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你身上噴了古龍香水,但我還能隱約聞到一股人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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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著白色襯衫鐵灰色長褲的男人目光淡淡的,沒有感情的鎖在裴林身上,打量了半晌見裴林沒有回話的意思,便微微俯,伸出原本插在兜里的左手,輕輕的扣住裴林尖尖的下顎,輕而易舉地抬了起來——
「我在問你話。你是誰,為什麼到這兒來?」
他說話的聲音不大,可是,偏偏讓裴林覺得心髒都因為這麼一個問句而蜷縮了起來……于是裴林想別過頭躲開他的桎梏,但無論如何卻都躲不開對方捏著自己下顎那看似漫不經心的動作,後退之間後背一下子就抵在了身後的落地窗上,這下子,整個人都被夾在了窗戶與對方中間的那一點縫隙里,反而更無法月兌身了……
無奈,裴林只能停止掙扎,忽閃著圓圓的純淨的黑眼楮,用盡全身力氣鼓足勇氣,假裝平靜的跟對方再次對視起來。
男人應該是很高的,為了跟一百七十八公分的身高裴林平視,他居然微微俯低了腰身。冷峻白皙而稜角鋒利的臉部輪廓在裴林眼中放大,那雙灰藍色的眸子和偶然間滑入眼角余光中的深棕色微卷短發,顏色冷淡線條漂亮……
他大概是個混血……
裴林想。
無論是從穿著打扮還是長相神態上來看,男人都是深沉而優雅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被對方強大氣場籠罩周身的裴林就是覺得害怕,以至于,整個身體都開始無法控制的禁不住顫抖……
大概是見慣了別人的低眉順眼有問必答,男人有些不耐煩地微微蹙起了眉,連帶著,扣著裴林下顎的手指也加重了力道——
「唔……」
忽然吃痛的裴林忍不住嗚咽出聲,夾雜著痛苦的,細細柔柔的如同小動物一般的聲音從緊閉著的唇齒間溢出來,死死的咬緊嘴唇,隱忍的樣子讓人無端的就想這麼啃上去,把那形狀誘人的淡色嘴唇蹂躪得更加水潤緋紅才好!——
于是,男人也就遵從著心底的,這麼做了。
暴雨般狂烈啃噬在下一秒突然而至,頓時不可思議地瞪大眼楮,還沒來得及細想究竟發生了什麼的裴林就覺得下顎的骨頭被捏的又是一陣刺痛,于是無法控制的懈了下顎的力道,吃痛的微微張開了嘴。下一秒,濕滑的舌頭蠻橫靈巧地鑽進他的口中,微微彌漫著紅酒冷香的氣息瞬間就伴隨著那粗暴的動作席卷滿口,男人連吻都是那麼冷冷的,讓一點類似經驗都沒有的裴林掙扎在刺痛與窒息之間,苦不堪言……
就在裴林一驚兩眼發黑身體發軟眼看就要站立不住的時候,終于心滿意足的男人放開了對他的鉗制,松開一直捏著他下顎的觸感微涼的修長手指,如同沒事兒人一般,直起身來,重新居高臨下好整以暇的看著靠著身後玻璃支撐才勉強站住的裴林,目光滑過他被啃咬得殷紅微腫的唇以及唇角掛著的一絲?水色銀線時,輕輕勾了勾眉角。
——那是裴林從見到他起,他做出的第一個勉強可以稱之為「帶有情緒色彩的」,第一個表情。
這個突如其來痛苦不堪的吻著著實實的把裴林嚇得魂飛魄散了一番,粗重急促的喘息間猛然想到之前男人的問話,此刻哪怕是在害怕,也不敢不回答了。當下連忙抖著酸麻發疼的舌頭,支支吾吾磕磕絆絆的答道︰「我……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打擾你的……我不知道……」
不知道什麼?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讓這個可怕的男人相信並且放過自己的裴林,再也說不下去了……
等著他解釋的男人越過他走到窗邊,這時候樓下小廣場的血腥打斗已經接近尾聲,一個男人把另一個人壓在地上,重拳狠猛地一下下擊打在地上男人身體的要害上,倒地的男人鮮血一口接著一口的從嘴里涌出來,眼看就要不行了……
轉身隨手拿過餐桌上盛著紅酒的高腳杯放在唇邊輕抿了一口,男人的目光落在外面興奮張狂的人群上,輕勾嘴角,挑出一抹冷淡的笑意……
一直盯著戒備著他動作的裴林這時候才注意到,他拿著酒杯的左手腕上,帶著一只白金質地的手環。與先前見過的制造精巧的「隨從手鏈」不同,大概一指半寬,質地略厚,緊緊貼著手腕皮膚的銀色手環樣式簡約,只有側面干淨利落的剖面上又幾顆小巧而精致的閃亮小鑽石無聲的透露出來一種低調的奢華味道來。
