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這一天,雲想依家總是很忙碌的,早上要早早地起床,準備年夜飯,去菜場買菜,買鮮花,然後回家洗洗弄弄,準備晚飯,在晚飯之前,雲想依家的習慣是要祭祖。磕頭燒紙錢什麼的,也是一項很費時間的事兒。
花想蓉的家也是很忙碌的,大掃除是必須的,然後外公外婆,和爺爺女乃女乃也會回來,所以這個時候,花想蓉的家永遠都是很熱鬧的。家里都是人聲,就是在雲想依的家,也能夠听到花想蓉家里面的笑聲。
而雲想依的家,永遠都只是她和媽媽兩個人。其實還是有很多人的,只是那些人已經不會開口說話了,只是那些人已經不是誰都能夠看到的了。
中午的時候,雲想依家的午飯總是很草率,一般都是吃面食,因為……祭祖之前,那些菜色是不可以吃的,所以所有的菜都是準備在晚上吃的。這樣一頓年夜飯要準備一天,有些需要費時間的菜是從早上開始做的,甚至有的是昨天晚上就開始做了的。例如蹄,這種需要很長時間才能做好的東西。
大多數的菜都是在下午兩點開始做的,到下午三點半的時候,差不多就做完了。然後,祭祖需要一個小時的時間,弄好了大約是四點半,再將所有的菜重新熱一遍,大約是五點,然後才正式開始吃飯。
兩個人的年夜飯,其實很寂寞。
「小依,去打點兒井水過來。」
「嗯。好。」
「外面都是積雪,小心不要摔倒了。」
「知道了。」雲想依拎著水桶往外走,才走到自己的院子里,就看見花想蓉正從自己的家里出來,然後在自己的院子里面站定了,朝著雲想依笑。
周圍是皚皚白雪,花想蓉穿著一襲紅裝,這樣站著,朝著雲想依笑著,很溫暖很溫暖,很多年很多年後,雲想依也依舊能夠想到花想蓉的這個笑容。
「干什麼笑得這麼傻?」
「我開心啊。」花想蓉笑。
「笨蛋,站在雪地里面有什麼好高興的?」雲想依忍不住翻白眼。
「站在雪地里面當然沒有什麼高興的。」
「那你還笑成這樣。」
「我笑,是因為這個雪地里,有你啊。」
「……」雲想依抿著嘴,低著頭,清清淺淺地笑了。
「小依。」
「嗯?」
「我愛你。」
「……」雲想依低頭,拼命地按那個水泵。片刻之後才小聲,帶著一點兒笑意地說了一句︰「我知道。」
兩家的房子靠得那麼近,兩家的院子也靠得這麼近。她們兩個人就這樣站在院子里面,一個在打水,一個就這樣安靜地看著對方。雲想依的水明明已經裝滿了水桶,可是她卻沒有起身,沒有離開。就這樣站在水井旁。
「小依,水打好了沒有?」屋子里面的雲母一直沒有見雲想依進來,終于扯著嗓門開始喊了。
「誒!好了,就來。」雲想依轉頭朝著里面喊了一句,然後轉頭看著花想蓉說道︰「快點兒進去吧,小心感冒。」
「可是站在這里,能夠更加靠近你。」花想蓉的語氣竟然帶著一些傷感。
「不要說得我死了一樣,真是。快點兒進去啦!我又不跑,你什麼時候都可以看我。」
「那你到我家過年怎麼樣?」花想蓉突然這樣說。
「誒?」雲想依的表情告訴我們,她根本就沒有想過花想蓉會突然說這樣奇怪的話。「你瘋啦,不可能啦。」
「為什麼不可能?」
「過年耶~又不是平時去你家玩,而且你外公外婆,爺爺女乃女乃都在吧?我去不合適。」雲想依有點兒無奈。
「為什麼不合適?」
「我們的關系,最多也就是一個青梅竹馬吧?怎麼有理由這個時候到你家過年?而且……如果我去了,我媽媽怎麼辦?她一個人,很孤單,我不可能丟下她一個人。」
「……」花想蓉沉默了。她沒有話說,她想否定,可是她怎麼否定?她們的關系,充其量不過是青梅竹馬而已。就算……她那麼愛著雲想依。
