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各顯神通往向趕去,沿途抓了幾只小鬼,讓他們幫著尋找那六片飛岩遮掩的山谷。shouda8.飛速更新其中有機靈的,日前巡邏時已經記住了那個地方,便把四人帶了過去。四人遣散小鬼,免得它們無辜遭難,便站在飛岩上放眼一望——
只見谷中一片郁郁蔥蔥,都是尋常山木,沒有任何異常之處;六片飛岩上,也不見祝炎所說的大陣;空氣中沒有一絲靈力波動,這地方不論誰來看,都是普普通通的一處山景,萬不會將它與方圓百里旱災聯系起來。
「祝大人說這里用的是倒換時空的大陣,怪不得一點痕跡都露不出來。得想辦法擊破大陣,讓谷說道。
劉老六接過話頭︰「沒錯。倒換時空的大陣,不是修為、陣法雙精通的修士,根本無法勘破,只能蠻力破解。祝大人既然說那陣圖刻在六片飛岩上,我們就各使手段轟擊這六片飛岩,動搖大陣!」
說完銀劍出鞘,電絲繚繞地沖著自己腳下的岩石就砍。與此同時,趙錢一掐指決祭出丈地尺,周文甩出手中羽扇,銀蓮肩頭的一條銀鱗緞帶長鞭般劈出,都各自對著腳下岩石轟擊起來。這六片飛岩看上去普普通通,但在四樣法寶的轟擊之下,卻是紋絲不動,不但沒有崩壞斷裂,連石頭碴兒也沒掉一個,任誰都知道不尋常了。
就這麼劈了一陣,山谷中還是一片幽靜安寧,可見根本沒有撼動大陣。趙錢見狀眉頭一挑,心說敢在我的丈地尺面前裝逼?讓你看看什麼是天庭秘寶!——于是劍指一收剎住尺身,狂催靈力往其中鼓蕩。丈地尺積蓄靈力,又在靈力的刺激下不停地吸取著周圍山頭的地氣,一會兒之後便黃芒大盛,尺身嗡嗡震顫,回音激蕩山谷。
劉老六三人見狀大奇︰他們可積聚不起如此威勢來!劉老六的極品銀劍雖然品階很高,無奈他自身修為不夠,不能全部發揮;而周文、銀蓮雖然修為較高,手中法寶卻又沒有這般品質。于是只見趙錢一直為丈地尺蓄勢、蓄勢,足有一刻之久,那尺身震鳴鏗鏘,一輪黃芒在這大白天里都明晃晃地肉眼可見。最後,趙錢雙目圓睜劍眉倒豎,手一揮指向一片無人站立的飛岩,用盡全力大喝一聲︰「疾!」便見黃芒「嗖」一聲穿透岩體,如入無物。那片飛岩原封不動地呆了一刻,突然「 嚓嚓」一陣脆響,從根部裂為兩截,斷面齊整,嘩啦啦滾下山去摔成了一堆石屑。
與此同時,大陣動蕩。
周圍景物仿佛水中的倒影被突然攪散了一般,顫巍巍地迷幻不清起來。山谷破碎,樹林支離,周圍的時空仿佛一張幕布被抖動,褶皺間露出了幕後的真面目︰焦土、砂礫、蒸騰的熱氣……先是冰山一角,繼而越來越明朗越來越清晰,到最後那幕布仿佛被徹底撕碎,這座山谷真正的樣子終于展露在四人面前——
哪里有什麼郁郁蔥蔥,哪里有什麼幽靜安寧?只見從谷底直到兩邊的山頭,原先的樹林化作一片灰燼,一樁樁炭化樹干如扭曲的焦黑尸體,戳在干裂的土地上;而那土地,仿佛一片泥胚架在猛火之上,早就燒得通紅,土壤散為粉末,岩石碎成砂礫,地面暑氣騰騰帶起辣的風,盤旋在炭化樹干之間,仿佛人間煉獄。
「果然是赤地一片。這山谷經此一次,怕是百年都難以恢復了。」
周文嘆道。忽听銀蓮一聲尖叫︰「你們看!」
