許多多的人命的事件之後,她就幾乎再也沒有向神祈禱過
整個大陸西部也相當有名氣的聖烏爾絲拉頂尖的內科學專家拉格醫師,面對基蒂的病情也只能搖頭嘆氣,最後開出的不過只是一副調理身體的藥罷——只能寄希望于隨著時間的過去,女孩的記憶能夠然而然的恢復
對這種結果,暮羽早有預料,也不算太失望
但是,她一看到灰發女孩毫無表情的臉,就不由得會想起1121隊里那個也幾乎毫無表情,無論冬夏總是圍著一條黃色圍巾的白發少女
心里就像是刀刮一樣痛
這個也好,那個也好雖然赫爾維西亞的醫師、聖索菲亞的醫護兵、米德芝爾達的然魔導士,這所有人雖然都做最大的努力,但最終,也只能盡人事而听天命罷
診斷完畢,她便向時空管理局上傳這個女孩的檢查診斷資料
昨天晚上在房間里,她已經把時空管理局的通訊回路架起,並用光學迷彩篷布加以偽裝
「這樣……雖然們會努力,但總之不要抱太大希望為好
耳機里,時空管理局失物管理處第二搜查課的上校搜查官,Aspein-Vi
tanen的聲音里,似乎夾雜有嘆氣般的雜音
無論是在魔法明上取得至高成就的時空管理局魔導士,還是對人類感情研究無出其右的西斯,記憶這個領域,似乎都是一種禁忌
「明白暮羽以簡短的方式答道
這個收養她的男人,或許會嘆息「這個也好那個也好,為什都不這省心,但似乎從來沒有拒絕過她淚的任何要求呢
「基蒂姐……基蒂姐在
呼喚聲讓暮羽回神一位身穿粉紅色護士服的女性順著走廊走過來,邊看上的資料夾邊左顧右盼,尋找目標
即便以同性的目光來看,那也是一位具有相當素質的美女
整齊盤起的橙紅色長發並不像火焰那樣張揚,看上去相當溫暖,用發卡別在頭發上的護士帽相得益彰五官精致的臉上薄施粉黛,微笑盈盈,給人以成熟的大人感覺
粉紅色護士服下的身體挺的筆直,曲線雖然比不上雪拉扎德前輩那樣令人迷醉,卻也比暮羽佐天要強多
「嗨——暮羽匆匆舉起
「您是基蒂姐嘛護士步快跑到暮羽旁邊,蹲下來
女孩抱膝坐在那里,猶如曬干海草一樣的毫無生氣的灰色長發在背上披散開來她微微抬頭,用幾乎毫無生氣感情的青金色眼楮看一眼主動蹲下來,將視線與她相平,露出溫笑容的護士,輕輕眨下眼楮,隨後又垂下眼瞼
「哎……
被女孩無視的護士似乎受相當的擊︰
「怎會這樣,明明,明明練習那久,之前也是一直有效的……
「對不起,這孩……
暮羽連忙道歉,同時,對女孩又多一絲憐惜
從來到醫院,這女孩就像受驚嚇的動物一樣,把己縮成一團不說,還不斷的發抖
若不是她的體溫還稍稍低于正常的標準,拉格醫師也反復確認她的健康狀況,暮羽幾乎都以為她是不是患瘧疾
之前就很黏暮羽的女孩,此時更像是掛在母親身上的樹袋熊一般,片刻不願與暮羽分離醫生看診時也是,護士采血時也是,甚至為取尿樣而上廁所的時候,都是暮羽陪著去的
想把她暮羽分開的所有企圖,都在那雙毫無感情的青金色大眼楮的注視下完全潰敗
「真沒辦法呢……
最終,暮羽只得這樣對佐天雪拉扎德頹然說道後兩者則都露出讓她臉紅的意味深長的微笑,在傲嬌的雙馬尾臉紅並吐出語無倫次的辯解之前,說著「是是,那就拜托然後一起出去調查之前的魔獸襲擊事件
注視著被嚇壞的貓一樣的女孩,暮羽不由發出昨天拜訪的塞希爾姐一樣的嘆息︰究竟在醫院里有過多少痛苦的經歷,會讓這孩怕成這個樣啊
「沒關系……護士的意志看起來似乎相當堅強的樣,飛速的就從被女孩拒絕的沮喪中清醒過來︰「這個藥給您——恕多嘴,真的不需要住院觀察一下們現在有空余的病床呢
