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時光倒流,那些年在一起丟過沙袋,掰過手腕,肩並肩走過大街小巷的朋友;那些年在街頭游戲室里面紅耳赤的玩著游戲機,在明媚夏季里站在岸邊吹起號角跳入河流暢游的朋友;那些年一起翹課一起打架一起偷看女生好看的笑容的朋友,你還會不會記得?
周鵬印象中的陳皮皮是一個體重只有一百斤不到的麻桿男孩,臉色很白,雖然高大威猛,氣質彪悍,有著一米八三的個頭;雖然看起來像是可以在一道閃電劈下之後,照亮所有的胖子;雖然一餐的飯量抵得上周鵬一天的飯量,然而卻始終不能讓人否認他是個像麻桿一樣的瘦子。
就像周鵬時常嘲笑他風一吹就能刮到西伯利亞一樣,高個子陳皮皮也同樣會鄙視周鵬只有一米七左右的身高。
實際上,陳皮皮淺藍色的襯衫下渾身的肌肉線條還是蔚然可觀的,緊繃的皮膚下,充滿爆發力的肌肉流露出健美的感覺,宛如璞玉。而在平行空間的再一次相逢,陳皮皮帶給周鵬的第一個觀點,那就是一粒丟進沙堆中被埋藏的金子,當然如果不努力去發掘,這粒金子可能就會永遠不見天日,讓人看不出其真正面貌來。
陳皮皮在初二的時候就已經輟學,前世曾一直充當著幼時周鵬的保護傘,每次周鵬在學校受到欺負,只要提到陳皮皮的名號,就像是談虎色變一般,敵人听到後會立刻落荒而逃。上個月因為聚眾斗毆而被關進了少管所的陳皮皮,此時正頂著陽光明媚,盛夏里的藍天白雲,和周鵬一起騎車來到了縣城北的濱河公園。
濱河公園曾一度成為桐華縣最著名的景點,公園里有一條二十多米長寬的河流,白天波光瀲灩,微風吹拂蕩起漣漪,晚上則是平靜的宛如一條柔滑的絲綢,情景幽寂,美不勝收。在這條河流的岸邊上,有著桐華縣最早一批的香樟樹,樹葉茂密,日光透過樹葉的罅隙,投射在地面上,映照出溫暖的光斑。
剛剛從少管所里放出來的陳皮皮臉上還有著些許的傷痕,這是聚眾斗毆後留下的威赫戰績。兩人一起騎車來到公園門口的時候,陳皮皮露出了一分感慨的模樣,一邊抽著煙,一邊滿臉滄桑的說,「啊,周鵬,我是不是更加成熟了?」
穿著一件白色T恤的周鵬,戴著一頂白色鴨舌帽,騎著他那輛前排帶杠的自行車,側頭看了陳皮皮一眼,心想這家伙和前世還是差不多的模樣,依稀可見當年的調皮搗蛋的性子。這幾年意氣風發的在社會上與一些人五人六的不良青年勾搭在一起,渾身的痞-子氣逐漸加重,再聯系上那看起來瘦弱實際上極具力量的身材,活月兌月兌的就是一個黑社會的三流打手嘛
「少抽煙,沒好處的。」周鵬搖了搖頭,有些感慨的說。
實際上,後世的陳皮皮在經過一連番的社會經歷磨練之後,將會變得更加成熟和穩重。二十多歲的時候浪子回頭,在桐華縣開了一家不大不小的生活超市。不再胡混之後,生活一直過得安安穩穩,相親成功後娶了一個長相湊活的妻子,有一個聰明調皮的可愛女兒。
前世陳皮皮和縣委辦人事科任職的周鵬之間,聯系的並不怎麼密切,因為雙方的年齡逐漸增加,各自的交際圈也會所有不同,所以兩人之間可以交流的東西也是越來越少。
也許就像張愛玲說的那樣,青春是一本太倉促的書,還沒來得及品味和挽回些什麼,歲月就已經匆匆而過。
但有時候,兩人也會相邀坐在一起談笑著懷念過去那段無憂無慮沒心沒肺的時光,但卻對各自的現狀只字不提。
「我總覺得你變了很多啊……」陳皮皮在前方剎下車子,單腳撐地,他的車子比周鵬的好看了很多,漂亮的紫黑色,涂鴉了大片大片好看的圖案,最重要的是前排並不帶杠。
所以這輛車在前世也一度成為周鵬學生時期的夢魘。
這個時候的學生雖然大多數都已經擺月兌了老一輩們騎著的鳳凰牌帶杠自行車,但周鵬的學生時期卻一直是老到掉牙的帶杠自行車陪伴,相比之下,前世學生時期的周鵬騎著自行車在馬路上飛馳的時候,就一直會覺得自己低人一等。
「嘖嘖……」陳皮皮仔細的看了看周鵬,隨後故作高深的模索著下巴,想了一想,便依言把手中的香煙丟在地上踩滅,回頭對周鵬笑著說,「以前的你可不會這麼勸說我的……」
「那會怎樣勸說?」周鵬也停下了車子,模了模鴨舌帽,感興趣的問道。
「你非但不會勸說我,反而會死皮賴臉的跟我要一根來嘗嘗!」陳皮皮嬉笑了一番,「怎麼樣,听說你中考考了四百多分,想好了沒?準備上哪個高中?」
周鵬動作滯了一下,啞然失笑,側過身下車,走在旁邊推著車子,一臉的神秘,「保密!」
前天去一中報名時,當來自英國聖安德魯斯大學的凱瑟琳教授離開之後,教導主任曾海登就大手一揮,當場同意了周鵬的入學申請,這樣一個能把外語說得極順溜的學生,可不正是每一所院校都急需的人才?雖然以周鵬的成績,看起來有些嚴重偏科的樣子。
