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妍?」赫連宸吶吶地喚著她,不知所措。
第一次見她哭,是她發現他對付她爹地的時候,她哭著質問他,是否從他們相識便是一個局,目的只是接近她從而對付她爹地。那一次,她哭得聲嘶力竭,好像把這一生所有的眼淚都在那一刻流盡。
——這一輩子,我只哭著一次。若是你再讓我流一滴眼淚,我會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絕不留戀。
那一次,她騎在他胸口,緊緊地揪著他的衣領嚴厲地告訴他,結果,兩人便胡鬧到了床上。直到被他折騰得連話都說不清,還不忘自己的警告。
夏妍垂下頭,密密的劉海擋住她此時的表情,不想讓他看見自己此時的狼狽。在他用手托起她下巴時,她小心翼翼地避開,額頭輕抵他的胸口,卻是一語不發。
赫連宸也不逼迫她,長臂環住她整個身子,安安靜靜地將她圈在懷里。
夜風揚起,拂過這一片花田,搖曳的薰衣草發出輕微的沙沙聲。兩人緊緊地相擁,世界好似靜下來,唯有這清脆的聲響,還有縈繞在他們周圍的淡淡的清香。
「能不能……」夏妍緩緩地仰起頭,下巴抵著他的胸口,抬眸盯著他的下顎。
「能。」她未說完,就被另一個聲音打斷,堅決,沉穩,沒有一絲猶豫。這最簡單的一個「能」字,讓她不自覺地一頓,摟著她的手緊了緊,心狠狠地顫了下,麻麻酥酥的感覺,遍布全身。
赫連宸微微垂首,她的雙眼剛好落進他深邃的瞳孔中,對她的遲疑,稍稍蹙了眉,卻又很快地舒展開,眨眼間的變化藏得很好,完全沒有被她發覺。
他的視線太過直接,太過灼熱,逼得夏妍不得不別開眼,嘴上卻不依不饒,小聲地咕噥著︰「你都不知道我要說什麼,就隨隨便便答應了?」
「對你,我從來都不會隨隨便便的。」赫連宸故意曲解她的話,出口的話倒是有幾分感人。
「就會甜言蜜語。」夏妍抿了抿唇,抱怨了句,可心里還是甜甜的。
他對她是認真的,絕對是十分認真。這種話,即使不說,她也明白。只是,說出口,傳入耳,又是另一種別樣的感覺。
她偷笑了一陣,才斂了唇角囂張的弧度,但還是掩不住她話語中的甜蜜︰「那……我們去雷城,明天就去。」
「明天?」赫連宸一怔,疑惑和不解幾乎是月兌口而出。
夏妍被他強烈的反應震到,不過,心中更是確定了某件事,不覺一沉,頭重重地點了一下。她的目光停留在他平靜無波的俊顏上,滿是期待。
但是,這雙皓月般的明眸,卻在下一秒漸轉黯淡。
「妍妍,公司還有工作要處理,不能說走就走的。」赫連宸思索了半天,也只能用公司來搪塞,「不然這樣,我們後天再去。我明天加班也把所有事都處理完畢……」
「不行。」夏妍一口打斷他的提議,態度十分堅決,「我就要明天去,非去不可。」
「妍妍,听話!」赫連宸沉了嗓音,好像有幾絲不耐。
在夏妍看來,簡單的詞語是一種嚴厲的警告,她不禁委屈得噤了聲,縮在他懷中,垂著腦袋不作聲,眼眶一熱,又泛了紅。
「妍妍……」赫連宸無奈地嘆息。
現在,這小東西真是猖狂了,罵不得,打不得,還老是用眼淚這招,他還偏偏受不住,一招之內就投降。他有時候還真的懷疑,她還是不是他的妍妍,明明強勢的一個人,轉眼間便成了柔柔弱弱且時刻需要他去呵護的小寶貝。
「好了。」他終于軟了聲音,開始妥協,「不然這樣,忙過明天,我多抽些時間陪你,好不好?」
低沉的嗓音,軟軟的,柔柔的,拂過耳邊,撩撥著她的心,真的很好听。她差點被這溫柔攻勢打得潰不成軍,卻還是忍住,依然選擇拒絕︰「不……不要。」
「一個星期?」
「半個月?」
「一個月?」
見她連連點頭,赫連宸一咬牙︰「三個月,我扔下所有事,陪你到處看看,這樣總行了吧?明天,我真的有事走不開,妍妍听話,好不好?」
「不好不好不好……」夏妍捂著耳朵,口中一個勁地嚷嚷著,激動得直跳腳。
赫連宸摟緊她,小心翼翼地安撫著她的情緒︰「好……知道了……這樣不好……不好……妍妍……乖了……乖啊……」
待夏妍冷靜下來,她早已淚流滿臉,雙手死死地攥住他西裝的領口,用力得好像要將它揉成梅干菜︰「我只要明天,明天就去雷城。宸,答應我好嗎?算……算我求你。」
算我求你?!
赫連宸猛然一愣,心狠狠地抽搐了下,雙眸半眯,腦中閃過一個不好的念頭。莫非,杜浩宇將交易的事情告訴妍妍了?
杜浩宇,你一再將妍妍拖入我們的戰爭,究竟想做什麼?如果這算是你的挑釁,那麼,這封戰書我收下了,該回敬你的一定雙倍奉還!
「好,我答應你。」他點頭,俯首對上她含笑的眼眸,「那我們先回家了。」博紅顏一笑,該是比得到任何東西都值得欣慰。
他牽起她往前走,卻被夏妍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我們看日出,好不好?這麼大片的薰衣草,日出一定很美,我們一起看吧。」
或許,錯過這一次,這輩子再也看不到這里的日出了。
「好。」赫連宸再點點頭,「那我們先上車,外面太冷了。」夏妍欣喜地答應。
兩人窩在後座上,赫連宸倚著車門,夏妍則舒服地半躺在他懷里,頭枕著他的肩膀,臉頰緊挨著他的下巴。他又開了天窗,愜意地欣賞這平靜的星空。
然而,明天會如何?他的路,她的橋,都該怎麼走?是攜手相伴,還是南轅北轍,這一切,誰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