住院觀察
這倒是個好主意拉格醫師在看診的時候也出這個建議
醫生護士畢竟是受過訓練的專業人士,觀察一段時間說不定能得出什治好女孩,挽回她記憶的端倪也說不定
然而……
「您也看到,她的狀態似乎並不適合住院呢
暮羽抱歉的說道基蒂只是在醫院的環境下就恐懼成這個樣,若是強行要她住院,還不知道會怎樣呢
「啊……護士的臉上浮起遺憾的神色
「抱歉暮羽站起來不過護士卻並沒有讓開道路
「您
「您知道這個藥怎服用
「怎服用……這個藥粉的話,像回復藥那樣直接倒進嘴里,不就可以
「什怎可以這粗糙護士姐似乎嚇一跳,她馬上就繃起面孔,翠曜石似的眼楮露出生氣的光芒︰「們游擊士皮粗肉厚,她可還是孩呢請認真些服藥的細節是非常重要的,搞錯的話會對她造成很大損害……
眼見護士有向長篇大論發展的趨勢,暮羽立馬就頭疼起來
她很不善于應對這樣,會像賽茲教會的由奈美一樣的對,權衡之下,她不得不硬著頭皮,心的斷護士
「對不起那,詳細的服藥過程是
看到暮羽虛心求教的態度,紅發的護士滿意的點點頭︰
「俗話說百聞不如一見,還是來演示一下給您看吧
「……那就拜托
被紅發護士的氣勢所壓倒,暮羽不由這樣說
「請隨來
………………………………
莉斯-亞爾珍特在無人的病房里,熟練地點起燻香
身上的護士服讓她頗不在,尤其下擺過短的下擺完全無法像修女服那樣遮蓋住腿部,讓她的大腿,甚至月復都涼颼颼的好不容易她能克制住拉扯下擺的沖動
不過,為女神的榮耀的話,這點不便,那還能夠忍受
燻香的煙氣開始在這間不大的房間里繚繞,營造出一種看起來宗教儀式差不多的氛圍
現代醫學,特別是內科草藥學,本就有相當內容來七曜教會數百年的積澱
比如,給極易緊張激動的孩進行診療的時候,能寧神安定的燻香是極其必要的
只是,她現在點燃的燻香,可不是能在藥草商人上買到的大路貨,而是七曜教會秘傳的高級品
在舊時代,在七曜教會的神官修女在為重傷員做術時,若是未曾備有從人面蜘蛛的毒囊中取出的神經麻醉劑,便經常用這種含有微量銀曜石成分,令神經舒緩的燻香作為替代品
她偷眼看下對象,不由松口氣
雙馬尾的東方少女游擊士睜大眼楮,好奇的看著這一切
一開始的時候,年輕的修女還非常擔心昨天與她見過面的游擊士會不會認出她來不過,看起來在按照姐姐說的那樣變裝化妝之後,己給人的印象已經改變到讓人認不出來的地步
應該夸獎己不愧是那個露菲娜-亞爾珍特的妹妹,天生便具有偽裝的技巧
她擺出幾乎姐姐一樣的笑容
「請看,空月復時,先這樣把藥粉化開……
用放涼的開水將白色的藥粉化開,隨後加入熱水,直到用背踫觸,感覺到不熱不冷,剛好相當于人類的體溫為止
這一切在從在教會里長大的修女做來,猶如行雲流水般順暢就算是正牌的護士,也不可能比她做的更好
「……當藥水是這個樣的時候,療效是最好的
她捧起杯,在水中,綠色、藍色與金色的微粒載浮載沉,閃爍著就連陽光都無法遮蔽的美麗光輝,漂亮的就像是夏夜天空的星星
「哦哦……雙馬尾的少女游擊士贊嘆著︰「看起來比回復藥痊愈之藥都要高級的多呢
——那是當然
莉斯-亞爾珍特矜持的笑笑
這種被稱為「聖靈藥的珍貴藥物,就算在塞姆利亞大陸數一數二的克洛斯貝爾大教堂,要不是教區長是草藥學方面的專家的話,還真是難以弄到
濃郁的幾乎化不開的七曜之力在藥水中翻滾如果是人類,甚或普通的魔獸,那這種堪稱女神之慈愛的藥物,便可以激發身體的潛能,並使得內蘊的七曜之力轉化為生命力,瞬間修復一切傷害
