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UkejucO看小說就去……書@客~居&
()
第二十四章誰家子弟
武周的軍制與唐時並無甚不同,京中十六衛的編制仍是老樣子,只是統領之人多多少少變動了一些。Shukejuco看小說就去……書_客@居!
左右金吾只是十六衛中普普通通的二衛而已,若是非得尋些特殊之處來說,那便該講一講現居左金吾大將軍之位的武懿宗了。
武懿宗的大名在坊間並不陌生,尤其是這幾年,更加是如日中天起來。
這也要歸功于他在神功元年,也就前年,做出的一件驚駭了天下百姓的事情。
從武家的輩分來論,武懿宗也是要喚當今陛下一聲姑母的。便是因為這等關系,武帝登基的當年,他就與其他武家子弟一同受封,領了個河內郡王的虛餃。
神功元年,契丹在邊境生事,在位的女皇哪里忍得了此等挑釁,便授武懿宗為神兵道行軍大總管,並率兵二十萬予以討伐。
武懿宗天生長了副凶神惡煞的臉,可實際上卻是個欺軟怕硬之徒。他帶領的二十萬大軍剛至趙州,就被契丹數千騎嚇的屁滾尿流,丟盔棄甲的退了回來。
二十萬大軍對上幾千騎兵,竟是一仗未打就敗下陣來,這等領兵大將,武懿宗真真也是出類拔萃了。
之後的平亂之事,自然再與這位行軍大總管無關,一直等到契丹之亂被旁人撫平,武懿宗才重新整頓衣袍出現在河北百姓的眼前。
按照女皇的意思,這次派武懿宗下道河北是用來安撫民心的。只是這位郡王安撫民心的仗滴血未見便丟盔棄甲,這次下來安撫卻是將整個河北弄了個血流成河。
自古不論是匈奴還是契丹,南下打草谷時都有劫掠人口的習慣,這次他們也一如既往的脅迫了不少百姓北上,但兵敗之後,這些被劫掠的百姓自然便歸家而來。
遠離故土家人的百姓終于得歸,可是再次踏上家鄉的熱土,迎接他們的卻是武懿宗的一道殺令。
「百姓有脅從賊眾後得歸來者,盡族誅之。」
這一道命令,就是要將所有被契丹捉去又逃回來的百姓盡數誅殺,不僅如此,還要殺盡他們的家人。
這並不是一紙空文,事實上,生性殘暴的武懿宗很喜歡親自行刑。shUkejucO看小說就去……書@客~居&他將那些被他定為罪犯的人捉住,先讓人將他們的膽挖出來,待得血流成河後再下令將他們殺死。史書說他「血流盈前,言笑自若」。
百姓被脅迫北上本就苦不堪言,如今契丹戰敗,他們終于有機會回鄉,誰知面對他們的又是這樣一派血淋淋的殺機。
便是如此,武懿宗的一次安撫之行為河北帶來的殺戮,並不比契丹人帶來的少上多少。
此事自然也傳到了女皇的耳中,但這位向來喜歡玩酷吏之治王者,並沒有理會大雪般簌簌而至的彈劾奏章。她只是眯著雙眼看地圖上那片表示著河北道的土地,嘴角邊浮現著高深莫測的笑容。
但多多少少的,女皇還是止了武懿宗的殺戮,即便只是螻蟻,也是她治下的螻蟻,自然沒有什麼殺光的必要。
各打五十大板,這也是當權者喜歡玩弄的一些小手段。
如此一來,武懿宗仍舊受著女皇的重用,去年,他甚至被女皇任命統領京都所有的屯兵,一時間,其氣焰自是囂張無比……
如今入了揚州城的十幾人,都是在左金吾衛任職的。若是說起來,這位武懿宗便是他們的上司。
京中十六衛的人數雖然不多,卻掌控著整個京師的安全,所以能入這種地方當差的,大多是些宗室子弟、烈士遺孤一類。
為首的少年雖然只有十五六的年紀,卻明顯極得人心中,便是一隊人中那幾個二十余歲的騎手,也都以他馬首是瞻。
此時這十幾人已然入了城中熱鬧的街道,便牽著馬韁由著馬兒信步,一面閑聊著,一面欣賞著此地風光。
「頂著左金吾的名頭,丟人都丟大發了,老子橫行京師二十幾年,如今倒開始遭人白眼了」
「可不是,你瞧方才那個城門兵的模樣女乃女乃的,現在想起來還覺得他欠揍,要不是司階大人攔著,我非得上去揍的他滿地找牙不可」
大唐本就尚武,這些少年又正是好勇斗狠的年紀,再加上本就在金吾衛中任職,平日里在京師揍上幾個人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這里頭好多人都是某某將軍的子嗣偏枝,對于武道傳世的軍旅世家來說,子弟在外面打架不是問題,把對方打殘了也不是問題,可若是打輸了,不論是鼻青臉腫還是斷胳膊斷腿的回了家,之後的一頓家法是指定逃不過的。
