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破了自律,失去了戒條,在陌生的地方不顧阻撓地穿梭,不安動蕩的心在看見樹下怔然出神的她,剎那間找到了鎮定劑,距幾步之遙處,腳無法控制地停駐,沒有再向前一步,只是手卻決然伸出。
「我來接你了,芋……」
「國光……哥哥」林紫芋尚未回神的眼瞳上浮現一層淡淡的薄霧,迷離眩惑,交握在一起的手無意識地互捏了一下,才讓思緒全都翛然回籠,然後對著手冢扯開一個清麗真切的微笑,毫無保留的安心與信任。
看著這樣的她,手冢毫不猶豫地大跨幾步,伸手至于她的腦後,一把將她擁進懷里,牽動起了她帶著清幽香氣的發絲,讓之縈繞在鼻間,愈發濃郁,將最後一絲焦慮煩躁也消霽。
她錯愕了,卻沒有將他推開,方在訝異過後將頭更深地埋進他的懷里,這一刻鐘她才發現原來她並非感受不到害怕的心情的。
她其實也在害怕著如果凱沒有出現,如果她被那些人抓走了的話會怎樣,如果她再也沒有辦法見到家人跟朋友的話,那她……
原來只是在硬撐,只為著那個可以讓她全身心依賴的人出現,才將那隱忍忽視的軟弱浮現。
靠在這個寬厚的胸膛上她放任著自己因為懼怕而顫抖的脆弱。
手冢感受到了她的變化一般,擁著她的手臂收緊,希望可以將她心里的懼怕驅散。
「對不起……」
「謝謝你……」
一瞬間同時話語出口,卻截然不同。
他為著不能第一時間來到她的面前,讓她擔驚受傷而愧疚。
她卻為著他給予了她倚靠的胸膛而感謝。
這般的他們,如此的瞬間有著什麼他們所沒有發現的在悄然轉變,孜孜生長。
手冢輕推開林紫芋,雙手捧著她的臉,看著她額上被簡略包扎過的傷口,心暗暗抽痛,愧疚無限地擴大,而對那個害她受傷的人的怒火燒得更是猛烈了。
「不痛了,真的!」感受到他心痛的目光,林紫芋輕柔地說道。
「 恰!」快門響起的聲音,微弱卻讓手冢他們從愧疚、激憤抑或是感謝中抽離出來。
凱換下了那套奇怪的裝束,穿上了一套簡潔大方的悠閑服飾,一頭及肩的黑色卷發也用銀色的綢帶扎起,西方人深刻立體的五官給人更加強烈的感官沖擊,也許正因為印象里的他總是奇裝異服,所以一旦正常起來反而讓那沖擊力更加的猛烈了!
只是這一切都在他眨著眼楮笑得曖昧,促狹的話語出口後消失殆盡。
「哦呵呵呵……少年跟少女于薔薇花下許下盟誓,激烈卻纏綿悱惻的愛情啊~~~!」一邊說著還一邊深情地捧著手上新鮮出爐的照片,歆羨卻帶著不讓人察覺的黯然憂傷。
手冢巋然不動,眼角也沒抽一下,直直地對著凱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
「十分感謝你救了芋!」
「哦呵呵呵,不用謝~!能夠為美麗的女性效勞是我的榮幸!」說完還對著手冢拋了個自認為魅力無限的眉眼。
手冢被雷到了!一下子自制力崩了一角,嘴角無法自抑地抽了兩下,一時竟忘記了本來打算要回照片的想法,就這樣被凱悄然地將照片收了起來卻不知道了。
「噗!呵呵……」林紫芋忍不住笑了出聲,她不知道為什麼三番兩次地因為面前這個愛裝傻賣癲的人笑出聲來,只是——想笑而已!
手冢愕然地看著笑得歡快的她,明朗燦爛的笑靨,美目流盼,巧容善兮,清脆空靈如豎琴樂聲般的笑聲,讓他心神微微迷失。
只有凱得瑟地挑起一縷垂下的黑發,愉悅地卷玩著,似乎對于能夠娛樂到林紫芋這事十分的滿意。
「咳咳」手冢掩飾地咳了兩聲,刻意忽略掉來自耳根處的灼熱,臉色鎮靜地對凱說︰「今天真是麻煩你了,先告辭了!」
說完側身對著林紫芋伸出了手。
林紫芋稍稍停住了笑意,勾起嘴唇將自己的手交疊在那伸出的手上,收緊,感受著彼此間的溫度,很溫暖,溫暖到讓人不期然地產生一種如果能一直牽手就好了的想法。
她輕輕甩頭,淡笑,家人本來就是一直都在一起的啊……對吧,國光哥哥?
不經意地低頭看見了她眼瞳里映著自己的身影,手冢眼里溫柔微蕩,舉起另一只手輕柔地將她飄于頰間的發絲捋到而後,視線觸及她額上的白色,心再次抽痛。
凱將這一切看在眼里,眼角掃了一眼遠處隱藏起來的少年,有些人即使沒有確定關系,即使互相懵懂不知,但是卻同樣地教人怎麼也無法插進去,他們三人之中注定有一方只能黯然神傷。
林紫芋跟手冢與凱揮別,並答應他有空會來探望他的,才離開這個奢華卻稍顯孤寂跟憂愁的地方。
一開始以為的清幽現在于林紫芋看來卻帶著說不清道不盡的傷感。
有些人,有些事,如果一開始沒有去了解,也許就不會讓人怦然地多了幾分思量跟淺憂了吧!
