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失蹤了。
不見人影。
都幾天了,這國慶長假都結束了,還是不見人影。
手機關機,這是他最後的消息。
柳成寄的指間轉著簽字筆,不是不想立即知道小七在哪里,他只是沒打電話,沒聯系自己讓跟著小七的人,那邊沒有聯系他,他起碼知道小七現在沒事。
他願意給她信任,
時間嘛,他給得起,只要小七有那個心,他就給得起,重要的是小七不能叫他失望,一點都不能,他的時間很寶貴,都值得她用全心全意來報答。
全心全意的、眼里只有他一個人。
為了最後甜美的果實,他覺得時間還是能耗出去一點兒,叫她好好地想想,得她自己來找他,這是他給她的機會。
不會有第二次。
鏡片後的眼楮,隱藏著銳光,他就像蓄勢待發的豹子,優雅且迷人。
「柳書記,時間快到了。」還是劉海這位市委秘書長進來,他看上去很忠誠,忠誠于柳成寄,「鄭副書記似乎是去省里了,據說是看望老婆與女兒去。」
鄭由平是市委副書記,自然是在市委里頭。
柳成寄站起身來,到是不太在意,甚至還附和般地說道︰「唔,他是個好爸爸以及好丈夫。」他說的很認真,再沒有比他說的更認真的人。
劉海聳聳肩,嘴角揚起一絲笑意,「確實是好同志,到任三年,還是頭一次回省里看望老婆與女兒,確實是好同志,只是想的太多了。」
「想太多有時也挺好的,不是嗎?」柳成寄笑問。
劉海點頭,覺得很正確。「武局目前與紀委于定國一起聯合調查,市檢察院也已經是準備就緒了,一切都得看這是個什麼定性。」
柳成寄點點頭,安居工程是民生工程,事關著市老城區300多戶居民的住宅問題,這個時候,市委市政府工作尤其是困難,已經有人到省里上訪了。
市委書記柳成寄帶領市委副書記李長征、政法委書記雷克生等市委及市政府領導在市公安局長武全泰的陪同下到市安局調研公安工作和隊伍建設。
這是條新聞,省電視台還有市電視台都在播這條新聞,柳成寄走在領導班子中間,叫半躺在沙發里的小七舉起個已經喝了大半瓶子的啤酒瓶子,對著電視做個敬酒的動作,「柳成寄,你長得真是好呀——」
說這話還不止,她緊緊地拿著啤酒瓶子,用兩只手抱住,抱在胸前,從沙發里起來,才站起來,人就差點兒往著前去摔去,她扶住沙發,才總算沒叫她自己摔倒,人卻是這叫一嚇給弄的清醒了些。
她低下頭,肚子里翻滾的難受,整個臉都是通紅,都是叫啤酒給染的嫣紅,她的腳邊橫躺著幾個啤酒瓶子,都是空的,早已經叫人給喝光了,喝的人,除了小七沒有別人。
簡陋的房間,一張單人床,一個衛生間,一台電視,一個飲水機,房間里連台電腦都沒有,暗色的窗簾擋住外頭的光線,房里亮著暗黃的燈光。
她緩緩地蹲坐在床腳邊,腦袋往後靠著床,兩眼沒有焦距,對著前方,手里一軟,瓶子里頭的酒液全都傾倒在她的身邊,近乎透明的液體慢慢地流過瓷磚地面,沾濕她的衣角,又叫她身上的棉質長T恤給吸收殆盡。
「……」
門鈴聲,叫小七醒過來,頭一個感覺就是冷,冷氣太足,叫她露在外頭的兩手臂冒雞皮疙瘩,她下意識地抱住自己,頭一動,覺得腦袋重重的,跟麻木了一般。
她試著甩甩腦袋,覺得有些個頭重腳輕,低頭看著腳邊的啤酒瓶子,怎麼也不敢相信自己有喝那麼多,門鈴聲沒有要斷的意思,還在響,催促著她去開門。
「誰呀,什麼事?」她整個人都貼著門,眼楮試圖對準貓眼,看清楚外頭的人。
好像沒有人,她試著眨眨眼楮,還是沒有見到,腦袋里渾滿沌一片,眉頭微皺,足見她的不舒服,整個人貼著門轉身,背靠著門,看上去只要一點外力就能叫她倒下。
「送早飯過來的,你不是叫了早飯的嗎?」
門外的聲音有些低,是個男人的聲音。
她的反應已經近乎于遲鈍,記不起來自己到底有沒有說過這個,肚子好像是真的有點餓了,憑著這個直覺反應,她的手去開門了——
「好久不見,小七——」