三人順著她的手指望去︰只見那山谷中央,一片焦黑樹干中直直地立起一對渾黃銅柱,高抵丈余,足有一抱多粗。這對銅柱靠得很近,離地三尺處各盤了兩圈鐵鏈,中間懸空綁著一個綠毛小孩。這小孩只有四五歲大小的樣子,小小的身軀光溜溜的,渾身皮膚墨綠,長著寸許長的絨毛。它小胳膊小腿都被鐵鏈拴住,那鐵鏈卻因接觸它的皮膚而被燒得通紅,熱力由此傳入銅柱,再由銅柱導入地下,遍布了方圓百里,直至上驅雨露下阻黃泉,帶來這連月大旱。
「這就是旱魃,蕖江上游的旱災之源。」
「真可憐……」
「魔國無道啊!」
「超度了它吧。」
趙錢最後說了一句,率先躍下飛岩,進入山谷,其他三人緊隨其後。
熱力蒸騰!——這片山谷,根本不像南夷之地土生土長,簡直就像直接從火焰山割了一塊,硬生生搬來這里的。趙錢四人身為修士,都有些受不了這等熱力。尤其劉老六,沒有地仙之體,又沒有通過築基徹底鑄煉過的肉身,在這兒就是活生生地受著煉獄煎熬。
四人不敢有絲毫懈怠,以最快速度來到谷底,逼近那個綠毛小孩。快到近前的時候,劉老六突然道︰「等一下!我記得佝 國人操控旱魃,必用陣法,那個陣叫做……‘縛土陣’!是了!這旱魃肯定是置身陣中的,我們可不能貿然闖進去。」
趙錢三人聞言收住腳步,左右一望︰果然見那一對銅柱周圍的焦黑樹干,分明不是天然分布,而是有人刻意擺下的,看來就是那「縛土陣」了。——說起旱魃很多人可能會以為其性屬火,其實不對。五行土克水,旱魃是純陽之土,土行至極,所以操控它的陣才叫「縛土陣」。這縛土陣能控旱魃,對趙錢、周文二位土地爺肯定也是殺傷力巨大,要是貿然闖進去,肯定得吃不了兜著走。
趙錢小小地後怕了一下,問劉老六︰「那這陣要破嗎?能不能隔著陣殺了旱魃?」
劉老六搖頭︰「不能。旱魃在縛土陣中,本來就宛如死物,一切封停,只有神通照常。隔著縛土陣可以傷及旱魃,但不可能真正殺死它。要除掉它必須先破縛土陣,將其喚醒,正面擊殺。」
「那這陣怎麼破?」趙錢趕緊問。
「這我就不知道了……」劉老六卻道。
趙錢絕倒︰這老家伙敢情是個半吊子軍師,一到關鍵時候就掉鏈子!
「拆解縛土陣的方法我不知道,不過我知道這縛土陣十分脆弱,經不起蠻力轟擊。它是專門針對土行的大陣,對土行的一切法術法寶都有巨大克制,但其他四行卻能輕易破之.shouda8.c/o/。吧更新超快」
「哦?那就是說,我跟周大哥沒法破這縛土陣,只能你和銀蓮姐來了?」
「沒錯。不過我認為,只需銀蓮姑娘一人,就能破得此陣。銀蓮姑娘五行屬水,修為又是我們四人中最高,只需傾盡全力以水行法術轟擊陣中,在陣中引起‘水侮土’,大陣必破!」
劉老六說的「水侮土」,是五行相克的反面效應,稱為「五行相侮」,也就是反克。正常情況下,土是克水的;但如果土水對抗之時,水行的威力大大超過土行,水就會反而抑制土,而且這種抑制甚至比土克水時還強,就稱為「侮」。如今縛土陣內土行被制,銀蓮若引水入內,激起水侮土,使陣內水行大盛,則縛土陣縛不住水,必然被水所破,旱魃就能喚醒了。
「好!那就這麼辦!——銀蓮姐,可有信心破此大陣?」
「哼,小菜一碟!」銀蓮皺了皺鼻頭上前兩步,張開雙臂就開始施法。