要麼不打,打就必須打贏了再回來。
這幫小子從小受到的教育,便是這麼一副模樣。
「咱們是出公差,若是丟了人,丟的也是咱們左金吾的臉,別鬧事。」為首的少年回過頭來,坐在馬背上的挺拔身姿帶著軍人獨特的魅力,「還有,出來就別叫什麼司階大人了,听著難受。」
少年們哄笑著應了,又有人忍不住開口道︰「說起來,咱們左金吾以前哪里受過這樣的氣?便是京中十六衛的歷年比試,那一次咱們左金吾不是名列前茅的。要不是那個武懿宗莫名其妙的成了咱們的大將軍,咱們的人能這麼直不起腰桿麼?」
「就是,那天我家老六還跑來問我,說是不是騎豬將軍成了我的上峰……你們也知道,我家老六是在驍騎營的奉職的,說是因為我,他在營里總被別人嘲笑。,咱們是倒了幾輩子的霉,才輪上這麼一個家伙做上司?」
騎豬將軍這個「雅號」的由來,還是因為當朝的左司郎中張元一的一首打油詩。
那時正值武懿宗被幾千契丹騎兵追的丟盔棄甲,這消息傳到神都後,張元一就揮筆寫道︰「長弓短度箭,蜀馬臨高蹁。去賊七百里,隈牆獨自戰。忽然逢著賊,騎豬向南竄。」
這詩傳到了女皇手中,女皇起初沒有看懂,問張元一道︰「懿宗沒有馬匹麼?為何要騎豬而不起馬?」
張元一解釋道︰「豬便是豕,騎豬,夾臀也。」
女皇大笑之,而從此以後,騎豬先生這個雅號也就在民間傳揚開來。
「元志,大將軍畢竟是大將軍,這些話外人說說也就罷了,咱們卻不能如此不顧忌。」領頭的少年插話道。
「三哥,咱們也就是自己兄弟間說一說而已,怕什麼。三哥你倒是給他面子,可是他呢?一提筆就把咱們攆到揚州來了。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讓人看著就不舒服。」被喚作「元志」的少年撇嘴道。
「我看騎豬將軍是特意給三哥小鞋穿,你們可還記得,三哥小時候可是在眾人面前罵過他的。」
「啊?什麼時候?」
「嘿,你們不知道麼?那得是七八年前了吧,我听我家老爺子說的。據說是一回宮里頭祭祀,騎豬將軍在宮里面吆五喝六的訓斥那些護衛,說是罵的很難听的,然後被咱們三哥听到了,三哥就上前去罵了他一頓。」
「怎麼罵的啊?」
「這個,我家老爺子沒說……」講故事的少年有些紅了臉。
「哎你這故事講得,沒滋沒味的,關鍵的地方全都沒了。」周遭的少年頓時不悅起來。
少年猶自強辯道︰「但是我家老爺子那天回去之後,可是單單為了這件事情開了壇六十年的陳釀的我還記得,老爺子喝的醉醺醺的抱著酒壇子,嘴里還一直說‘李家後繼有人了’……」
話說到這里,眾人間的氣氛倒是有些沉悶了下來,大家抬頭去瞧前方那個筆直的背影,目光中都有了些復雜的含義。
只有年紀還小,什麼都不懂的少年仍舊起哄著︰「不知道三哥罵的是什麼?想知道又有什麼難?如今正主就在這那,咱們直接問就是。三哥,當年你到底罵的什麼啊?」
為首的少年早就听到了眾人的議論,一直沒有插話的他此時方才回過頭來,漆黑如墨的眸子藏了些深邃的東西。
「你們也說了,七八年前的事情了,誰能記得那麼清楚?」少年輕笑起來。
當年的事情,若是想要打听,在京中也總會有些耳聞的。但各式版本也是不一而足,怎麼說的都有。只是如今見當事人如此表現,他們在心中也多多少少猜到了一點,大概認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便在此時全都閉了嘴。
只剩一個十三歲的小子不依不饒︰「三哥,說來听听嘛。」
「小七閉嘴三哥說不記得了便是不記得了,你那麼多好奇的心思?」有人在此時喝罵了一句。
小孩子縮縮頭,再也不敢追問了。
一隊人馬間的氣氛變得有些沉悶,街道上的喧囂聲蔓延起來,那些有別與洛陽方言的軟膩開始吸引起少年們的心思。
「辦正事要緊。元志,你帶幾個人跟我去送信,剩下的人打點一下住處,順便問些值得一游的地方。咱們既然來了揚州,總不能真的送了信就回去。大將軍既然看著咱們礙眼,咱們就識趣一些,滾得遠一點。」為首的少年下令。
「是,三哥說的有理」
少年們笑著應諾,原地商量片刻後,便分成了兩隊,各自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