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霄飛車,听的名字很叫人向往。
只有從上面下來的人才明白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尤其對小七來說,這簡直就是一場噩夢,她臉色蒼白,甚至是惡心想吐,要不是工作人員扶著她,她覺得自己就要站不住。
「你還好吧?」工作人員拿著溫開水遞給她。
小七看了看跟著她,一直乖乖地跟著她,擔心地看著她的東城,努力地擠出笑臉來,長長地呼出一口氣,點點頭,她動了動嘴唇,「我沒事,謝謝。」
她接過溫開水,自己慢慢地喝下去,覺得肚子才算是舒服一點兒,看著不遠處的雲霄飛車,眼前總有個暈暈的感覺,腳不能踏實地踩在地面,這種體驗,著實是稱不上是什麼享受。
「難受嗎?」東城坐在她的身邊,兩手緊緊地抓住她的手臂,「媽,你難受嗎?」
她很難受,在上頭的時候嚇得真想尖叫了,又怕嚇著東城,听著前面左右的尖叫聲,她整個人給懸在那里,不能放松下來,待得一下來,人就跟個爛泥一般癱軟下來。
搖搖頭,她否認,「就是有一點不舒服,沒事的,東城還想玩什麼,我陪你去。」舍命陪君子,她到是舍命陪兒子,總歸是在她能夠做到的時候好好陪著他,所能做的也僅僅是這些。
東城卻是搖搖頭,「我叫爸爸來了,媽你坐在這里,他很快就來了。」
這對東城是個好事,可惜對小七來說就跟個噩耗一般,她是一點都不想用見到葉秉澤,把一次性杯子放入旁邊的垃圾桶,她兩手放在東城的肩頭,努力地不想讓自己心里的怒意流露出來,「是剛打的電話還是你剛才去洗的電話?」
東城眨巴著眼楮,「是剛才那位工作員阿姨帶我去時,我看媽媽不舒服,就打了電話給爸爸了,媽媽,我不能打電話給爸爸嗎?」
她想說不能,面對著兒子清澈的眼神,所有的話到嘴邊,她又收回去,低垂著墨睫,「東城在‘銘誠’跟小朋友處的好嗎?」
銘誠,那家著名的私立幼兒園,想進去都得看看自己後台硬不硬,更重要的是這學費還貴,一般人還真是上不起,人家那還叫軍事化管理的,孩子三歲就可以送進去,除了法定假日,還有寒暑假能叫孩子出來,別個日子都是全封閉管理。
東城一听,這小小的臉都快皺在一起,嘟著嘴,「不好,那里不好,我不喜歡。」
小七就是那麼一問,就是問問處的好不好,至于喜不喜歡的問題她真沒能力解決,畢竟這作主的人不是她,她知道也沒啥用處,也不能對著葉秉澤大吼︰我兒子不喜歡,不去了。
她汗顏了。
「媽媽,你快跟爸爸說,不要叫我去那里,行嗎?」眨巴著眼楮,他問著她,滿臉的期待,「我們小朋友都說了,他們的爸爸都听媽媽的話,只要他們媽媽一說話,他們爸爸就一定會答應的。」
小七听了,這個更是差點流冷汗了,那冷汗簡直是要濕她一身,她說的話,要是葉秉澤能听,那就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不是她妄自菲薄,把自個兒看的太低,她跟他本來就是不是什麼正常的關系。
人家那是夫妻,听話那是正常的,她與葉秉澤,說白了是就是不正當男女關系,更可以再直白一點葉秉澤包著她,這個就是她的歷史,把她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怎麼也是洗不清的。
「我說了……」沒用。
「你想說什麼?」
小七剛想把話說完,想說自己就算是說個千次百次也是沒用的,話就讓人給打斷了,那聲音她要是听不出來,耳朵就得去找醫生看看是不是要壞了,除了葉秉澤沒有別人。
她抬起頭,看著葉秉澤,他站在她的面前,叫人覺得奇怪的是他身邊一個人也沒有,不像平時出來那樣前前後後都跟著人,那些人隨時看上去都能為他擋子彈什麼的樣子,今天沒有,一個人也沒有。
他穿的休閑,短袖綠白相間的寬松T恤,淺色的牛仔褲,也沒有墨鏡擋在他的臉上,露出他俊秀的面容,五官無不一深,站在她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那深沉的眼神叫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她收回視線,雙手悄悄地東城身上收回來,有種叫她在他面前無所遁形的感覺,她無力應付,對著東城極為輕聲地說,「我還有事,得先走了,東城跟你爸爸回去吧。」