「那老六你就用你的闢邪神雷,先隔陣轟擊那旱魃,我與周大哥在一旁護法,一旦陣破,我們一起上去收了那小鬼!」
「好!」劉老六答應一聲,也上前兩步祭出銀劍,雷光閃閃地朝那綠皮小孩劈去。
「我這八卦扇五行無屬,也可以入陣施展,我來助劉兄削弱旱魃。」周文說著扔出羽扇,旋起一片片風刃割向旱魃。
趙錢郁悶地站在三人身後,心說我兩件攻擊性法寶︰丈地尺和土毒黃蜂針,都是土行,都不能施展,只能干看著。這他娘的不行,太單一了,得趕緊添置點別的法寶。
這麼想著,忽听銀蓮脆生生地道︰「這縛土陣比我想象的厲害,我要出全力了,你們注意!」
然後就見她身形一躍,突然在空中現了原形,一尾金蓮玉足大小的漂亮小魚閃著粼粼銀光,繞著縛土陣開始游動。妖類變化人形會限制修為施展,所以現形時才是它們威力最大的時候。不過在這熱力蒸騰一滴水都沒有的地方,銀蓮想保持原形也不容易,所以她打算速戰速決︰
只見她魚鰭劃動空氣,繞著縛土陣快速游動,越游越快。很快地,在她游過的地方,空氣中漸漸凝出了水滴,越聚越多,從蒙蒙霧氣,到漣漣雨絲,最後竟然圍繞縛土陣一圈,匯成了一條小河,憑空飄浮,青光湛湛,白浪絲絲。銀蓮在河中翻騰跳躍,那小河也隨之越變越寬,最後終于滲入縛土陣中,便如瀑布傾瀉一發不可收拾,一圈清水朝著陣中央的那個綠毛小孩「嘩啦」一聲涌了過去,如山洪蓋頂,將銅柱、鐵鏈、旱魃以及它腳下的大地都澆了個通透。
然後銀蓮變回人形,隨著慣性在地面上快走兩步,突然就跪倒在地,氣喘吁吁香汗淋灕,分明使盡了全力。
再看那陣中,遍布的焦黑樹樁就像剛遭了一股台風,被吹得東倒西歪;而中央那對銅柱上,冷水澆過燒紅的鐵鏈炸出了一團白蒙蒙霧氣,霧氣中突然響起一聲淒厲恐怖的小孩嚎哭,然後是「崩崩崩崩」四聲悶響,就見一個五六歲孩子的身影,手腳拖著四根斷鏈,從霧氣中急速飄出,一對小手里還抓著一柄電絲繚繞的飛劍,和一把風刃破空的羽扇。
劉老六跟周文此時正掐著指決,死命地催動靈力控制自己的法寶,跟那綠毛小孩對抗。綠毛小孩沖出白霧,原本一動不動的小小身軀像是突然間注滿了能量,原本緊閉的雙眼也睜開來,大大的紅色眼楮像是剛剛哭過,又像是在詭異邪惡地笑著。趙錢見狀立馬祭出丈地尺,神識一動激活乾坤鞣絲衣,就要上前助戰,卻听身後突然傳來另一聲淒厲的慘叫,叫聲尖利,充滿痛苦、焦慮和變態的神經質,分明是個女人。
趙錢急忙轉身。此時銀蓮已經使盡全力,體內靈力消耗太大,難以再戰;劉老六跟周文又被旱魃鉗制,苦苦對抗。趙錢正罵著出門沒看黃歷,行事不順竟然中了埋伏,就見側後方山坡上有一團火紅的影子急速飄來,邊飄邊喊出那種刺人耳膜的尖叫聲。
「那是紅衣魃母!快、快攔住她!別讓她接近旱魃!」
劉老六艱難地叫道。趙錢二話不說迎上前去,遁地神通催到極致,頃刻間抹過百余丈,在山腳下接住了那團火影。
這是一個妖異的女人。她的身體修長而苗條,裹在那件凸露曲線的大紅綢袍里,宛如火焰中跳動的精靈;她的臉十分端正漂亮,只是眉頭糾結永遠是一副哀怨樣子,哀怨中不時呲出牙齒發一聲尖叫,五官就詭異地紛紛扭曲,變得極為痛苦、不甘、歇斯底里,原本火爆而惹人憐的誘人模樣,這時就會一下子變得殘忍、凶戾,宛如怨仇極重的女鬼現形,要抽髓吸血,與人尋仇。
