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想依站在原地竟然一時間沒有反應。她的身體還維持著要奔跑的姿勢,她的眼楮睜得很大,她的嘴巴也沒有記得閉上,這個樣子實在有點蠢。
「小依……你回來了。」看雲想依沒有反應,花想蓉站在原地,捂著肚子再次開口問了一遍。
其實已經一個多月沒有見面,沒有听到花想蓉的聲音了。可其實也就只有一個多月而已。雲想依卻覺得,自己已經有幾個世紀沒有看到花想蓉了。
「我回來了……你怎麼會住院了?住院了你怎麼沒有在醫院?你跑到這里來干什麼?」以為會破口大罵,以為會無言以對,以為……以為有很多種以為。而當真地見面之後,才發現那些自以為是的「以為」,統統都被拋棄。
即使生氣,即使傷心,即使曾經恨不得將面前的這個人扒皮抽筋……可愛情依然是愛情,從來都不是可以隨口說拋棄就拋棄的東西。
「我來看看,你有沒有回來。」
「……你不會打電話嗎?」
花想蓉的笑容很苦澀,她看著雲想依,自嘲地說道︰「你的電話接不通。」
雲想依就哭了。
親愛的,如果有一個女孩子和你發生了爭吵,她為你流淚了,那是她對你妥協了,那種妥協甚至是放棄了她自己的原則。請你一定要哄哄她,不要覺得她任性,無理取鬧。畢竟那種純粹蠻不講理的女孩子,真地很少。
雲想依上前扶住花想蓉。「不管怎麼樣,先到房間里面休息一下。」
「小依,你明天還會出差嗎?」
「明天不出差。」
「後天呢?」
「後天也不出差。」
「那大後天呢?」
「不出差,都不出差,最近都不會出差。」
「那什麼時候出差?」
「花想蓉,你很希望我出差嗎?」
「……我不想。」
「那就閉嘴。」
身上的傷口已經好地差不多了,線也已經拆掉了,但是因為一路上運動量有點兒大,雖然不會裂口,但是傷口這邊還是有些難受。
雲想依笨手笨腳地幫花想蓉把身上的衣服掀開,現在已經是八月份了,天氣熱得快要死人,花想蓉的身上也就只有一件衣服,可是就是掀這件衣服,雲想依也是笨手笨腳地花了一會兒時間。
這件事情說出來讓人感到費解,其實……讓一個女生去掀自己暗戀對象的衣服……關鍵那個對象還看著自己一動不動,一臉純然……難道還要手腳麻利地月兌嗎?
花想蓉的皮膚不要說,是真地很好很好,光滑白皙,花想蓉不是特別瘦,所以不會有骨感美,不過也正是因為花想蓉不是特別瘦,所以她的皮膚很緊致,很圓潤有彈性。
女生都是愛美的,而現代以瘦為美,所以女生們總是拼命地去減肥,一個個都瘦骨嶙峋的。殊不知太瘦也不美,反而有點兒嚇人。
雲想依現在看著花想蓉腰部右下方的那個疤痕,一動不動。
花想蓉的皮膚很好,可是現在這個光滑的皮膚上面,竟然留下了一道疤痕。
雲想依的指月復不斷的摩挲著那個疤痕。似乎那個疤痕是畫上去的,這樣一擦,就能擦掉一樣。
「疼不疼?」
「現在已經不疼了。」這樣被摩挲著很癢,花想蓉的身體有點兒僵硬。其實雖然癢,倒不是關鍵,關鍵是雲想依這樣摩挲,讓花想蓉感覺有電流一道道地從那個傷疤竄上來,整個人都安分不起來。
她急忙抓住雲想依的手,不讓她再動了。
「怎麼了?疼?」
「沒有……已經不疼了。剛才是有點兒難受,不過現在已經好了。」花想蓉的笑容有點尷尬。「小依,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剛回來……怎麼好端端的會有闌尾炎?你還總是說我不會照顧自己,就算我怎麼不會照顧自己,但至少也不用割掉闌尾。明明比我還不會照顧自己。」雲想依皺著眉,還盯著那個疤痕看,看得花想蓉覺得她那個疤燙了起來。
「那是被你傳染的。」花想蓉握著雲想依的手,有點兒苦澀地說著。
「別以為我是小白就能誣陷我,這種事情明明不會傳染!」
「因為我就是吃飽了撐著,不能管你,照顧你的話,我就連自己也不想照顧了。」
花想蓉的話讓雲想依一個戰栗。花想蓉說得那樣苦澀,雲想依知道花想蓉很難過,可是雲想依自己就不難過了?
