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不停蹄,腳不止步。凌斷殤一行終在第二日的黃昏走出了戌元山,但軍中眾兵將依然如行尸走肉般直向前行,行至一山村附近,望見那炊煙裊裊。得見人煙,眾兵將心下一松,終在徐獷一聲令下後全軍停止前行,在此地整頓休息。
由于沒有了帳篷,馬廉等人便至那山村中借了一間民房。這一休息便是一天兩夜,那馬將軍說什麼也不願立即動身,情願耽誤軍要,也要睡個飽足。
凌斷殤得了虎血之後,畫符的材料都已齊全,但身在軍營人多眼雜,他自然不會愚蠢到去練習畫符。
翌日清晨,天青色還在等待天明之時,在這小山村的村民夾道歡送下,匯陽城軍隊終于上路了。
這座山村坐落于戌元山北的外圍,距離鄞都仍有六百多里的路程,此番行進為保得麾下兵卒持有充分的精力,將放棄連夜趕路,而是以白日行軍,傍晚安營休整的方式。故此,八百里的路程匯陽軍花費了近六日方才趕到了鄞都城外數十里處……
行到此地,凌斷殤並未見著戰場的硝煙彌漫與殺喊之聲,更未見著一具尸體,甚至那些徘徊于戰場之上為啄食腐尸的鴉雀都未見著一只。近到鄞都,處處透著寂靜。
「報——」前方斥候騎馬奔來,近到馬廉身前一勒韁繩,下馬跪地道︰「稟將軍,前方鄞都無人守衛,城中也沒有任何聲響,包括西面,也無任何響動!」
鄞都此城坐東朝西,,西面則是慶國與衛國的一條分界河,過了此河便是慶國的地界。
「你是在何處查探的情況?」徐獷策馬上前,望向那斥候道。
「回大人,小的適才在城外里許處徘徊了近一炷香的時間。」
馬廉面皮抖了抖,慍怒道︰「你為何不進城中查探?」
那斥候听聞面色一下發白,腦袋一低急道︰「將軍,小的不敢!那城中看起來根本沒人,小的害怕又會有什麼妖魔鬼怪闖進了城內將里面的人吃光了!」話至最後,這斥候似乎又憶起戌元山中的兩妖相斗的場景,渾身如篩糠一般抖個不停。
「廢物!」馬廉見得他這般耷貨相,低罵了一聲,轉頭望向徐獷道,「徐校尉,這鄞都如此詭異,依本將看來我們干脆留守百里之外等待另一支軍隊到來再從長計議吧。」
「將軍!」徐獷一抱拳道,「我們匯陽軍行到此地已經消耗了二十六日,較之計劃多行了五日,怕是所有南方軍中最晚抵達,再在此地守候他軍恐有不妥。依末將愚見,就由末將親自去鄞都城內一察,我軍再作打算!」
哪知那馬廉聞言連連搖頭︰「徐校尉,你可不能去!本將性命安危還需靠你護持,這樣吧,本將便派那武藝高強的段劍與任勿非兩人臨時充作斥候,前往鄞都一探!」馬廉出口的語氣強硬,已是不讓徐獷反駁。
「段劍,任勿非,本將親令你等二人一探鄞都城!」馬廉回轉過身,望向身後的兩人道。自從經歷了戌元山一事,這馬廉便將軍中好手強人紛紛聚在他身旁,以作隨時救援……
凌斷殤與任勿非兩人策馬行至城外里許處,望向那虛掩的鄞都東門內空蕩蕩的一片,任勿非不禁疑道。
「大人,這城中的確有些詭異!竟然無人守城!」
凌斷殤並未言語,雙目透過城門的縫隙望向城內,制止了身下馬匹的疾馳,改為小跑逐漸靠近城門。當接近百丈處,凌斷殤一勒韁繩,一揮手制止了任勿非的前行。
「大人?」任勿非有些不解,問道。
「百丈之距,衛、慶、燕三國長弓最遠射程!」凌斷殤頭也不回地道,雙目緊緊盯視著城牆上方,不斷從左移到右,又從右移到左,就是不策馬靠前。
過了片刻,任勿非耳邊傳來凌斷殤的聲音︰「再緩緩前進十丈,若無異狀,全速行至城門處!」
兩人就這般驅使著馬匹緩緩前行了十丈,在未發現城中有什麼異狀後,紛紛低喝一聲一夾馬肚,朝前疾奔,數十丈距離轉瞬便至,直到城門下也未發生任何事。
任勿非目光落在身前面上平靜如古井一般的凌斷殤,心頭不禁暗嘆︰「這段劍也非尋常有勇無謀的莽夫,適才一停、一緩、一急,此三步就算一般謀將也未能知曉,倒是不知他是從何處習來!」
一聲沉悶的響聲,那厚重的城門被凌斷殤推了開來,任勿非聞听凌斷殤均勻的氣息,面上再次泛起一抹驚詫。由于這鄞都位處險要之地,乃是慶國通向衛國的唯一要塞,所以這幾面城門皆是做的極為厚實,以生鐵內嵌,厚木包裹,銅皮箍邊,一般要將此門打開怕是要五名身強力壯的士卒方可,但此刻,這段劍竟單手將門推開且氣息平穩,那他體內真氣之醇厚怕是已臻高境!
凌斷殤將城門緩緩推開之後,兩人騎著馬進了城內。
入眼是寬廣而無遮攔的街道,一眼便能望到到近十里外的西門。為了便于士兵的調動,鄞都的建造完全就是一座軍事化的城市,兩條主道于城中心交錯成十字,能並行五匹戰馬,中間無任何障礙物遮擋,城中只有一座將軍府,便是位于城北。
一路行來,城中空寂無人,只有不時的輕風呼嘯而過,匆匆卷起些許殘渣而走。
「沒有我們的軍隊,沒有慶國的軍隊,更沒有一個百姓,甚至連牲畜也未見著!」任勿非目光四望,喃喃念道,「莫非當真如那斥候所說,此地來了什麼妖獸將全城的人都給吞了?」眼見此番蕭索,甚至連他都不禁這般想到。
凌斷殤緩緩搖了搖頭,道︰「不會!此地並無任何打斗的痕跡,更是連血跡都沒有,房屋也無損毀……」凌斷殤一掃這有些寂靜到詭異的鄞都,眉頭一皺,道,「去將軍府!」
縱馬疾馳,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兩人便已來到了將軍府,一方牌匾掛于其上,干干淨淨,似如才打理過不久。凌斷殤並未踏足府內,腳下一點,整個人躍起丈高,落在圍牆之上朝內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