趙錢來大衍州一年,也見過些世面了,魚妖、黑僵,都是凶惡丑陋至極。但乍一見這紅衣魃母,還是被她身上那股恨意逼人的戾氣嚇了一跳。這魃母跟鬼差祝炎一樣,並不是外形丑惡,而是氣勢駭人。尤其魃母本來是個挺不錯的美女,結果尖叫時面容大變,前後反差也著實讓人受不了。
「我知道你本是善良姑娘,只是被魔國殘害,生了僵尸的孩子又親手摔死,一顆心讓邪術摧殘得千瘡百孔,早已不是你自己。如果你三魂七魄還留有一絲清明,就讓我超度了你,托祝大人給你轉投個好人家,忘了這一世的磨難吧!」
趙錢嘴里喃喃道。卻見紅衣魃母扭曲著一張臉,五指箕張豎起尖利的指甲就朝自己抓來,迅如疾電。
「好家伙!看來不配合,那就別怪我用強了!」趙錢遁地急閃,躲過利爪越過魃母,隨即指決一掐,反手一揮,頭也不回地操控丈地尺向身後削去,便听身後一聲慘叫,丈地尺命中。
這麼容易?——趙錢心中一喜,回頭卻見丈地尺劃開那身紅衣,穿透魃母的身軀,卻只在魃母小月復上留下一個前後貫通的細細傷口。這傷口既不流血也不愈合,就那麼白生生地著,皮肉的斷面清晰可見。趙錢正有些驚訝,又見一擊失手的魃母越過自己,卻並不回頭,對小月復上的傷口也全然不在意,只是不管不顧地繼續朝谷中沖去,直奔那綠毛小旱魃。
趙錢眉頭微皺,劍指一勾丈地尺再削——又是一聲慘叫,紅衣碎了一條,身上一個前後貫通的細細傷口,紅衣魃母卻還是不管不顧,直奔旱魃而去。
趙錢心中叫了一聲不好!劉老六說不能讓魃母接近旱魃,可現在這架勢,紅衣魃母是除了自己的孩子啥都不管!——趙錢本能地察覺到了其中的危險。他遁地兩步趕上魃母,攔在她面前,右腳一抬一跺!御土術施展,地面張開大嘴把魃母的雙腿吞了進去,直吞到沒膝。
膝關節受制,換了常人根本使不上勁。可魃母那雙縴長的美腿只稍稍掙了兩下,就蹚開地皮繼續往前奔去。那厚厚的地層,竟不能阻擋魃母分毫!
趙錢咬了咬牙,追在魃母身邊,劍指一揮丈地尺再削!——這回瞄準的是心髒。魃母只顧向前也不避也不擋,丈地尺黃芒閃過,紅衣便破開了一個大洞,里面竟再無其他衣物!魃母白皙傲人的胸脯亮在趙錢面前,隱約可見一對蓓蕾還留有鮮女敕的紅色。丈地尺一無既往地精準無比,自雙峰間無情地插入,鑽透心髒貼著肩胛而出,傷口卻還是滴血不見,白生生地能從前看到後,詭異駭人無比。
「媽的!這魃母血管里難道一滴血都沒有?」
趙錢有些著慌地罵了一句。躲過襲來的利爪,接著削!——這回是咽喉。丈地尺貼著魃母左半邊頸子抹過,那細細的秀項便似被大刀砍開了一半,動脈氣管都翻露出來,魃母卻還是渾然不受影響,不但依舊矯健地朝旱魃奔去,同時抓撓著指甲撲殺趙錢,就是那只剩了一半的脖子,也沒有因為無法負擔而耷向一邊,還是端端正正地挺立著,一眼看去比干脆掉了腦袋的無頭鬼還邪異三分。
這下趙錢著實慌了神了。他不知道紅衣魃母實力如何,但看她撲打自己只是用指甲抓,不見任何神通,似乎修為不高;可是自入手以來無堅不摧的丈地尺,削去黑僵腦袋穿透飛岩大陣只需一擊的丈地尺,打在這女子身上卻毫無用處……話說打不中咱不怕,總能想辦法;可打中了沒用,那就要人命了。難不成這個妖異的紅衣魃母,竟是不死之身?