那是張極為陽剛的臉,男人味十足,卻是帶著一抹惡意的笑,叫他看上去更像痞子,一個叫人害怕的痞子,他的手里空無一物,擋著門,不叫她闔上門,露出八顆潔白的牙齒,沖著她打招呼。
小七一下子就清醒了,試著用力關上門,她那點力氣,在他的眼里根本算不得什麼,一點都不算,試著想跑開,門口叫他跟大山似地擋住。
「救——」
她才張開嘴,字都沒有喊出一個,就已經叫他給捂住嘴,所有的聲音都被硬生生地壓在她的喉嚨底,怎麼也上不來。
兩眼驚恐,小臉蒼白,想掙扎,敵不過他的力氣,螳臂擋車,大抵就是她這樣子。
「隔壁的人,恐怕是等會才能叫人發現,我的小七——」他笑著,粗礪的手指磨過她蒼白的臉,「干嘛不好好地待在柳大書記的身邊,你要這麼不乖地跑出來?」
他的腳尖踢著地面的啤酒瓶子,露出詫異的表情,「原來我的小七還樂意成為個醉鬼?」他貼著她的耳垂,話近乎是在呢喃。
小七渾身一顫,就算是先頭不清醒,現在她清醒的不能再清醒了,整個人都叫他給提起,提到與他幾乎相同的高度,她被迫面對著他,「于震,你這個無賴——」
這人真是于震,他是特種兵出身,那兩個跟著小七的人,他從來沒放在眼里,一點都沒有,半夜里,他沿著這家小賓館的水管子爬上去,從窗口進去,兩個人反應還算是快,立即是醒來了。
可是——
他們兩個人都是叫他給撂倒了,而且是悄無聲息,沒弄出一點聲響,這是他的得意之作,還在那房里睡了一晚。
他到是不否認,一點都不否認,甚至是得意于自己是個無賴的事實,那尖利的牙齒咬著她的耳垂,親昵地咬她,「柳大書記的人在隔壁睡死了,我很抱歉,他們沒能保護你。」
小七知道柳成寄派人跟著她,這個事,她並沒有覺得給冒犯了,這是柳成寄的考慮,她沒有任何的意見,但是,這兩個人沒能擋得住于震這個無賴。
「你真叫人惡心。」她說,眼楮是瞪著他,「于震,你就不能行行好,放我一馬?」他就是順手把她從當年的事里帶出來,這麼多年,她都是跟著他,也算是報答過他了,現在這算是到底要鬧哪樣?
他一點都不生氣,反而是頗有興味地面對她,嘴唇從她的耳垂游移到她的臉頰,跟個爬行的蝸牛一般,速度極慢,卻是磨人,「放你一馬?」他抬眼瞅著她,那雙黑色的眼楮都快閃閃發亮,「你怎麼能這麼說,我們現在不是夫妻嗎?」
那個聲兒,說的可委屈了,那麼大的塊頭兒,裝個委屈樣,要是旁人在,看見他們這個樣子,還不得以為他們在耍個花槍的。
可真不是,什麼耍花槍,小七根本不樂意,看著他那個痞子樣,她為之氣結,臉不肯叫他踫一下,左躲右躲,還是叫他踫個正著,怎麼也躲不了,他就跟個惡靈似的,不叫她安寧。
「放你的狗——哎——」
她想罵髒話,那話到叫嘴邊就成了痛呼聲,她的脖子叫他狠狠地咬上一口,疼得她幾乎蜷縮起身子,整個人都顫了顫,那一疼,差點掉落兩滴淚來。
于震從她的脖子抬起頭,手指觸模著那里他殘留下來的齒印,覺得很是滿足,笑笑地威脅著她,「要不,你再說一次?我可以咬得更重些,在這里好不好?」
他的手是個不安分的,已經移到她的胸前,隔著薄薄的棉質T恤,甚至還是過分地捏上一把,似乎還不夠,他就用手給包住,包圍在他手心里頭。
小七瞪著他,她知道他能做得出來,這個家伙,折騰她的事,從來就沒少干,比起葉秉澤的惡劣,他的手段更是層出不窮,她都嚇怕了,整個人都僵著。
「這里是不是叫小家伙給吃過了?」他別有意味的問,想著葉秉澤的兒子,他眼神暗上許多,還拍拍她的後背,「別這麼僵硬,這樣可不好,回答我一句,有這麼困難嗎?」
他說的很是輕松,就像是兩個人在聊天,聊的還是養育兒子這個問題。
小七從來沒有喂過東城一次,從生他下來那天起,就沒有見過他一次,直到現在,她才清楚地看到東城長得很像葉秉澤,幾乎沒有跟她相似的地方,「成寄會來找我的。」
她沒有回答,反而是說出另一個男人的名字。
面對著他,她的唇瓣擠出一絲嘲諷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