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極北之地,吼了整整六七個月的狂風漢子似乎有些疲倦了,慢慢的開始減少了出來溜達的次數,白雪娘子也好像變成了要出閣的小姑娘,羞羞答答,遮遮掩掩,雖然還不改狂放的本性,但是至少也開始變得矜持些了……
十月到四月,這極北之地基本上算是禁地了,別說普通人,即使是實力強悍的武者們也大多不敢踏入半步。再說這里苦寒荒瘠,除了極為稀少難尋的神英獸牙之外,也沒有什麼吸引人的東西,因此常年了無人煙。即使是少數抱著僥幸前來尋寶的武者們,也多是選擇天氣最好的六到八月之間。那三個月兩三天便會有一日晴天,最是適合人類進入了。
但是今年這才剛剛進入五月,遠沒有達到最佳的時機,在極北之地的深處,卻慢慢悠悠的行過來了一個小小的車隊,而且車隊的前進方向正是那神秘的山洞!
今天天氣不錯,無風無雪,車隊在這白茫茫的大地上緩緩的行進著。車隊只有三輛車,听聲音似乎拉著極為沉重的貨物,更是極為奢侈的用天雪馬拉著前進。車隊的人員則只有兩個,都是百歲左右的壯年漢子。
「表哥,咱們非要進來的這麼早嗎?這可是天雪馬!恐怕到地方它們也就廢了!」眼看著六匹通體雪白的健馬,後面的男子心疼的問道。馬兒們疲倦的拉著沉重的馬車,原本神采飛揚的馬目中,幾乎看不到一點兒的光芒,恐怕已經快到油盡燈枯的境地了。
這男子個子不高,雖然渾身上下裹著厚厚的毛皮衣物,但是還是可以從外型上看出,身材很是瘦消,似乎不夠強壯。但是能夠進入極北之地的人,最差也是武者身份,想必這就是人不可貌相了。
前面之人卻對這個問題極不耐煩,頭也不回的答道︰「少廢話!不來早些時間哪里夠用?我要搬運這數月所需的日常用物,要重新修繕鑄造室,還要給你打造長槍,不來早一些能行嗎?如果不是為了你小子,老子至于受這罪嗎?馬上就到了,你給我安靜點兒!」似乎對身後的男子不滿意到了極點,前面的漢子說話粗聲惡氣的,很不客氣。
前面那人身材高大,聲音洪亮,加上口氣不善,似乎給了後面那人不小的壓迫感,他只好悻悻的垂下了頭,有些委屈的低聲嘟囔著︰「可我是付了報酬的!」
「混蛋!我再告訴你一次!那是我的!本來就是我的!」高大漢子驟然停下腳步,猛然回頭怒聲大吼道,面色漲得通紅,根根青筋暴露,想來心中已是怒極!
小個男子似乎被暴怒的高大漢子嚇了一跳,連忙抬頭擺手道︰「表哥莫怒!小弟只是一時口誤而已!那些東西確實屬表哥所有,小弟只是暫時保管罷了。」說完連連陪笑不已。
「哼!」高大漢子這才悶哼一聲,臉上也漸漸的回復了平靜,過了一會兒才有些疲倦的嘆了口氣道︰「算了,我只希望你能遵守諾言,等這桿長槍打造成功之後,就把所有的獸牙給我!」
「當然!當然!」小個男子連連點頭說道︰「小弟又不懂得如何使用這些寶物,自然只能交給表哥處理。只不過表哥志存高遠,一心鑄造神兵,如果小弟不如此安排,恐怕表哥不會花費一個夏天的時間給小弟鑄造長槍吧?」說完含笑而立,靜靜地看著高大漢子。
高大漢子默然無語,許久才無奈的點了點頭道︰「不錯,這密地每年只有四五個月可以使用,時間對我來說極為寶貴,像你需要的這種普通兵器,我恐怕真的不會幫你鑄造。」兩人似乎極為相熟,高大漢子也沒有必要掩飾,很坦然的說道。
「這就是了。東西放在我這里保險的很,只要長槍一成,小弟立刻雙手奉上!」小個男子神色鄭重的說道。
高大漢子眼中寒芒一閃,厲聲喝道︰「希望如此!我穆世霄為了鑄造神兵,可以殺死自己的恩師,就絕對不惜做出任何事情!就算你是我的親表弟,但是如果你膽敢騙我的話,我也不會手下留情的!」
渾身一顫,好像對穆世霄凌厲的眼神懼怕不已,小個男子立刻低下了頭顱。只不過在穆世霄目光不及之處,小個男子的眼中流露出了一絲怨毒,還有一絲戲謔……