話一說完,她就想往旁邊走,不想面對這個男人一分鐘,就是一秒也不能夠忍受。
他說的,他放了她,把「鳳凰」給她,那個東西,她不是不稀罕,但是,她真不能拿,有些東西可以拿,有些東西不能拿,她心里跟明鏡似的,不樂意自己拿著他的東西然後跟著柳成寄。
「媽——」
還沒等她走兩步遠,東城已經哭了,哭的那聲音很重,幾乎是聲嘶力竭。
她給哭的渾身一震,卻是不敢回頭了,腳下走得越來越快,到最後她已經是在跑了,跑的飛快,恨不得立即離開這里。
葉秉澤沒有追,就是看著孩子哭,旁人的視線,對他來說根本算不得什麼,一概不予理會,彎下腰,他把哭著的兒子給抱起來,五歲的兒子,他抱起來很容易,不像小七那樣,抱著太吃力,都幾乎是承受不住。
「哭什麼呢?」他笑瞅著兒子,那一點兒笑意融化他眼底的深沉與冷漠,看上去像個盡職的父親,「都這麼大了,還哭鼻子?」
東城抽抽著,像極他的臉此時都是濕濕的,全是他自己的淚水,趴在葉秉澤的胸前,不高興說話,一點都不高興。
「怎麼呢,還跟爸爸生氣?」葉秉澤抱著他走入肯德基,指著外頭的大游樂園,把可樂遞到他的手里,「這個游樂園是我們東城的,東城覺得怎麼樣?」
東城接過可樂,自己從他身上下來,坐在一邊,自己悶頭吸著可樂,繃著小臉,就是不想說話,更不想理葉秉澤,對葉秉澤說的話,更沒有高興的半點意思。
葉秉澤搖搖頭,對他的態度很不滿意,「你得說謝謝,是我讓你見了她。」
一听這話,東城到是抬起頭,瞪著他,「就是你讓媽媽跑走的!」
小小的孩子,不太懂大人之間的事,卻是知道他爸爸來了,媽媽跑走了,就是他哭了,也沒叫媽媽的步子停下來,他就記得這個。
這是個倔強的孩子,性格上有些像小七,更多的是像葉秉澤,他的話叫葉秉澤點點頭,似乎是承認的樣子。
「我把她帶回來,讓她天天陪著東城怎麼樣?」他嘴里說著話,大手模著東城的小腦袋,見東城的眼楮一亮,他還是老實地說出一個事實來,「你媽要跟柳成寄在一起呢,恐怕是回不來的,以後他們還會有孩子,會把你忘記的,你以後就跟爸爸一起,這樣不是挺好的嗎?」
他說的很平淡,說的很自然。
這樣的話,對于一個才五歲,極想跟媽媽在一起的小孩子,那是接受不住了的,怎麼都不願意去想媽媽會忘記他的事,這種事太殘忍。
他瞪著葉秉澤,眼晴全是淚水,卻是倔強地不叫淚水掉下來,「爸爸是壞人,爸爸亂說話!……」
葉秉澤的眼里,覺得這個樣子極像小七,倔強的樣子,他還記得頭一次踫她時,她也哭,明明是哭著,卻是倔強地不肯讓眼淚落下來,縴細的身子躺在他的身下,被他強勢地攤開來,向他綻放著,那一夜,她似乎是疼,咬著她自個兒的唇瓣,都幾乎是咬出血來。
他認得她,一見到她,就認出來,伍家的女兒,小時候還見過面呢,不過她的眼里只有柳成寄,想到這里,他的眼神一暗,「五年了,她要是想見你,跟我說一聲就成,還用得著你找她去?我從來沒對你隱瞞過她的事是吧,更不會攔著她不叫她見你。」
這話說的更是火上燒油,他從來不是個好爸爸,物質什麼的都可以給,別的他想給也給不了,卻是可以把火往小七身上引去,做的是相當平靜,甚至是沒有任何的心虛。
他是沒有不讓小七去見東城,誰要是處在小七那樣的境地里,孩子不是她期待里的孩子,一出生就讓抱走了,誰都會以為葉秉澤會不讓她見孩子,是個正常人都是會這人認為。
東城厘不太清,叫他的話給繞進去,畢竟是才五歲,還不是成人,對話的分辨度有限,不太能听出他這是在詭辯,對他的氣似乎是小了點。
小小的肩膀還是抽著,眼淚還是忍不住掉下來,他自己用紙巾抹,狠狠地吸一口可樂,沖著葉秉澤低聲吼道,「你們都是壞人——」
「不,你媽媽才是壞人。」他像條毒蛇,把矛頭引向小七,「爸爸想跟她一起,她不樂意,她才是壞人。」
他說的一點愧疚都沒有,甚至是那些年里他對小七所做的事,那是一點愧疚都沒有,他要的僅僅是一個結果,那結果就是她得站在他的身邊,不管是什麼身份,都得站在他的身邊。
十八歲,那是多麼值得紀念的一個數字,他的眼里帶著懷念,十月十日,西安事變的日子,她生日,那一晚是多麼叫他懷念,她嘴里喊著「柳成寄」。
他給她喂下藥,看著她被藥性所俘虜,跟朵妖艷的花般,自個兒盛開來,再也听不到她喊的名字,只听到她的呻/吟,全部來自他的給予,他的恩賜,他叫她快樂——
作者有話要說︰哦呵呵,存箱君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