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別管我了,我是罪有應得。」楊澈拼命控制著情緒,仍是紅了眼眶,蘇月如身體本來就弱,卻奮力的拉扯鎖鏈想救他下來,只幾下,已有些喘,「娘,您听我說,這鎖鏈您打不開的,兒子知足了,您回去吧,來生我還做您兒子。」
從來不知道母愛是什麼,有記憶起就是嚴酷的訓練,一直到依計劃救下蘇月如,她無微不至的關懷,讓他第一次感到溫暖,他曾暗暗發誓,無論將來如何,他都要保護她不受絲毫傷害,如今卻讓她傷心落淚,自己真是沒用。
蘇月如手無縛雞之力,鎖鏈比她的胳膊還粗,根本拉不動︰「鑰匙是不是在幽明手里,你等著,娘去給要。」
剛一轉身,看到門口的芷月,愣住了,沐雪慧也看到她,有些心慌,走過來扶著蘇月如,冷冷質問︰「你怎麼在這?!這下你滿意了,是來幸災樂禍的?」
「芷月啊,澈兒只是一時糊涂,他心地不壞的,」蘇月如傷心的懇求,「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他也是苦命人,給他一次機會吧,他會改的——」
「娘!您別白費唇舌了,」沐雪慧走到芷月面前,雙手叉腰,憤恨的瞪著她,「楊澈有今天,全是拜你所賜,你好狠毒的心,今天是楊澈,明天是誰,你就是要除掉府里沒被你迷惑的人,然後再對付被你裝出無辜嘴臉蒙騙的幽明,甚至表哥,對不對?你不會得逞的!」
淡定,和她生氣,簡直是自討苦吃,芷月深吸一口氣,不急不躁,厭惡的掃了張牙舞爪的她一眼,擦擦臉,徑直越過她︰「麻煩你下次說話離我遠點,或者帶上口罩,噴我一臉吐沫星子。」
走到蘇月如跟前,這個孱弱的女人,蒼白憔悴,清瘦虛弱的好像隨時都會暈倒,雙眼含淚,臉上淚痕未干,痛苦難當,只是一個干兒子,卻這樣傷心,善良慈愛,她不忍心楊澈如此年輕就喪命
「娘,我明白您的心情,可您想過沒有,楊澈是來謀害墨天弦的,到現在他還什麼都不肯說,有朝一日,他們奸計得逞,墨天弦落難,整個王府,甚至青州,會有多少人跟著掉腦袋,到時又有誰來為墨天弦求情,為大家保命呢。」
這個道理蘇月如豈能不懂,可她實在不忍心眼睜睜看著楊澈喪命,哀求著︰「澈兒只是個小嘍,你擔心的事又道理,可眼下他被抓,已經失去價值,也不會再掀起風浪,人都難免會犯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他會遠走高飛,不會再攙和的,放他一馬吧,芷月,娘求你了。」
芷月受不起蘇月如的苦苦哀求,不是每個人都是知錯能改,更多的時候邁出第一步就再也無法回頭,即便知道是錯的,也停不下來只能一步步錯下去。
「娘!」楊澈心如刀絞,掙月兌的雙臂將鎖鏈弄的嘩啦啦響,「您別求她,是孩兒咎由自取,您回去吧,多保重。」
「澈兒,你就說吧,娘求你,有什麼比活命更重要,你死了,娘可怎麼活——」蘇月如剛向他邁出一步,身形晃了晃,一陣天旋地轉,她捂著胸口,神情痛苦,楊澈急的大叫,「娘!您怎麼了,娘——」
蘇月如眼疾手快,將她扶住,沐雪慧急忙沖過來,一把推開她︰「走開!用不著你假惺惺!娘,您怎麼樣,我扶您在旁邊坐一下好不好。」
芷月差點被推倒,踉蹌退後好幾步,才站穩,雖然氣惱沐雪慧,見蘇月如痛苦的閉著眼楮,臉色青紫,邁步都似乎很困難,急忙走過來︰「娘,您沒事吧,要不我叫幽明進來,送您先回去,讓大夫來看看。」
「沒——沒事——」蘇月如用力捂著心口,笑著搖搖頭,「老毛病——休息下——就好——」
「那您喝點水。」芷月拿起桌上的水壺,手背一痛,水壺落回桌上,有些壓不住火,「你干什麼?!」
沐雪慧冷嗤一聲,拿起水壺倒水,囂張的撇嘴︰「用不著你!我娘我自會照顧。」把水杯送到蘇月如眼前,「娘,您喝點水。」
真想不明白,蘇月如怎麼會有她這樣的女兒!若不是蘇月如身體不適,芷月非好好教訓她不可。
「娘,您臉色很難看,還是讓大夫來瞧瞧吧。」芷月白了眼沐雪慧,轉身出來,對幽明說,「夫人狀況不太好,你讓人去請大夫來。」
「是。」幽明讓一個侍衛去請大夫,回頭問芷月,「夫人還不肯回去?」
「可不是,」芷月無奈的嘆氣,「墨天弦回來沒?沐雲濤不知道嗎,怎麼也不過來勸勸。」
「舅老爺和王爺一起去城外大營慰問軍隊,還沒回來。」
怪不得呢,芷月轉身進牢房︰「他們回來馬上稟報,盡快勸夫人回房,這地牢也不是看病的地方,我先進去照顧著。」
沒想到蘇月如外表柔弱,內心卻如此倔強,千萬別出事才好,芷月邊走邊默默祈禱,低頭看到合十的雙掌,忽然想起毒藥攥在手里的,現在卻沒有了。
壞菜!毒藥呢?掉哪兒了?!什麼時候撒手的?!她急忙低頭尋找,拿下牆上的一個火把,又原路返回。
「王妃,您在找東西嗎?」幽明看著她彎著腰,火把在地上照。
「沒什麼,我——我隨便看看,沒事。」怎麼沒有啊,難道掉牢房里面了?很有可能,沒準剛才與沐雪慧沖突的時候掉的,「你好好當差,我進去了。」zVXC。
一路找回牢房,仔細看著地上,還是沒有,蘇月如見她探著頭,在地上張望,虛弱的開口︰「——芷月——你——找——噗!」這走水起。
一口鮮血從蘇月如的嘴里噴出來,濺在桌子上。
「娘!」沐雪慧嚇的大叫,扔掉手中的碗,沖過來,扶起已經昏倒的蘇月如,「娘,您怎麼了,這——娘——您睜開眼楮看看我——來人啊——快來人——娘——」
芷月也嚇壞了,蘇月如閉著眼楮,嘴角還不住的往外淌血,卻是暗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