「魃母有不死之身,不能讓她跟旱魃接近,不然兩者合為一體,旱魃就更難殺了!」
靠!真猜對了!——趙錢罵了一句。說這話的是劉老六,老家伙這時正和周文在山谷中與那旱魃殺得僵持不下。最開始兩人法寶被制,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掙月兌了出來,如今劉老六的銀劍電光暴漲,周文邊操控八卦扇邊念咒施法,地面的石筍像一根根手指般往上戳,追著綠毛小孩打。綠毛小孩雙眼紅光奪目,手腳四根鐵鏈上下飛舞,呼呼生風,小小的身軀四周裹著一股暗沉沉的旋風,飛沙走石通天徹地,直如一副盔甲,將劉老六的闢邪神雷和周文的風刃擋在外面。
綠毛小孩凶悍異常,而且趙錢略一觀察,就發現那小孩也正朝著紅衣魃母的方向,試圖靠近過來,只是被周文和劉老六牽制,不能如願。——看來這一對可憐母子,入了魔也還連著心。
可是現在顧不了那麼多了。旱魃實力強悍,魃母有不死之身,無論如何不能讓他們合體!一定要殺掉一個!周文和劉老六那邊一時半會拿不下旱魃,只能靠自己了!
可眼前這只傷不死的妖異女人,渾身沒個要害,該怎麼殺?
難不成……
趙錢心中轉著念頭,手邊繼續操控丈地尺跟魃母周旋。他看著這女人身上被丈地尺穿出的一個個孔洞,突然一咬牙說道︰「但凡天下活物,必有氣血。我原本以為你還有生命,誰料你氣血全無,只剩一尊軀殼,卻還在受著煎熬。如今沒有別的辦法,只能讓你化作齏粉煙消雲散,你九泉之下若還有知,可不要怪我!」
說著他抬起右腳,猛地一跺地面,便見紅衣魃母腳下的土地再次張開大嘴,將她的雙腳吞了進去,牢牢困住。接著他催動丈地尺,最後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劍指一揮念了句︰「黃金千割!」
便見丈地尺身化黃芒,急速朝魃母擊去、穿透,然後憑空剎住,回擊、穿透,再剎住,再回擊、穿透……如此幾次、幾十次、上百次,速度越來越快,黃芒越來越亮,最後殘光交錯,直接在紅衣魃母周圍織出了一張光網。——這就是上次與黑僵惡斗時趙錢嘗試出來的丈地尺新用法,因為施展時滿是一道道黃光,宛如一條條黃金,所以趙錢就將它取名為「黃金千割」。
黃金千割威力並不突出,只勝在速度和攻擊次數。那魃母身負不死之身,受多少傷也不會致命,但丈地尺每次削擊,實際上都能帶走她一條皮肉,這種帶走不是割下,而是直接被靈力蒸發。于是趙錢將魃母困住,使出黃金千割,從頭到腳將魃母一點點都蒸發了,蒸發得一干二淨。那魃母被御土術困住雙腳,本來使使勁就能掙月兌,但在黃金千割連續、快速、不間斷的削擊下,竟然完全無法用力……她雖然沒有氣血,但每一次削擊卻還是會感到痛苦,所以趙錢為了減輕她的痛苦,才先從腦殼削起。
于是趙錢看著丈地尺織出的黃金光網自上而下濾過魃母全身︰先是滿頭秀發,斷作絲絲縷縷飄散;接著是扭曲的面容,不停尖叫的紅唇,只剩了一半的脖頸,秀氣的鎖骨,傲人的雙峰……那身紅衣搭在肩頭,被丈地尺削斷時就直接月兌落在地上,里面再也沒有了其他遮蓋……魃母腦袋消失時,尖叫聲就沒有了,但剩下的軀體四肢卻猶自不停地舞動著,不知是痛苦,還是想繼續撲打趙錢……肩頭消失時,一雙藕臂摔落在地,也還在不停屈伸,抓撓著指甲……肋骨蒸發了,性感的小月復也被削去,女人身上那最隱秘最富魅力的三角地帶,在此時的趙錢眼里也沒有了絲毫誘惑……凸翹的,筆直修長的雙腿,直至一雙玉足……