本來手冢是想要立刻帶著林紫芋去醫院的,但是又怕會遇上什麼突發事件,也就作罷了,還是到家了後再叫家庭醫生過來吧!
預料中地,回到家後第一件面對的就是手冢彩菜的淚水攻擊了,手冢彩菜本非一個脆弱的人,但是遇上這般的事她到底是沒有辦法管得住她的淚腺了,淚水陣勢一來愣是讓林紫芋一陣的慌亂了,但更多的是溫暖,那種被人真切強烈地關愛著的溫暖在心中回蕩,久久不散。
「媽媽!!」小若跟小麟一下子撲倒了林紫芋的懷里,淚眼蓬松的地嘟著嘴巴。
手冢他們雖然沒有讓兩個寶寶知道林紫芋差點被人抓走的事情,但是母子連心的他們怎麼可能什麼感覺都沒有,更何況看見了手冢彩菜那停不住的淚水還有手冢國一繃緊著臉,一派的風雨欲來的氣勢,他們又怎麼不會害怕,怎麼不會驚慌!
那邊還沒讓手冢彩菜的淚水停住,這邊兩個寶寶也準備進行淚水攻擊了,讓林紫芋稍感無奈,但更多的是心疼,擁緊兩個寶寶,分別用臉頰蹭了他們兩個的臉蛋幾下,感受到他們稍稍平復下來以後,才跟站在一邊的手冢對視一眼,眼里帶上了嬌嗔的責怪,怎麼就不來幫忙啊!
手冢眼里閃過一絲笑意,對于林紫芋近似于無的責怪他佯裝沒有看見,雖然發生那樣的事情並非她的錯,但是讓這麼多人擔心卻是事實!更何況他們擔心的都是你,那麼你來安慰一下他們也是很正常的吧?!
其實手冢心底最真切的想法是想要林紫芋明白大家對她的關心是那麼的強烈的,所以有時候她不需要強裝著無所謂,不需要明明在意卻說著不在意的話語……
就像是她明明在意柳生卻表現得不在意那般,關心就表現出來不是最好的麼?
那樣逃避著真實心意的林紫芋讓他擔心。
「母親,芋她還沒有吃飯,該餓了!」手冢看著哭得紅通了眼楮的手冢彩菜,為人子的他有些心疼,于是找著借口轉移她的注意力。
果不其然地,听到手冢這一句話的手冢彩菜擦擦眼楮就去準備晚餐了。
其實大家之前都在擔心著,又有那一個真的有進食的呢?!
林紫芋動容,眼角的酸澀灼熱差點讓那晶瑩滑落,嘴角卻彎起最美好的弧度。
手冢上前輕拍了下她的頭,俯身抱起小麟跟小若。
「先去找下爺爺吧!醫生也差不多到了!」
「好!」
「啪嗒!」手機垂直落體,墜地後屏幕一片黑暗。
柳生失神落魄,痛苦地皺緊眉頭,猛地用力將一桌子的物品掃落,發泄著心中的悲痛郁結。
那一地的狼藉就像他此刻的心一樣……
腳步踉蹌地來到了柳生韻雅的房間,失去了偽裝能力的他,沒有了一貫紳士沉穩的形象,痛苦忿然在眉宇間濃重地讓他希望就這般的沉睡,那樣就不要面對再一次墜入這樣殘忍艱難的局面了!
「母親……你為什麼要找人恐嚇綁架芋!為什麼!!!」我真的希望這是假的,但是為什麼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你?!為什麼單單有人匿名指證你?!
柳生韻雅手里的水杯月兌落墜地,碎了一地的玻璃,還有那顆本已破碎殘缺的心。
「比呂士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蒼白著臉,身子搖搖欲墜,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我也不希望這是真的,但是……為什麼要讓我對你也失望?」父親一個還不夠嗎?這樣的你們到底將我置于何地?!
「這是假的!有人要污蔑我!為什麼你不相信我!我是你母親啊!一定是那個女人故意離間我們母子感情的!一定是這樣的!果然他們母女都是來摧毀我的人生的……」柳生韻雅捧著頭竭斯底里地吶喊著,扭曲的面容猙獰。
「不是她說的!為什麼到了這個時候你還要這樣說,她是無辜的,為什麼你一定要這樣對她!」上一輩人的過錯為什麼要下一輩人來承受?!
「呵呵呵呵……她是無辜?!」柳生韻雅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話般,嘲諷讓她的臉色更陰沉了幾分,「那我是什麼!我也是無辜的啊!可是她的母親當年就這樣硬生生地折斷我的幸福!現在連平靜的日子也不給我,他們母女都不是好東西!搶走了博弈還不夠,現在還要來跟我搶你,我恨她們!都是她們才會讓我生活得這樣痛苦的!」
「母親,我拜托你放手吧!」身心疲憊不已,無力地閉上眼楮,他的心到底還是不夠堅強,看著這樣瘋狂的柳生韻雅,他的心壓抑苦澀得讓他失去了所以的力量,就連這樣地站著都快要堅持不了了……
「呵呵……」柳生韻雅突然笑得決然而瘋狂,蒼白地不帶一點血色的臉透明地像是下一秒就要消失一般,悲涼地看著柳生,她的心猛然地劇痛,抽動著所有的神經。
「你是我兒子啊……為什麼不相信我……」說完這句後就墜入一片的黑暗,手滑過地上的玻璃,猩紅的血液蒼涼地滑落。
「母親!!!!」
作者有話要說︰話說這一章寫得某菁很是愧疚,不知道前一章親們看出來沒有,柳生韻雅是一個無辜者,但是某菁要虐她了……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