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東臨近郊區的那棟別墅區外,陳皮皮打著哈欠從車子里下來,跟隨著身旁的諸多同伴,搖搖晃晃的朝別墅內走去。
「這鬼天氣,真他媽熱!」
如今身高足有一米八五的陳皮皮惡作劇一樣朝著一旁的藍色卡車啐了一口吐沫,唾沫在卡車的表皮停留一會兒,在陽光的灼熱下,不大一會兒便蒸成一抹看不清的痕跡。
周鵬失蹤的這一年來,陳皮皮也曾幾次三番的到周鵬家去詢問過周鵬的情況,第一個月的時候幾乎每天都會前去問一兩句,但每每看到周鵬父母黯然心傷的模樣,之後的日子里便少有多問了。
陳皮皮比周鵬大上幾個月,今年剛滿十八。和一年前相比,麻桿身材已然消失不見,體重增壯了許多。
也許是因為經常在外跑動的關系,皮膚也不像以前那樣有種小生模樣的白了,渾身氣質更是愈加的彪悍。
昨天和幾個同伴剛在縣里一家新開的網吧里玩了個通宵,所以在十分鐘前,陳皮皮仍舊和幾個同伴在賓館里睡覺。之後突然被同伴喊醒,說是輝哥那里缺人手,幾個人二話不說便起床趕來幫忙。
這樣的事情生的不是一次兩次了,只要輝哥一有召喚,在縣城里四面八方收到消息的弟兄,幾乎都會第一時間趕來。
陳皮皮與一眾同伴快的趕到現場後,和其他人會和,便跟著輝哥進入了別墅內。
但是眼前的場景卻讓陳皮皮的心中極為的不舒服。
似乎一年前和周鵬參加畢業聚會的場景還近在眼前。
在庭院園區中的兩個毛孔讓陳皮皮暗自出了不小的牢騷聲,早知道輝哥要給這兩個家伙幫忙的話,陳皮皮自問就算是懸梁自盡也不會來。
但想到對方其中一個是縣委書記段玉萍的兒子,陳皮皮便放慢了腳,轉過頭一語不的跟同伴要了根煙點燃,然後就那麼站在別墅園區里靜靜的看著接下來生的事情。
「找事的倒沒有,就是幾個夯貨摔壞了我們董少的東西不賠償就想走而已,輝哥可有什麼辦法?」
王紹軍臉上有著笑容,聲音里有著生人之間的客套。
王紹軍對眼前這個靠著灰色收入在桐華縣黑-道上混的風生水起的人物並不大感冒。若不是平時缺幾個跑腿的,王紹軍怕是連理都懶得理他們。
張鳳輝沒有在意王紹軍眼中的不屑,看了看坐在園區草坪里的董清平,示好似的點了點托。隨後舌忝了舌忝嘴唇,打量了一眼四處的環境,「董少的這棟別墅可得花不少錢吧?」
王紹軍的臉色微微一變,對王紹軍這種漠視自己的態度有些不爽。
听到張鳳輝的聲音,坐在草坪上的董清平便把游戲機放在了一旁,站起身便朝張鳳輝走了過來,「前不久我生日,這是我媽給我買的成人禮,最近才想要裝修一番。輝哥大駕光臨,這小別墅可真算得上是蓬蓽生輝了……」
「段書記大手筆……」朝董清平豎了豎大拇指,看得出董清平不想談及這方面的事,張鳳輝便哈哈一笑,「董少能找我來,也算是看得起我張鳳輝了,放心,這件事交給我……」
說完扭頭向一旁的那兩名工友看去。
兩名工友頓時緊張了起來。張鳳輝的凶名如雷貫耳,在桐華縣幾乎沒多少人不知道。
張鳳輝舌忝了舌忝嘴唇,上前一步,來到對方面前,扭了扭脖子,似笑非笑著說,「你們是哪個搬運公司的?」
听到張鳳輝的問話,兩名工人的臉色微微有些白,卻是不知道怎麼回答。
張鳳輝眉毛一挑,臉色有些不耐煩,「說!」
「我們是散戶……」
這個時候,胡風雷突然在一旁出現,而在他身邊,周國勇也是亦步亦趨的跟了過來。
周國勇看著對方黑壓壓一片人頭,大約有二十多個人的樣子,心中便暗暗焦急起來。但此時已然身在別墅園區內,四人想成功逃跑恐怕也不容易,況且憑著對方在整個桐華縣手眼通天的能耐,除非遠離家鄉,否則也逃不了多久。
