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衛生間還有幾米,赫連宸和千樹就听見一聲男人的悶哼聲,驀地一頓,加快了腳步。那聲音不尋常,明顯是從女衛生間里傳出來的。
千樹一腳踹開門,閃到一側。
穆西妤整個人斜倚在洗手台上,被挽成髻的長發披散下來,成熟野性;一對紅唇紅腫著,上面還摻著血絲;筆挺的套裝褶皺得不像話,襯衫紐扣顯然被扯壞了,半露。這幅模樣,透著無盡的曖昧,卻也狼狽至極。
不遠處的男人,狀況也好不了多少。唇似乎被咬破了,嘴角微微滲著血;臉上兩條醒目的血痕,顯然是被人抓傷的;一身工整的名牌西裝,此刻也如梅干菜一般,擰得變了形。
玩得還真激烈!
赫連宸挑眉,漠然地瞥了眼,神色中掠過一絲了然和無奈。
男人見他們闖入,還不識相地賴著不動,倏地緊蹙了眉頭,利落地月兌了西裝外套,溫柔地披在穆西妤的身上,一臉深情款款。
他殘留在外套的余溫覆上她僵硬的身子,暖和她的冰涼,鼻尖滿滿地都是他的氣息,熟悉且安心。這種感覺,讓她有些害怕,想動手扯掉他的外套。
剛一動,她就被他按住了肩膀,抬眸對上他有些不悅的臉,猛地一怔,頓時失了動作。
男人見她乖巧地不再反抗了,轉身向門口走去。越過赫連宸時,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眸底的警告毫不含糊,卻一語不發地離開。
腳步漸漸消失,赫連宸從疑惑中緩過神,有些無辜地牽了牽嘴角,沉默地走向地下車庫。
上了車,穆西妤雙手緊扣著外套,大大的衣服包裹著她小小的身子,實在有些搞笑。車內一片寂靜,只有汽車發動機發出輕微的聲響,緩和著讓人無法喘息的壓抑。
如芒刺在背,她坐立不安,忍不住側目,好奇地望著赫連宸︰「你怎麼回來找我?」他怎麼會去衛生間等她,不然也不會看見那難堪的一幕?
赫連宸惜字如金,依然沉默以對。
其實,他是在車庫里見到那個男人的車了。難道他要告訴她,他事先知道,所以見到她遲遲不見,就有些擔心?
「你說,他怎麼回來?」穆西妤有些遲疑,卻仍問出了口。
總在她好心情的時候,他就出現破壞,真是見不得她高興,見不得她幸福,是吧?這個可惡的男人,當初明明是……
算了,越想越氣,不值得!
「你們打算鬧到什麼時候?」赫連宸輕嘆了口氣,不答反問。
這兩人糾纏了那麼多年,鬧騰了那麼多年,還嫌不夠?
「我沒鬧。」穆西妤轉過身,鄭重地聲明,若有所思地垂了眸,涼涼的語氣中似有似無地帶著一點惋惜,「若不是他,我早就結婚了,說不定孩子都能繞膝了。」
赫連宸無可奈何,再次陷入沉默。
穆西妤似乎並不想放過他,語氣卻比之前認真了許多︰「你真的不知道,他為什麼會來?」這麼突然出現,真是要嚇死人,可宸好像並不訝異。
「除了你,還有誰需要她大駕光臨。」赫連宸也學會了她的調侃,她涼薄的語氣,「偏偏某人視若無睹,假裝不在乎,不在意。」
穆西妤冷冷一哼,扭頭看窗外的景致。車子剛停下,她連聲招呼也懶得打,頭也不回地下車,走向她的那幢公寓。
望著他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赫連宸撥了個電話︰「晚上老地方,喝一杯?」熟稔的語氣,仿佛是認識了多年的知己好友。
「忙!」電話那端很不給面子地只扔下一個字,便沒了下文。
赫連宸明顯地怔了下,換上他一貫的漠然︰「我還以為,你很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
「她過得怎麼樣?」幾乎是月兌口而出,不禁頓了下,又緩緩地繼續,「那……老地方。不過,真的很忙,晚一點吧。」
「好。」赫連宸應承了聲,就掛了電話。他揚了揚眉,冷嗤一聲。很忙?忙成那樣還迫不及待地一到,就跑去找她。
小西,你什麼時候才學會懂得珍惜自己的幸福?
想起衣衣今早出院,赫連宸也不急著去公司,直接回了家,卻不想夏妍也在,正陪著兩個小魔怪玩電子游戲。
見到他進來,夏妍猛然一怔,尷尬地垂下腦袋,手足無措地盯著手中的遙控器,心在胸腔中狂跳,懸在嗓子眼處,十分難受。
她一直磨嘰到午飯之後才來看衣衣,料想他就算心血來潮回家吃飯,也不會撞上他。誰知,人算不如天算,不管怎麼避,還是遇上了。
真是該死的巧合!
「狐狸姐姐,你怎麼那麼笨?我和哥哥都沒血了,你都不給我們加,不是教了你好幾遍了?笨死了!」衣衣不滿地控訴,臉頰鼓得和包子一般。
三人玩的是沖關游戲,一起打怪。小薰和衣衣負責沖鋒陷陣,而夏妍則在後面替兩人補血,當然,這是在她玩死了十八次以後,三人的一致決定。本來玩得還算不錯,結果,還是一樣GaeOver。
「不玩了。」衣衣氣憤地扔下遙控器,爬上旁邊的沙發,雙臂環胸,氣鼓鼓地盯著天花板。
「衣衣,衣衣……」夏妍也起身,小心翼翼地喚她,語氣柔和且帶點可憐,「衣衣,是姐姐不好,姐姐太笨了,我們再玩一次,好不好?」
赫連宸望著這一幕,不自覺地抿了抿唇角。
「不好。」衣衣斷然拒絕,余光掃過門口的赫連宸,興沖沖地跑上去,踮起腳去拉他的大掌,「叔叔,你陪衣衣玩,好不好?」
赫連宸默默地看了眼可憐巴巴的夏妍,心情大好地撫了下衣衣的小腦袋,破天荒地答應了。兩個小魔怪自然高興得幾乎要飛上天,一口一個叔叔,圍著他團團轉,顯然忘記她的存在。
無奈,她無精打采地進了廚房,幫三個玩得不亦樂乎的「孩子」準備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