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軍的一路上,途中百姓听聞這支軍隊是去支援鄞都抗敵的,一行兵卒倒是受到不少的犒勞,甚至許多糧食都是老百姓免費提供的。
一路急行軍,三萬人的隊伍終于到達了黃江城。此城向向再行進百里,便是一條浩蕩奔騰的江河,江水因泥沙渾濁,水色常年呈土黃,故此名為黃江。
此江並不寬廣,僅有七八十丈左右,不過兩岸石壁峭立,下方水流湍急,行船難過,方圓千里僅有一座鐵索橋可通行。
「報——」一聲軍報火急火燎的傳來,將正在帳篷內啃咬著羊腿的馬廉驚得身子一抖,也顧不著滿臉的油脂,張口便罵道︰「是哪個耷貨敢在這個時候擾本將用膳?速速滾進來!」
听得內里的聲音,那半跪在帳篷外的瘦小斥候慌忙進了來,好似知曉面前的這位馬將軍怒火叢生,但前方路情此時又不得不報,這斥候一跪下,也不待這馬將軍說些什麼,便是急道︰「稟將軍,前方黃江之上的鐵索橋不知何故已經斷裂,不能通行!」
「不能通行就繞道嘛,本將還不信這黃江之上沒有第二處可通行的地方!」馬廉用手背一抹嘴,緩緩道。
听聞此話,徐獷眉頭一皺,道︰「將軍,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徐校尉,你可有什麼好法子?」此番出征,馬太守已經告知了馬廉,這徐獷足智多謀,又出自忠,可堪大用!行軍打仗且多听此人的建議。所以如今馬廉對于徐獷已是客氣了許多。
徐獷將一張手繪地圖展開,攤在手中,將其中一處用朱砂點紅的地方指給馬廉︰「將軍請看,此處便是這黃江鐵索橋,如今此橋尚不能通行,而這黃江綿延數千里,盡頭直入東海,此處索橋已斷,便只能再向西行進九百六十余里于璠湖城渡江而過。/.吧.若如此而行,將會耽誤行程六日!鄞都臨危,十萬火急,屆時再至此地,怕是會被扣上個延誤軍要的大罪!」
一听可能會被扣上這麼大一頂帽子,這馬廉霍然起身,望向徐獷急道︰「這……徐校尉,這可如何是好啊?」
徐獷蹙眉沉思,目光自地圖的右方移向左方,跨過了那座斷裂的鐵索橋,落在黃江的源頭——戌元山脈上。
「末將倒有一法,不知可行否?還望將軍明示。」
半晌之後,馬廉的耳邊終于傳來了徐獷的聲音,他面上一喜,急道︰「徐校尉但說無妨!」
「此黃江源自戌元山內,凡舉江河源頭皆如汨汨小河,我等不如進入此山,從源頭過黃江!不過……戌元山內野獸蟲豸無數,危險重重,末將怕萬一遇到什麼妖魔凶獸……」
那馬廉還不待徐獷將話說完,便是一揮肥手喝止了他的後話︰「有何可怕?本將麾下有精兵三萬,還怕什麼妖獸?就算踫上妖獸也好過因延誤軍要而被貶官殺頭的好!」
………………
凌斷殤身著輕甲,快步行進在隊伍中,身旁卻是跟著馬廉與徐獷,軍中三萬人,如今行軍以四人為一排也綿延了四百多丈的隊伍在這戌元山中延黃江朝上游行進。
進入戌元山之後凌斷殤便被馬廉安排在隊伍的中間,連同徐獷護在他身旁。
如此數量的軍隊急行了一天,除了路上遇到一些普通的凶獸全做了兵卒們的口糧之外,倒還未遇到什麼危險,畢竟這隊人馬數量極大,等閑凶獸也得掂量掂量。
不過,凌斷殤一路神經緊繃,不知怎的,他一直察覺這隊人馬似乎被什麼所監視著,這種感覺時隱時現,他可以肯定,這絕非什麼錯覺,定是有什麼東西潛藏在不遠處。凌斷殤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小心著周圍可能會悄然出現的危險。
幸得這黃江邊上的樹木不是太過茂盛,急行兩天一夜終在傍晚時分趕到了黃江的源頭附近,此處水流已是大減,再往上便是一處巨大的湖泊,夕陽之下,湖中粼粼波光隔老遠便能望見。
「這黃江應該還有另外幾處源頭,否則這下游水流不會這般湍急!」徐獷遠遠眺望而去。
「看來本將此番出行乃是福星高照,並未遇著什麼妖魔鬼怪!」馬廉高騎馬上,目中映著這夕陽美景,喜不自勝,一時間意氣風自覺發好似天公作美,天佑于他,放眼一掃這龍長隊伍,長笑道︰「本將觀諸位連日行路也疲乏了,恰逢此地平坦,前方又魚肥水美,今夜便在此處安營扎帳休整一晚!」
「將軍,萬萬不可!」徐獷面色微變,慌忙道,「戌元山危險重重,末將以為當連夜趕路以期早日出山!留此一夜便多了一夜的危險!」
「戌元山此地,本將也知危險,但兩日行來你也瞧見了,這三萬人的隊伍聲勢浩蕩,哪有什麼山精鬼怪敢上前一擄虎須?這些士兵幾乎都是新兵,連日趕路早已疲乏,若再不休整恐怕當真會精疲力竭了!」馬廉淡淡一笑,全然不以為意,大手一揮,讓傳訊兵傳令下去,全軍圍成圓形在此地安營扎帳!
此地風輕雲淡,綠水潤楮,一輪火紅夕陽將這靜謐美景映襯的如畫如詩,當真美不勝收。
這些新兵連日急行軍早已哀聲載道,听得能在這般美地休整一夜自然欣喜,當即一個個鼓足了余勁安營扎帳、燒火煮飯,好不熱鬧!
馬廉的如此舉動,凌斷殤並未說什麼,畢竟以他如今的官職說什麼都是人微言輕,不如一默。
自從傍晚臨至這湖邊,那若有若無的感覺便已經消失了,凌斷殤雖未放下警戒之心,但少了這種壓迫的感覺,精神上舒展了不少。
不過凌斷殤的帳篷依然被安排在緊鄰馬廉的帳篷所在,與徐獷一左一右將之護在整個軍隊的正中。
天色漸漸暗了下去,月華初上,四周開始響起蟲兒的淺唱長鳴。隊伍之中燃起了一圈圈的篝火,通明的火勢令得尋常野獸不敢靠近。士兵們吃完飯後便早早的入睡了,只余百人懶散地在周圍逡巡警戒。
凌斷殤雙目輕閉,看似平靜,但丹田之內的氣旋卻是瘋狂地旋轉著,吸納四周的天地元氣,周身漸漸聚起淡淡的光點。雖然奇怪為何察覺不出四周的天地元氣,但凌斷殤從氣旋吸收的速度來看卻是發現此處的天地元氣極為濃厚,就此打坐了一炷香時間能抵往日大半夜的功夫,感受著氣旋的緩緩壯大,凌斷殤分毫不墜地吸收著這些天地元氣。
「嘩啦……」一陣水花翻動的聲音蕩響耳邊,凌斷殤雙眼猛地一睜,眉頭一皺,慌忙出了帳篷循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