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妍拗不過,只好任杜浩宇把她送到甜品店,恩愛纏綿地在她額上落下一吻,才轉身離去。出了門,他還戀戀不舍地回望,溫潤如水的笑容,在陽光的照耀下,益發迫人眼球。
良久,她才緩過神,窘迫地望著對面的衣衣和小薰,訕訕地扯出一抹笑。
小薰冷著臉,比往日的面無表情多了幾分嚴肅,少了些許淡然。衣衣的小臉鼓得像兩個大饅頭,氣嘟嘟地別開頭,憤懣地不理她。
夏妍好話說盡,坑蒙拐騙的招數全使了出來,甚至還扮可憐受傷狀,才博得衣衣回頭,而小薰依然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
衣衣鄭重地看著她,臉蛋上稚氣未月兌卻格外認真「狐狸姐姐,你喜歡叔叔嗎?」
夏妍猛然一怔,不禁蹙了下眉,心中一陣月復誹,人小鬼大。她抿了抿唇,依舊和顏悅色。腦海中搜索著最合適的辭藻︰「衣衣,其實,大人的事……」
話沒說完,就被衣衣厲聲打斷︰「不要回避我的問題。」那副氣勢洶洶的樣子,完全不像的一個五歲的小蘿卜頭,頓時嚇得她徹底沒了反應。
衣衣狠狠地白了眼恍若呆瓜的她,心中不禁忿忿。大人們總是這樣,就喜歡找理由,找借口,膽小怕事,老為自己不敢面對或者承擔的事,編各種各樣冠冕堂皇的話來自欺欺人。
「狐狸姐姐,狐狸姐姐……」衣衣等得有些不耐,干脆爬上了椅子,半趴在桌子上,手使勁在她面前拍了拍,任手掌紅了也不停下,「回答我 !」
良久,夏妍才緊咬著下唇,怯怯地點頭,見衣衣美麗的藍眸中閃爍著瑩瑩的光,臉色變了變︰「衣衣,大人的世界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樣。」
「那是怎樣?」衣衣歪著腦袋,稚女敕的童顏上布滿不解和疑惑,「千葉叔叔,彼此喜歡的人才能結婚。難道,你非要一意孤行,將錯就錯嗎?」
叔叔喜歡狐狸姐姐,狐狸姐姐也喜歡叔叔,那他們就該結婚,可為什麼和狐狸姐姐結婚的人不是叔叔呢?
她承認,她的腦袋好小,好多好多事都弄不明白。
夏妍驚奇地發現,從冠名堂皇地自欺欺人到一意孤行地將錯就錯,這個看似小小的腦袋竟有這麼多亂七八糟的東西,忍不住感慨。
她沉思了許久,才找到合適的話語︰「衣衣,姐姐要嫁的人是個很棒的人,救過姐姐,也對姐姐很好,姐姐會幸福的。」
「這算是以身相許嗎?」衣衣不懂,卻慢慢地爬上桌子,小手擱在她的胸口,「這里裝的人,才是應該和狐狸姐姐共度一身的人,不是嗎?」
電視劇都是這樣演的,問女豬腳的心,然後就回心轉意和男豬腳相親相愛,最後就happyending了。
夏妍徹底懵了,這麼多煽情的小橋段出自一個五歲的小蘿卜頭之手,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衣衣見她沉默不語,真的火了,重重哼了聲,就拉著小薰徑直離開了餐廳,奔向對面在車中等著的千葉。兩人迅速上了車,她沖著千葉大聲喊︰「開車。」
千葉一愣,有些搞不清狀況。不是來勸妍妍悔婚的嗎?怎麼吵起來了?他望著不遠處被來往的車輛鎖在路中央的夏妍,遲遲沒了動作。
他這看似在等待的模樣,惹怒了衣衣,眼眶紅紅的,好似受盡了委屈,暗啞的聲音中滿是淚意︰「千葉叔叔,你也不疼我了?」
「我……」千葉有些慌張,連話都說不利索,只是無奈地嘆了口氣,繼而發動了車子。卻在他即將踩下油門時,腦後傳來一個阻止的聲音︰「等下。」
小薰解了安全帶,下車,安靜地立在車旁,望著掙扎在車流中的夏妍,沉默不語。
「你喜歡叔叔?」他頓了下,好似思索了下,雙眼盯著夏妍狼狽的臉,幽黑的眼眸閃過些許疑惑,「卻因為感恩,選擇嫁給杜浩宇?」
夏妍堅定地點頭,卻又遲疑了一下。
——因為感恩,選擇嫁給杜浩宇?
他救了她,這點毫無置疑;她感激他,這點也毫無置疑;因為感恩,選擇嫁給他,這點不確定。至少在赫連宸出現之前,她全心全意地念著他,整個心滿滿也只有他。
小薰眸光暗了暗,眼底一掠而過的失望,稍縱即逝,卻清晰地落入她眼中。
她呼吸一窒,心驀地一震,不自覺地牽動全身的神經。痛,蔓延開來……對于這兩個孩子,總有種莫名的感覺,不忍他們失望,不忍他們難過。
小薰默默地轉身,卻被她一把抓住肩膀,扭頭瞬間,余光瞥處,熟悉的人影,異樣的感覺,不知不覺地涌上心頭。困惑的目光停留在不遠處的路人甲身上,久久不離。
——葉哥,是我們沒照顧好小小姐,我們該死!
那一次,衣衣哮喘病發,他在醫院走廊轉角處,看到千葉叔叔和一群黑衣人在一起,貌似,為首的人就是他。
莫非……是叔叔?!
他的心一陣悸動,莫名的興奮浮在臉上,一剎那便隱在原本的冷漠下。
夏妍掰過他身體時,只看到與那張童顏極不相符的冷漠,心忽地一涼,呆呆地凝著那一片冰冷,好似被凍住身,失了聲音,也丟了動作。
「再見。」小薰輕輕地告別,頭也不回地上了車。
夏妍一眼不眨地盯著漸漸消失在視線中的車尾,無力的雙腿再也支撐不住癱軟的身體,重重地摔在地上,絕美的臉上交錯著無數淚痕,花了妝,慘白的小臉上更顯一片狼藉。
哽咽在喉嚨的哭聲,漸漸演變成哀嚎,惹得過往的路人不斷側目。
兩個小魔怪乖乖地回到家,安安靜靜地盼著叔叔回家。
衣衣和千葉想了無數點子,甚至是冷笑話,來安慰感情受挫的赫連宸。誰知,過了子夜十二點,仍不見他的身影。
小薰早已回房睡了,衣衣一直等到深夜卻也忍不住,趴在沙發中睡著了。
赫連宸剛一回家,便見到客廳中的衣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