很多時候,人們總是覺得,能夠說出那樣狠心的話的人,一定不會難過。可其實卻不是,傷害很多的時候都是相對的。
絕情的話,不是只有听的人心里痛苦,說的人,很多時候也是痛苦的,只要她真地付出過這段感情。
雲想依一時間百感交集,她低著頭不知道該怎麼去表達,只是支支吾吾的,前言不搭後語地說道︰「……小蓉……我不是故意要那樣說你的……我只是……我只是……」
她不是故意的,她真地不是故意的,說著那些話的時候,她也痛苦,可是那些話畢竟是她說出來的,不管怎樣去說,都不能掩蓋,她傷害了花想容這個事實。
「我知道。」花想容輕輕地摩挲著雲想依的手背。「我知道……小依。」我痛苦的時候,你能夠感覺到,你痛苦的時候,我難道會什麼都感覺不到嗎?
同樣說著這樣傷人的話,做著傷人的事情的,難道沒有自己嗎?
雲想依還低著頭,她不敢看花想容,她就這樣低著頭,眼淚竟然一滴滴地掉落了下來。
她不知道為什麼她和花想容會弄成現在這個樣子,難道真地就只有相互傷害才是她們之間唯一的出路嗎?難道就只能相互傷害嗎?
「傻瓜……你哭什麼?你不是一直都不喜歡哭嗎?」
「我是不喜歡哭……」
「那就不要哭了啊。」花想容摩挲著雲想依的手背,然後拉著那只手,慢慢慢慢地放在自己的心口。「小依……其實你哭的時候,我心里,很疼。」
雲想依還是哭著,她不說話,也不吭氣,可是眼淚就是怎樣地都止不住。
花想容,花想容……其實她是不喜歡哭的,可是她最近一直想哭,其實只要遇到花想容,雲想依是最容易哭的。
可是花想容你不知道,我為什麼會哭。
也不知道究竟是誰主動的,花想容輕輕將雲想依拉進了懷里,她安靜地靠在雲想依的肩頭,輕輕地喊著她的名字。
「小依……小依……你哭,我就會難過……因為……」
「叮鈴鈴……叮鈴鈴……叮鈴鈴……」電話機急促地響了起來。
「一定是阿姨打來的。」雲想依突然從花想容的懷里跳了起來。「我去接!阿姨現在一定急死了。」雲想依的速度快得讓花想容都來不及反應,人已經從花想容的懷里奔到了電話機面前。
「喂,阿姨……嗯嗯,是的,在我這里,嗯嗯……」
電話那頭,花媽媽和花爸爸果然是要急死了,一邊打電話一邊喘著氣兒,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
「怎麼樣?」
「找到了找到了,就在小依那里。」
「那就好那就好。」
知道了花想容就在雲想依這里,電話那頭的花爸爸和花媽媽十分地高興。他們的高興讓雲想依的心情也放松了一些。可是也只有那麼一些,而且這個放松,太短暫了。
「那我們也過去吧。」電話里面,陳一銘的聲音雖然不是很清晰,卻足以讓雲想依听到了。
陳一銘……陳一銘……剛才才有那麼一點點輕松的心情,瞬間急轉直下!
「那小依,我們馬上過來。」
「嗯。好。」
「小依……」也許是感覺到雲想依的情緒波動,花想容已經從沙發上站起來了,一臉的擔憂。
「阿姨和叔叔就要過來了。」雲想依勉強牽出了一個笑容,看著花想容說道︰「陳一銘也要過來了。」
「小依。」
「先坐著休息一下吧,以後不要做這樣的事情了,叔叔阿姨年紀都大了,不要這樣嚇他們。」
「……我剛才想說的事情還沒有說完。」
「我知道。」
「你知道?」
「嗯,我哭你當然會難過,因為我們從小一起長大,雖然不是親生的姐妹,但是我把你當親生的姐姐。以前是,現在是,將來也是。放心,一直都會是的。」
「小依……」
「我知道小蓉也當我是親生的妹妹一樣照顧,對不對?」雲想依看著花想容,問這句話的時候,緊緊地盯著花想容,盯得花想容竟然不敢說不是。
「……」
「他們就快要來了。」她說的那個他們,也包括了陳一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