不過要是……
女孩青金色的眼楮偏向一邊,渾身都在微微顫抖那用冷漠都不足以形容,仿佛灰燼一樣毫無感情的目光首次多一點點別的東西
——呵,察覺到
莉斯端起水杯︰
「來,基蒂姐,請……
「不要女孩說
「基蒂……暮羽然而然的從莉斯中接過那杯藥水︰「吶,看
她輕輕抿一口藥水
「一點都不苦呢
「不要……
「基蒂听話……回去做可麗餅給吃哦
「不要不要
……
看著耐心而積極的勸導灰發女孩的雙馬尾少女,偽裝成護士的紅發修女稍稍向後退一步,用扶住牆壁站穩
堅信己得到神啟,這不顧教區長的嚴厲警告,偽裝成護士潛入醫院,不惜任何代價都要「淨化惡魔之的決心,也似乎稍稍動搖那一下
「莉斯,听話,吃藥啦
「不要……
「看,一點都不苦哦
「不要,不要
「那作為獎勵,給巧克力……
……
「姐姐……
她喃喃低語
那是多久之前十年還是更久
印象之中,那個連別扭起來的凱都能輕易降服,號稱千之腕的姐姐,惟獨對生病時候的己沒轍
明明,只要像紫苑之家的院長嬤嬤一樣,繃起臉來用威嚴的視線盯著就能解決一切問題,她卻寧可花費大量的時間,許下無數的諾言來勸導己
「在干什
喝問聲響起,莉斯猛然回頭
敞開的病房大門那邊,有著褐色頭發的護士一臉驚訝的神色的站在那里
「這位護士姐在教們服藥……暮羽說
「呃褐色頭發的護士的目光轉向紅色頭發的護士,目光中盡是不可思議
「,是誰
「當
暮羽的指松月兌,水杯落下在地面上得粉碎她保持著半蹲姿勢,雙都插進上衣里面,握緊磁軌槍的柄
「啊啊……好可惜……
珍貴的聖靈藥水就這樣被浪費掉,心疼的莉斯嘴唇直哆嗦,懊惱的吐出一口氣息
明明,剛剛只要再強硬一些,喂那個女孩喝下藥水的話,就能達到目的呢
「哈,終于被識破
「咦
暮羽大驚然而,第一時間便本能的拔槍的臂,卻無論如何都抬不起來
比她更快一步,莉斯甩出的細線發出破空的尖嘯,瞬間就圍繞著她的身體轉好幾圈鋼索上無數細密的鋸齒頓時吃進護具外衣的表面,將雙馬尾的少女以類似木乃伊的姿勢,捆縛的結結實實
褐發的護士剛要開口驚叫,就被紅發的護士——不,這個時候再用護士來稱謂她已經不正確——逼近,然後被刀輕輕一擊在頸動脈上
「是什人
幾乎就在莉斯將褐發護士的身體抱住,輕輕放在地上的同時,因為雙雙腳都被捆住,連平衡都無法保持,就像一根原木一樣摔倒在地的暮羽厲聲喝問
「啊啊,不愧是游擊士,即便落入不利的境地還是義正詞嚴呢……
「少廢話
「唉……真是的,們昨天不見過面
昨天
暮羽皺起眉頭
紅發,綠眼楮,端正而姣好的面容……
「……
「呵呵,想起來
「肚叫的修女
莉斯-亞爾珍特笑意盈盈的臉,頓時就垮下來
接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脖直到耳後的皮膚,變得通紅,頭頂也冒出白色的煙氣
「又不是人家想要它叫的
她羞憤的喊道
「算
急促的呼吸幾下,莉斯翠曜石一樣的眼楮就已經恢復正常暮羽苦心的挑釁,也只產生一瞬間的效果,根本達不到任何拖延時間的目的
「告辭嘍——
就在暮羽咬緊牙關,等待想象中向己脖揮下的法劍的利刃時,莉斯卻一把抄起灰發女孩的身體,團身撞碎玻璃
「
大量玻璃在地面上撞碎的聲音,隨後就是醫院前庭里的人們巨大的驚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