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雨季總是來的比較突然的,昨夜剛剛結束了一切操作作業的時候,被霧氣籠罩而潑灑下的大雨便下了一夜,直到第二天還淅瀝瀝的下個不停。
而本來還算是比較明亮的晨曦,則在這場霧雨的作用下顯得灰蒙蒙的。不過也托這場雨的福,夏季的炎熱完完全全都感覺不到,細小的雨珠聚成涼氣,讓悶熱許久的天氣清爽了不少。
「各位,這麼早要你們來還真是不好意思。」身著厚實雨衣的小個子少年緩步走到昨夜開展魚鷹祭的位置上。因為下雨的原因,魚鷹祭上的東西全都散亂的扔在地上,垃圾和箱子堆在一起。明明昨夜還是熱鬧非凡的地方,現在看到這副場景卻意外的感到一種淒涼的氣息。
「哈哈,雖然是這麼說啦,我們可是按時間來的呢——」
伴隨著從少年左腕上系著的珠子串成的手鏈上傳出的聲音,少年從連衣帽里探出頭來,瞧了瞧旁邊的時鐘,然後又看了看等待在這里的眾人,說道︰「咦,自在師少年和那位小姐都還沒有來麼?」
撐著大紅雨傘的火霧戰士少女當即不爽的歪過了頭,顯然火炬少年沒有出現讓她心情不快。
狂氣的女詩人斜斜的將一把高雅品位設計的傘架在自己的肩膀上,神情有些萎靡,卻仍能高調清晰的表達出自己的意思︰「哈,少年貌似有說過,因為工作的緣故被雇主緊急叫走了的樣子。嘛,果然不愧是能夠使出追溯自在法的家伙,連普通方面都比常人強上甚多啊。」
說著,面帶慵懶神色的長發美女猛然用雙臂架住自己的兩個跟班,狠狠的夾著。
「啊啊啊啊——大姐頭饒命啊!」少年們發出了求救的喊叫。
听過瑪瓊琳的解釋後,卡姆辛便不再注意少年的事情,只是微微點了點頭做出總結︰「恩,少年那自在法確實幫上了大忙,不愧是和‘螺旋的風琴’關系不錯之人。」
封絕這個自在法具有恢復的特性,只要是在封絕里破壞的東西都可以通過補足存在之力進行修復,但是封絕之外的東西就無能為力了。而昨晚御崎車站被整個轟成了碎片,想要修復便只能依靠人力,借過外界宿的合作重新規劃。不過悠二卻突然施展出修復作業的自在法,神奇的將一切復原。
但是一向注重禮貌,非常守時的少女卻至現在仍未前來,實在是讓人有些在意。
不過隨即傳來的打破雨水的腳步聲和柔和明朗的聲音劃破了沉重的雨氣。
「遲、遲到了!真是不好意思啊。」一把方格子花紋的雨傘來到了眾人的面前,然後倒了下去。傘下的少女是急促的奔跑過來的,呼吸還很胡亂,低著腰把氣喘勻之後挺起腰來和眾人打招呼。
「大家早上好!」充滿元氣的招呼聲,一點也察覺不出昨天晚上才受到過巨大打擊的樣子。
田中和佐藤很詫異吉田一美竟然會來得這麼晚,在打招呼的同時疑惑的問了一下︰「早上好。不過真少見啊,吉田同學你竟然會差不多到時間了才來呢。」
夏娜則心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吉田一美的形象實在是讓她心生不安。
少女面帶柔和的可愛笑容,臉上看不出一絲的勉強,雖然以火霧戰士的眼力隱約能看到少女白淨臉龐的絲絲淚痕,但是少女的情緒確實如同太陽一般,散發著晴天的氣息。
如此青春活躍的氣息,難怪火霧戰士少女會生出不安的心情。
「對、對不起,為了找這個東西花了些時間。」
田中等人注意到吉田所說的東西是裝在一個防水的紙袋內的,貌似商標的阿拉伯數字品位高雅。
「這個是謝禮,本來是打算自己做一個的,但是考慮到你們工作的問題也只好買一個回來了。」吉田一美將手中的紙袋交了出去。雖然昨天晚上被前幾天的事情讓她受到了巨大的打擊,但那並不是卡姆辛的錯,相反她對這兩個有力量的人十分崇敬,這禮物里包含著她一點點的心意。
吉田一美曾經遭到了她此生最大的變革,不過通過一夜的沉思,她還是接受了現實。