最後,魃母的整個身體,立在地上的,落在地面的,埋在地下的,都被黃金光網濾得干干淨淨,沒有剩下一粒皮屑,只有飄散在風中的發絲和那一襲早已破碎的紅袍,昭示著這個女子曾經的存在。
與此同時,身後的山谷中,一聲攝人心魄的小孩嚎哭猛然響起,哭聲中充滿了怨恨、凶戾,還帶著一絲悲戚。趙錢還沒來得及回頭,就听身後有人大喊︰「小心!」隨即後心「 」地一聲,宛如被巨槌擂中,乾坤鞣絲衣光暈大黯,一股巨力穿透身軀,趙錢胸中頓時如翻江倒海,喉頭一甜「噗」地吐出一大口鮮血來。
趙錢強忍劇痛迅速反應︰神識一動,鞣絲衣光暈再次暴漲;指決一掐,丈地尺由攻轉守,繞著身體急速旋轉。一片黃綠光華中趙錢回身一看︰只見原本在山谷中,離自己還很遠的綠毛小旱魃,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飄飛過來,拖著四條熾紅的鐵鏈,周身裹著暗沉沉的旋風,飛沙走石後面是一雙大大的血紅的眼楮,正無比仇恨地盯著自己。
眼看親娘被趙錢蒸發得一干二淨,這小鬼怒了!狂怒的旱魃仿佛瞬間換了一個人,又好像修為突然上了一個層次,煞氣外放神通爆發,氣勢愈發駭人!這小鬼本來就沒什麼智識,打仗全憑天生神力,四根鐵鏈一頓猛劈猛打,渾身煞氣滔天,掀起砂石巨浪。剛才就是一塊巨岩被它神通驅動,炮彈一般擂中趙錢後心,直接透過鞣絲衣的防護,還把趙錢擂吐了血。這小鬼變得這般蠻橫,已不是山谷和劉老六沒法再牽制它,它卻不再管那兩人,只死死地追著趙錢,分明是要把趙錢也砸成齏粉煙消雲散,好給它娘報仇。
眼見暴走的旱魃掀起漫天塵砂氣勢洶洶地朝自己撲來,趙錢二話不說雙目一凜鋼牙一咬心下一橫——跑!開玩笑現在可不是逞英雄的時候,天庭連俸祿都不給,光榮殉職多半也是沒撫恤的!
遁地神通運到極致,趙錢鑽進地里就往谷外逃去。結果沒跑幾步,忽覺身後氣勢逼人,回頭一看綠毛小孩那雙大大的血紅眼楮就在不遠——它也遁入地下了!
「媽的!這家伙也是五行屬土,遁地不比我差!」趙錢罵道,強壓著心中的慌亂,指決一掐收了丈地尺,然後全身靈力狂催往腳下灌去——神行靴祭起!煉氣大成品階的輕身提速專用法寶,效果也是不容小覷的。遁地加神行,趙錢終于保持住了跟旱魃的距離,雖然難以進一步拉大,但總歸不在那小鬼四根鐵鏈的抽打範圍內。
見趙錢腳下生光速度大增,綠毛小旱魃又是一聲哭嚎,煞氣再次爆發,攪得整個地皮都波浪般翻動起來。劉老六等人在遠處看了,只覺那旱魃所到之處地面都變成了海面,泥土沙石擰成一股黑色的漩渦,漩渦之上風疾如刀。趙錢身在地下,更深切感受到了旱魃神通的威力︰身後土石如巨浪涌來,一拍擊在他後背,每次都像被武林高手的鐵砂掌拍中,即使隔著乾坤鞣絲衣,也讓他痛苦不堪。——要是沒有乾坤鞣絲衣,他早就被拍成肉餅了!