是她沒有能夠給雲想依應該有的,所以現在,雲想依不能在自己家里過年,所以現在雲想依在她家人的眼里,永遠都只是一個青梅竹馬而已。
「好了好了,快點兒進去吧。不要亂想了。」雲想依拎起了水桶,對著對面的花想蓉說道。
「嗯……你先走,我看著你走。」
「真是……誰先走有什麼區別?」搖頭,無奈。雲想依拎起了水桶,轉身走進了屋子。
花想蓉還是站在那個院子里,還是這樣笑著,看著雲想依的背影。
「……」有區別啊,怎麼沒有區別呢?因為看著對方的背影,真地很寂寞。我只是希望,你能少體驗一下這樣的寂寞。
我知道啊,其實轉身離開卻只有一個人,也是很寂寞很寂寞的。
「怎麼這麼久?在外面遇見小蓉了?」雲想依剛進屋,雲母開口問道。
「嗯,是啊,媽你要不要這樣聰明啊?」
「這哪里是聰明啊。小蓉怎麼不進來?」
「她家今天很多人,不方便啊,不過晚上應該會過來吧。」
「嗯,也是,今天畢竟是除夕。把這些菜端到桌子上去,然後把酒盅擺好。」
「嗯知道了。」
將酒盅擺好,飯菜擺好,然後插上蠟燭,擺好紙錢,等到所有的食物都擺好,再倒上黃酒,中間相隔大約二十分鐘的時間,敬第二次酒,中間大約相隔十分鐘的時間,然後開始燒紙錢。
「給你爸爸燒紙錢吧。」
「嗯。」
如果,如果這個世界上真地有靈魂,如果,如果這個世界上死亡真地不是永恆的。那就請保佑我,保佑我所有愛的人,不要再這樣匆匆忙忙地離開了。
保佑她和花想蓉,只要在一起,只要在一起就好。即便沒有富足的條件,她寧願平凡地不讓任何人記住,只要能夠在那個人的身邊。
幸福就像長著翅膀的天使,她能夠抓住多長時間呢?
然後是熱菜,將這一切都弄好的時候,果然已經是五點多了。吃晚飯正合適。
飯吃到一半的時候,花想蓉就已經來串門子了。
「阿姨~~今天吃什麼了?」
「小蓉來了啊,都是你愛吃的東西。」雲母熱情地讓雲想依泛酸。
「真的真的?」花想蓉臉上的表情好像是幾百年都沒有吃過飯一樣,雖然其實她早就已經吃了不少了。
「是啊,阿姨特意為你準備的,來來來,快過來。」這個……在這邊的,誰才是誰親生的啊……淚。雲想依的心里嚴重不平衡啊,有木有?
「好好好。」花想蓉的速度迅速,一下子就坐到了桌子旁,拿起了那雙早就為她準備的筷子,大快朵頤了起來。
竟然連筷子都準備好了,這種待遇讓雲想依再度感慨花想蓉那深不可測的胃的同時,再度發出了剛才的疑問,到底誰才是誰親生的啊各位?
「等等去放煙火啊。」進食的某人這樣說到。
「……」于是某人因為這句話暫停進食了。
「噗……」雲母忍不住了。
「媽你這個‘噗’是什麼意思?花想蓉你每年都放煙火你是放個沒完了是不是?這個幼稚也是要有個程度的!」雲想依炸毛了。
「放煙火和幼稚沒有關系,小依,你又歪樓了。」
「證明你很幼稚!」怒!
「不成立吧?」
「那你放什麼煙火?」
「怕就直接說出來嘛~又不是讓你放,膽子大一些啦小依,又不是小孩子,不要這樣幼稚啦。」~≧▽≦/~啦啦啦
「這個和幼稚完全沒有關系。」
「那就去放煙火吧。」~≧▽≦/~啦啦啦
「都說了沒有關系了!我不去!我不去!堅決不去!」
「這話都說了二十幾年了,明明知道說了也沒有用,每次還都要傲嬌一下~」
「花想蓉!誰傲嬌了誰傲嬌了誰?!」
「噗……」
「‘噗’什麼‘噗’!」
「噗……」
「……」
作者有話要說︰還是無意義的章節……o╯□╰o對故事發展,基本上這樣無意義的章節還會有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