發泄了一番之後,穆世霄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略微緩和了一下表情才輕聲說道︰「表弟,不是表哥不講情面,實在是這神英獸牙對我太重要了!」
說完穆世霄長嘆了一口氣,浮起了滿臉的滄桑之色︰「六十年了!我晉升鐵匠宗師足足有六十年了!可是那大匠的稱號卻始終那麼的終遙不可及!你可知道,每次听到別人說我是百年難遇的鑄造奇才時,為兄心中是何等的慚愧?當初遂老頭為人刻薄小氣,不但不允許我頻繁使用地火,那些高級材料更是踫都不讓我踫,就只知道讓我用些精鐵之類的廢料,打造些尋常兵器,這才讓我的鑄造技藝裹足不前。如今那些神英獸牙可是我晉升大匠的希望,表弟,你可萬萬不要誤了為兄的一啊!」
穆世霄的感嘆淒涼哀怨,小個男子似乎也為之所動,一臉誠懇的說道︰「表哥放心,那些獸牙小弟已經妥善的放在那洞口附近,長槍完工之日,就小弟為您取出之時!」
眼中亮光頻閃,穆世霄點頭說道︰「好吧,只是你要的長槍甚費材料,這三顆獸牙恐怕有些不足,到時候可能需要你先取出一些了。」
「無妨,除了交給您的那三顆,小弟隨身還帶了三顆,肯定是足夠用的!」微微一笑,小個男子不動聲色的答道。
兩人互相望了一眼,對方的心思一霎那默契于心,不約而同的同時哈哈大笑起來。
「咱們兄弟還有什麼不好說的?就是叫王石的那小子倒霉,不但丟了這許多的獸牙,還白白的送了性命!」笑了一陣,眼見氣氛略微緩和,小個男子立刻轉移話題,笑著說道。
穆世霄眼中凶芒一閃,狠聲道︰「哼!他明明尋到了許多獸牙,卻偏偏只送我一顆,還是要用來換那塊莫名其妙的硬石頭,就憑這一點他就該死!如果當日不是你在遠處偷偷瞧見,豈不是被他蒙混過去了?」
「那是!」小個男子一臉的得意︰「幸好那日風雪不大,我也是看到他在那處站了許久,一時好奇過去查看,呵呵,活該他倒霉!只是我不太明白,只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子而已,咱們直接出手把他滅了也就是了,干嘛費這麼大事?難道表哥害怕他的後台來找麻煩不成?」
穆世霄搖了搖頭道︰「呵呵,什麼後台?我們穆家怕過誰嗎?不過你可把那小子想的太簡單了!」
「哦?那小子本事還能超過咱們哥倆兒不成?」小個男子有些好奇的問道。他當初告訴穆世霄獸牙的消息便早早的逃了,為的就是躲避表哥的盤問和威逼,很多事情還不太清楚。
穆世霄點了點頭道︰「那小子絕不簡單!在那種地方能居然面不改色的活動自如,我有次甚至看到他在寒潮到來時走了出去!呵呵,不過二十出頭,居然實力強悍如斯,好高的天賦!」穆世霄雖然心向鑄造,但是既然能在山洞內修行,實力自然不弱,此刻說起王石也是贊嘆不已。
雖然有些不信,不過小個男子還是笑著說道︰「強悍又如何?被困在洞內就算他師尊親來,也是凍成冰坨的下場!」
得意的點了點頭,穆世霄又有些惋惜的說道︰「不過那機關還是有些糟蹋了,嘖嘖,遂老頭就留下了三道機關,都是可以困住高級武者的絕妙設計,可一道用在他自己身上,一道卻給了這個小子。」
談笑聲中,貌合神離的兩人又指揮著三輛馬車上路了。雖然路途已經不太遙遠,但是在這北地荒原上,氣候瞬息萬變,說不定過一會兒便是狂風暴雪來襲,再加上六匹天雪馬似乎已經快支持不住,早些趕到要保險一些……
「終于到了!」看著倒在地上的六匹健馬,小個男子眼中的惋惜一閃而過,隨即有些興奮的喊道。
穆世霄也長長的吐了一口氣,仰望著巨大的洞口顫聲道︰「是啊,終于到了!我成為大匠的那一天,也絕對不會遙遠了!」
漫天的雪花在飛舞,呼嘯的狂風在怒號,但是卻吹不息、澆不滅兩人眼中的火熱!
心神搖曳之間,一個平和而淡然的聲音從暗黑幽森的洞內傳了出來。
「你們終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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