卡姆辛點了點頭表示謝意,說了句客套話︰「謝了。不過就這城市的維護上,我們所做的遠沒有自在師少年做的多。表示謝意的話還是要和他表示比較好。」
少年的一個自在法,至少挽救了對于御崎市來說近乎災難的一場損失。整個御崎車站的破壞被修復了過來,不得不說少年自在法的神奇。然而現在的吉田也知道自己的問題,對于一個知道自己作為什麼樣存在卻還堅強活著的少年來說,她的行徑是多麼惡劣。她現在還沒資格和少年說出自己的心理話,至少要先道過歉才對。
他沒來呢……也是,任誰被那樣說過也不會高興的吧?過後去道歉好了。即使早有心理上的準備,但是沒看到少年的身影還是讓吉田的心里難受了一陣。
卡姆辛的契約魔王貝海默特語氣略急,想要知道這禮物到底是什麼東西。
「現在可以打開了嗎?小姐?」
「本來就是送給你們的東西,隨時都可以。」
于是卡姆辛再度以點頭表示謝意,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將一頂設計的非常樸素的麥稈帽子取出來。「盛裝騎手」看著這頂帽子片刻,然後退後半步,深深彎下了自己的腰。然後似乎是為了回應這帽子的禮物,褪下了自己的厚重帽子,換上了這件禮物。
「很帥氣。」吉田微笑著點頭。
老火霧戰士在此的任務就此全部結束,于是戴著麥稈帽子的卡姆辛點了點頭,說道︰「該是說再見的時候了,畢竟這次教授的目的根本不能確定,需要好好的監視一下‘化裝舞會’的目的。」
雖然從一開始就沒人說話,但是現在的情緒確實是讓人陷入沉寂的氣氛,因為離別的時刻已經到來。
卡姆辛小心翼翼的收起麥稈帽子,留下了最後的一幕。
「再見了,各位。隨便在看到自在師少年的時候替我問好。」卡姆辛已經邁出了離開這個城市的腳步,在離別的最後一刻,在這場大雨中,卡姆辛微微躬身,「最後,謝謝了,吉田一美小姐。」
「啊!!不用謝,卡姆辛先生。」
不過話說回來,悠二那家伙現在在干什麼呢?佐藤和田中用眼神交流著。
說到阪井悠二現在干什麼呢……也許這算是他有史以來最簡單的一次任務吧?
他的雇主,鷺之宮家的當家,鷺之宮伊澄的女乃女乃突然心血來潮,要求悠二帶著他的小孫女參加去白皇島的夏季游玩活動。
至于說這種事情為什麼找他而不是讓自己的屬下去做,那是因為小伊澄天姿超常,小小年紀就擁有強大到比擬使徒的魔力,同時也正因這能力太過強大的緣故而不受到小伊澄的控制,時不時就會就會將少女隨即傳送到日本各地。
這雖然並不是什麼嚴重的失控,但是經常突然失蹤,對于鷺之宮家的下屬來說這可是會讓心髒停止跳動的可怕現象。
況且現階段御崎市最近實在是多災多難,人的一生也不一定出現過一次的使徒一次性出現三次以上,老女乃女乃擔心自家的孫女也實屬正常。在從當家守護神那里求來守護符之前的這段時間里,老女乃女乃便突然想起了那位被她家花大價錢雇佣來的超級管家。
能夠將力量不受控制的伊澄安全送到白皇島保護起來的也只有悠二這個存在不明的家伙了。
為此平時身高只有一米二,外貌同小孩無二,關鍵時刻卻裝出一副老的不成樣子的老巫女替三人墊付了去白皇島的全部費用,另外還支出了以萬作單位的美元支票。
不錯,是三人。
也不知道老巫女是從哪里得知他曾經送過一顆價值連城的內丹給少女當做禮物,所以這次去白皇島的私人交通工具上除了作為管家的悠二、作為大小姐的伊澄,還有作為特邀乘客的粉紅色少女。甚至為了照顧某位少女的恐高癥而使用了名為潛艇的交通工具。
「這次能去那個有錢人家的少爺小姐們才會參加的夏令營活動,還真是多托了先生你的福啊。」白皇學生會的會長大人語帶諷刺意味的向身邊的紫羅蘭管家表達自己的不滿。
于是名為阪井悠二的管家難得的心虛了一下,心中小小的嘀咕道:明明已經身上施展了混淆人印象的咒語,雛菊到底是怎麼看出來的?