不過這種程度的煞氣爆發,只持續了十幾秒鐘,就漸漸緩和了下去。後背一輕的趙錢心中大喜︰飄風不終朝,驟雨不終日!這小鬼打仗毫無章法全憑本能,煞氣再強也有用盡的時候!現在終于後繼無力了吧!——小樣,戰略轉移結束,開始戰略反攻!
靈力回收,丈地尺祭出!——實話說趙錢現在受傷已經不輕,而且狂催神行靴拼命逃跑,體內的靈力也已經用得七七八八了,要不是丈地尺有自行吸收地氣的神通,他根本無力啟動。此時旱魃煞氣減弱,速度大降,他便抽了神行靴靈力,催動丈地尺,任其懸在指尖,吸收地氣充能。
身在地下,地氣本就豐富;而且似乎因為這片山谷已經被旱魃的神通沖刷過無數遍,所以土行之氣尤其充盈。這土是帶著煞氣的純陽之土,趙錢消受不了,但丈地尺卻可以利用!于是肉眼可見地,丈地尺黃芒迅速耀眼起來,輕薄的尺身嗡嗡震顫,正是蓄勢已極的渴戰狀態!
趙錢也不客氣,飛遁中轉身向後,雙眼迅速定位目標,劍指一揮——削!一道金黃劃過土層,直擊那砂石漩渦中的綠毛小孩。金黃突破漩渦,光芒已暗,命中旱魃——卻生生嵌在那小小的身軀里,沒有穿透!
「能硬接丈地尺的鋒利,不愧是旱魃!」趙錢喃道,指決一掐收回金光,蓄勢再削!如此兩三次、三五次、七八次……那旱魃被困縛土陣中時,就已經被動挨打受了不少傷害,後來又與周文、劉老六惡戰,再經喪母之痛,煞氣狂催如自我燃燒一般,再強橫也該到頭了。強弩之末的它遭遇天庭秘寶反復沖擊,終于摧枯拉朽垮塌下來,周身煞氣如大雨中的火焰,從熾熱猛烈到跳動不安,再到苟延殘喘,最終徹底平息了下去。
「嗚咽……」
綠毛小旱魃發出一聲輕輕的啜泣,小小的身軀停了下來,終于不再追著趙錢,連那雙大大的紅眼楮,也不再看著趙錢了。它系著鐵鏈的小手小腳無力地垂順著,眼皮半闔,默默地轉過身去,在土層中飄飄搖搖地往來時的方向遁走了。
趙錢心中大奇,卻不敢怠慢。丈地尺蓄勢想要再次出擊,又見小鬼那離去的瘦小背影蕭索可憐至極,于是一時竟下不去手。他遠遠地綴在小鬼身後,跟著它走了老半天,一直回到兩人出發的地方,才遁出地面。不遠處的周文和劉老六發現了旱魃,大喊一聲就要祭出法寶攻擊,卻見趙錢一手立著劍指懸著丈地尺,另一手沖他們輕輕擺了擺。
于是三人就那麼靜靜地站著,看這個渾身的綠毛小孩支丫著一雙小腳,拖著鐵鏈,搖搖晃晃地走到了一處地方……
那里躺著一件破爛的紅衣。
小孩站在紅衣旁邊,大大的紅眼楮疲憊地眨了兩下,就彎曲雙腿慢慢地跪倒,然後躺下,鑽進了紅衣里。他在紅衣脖頸部分露出自己的大腦袋,身體隨意地蠕動兩下,蜷成了小小的一團,便安靜了下來。然後他眨動著自己那雙已見迷蒙的血紅眼楮,最後看了趙錢一眼,便闔上眼皮,再也沒有睜開。
與此同時,山谷中風暴平息,空氣中沙塵垂落,煞氣全消。綠毛小旱魃終于耗盡了他的全部氣息,自此永離六尸魔道。
「願你們安息……」趙錢看著小孩平靜的面容,最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