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劫 9章 制煞

作者 ︰ 刀疤李

只听得一聲脆響,那層翠光登時破滅。

巨蟒見此眼中喜『色』一亮,便朝當先那哭得梨花帶雨的盛心妍一口吞去,然而後者此時似打定主意一哭到底,絲毫不聞不問,兀自席地哭著。[搜索最新更新盡在.]

凌斷殤神『色』大變,小小的身子一閃,雙臂一張竟是迎著巨蟒的面護在盛心妍身前。

那巨蟒見著有人來送死,自是絲毫未停一口吞下,那巨口腥氣惡浪,足能吞下一頭牛,眼前這小不點小小身軀堪堪夠它打打牙祭。

面對此幕,凌斷殤冷目而視,絲毫未懼,反倒是一蓬無名之火攀升,霎時,一股氣息不知從體內何處噴涌而出,一瞬間他周身衣袍頭無風翻飛,瞳仁深處幽幽閃現起兩道紅芒,直直瞪視著那血口大張的巨蟒。

電光火石間,那巨蟒止住下落之勢,望著凌斷殤那小小身子的眼中竟透出一抹驚懼,它不知自己為何會害怕這區區的凡人,這般小小身軀自己只需一個噴嚏便能殺死,但為何會讓自己產生懼怕的心理?

「吼——」正在它猶豫之間,一聲低吼沉沉傳來,卻是那凌斷殤周身天地元氣扭曲,一蓬驚天煞氣如自九幽噴薄,將那巨蟒包裹其中。

一股源自魂魄深處的恐懼一瞬之間佔據了巨蟒的全身,這似乎來自遠古祖先的記憶令它選擇了匍匐在地,渾身顫抖個不停。

凌斷殤此時雙目已然血紅,探手一握懸浮在盛心妍身前的飛劍,卻見此劍在他手里不住的哀鳴,然而這屬于修仙之人的飛劍竟然如何也逃不出他的掌心,就這般任他持著。

一步,兩步……凌斷殤面『色』冷厲地緩步行到巨蟒頭前,那粉女敕可愛的面容早已化作猙獰,血紅的雙瞳如鬼眼一般定定地瞪視著下方那伏著的蛇頭,如俯視螻蟻一般。

就在此時,凌斷殤手中緊握著飛劍猛地朝下一刺,那巨蟒竟然不敢躲閃,就這般任由這一劍刺下,甚至它將自己周身鱗片張開『露』出最脆弱的皮膚。

以盛心妍父親在奇仙門的地位,她的飛劍絕非凡品,這一劍刺下登時將那巨蟒的腦袋刺出一道血洞,但此蟒僅是嘶鳴一聲,強忍著疼痛任由凌斷殤揮劍再次刺下。

一劍、兩劍……鮮血飛濺而出,凌斷殤的嘴角漸漸彎出一抹微笑,這微笑極為詭異,與那不帶絲毫感情的雙眼完全是兩種表情,似乎這一張臉已經被分成了兩部分。

「斷殤?」

望著凌斷殤的背影,盛心妍小心翼翼地喚了一聲。

煞氣一現,她自然感受到這股狂暴,幸得她立身凌斷殤背後只察覺到一絲令人恐懼的氣息,也未多想。然而,方圓數十里內,一片混『亂』,鳥獸紛紛逃散。

哪知那原本站立著的身影似乎耗盡渾身的氣力,驀地委頓下來。那腦袋上鮮血直流的巨蟒頓時如遭大赦,瘋狂地朝遠處逃竄而去,度快到盛心妍都未看清。

遠在百里外,攬雲峰頂,那一直閉目靜修的盛心妍父親雙目一睜,兩道精芒如電,他凝神望向幻形石所在,數息之後神『色』一變,只見他信手一招,一道紅芒飛來,抬腳一踏,駕馭著那口火紅飛劍直朝煞氣傳來的方向而去。

當他趕到此地時,煞氣已然消斂,凌斷殤昏躺在了盛心妍的懷中,見著前方那棵絳珠樹後,此人立時洞悉一切,將盛心妍一番訓斥後便帶著兩小返回了攬雲峰……

而後,凌斷殤足足躺了一日,這才悠悠醒轉。一眾人覺他除了稍稍有些虛弱而並無大礙後這才長長舒了口氣,前者自是遭凌天承好一番訓斥。

隨後的時日兩小又恢復了往日的活潑,在每日的閑聊中渡過,打時日,倒也頗為閑趣,好在凌斷殤月復中墨水不少,足以令得盛心妍在這兩日之內對他如膠似漆。她爹爹本欲阻止自己的女兒與這頗為古怪的凡人小子過多接觸,但從他被盛心妍軟磨硬泡最終帶她來此的態度便知最後只能徒增無奈。

然而,經歷了蛇妖那件事後,盛心妍對凌斷殤的態度隱隱有些變化,這種變化或許難以察覺,但盛心妍自覺和凌斷殤待在一起總覺得很開心也很安心。

三天時間就這般匆匆而過。

這日午後,雲游仙再次將凌斷殤叫到了靜室中,待凌斷殤屏息凝神、抱元守一之後,雲游仙探手點至其眉心。

原本靜坐不動的凌斷殤渾身猛地顫抖起來,周身煞氣竟如澆了油的火焰一般狂漲而起,整間靜室瞬息間便被這股狂暴的煞氣所充斥,凌斷殤與雲游仙兩人衣袍如被狂風撕扯,獵獵作響。卻見得凌斷殤額間汗水如豆落下,面『色』越來越蒼白,似是不支。