手腕上帶著東西……他也是隨從麼?可是那手環的顏色卻不是Cat對自己說的任何一種顏色,而且,跟之前見到的那些人佩帶的也不是同一個位置……但是,能住在這麼好的地方的人,應該不可能是普通囚犯吧?……
心里疑惑,出神間,這種疑問就已經從沒什麼城府的高中生口中不自覺地溜了出來,「你……是王的隨從麼?」
「隨從?」仿佛听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一樣,男人略帶詫異的回過頭,灰藍色的眼楮若有所思的在裴林一臉小心翼翼表情的臉上轉了一圈,忍不住失笑著搖搖頭,但那笑意還未來得及從嘴角爬至眼底,就已經消失不見了。他沉吟片刻,然後了然道︰「你是新來的吧?」
裴林縮著肩膀狠狠吞了口口水,低著頭抿著唇抬起眼,連忙卻生生地看著他點了點頭。
男人從鼻子里輕慢不屑地冷哼一聲,剛想開口說什麼,眼光卻掃到了那只死死咬著自己手腕,連上下活動一下都做不到的銀色手環,眼中厭惡而略帶難堪的神情一閃而過,他聳聳肩,略有所思的隨口說道︰「隨從?也算是吧!——」
他說著,忽然話鋒一轉,冷冷的灰藍色眸子慢悠悠的,形若有質的在裴林的臉上劃過,他輕輕勾著毫無笑意的嘴角,如同看獵物一般對裴林聲音冷漠語氣危險的發出驅逐令,「你最好趁著我心情還好的時候離開這里。」
被又是驚嚇又是強吻現在還裝了滿肚子疑惑的裴林聞言微微怔了一下,男人卻仿佛對眼前這個支支吾吾連話都說不清楚的男孩子失去了耐心,臉色一沉,連嘴角那看不見笑意的弧度在轉眼間也都跟著消失不見了,「立刻。」
男人在說「立刻」這兩個字的時候,裴林瞬間就覺得他好像被扔進了深海里,周身那無形的壓力簡直要把他捏爆了!
「對、對不起!……」幾乎要被嚇破膽的小兔子,死死的壓抑著對眼前男人的恐懼對男人點點頭,轉身,一溜煙兒的跑出這個房間,頭也不敢回地一直往跟Cat約定的那個地方沖。往樓下跑的時候裴林在不經意間攤開粘膩膩的手掌,這時候才發現掌心已經被自己破了,而身上的襯衫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被冷汗打濕了,此刻正虛虛地貼在了身上……
早就從食堂回來的Cat此刻正待在原地為忽然不見了蹤影的裴林干著急,焦急間眼角的余光掃到從樓上跑下來後就直奔自己這里的人影時猛然抬起頭來,趕緊迎上去的同時上前一把扳過裴林的肩膀,半是擔憂半是責備的臉上一雙車矢菊般純粹的藍眼楮驚疑不定地盯著他,「你去哪兒了?!你瘋了嗎!你上去干什麼誰讓你上去的啊?!!!」
借著Cat的力道走到牆邊扶著牆捯氣兒的裴林聞言抬起頭來,Cat看著他蒼白的臉色紅腫的嘴唇心里就是一抖,想說什麼,卻听見了裴林心有余悸的顫抖著聲音問道︰「樓上……樓上——你不是、不是說這里所有的犯人都要到食堂去吃飯麼?可是——」
「噓!——」Cat連忙緊緊捂住裴林的疑問,「小點聲!小心被樓上那位听到。」
何止是听到?見都已經見過了!
「我見到他了……他究竟是誰啊?」
雖然在看到裴林的樣子時Cat就已經猜測到了他與樓上那位見了面,但是這種猜測從裴林口中得到證實的瞬間卻讓Cat還是忍不住推開了裴林!他關切的目光把裴林從上到下打量了個遍,在確定他除了嘴唇有些紅腫其他地方都還正常之後,終于松下了一口氣……「他沒對你怎麼樣吧?!」
裴林下意識地抿了抿唇,那上面還帶著一絲醇厚的酒香,可是裴林終究沒辦法對Cat說出「他被另外一個男人強吻了」的話,沉默之後,他神色猶豫中帶著點故作鎮定的不自然,搖了搖頭,把話題岔開了,「他也是隨從麼?可是我看他帶的手環跟你對我說的顏色都不同……」
「當然不同!」為裴林擔驚受怕了半天的Cat頭疼地翻了個白眼,語氣頗有幾分氣急敗壞的味道,「你見到的那是A區的王——迪菲藍德!」
Cat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看裴林仍舊是那麼一副猶猶豫豫不痛不癢的神色,很顯然,這個高中生對這里的「王」還沒有更清楚的理解和認識,還不明白,「王」在絕島代表的,究竟是什麼……
知道現在說了也沒用的Cat索性不再去糾結這些個讓他頭疼的問題,嘆了口氣,他隨性的擺了擺手,「算了,反正王也沒有把你怎麼樣,你先跟我下去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