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第二日,江府里仍是有人討論起那當街「送畫」的書生。傳言說,到得最後,那書生的字畫似是被揚州府衙的大人看上了,賜下了百金不說,還一開口便許諾了那書生一個生員的位置。
這時的科舉,倒不像後世明清那樣成熟。取士之人,非地方評選出的生員不可參加的。但每個地方的生員畢竟有限,能被授予生員名號的人,無一不是當地有些名氣的才子。
再加上此時的科舉,閱卷之時沒有糊名的習慣,那些個閱卷的考官,若是看到某個名揚天下的名字,自然是要先高看一眼的。
也正是如此,這時若想參加科舉的士子,第一件事情不是用心研究什麼時文與應帖詩,而是要想盡一切辦法,把自己弄出名來。說白了,倒也應得上「炒作」二字。
就像那位當街「送畫」的禹狄一般,不論如何,這生員的名頭是拿到了,同時這名聲也逐漸傳了出來。
一時間,這揚州城里自然是議論紛紛,也有不少自薦無門的士子,學起了禹狄的方式。不過第二日,揚州城里「送畫」的攤子就多出了不少。
但多數攤子自然是無人問津的,畢竟這種巧思,第一個想出來便實行的人是天才,後面再行模仿的就有些讓人側目了。成功或許可以復制,可巧思不行。
當然,江府中議論最多的,卻與那禹狄的揚名與否沒有太大的干系。人們都將議論的重點移到了自家小娘子的身上,比方說昨日,小娘子是如何撞見了那送畫的才子禹狄,又是如何口不擇言的說了些什麼,最終又被人追趕著打罵的。
追趕倒是真,可打罵這種事情本是沒有的。但流言這種東西,傳到一些人嘴里總會變了味道,如炒菜一般添油加醋的。
「這得說了些什麼,才能把那些個旁觀的人都惹火了,追著打罵?」正洗衣服大嬸用袖子擦了擦額上的汗,湊趣的問道。
「這事情誰能曉得?你看昨日帶著小娘子跑回來的小方他們,哪一個不是被人攆的氣喘吁吁的?問他們,他們也不肯多說什麼,只說是小娘子胡鬧,說了句那書生的字畫不如主家的……咱們這麼笨想著,也沒有人會因為這麼點兒事惹了公憤啊!」
「可不是……」那婦人看了看四周,壓低了聲音道︰「我跟你說啊,听說這江家雇人,很少有人能用的長遠的。原先的那些,三五個月便也就是頂天了。不是有說這江府跟那海鯊幫有些什麼淵源麼?那位主家極少露面不說,進了這江府還有這麼多的規矩,這不許去、那不許去的……你說這江家又不是什麼官宦大戶,按理來講,哪來的那麼多見不得人的東西?就說我來江家二個多月了,竟是連主家的面兒都沒見上過。我家男人也說這府里頭似是有些問題,別有什麼逃犯或是犯法的勾當,讓我別貪圖那些個工錢,早些辭了這活。」
「你說這話倒也不是沒道理,想來那小娘子沒準兒就是跟海鯊幫的人物在一起久了,嘴上學了些不干不淨、不能入耳的話,所以才被人當街打罵了。不過要是你不說,看那小丫頭討巧的模樣,又哪里是那樣的人物?」
「咱們不過遠遠的見上過幾面,哪里能知道那麼多的?倒是小娘子身邊的那個青梅,往常說過幾句話的,倒是個不錯的孩子。听說是府上的老人了,伺候小娘子到大的。只是這回小娘子在外頭惹了事,她也沒討到好出去,听說是主家請了家法的,還說要就這麼攆出去。」
「喲,這不管怎麼說,小娘子當街被人打罵雖說是失了府上的面子,可也算不上的是她一個小丫鬟的錯啊?怎麼說攆就攆了?」
「呵,瞧姐姐這話說的。這主子犯錯,哪有不推給下人、波及下人的道理?要我說啊,那個青梅哪兒都沒做錯,錯就錯在命數不好,跟了那麼小丫頭。」
……
……
府里的流言,越傳越離了原本的面貌,不過這些東西喜歡如何便如何,都與被關在小院子的江寧無關。
說起來,江寧與正常孩子的思想總是有些不同的。畢竟金丸居士是經歷了大風大浪的人物,對什麼看的都很輕,被這樣性情的人物一教便是三年,有些東西便也刻進了骨子里頭去。更何況江如水又是個不尋禮法的,從不關心旁人的心思,別人嘴里吐出的是花兒還是什麼,都與他毫無關聯。
身邊是這樣的人,江寧自然也不怎麼在意旁人的議論,也懶得理會府里旁人的臉色。反正大多數人在她這個小主子面前還是畢恭畢敬的,至于背後說些什麼,江寧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但她如今很想知道青梅姐姐的事情,畢竟這是她為數不多的、關心的人之一。
昨日叔父冷著臉離開,青梅姐姐一定沒有什麼好果子吃的。江寧有心去叔父那里說情,卻被嚴令困在這小院子里。院里不缺吃、不缺穿,甚至還有金丸居士作陪,但就是不讓人出去,外面也沒有消息傳進來,足以讓人急的抓狂。
而且院門被上了鎖,每次江寧一接近那扇門想要研究研究,金丸居士就會站在不遠處咳嗽上兩聲。
「先生,求您了,讓我出去吧!我去跟叔父求求情,否則青梅姐姐會被行家法的!那板子打,豈不是要比打手板兒還疼上許多?而且,叔父好像還要將青梅姐姐攆出去的!我、我,我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青梅姐姐被掃地出門呢?」江寧在院子里急的直跳腳,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你叔父這是為你好,這事情你不要胡亂攙和。」金丸居士也听說了江寧被人追趕的細節,與江如水一樣,對那些人的身份有些疑惑的。他自然也認為,如今將江寧圈在這個院子里,總要比到外面拋頭露面來的安全些。
至于那些追趕江寧的人,想來不是沖著自己來的,就是沖著江如水來的。不論如何,只盼著這些事情不要波及到江寧身上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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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于哈爾濱的春,灰色的城市多了些白色的純
東西南北的風吹亂了美人的發,就像是戀人間的合合分分
雪落于哈爾濱的春,飄灑于地沾染了濁世的塵
車輪與行人殘忍的碾碎它的身,它用無聲的掙扎換取無望的沉淪
雪落于哈爾濱的春,夜色來臨如若黑色的血
我揮舞著白色的毛線妄圖織起雪的魂,
卻恍然發覺,原來春在夜梢已三分……
以上……抽風之作,大家不用理我!真是的,本來想寫搞笑的東西,怎麼寫著寫著又深沉掉鳥?撓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