雖然心中早有準備,但此刻將凌斷殤體內煞氣全力引出,這等威勢依然令得雲游仙暗自咂舌。

待得後者雙眼猛睜,眼中透出血紅殺伐之『色』時,雲游仙翻手間取出一枚仿如白玉所制的圓珠。此珠一出,整間靜室溫度直降,凌斷殤被這冷意一激,眼中血『色』竟隱有褪去之意。雲游仙眼中精芒一閃,張口吐出一道精純真元至玉珠之上,旋即在凌斷殤眉心一劃,一滴鮮血滾落,被其引到圓珠上,鮮血立時消失不見,玉珠漸漸散出絲絲紅芒。

「去!」雲游仙抬手一點指,這玉珠當即『射』至凌斷殤胸前,竟是一閃而入,融進了他的肉身。

玉珠消失之際,凌斷殤周身散出一蓬淡淡的青氣,他眼中的血『色』立時褪去,不消片刻面『色』紅潤便如往日。而他自己並非修真之人,自是感覺不出什麼異樣,只覺得心口間一團清涼,平日里淤積此處的無名怒火已然消斂不見,渾身說不出的舒泰。

兩人走出靜室,凌天承與盛心妍兩人立時急急趕來匆匆詢問。

雲游仙輕輕一嘆,這才道︰「原本老道我以為有這七蕊並蒂蓮花瓣相助定能將這煞氣永久禁制,哪知這孩子體內的煞氣似如無底之洞,驅之不盡,這融入他體內的寒青玉珠只能有十年之效,十年之後須由修為高深的修仙之人渡以真元入寒青玉珠中方可再生效用。不過你須切記……萬不能讓這孩子殺生!否則煞氣被激,這法寶也難壓制!」

「前輩所言,天承謹記!」凌天承面『露』喜『色』,雖然未能徹底抑制,但有十年的時間能保凌斷殤無恙已經夠了,大不了十年之後再尋來此處。當即他攜凌斷殤朝雲游仙深深一拜,「多謝前輩救治之恩,我凌家莫不敢忘,他日前輩若有差遣,萬死不辭!」

正要拜下,卻被雲游仙一揮袍袖,一股無形之力將兩人托起︰「老道舉手之勞,何足道哉?」

「前輩,殤兒有一不情之請!」就在凌天承欣喜與孫子重獲新生之時,凌斷殤卻是朝著雲游仙雙膝一跪道︰「雖然殤兒知曉有些厚顏,但此時不說恐怕日後再無機會了,還望前輩恩準!」

雲游仙微微一頷,再次揮出一股大力將凌斷殤托起,又掃了一眼他目中的希冀似是明了,道︰「老道知曉你想說什麼,你爺爺于我當年本有一番機緣,只可惜他塵根難了。如今機緣未至,我觀你這孩子,身負異凜,日後福緣不薄,如今為時尚早矣。」

凌斷殤听聞自然知曉雲游仙的話中之意,當即神『色』略黯又道︰「不知前輩所說福緣之日……」

「殤兒!」話還未說完,凌天承卻是面『露』尷尬將凌斷殤的話打斷,他自然也是听明白凌斷殤是何意,不過雲游仙此老明顯無收徒之意,若是這小子一再打破沙鍋問到底,倒是有些不識好歹了。當即他望向凌斷殤道,「福緣乃是天機,可遇而不可求,既然前輩都說了,難不成還要騙你一個孩子麼?」

凌斷殤聞听也不再多話,撇頭望向一旁的盛心妍。

「你們來這戌元山的時日不短,隨後老道便送你們爺倆返回昭京。」雲游仙一捋長須笑若春風,但心中卻是暗自嘆息,當年他遇到凌天承時,後者尚不及弱冠,但修仙資質展『露』無遺,被其引為千年難遇的奇才,但奈何凌天承正于衛國南地征戰,心中只有復國之念,此番機緣就此別過。而如今再遇,後者卻已年過六旬,而其孫……「唉!」

雖然不清楚自己何時才能有機會修仙,但凌斷殤心中卻有了一個希望,再加上煞氣的消斂,整個人似乎都與過往兩樣。但他望見一旁雙眼有些微紅的盛心妍,卻是不覺一陣傷感,才與自己的正室分別不久,如今又與這偏房相離,不知不覺間一對清澈的眸子漸漸籠上一層水霧,眼看便要哭出來。

凌天承見到此景,心中大喜,這孫兒自小到大除了剛出生時哭過,長了這麼大還未哭過一次,如今一哭,自然表明心『性』向著正常孩童的轉變。

眼見凌斷殤悲從喜來,盛心妍卻是起了做姐姐的心態,一番喋喋相勸,這才將凌斷殤多年未現的淚泉止住。

相別之時,盛心妍更是將自己腰間掛著的一枚紫『色』奇石贈給了凌斷殤,看得那大漢是肉痛不已,但屈于女兒的嬌嗔只得作罷。而凌斷殤此番前來卻是身無長物,自然無物相送。

隨後兩小一番傷感別離,凌斷殤爺孫倆終被雲游仙送回了昭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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