但是當這個學生的優點,掩蓋住了他所有的缺點之後,教導主任曾海登就越看越覺得順眼,特別是在這個學生以後還可能會幫自己的女兒練習英語口語的情況下。
而讓周鵬父子意想不到的是,原本準備花高價錢進入一中的想法,在曾海登擺了擺手之間,就忽然的煙消雲散。
周鵬這才有些微微愕然,他可沒有想到九八年的時候,國內的中學對有一技之長的學生看的這麼重,竟然可以免除原本就應該繳納的高價錢,只需要和正常學生一樣繳納學習的費用就可以了。其實周鵬所不知道的是,在九八年的桐華縣,除了在教育體系任職的專業老師之外,會說英語的基本上一只手掌都數不過來。
物以稀為貴,同樣的道理,會說英語的周鵬,就像後世會說英語的鸚鵡一般珍貴。
這樣一來,周鵬原本準本的妥妥帖帖的那兩萬塊錢便毫無用處,重新返回了自家的口袋。
只是讓周鵬覺得好笑的是,回到家時,一家三口談及周鵬的兩萬塊的片酬時,父母都是死活當做沒有這回事的樣子,後來自覺有些不好意思,便直接點明了說,家里現在急需用錢買房,所以這兩萬塊就被拿去貼補了家用。
看著父母一臉尷尬的模樣,周鵬不由微微苦笑,他自然會點頭答應,重生的目的之一,不就是讓辛苦勞累的父母過上更好的生活麼?
更何況他手里還有剩下的兩萬塊片酬,足以應付好日後的開銷了。
「切!」陳皮皮見周鵬一臉神秘不願說出什麼的樣子,禁不住豎了個中指,露出一副鄙視的神情。
陳皮皮可是清楚的知道周鵬的成績狀況,他沒輟學那會兒,兩個人就是一個班的同學,周鵬的成績和他陳皮皮差不了多少,在班里都是吊車尾的人物,可都是各科老師深惡痛絕的主兒。
這樣算起來,以周鵬平時的這個成績狀況,陳皮皮對周鵬的成績也算是心中有數。
所以就現在這個情況而言,可就不是周鵬去挑選學校了,而是學校在挑選周鵬。
要知道,整個桐華縣也就三所高中。一中是頂尖的重點高中,一般都是學習超好或者是家里有錢有勢的同學方能被錄取,二中則是周鵬初中時的母校,對比一中,二中的選拔條件相對寬松了一些,只要成績及格,他們二中還是會給予錄取的,而剩下的最後一所高中,就是全縣眾所周知的垃圾高中——桐華三中了。
三中的名氣在桐華縣由來已久,打架斗毆,學生戀愛氣風濃厚,三年下來,能夠出現一個重點大學的尖子生的話,三中的校領導們就會放鞭炮燒高香慶祝了。甚至于會開著小轎車在全縣範圍內播著大喇叭去宣傳。而進入三中的條件也很簡單,只要成績不是差到離譜,基本上面對中考畢業生,三中的政策就像是法海收妖似的,來一個收一個。
而在前世,周鵬的高中院校就是桐華三中,周鵬的成績夠不上三中的分數線,但卻因為長跑特張而被錄取。
三個高中對比之下,陳皮皮自然就猜出了周鵬升入高中後的去向。
按照周鵬那爛到姥姥家的成績,最後的結果,可不就是三中嘛!
陳皮皮笑而不語,自以為猜的很準,但看著周鵬一言不發的模樣,陳皮皮倒也憋得住氣,推己度人,他可沒有資本去調侃些什麼。
「他們應該都等急了,咱們趕快進去!」陳皮皮把自行車停在濱河公園門口,返身對周鵬笑道。
今天兩人之所以踫面,主要還是因為在二中時的那一幫同學們搞的什麼畢業聚會,陳皮皮和周鵬都是一屆的,所以兩人都接收到了邀請。
周鵬點了點頭,這次的畢業聚會,周鵬主要還是想見一見王凌菲,這個前世與自己一直保持著曖昧關系的女孩,雖然在中考結束之前和自己成功的談了朋友,但如果周鵬記得不錯,兩人升入高中之後,由于不在一個學校,兩人見面的次數也異常的少,所以久而久之,在某一個時間點里,雙方的模樣都在時光洪流中遺忘在了各自的腦海。如果不是大學畢業後再一次聚會時獲取了對方的聯系方式,周鵬也不會在後來為了替王凌菲還一筆巨額高利貸而貪污行賄,最終被上頭革職調查。
周鵬想到這里,臉色便微微有些落寞,他回到九八年的第一天,第一眼見到王凌菲的時候,他就已經有了一種大徹大悟的感覺。
他知道,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或者是未來的幾天,他對王凌菲的感覺,或許將不再一成不變。又或許,當所有的喜歡相疊在一起的時候,就會蛻變成一種對舊時光的懷念。
「喂,周鵬!」
就在這個時候,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驚喜的吶喊,「好巧,你們也剛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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