他倒是忘了,曾經在送給少女的內丹上施加了不被迷惑的永久性防御咒,就算那顆珠子不被戴在身邊,依舊能為少女傳導這種不被迷惑的能力。所謂的自作自受在他身上得到了具體的表現。
輕搖右手的食指,那抹永遠保持在臉上的淡淡微笑讓少女的臉微紅了起來,處事不驚也算是輪回千萬世的成就之一。
「吶,我說雛菊,有些事情也不用那麼太較真吧?不然會活的很累呦。」
少女本就不是什麼驕橫之人,現在听悠二這麼說也知他不是故意隱瞞,便稍稍不好意思起來。但有些話不說出口,憋在心里卻也難受,于是紅唇輕張︰「給鷺之宮這種大貴族打工又不是什麼難看的事情,怎麼也不至于隱瞞吧?」
紫羅蘭色的絲綢手套輕撫過沉睡在自己身旁幼小少女額前的紫色發絲,這個一臉天然呆的小女孩不僅是天生魔力,還具有著天然的親近力,任其單獨行動實在讓人放心不下,想必那個冒充小女孩的白發老女乃女乃大概也是一樣的想法。
看著小伊澄呼吸均勻的可愛睡相,就連大魔神祭禮之蛇都感到了一絲安詳的氣息而不禁輕聲感慨︰真是一個不可思議的孩子啊,吾忽然覺得這個世界越來越有趣了。
吾很贊同您的觀點,奧西里斯大人,這孩子確實讓人覺得不可思議。永遠一本正經,遵從指令的黑魔法大神官馬哈德亦表現出同樣的觀點。
不說阪井悠二所屬的小集團內的自我討論,高貴的紫色面具下展露出清淡笑容的悠二正視前方,淡然說道︰「其實你想問的應該是有關吉田一美的事情吧?兼職打工並不值得這樣死究哦。」
被看破心思是件很尷尬的事情,少女頂著一張熟透了的關公臉,慌張地說道︰「才、才沒有那種事情呢!」
死不承認麼?算了,隱晦點告訴你好了。並非是想要將少女拉入另一個世界,純粹是突然起了戲弄人的心思而存心故意,來緩解一下旅途上的苦悶。
「所謂的真相不過是看到了不屬于普通人世界的‘真實’而無法接受時產生的心靈恐懼,就好像看到了怪物一樣。事實上,在普通人眼里,我這種和怪物又有多大的區別呢?」
少年那副自哀自怨的模樣似乎很有感染力,少女那顆富有多變心態,尤其是女性最具有特色的母性同情心立刻活躍了起來,玉面緋紅的道︰「肯定不是所有的人都會覺得你像怪物不是嗎?肯定也會有像是同伴一樣的存在吧?」
悠二陡然換上一副平常的淡然姿態,點點頭道︰「那是當然的啊。」
哈?仔細看著少年那種略帶絲絲嘲笑的淡然微笑,雛菊還能不明白自己被人家戲弄了麼?當即怒火上涌,別過頭去假寐,小嘴喃喃的說著︰「姆,真是的!優你這家伙真是不懂女孩子的心啊。」
將身子全部靠在座椅上合攏雙眼的少年即使睡著了,嘴角也依然掛著一絲微笑。
活了那麼久還不明白的話,不就是白活了麼?但明白是一回事,裝作不明白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呢。
半個鐘頭之後,潛艇里響起了駕駛員的聲音。
「大小姐、雛菊小姐、優大人,白皇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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