張鳳輝目光看向胡風雷,見對方身板高大威猛,一副不屈不撓的姿態,嘴巴便不自然的咧了咧。在桐華縣,散戶的意思便是零工,背後根本就沒有什麼組織,這樣的搬運工在時下的縣城里比比皆是,相對來說也更好對付一點。
原本還想找對方背後搬運公司的老板,但既然是散戶,那麼一切就比較容易解決了。
在周國勇等人毫無防備之際,張鳳輝猛然一巴掌甩在胡風雷的臉上。
「啪」的一聲,在整個別墅區清晰可聞。
董清平嘖嘖了幾聲,這一巴掌的力道就算是排在磚頭上恐怕也得震碎一些粉末,拍打在人的臉上,估計能疼個半死。
果不其然,在所有人不斷匯聚的目光中,胡風雷的左臉幾乎在瞬間就紅腫了起來,但卻並沒有出任何的慘叫聲。
隱忍功夫一流。
「等會派出所的人就要到了……」
站在一旁的王紹軍看到這一幕,有些不耐煩的提醒了一句,「趕快讓他們賠錢!」
打完了這一巴掌,听到王紹軍的話,張鳳輝隱晦的皺了皺眉頭。
隨即在小弟搬來的椅子上坐下,開始向胡風裂慢悠悠的問,「說吧,你們打算怎麼個賠法?」
「我們沒有錢!」
胡風雷雙手的拳頭緊緊的捏著,模樣像是憤怒的獅子一般。
「沒錢?」
張鳳輝眼神一冷,看了看周國勇等其余工人,笑了笑,隨後打了個手勢,「給我往死里打,什麼時候派出所的人來了,就什麼時候停手!」
此話一出,二十多個小弟轟然應諾,下一刻所有人都開始朝胡風雷等人身上招呼了去。
忽然——
「慢著!」
焦急的聲音傳了過來,一道比其他人更快的身影從一旁跳了出來,擋在周國勇身旁,面朝張鳳輝,有些緊張的說,「輝哥,他是我叔,給我個面子,這事兒就這麼算了吧!」
「你叔?」張鳳輝微微一怔。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停下了手,看到陳皮皮焦急的模樣,幾個和陳皮皮關系不錯的同伴神情中又抑制不住的訝異。現場沉寂了一會兒,所有人的臉色幾乎或多或少都出現了一抹強笑之色。
「嗨,大水沖了龍王廟!」
「輝哥,這事兒就算了吧……」
「這人既然是皮皮的叔叔,也算是咱們自己人!」
隨著一群手下開玩笑似的說情,張鳳輝的臉色便越來越是陰沉。
所有人見輝哥臉色不對,說情的聲音便小了起來。
周國勇看著擋在自己面前的身影,下意識的說,「皮皮,你怎麼在這兒?」
陳皮皮回過頭來,苦笑著說,「周叔叔,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吧……」
周國勇突然想到周鵬以前曾經向自己說過陳皮皮的事情,心中便逐漸恍然了起來,陳皮皮在初二的時候就輟學了,整天不務正業,沒想到如今竟然跟著張鳳輝混了起來。
「我來這里打個零工……」
周國勇說了一句後,頓了頓,隨即便一臉正色的對陳皮皮說,「皮皮,叔叔不拿你當外人,有一句話我想告誡你……」
「周叔叔,這些以後再說吧……」
陳皮皮擺了擺手,知道周國勇將要像自己老爸一樣對自己進行說教,但此時顯然不是適合的場合。
周國勇看了看現場的狀況,遂嘆了口氣,也不再言語。
「皮皮,這事兒你讓輝哥怎麼做?」
坐在椅子上張鳳輝陰沉著臉站起身來,目光環顧了一下手下們的臉色,隨後看向陳皮皮,「輝哥帶著你們這些孩子也混了兩年,這點面子當然要給,也必須給!但是,你叔叔現在得罪的可是咱們縣縣委書記的公子,不是輝哥不給你面子,而是輝哥我,給不起這個面子……」
所有人的目光都一臉愣然。
陳皮皮面色有些白,「輝哥,你這是什麼意思?」
張鳳輝拍了拍陳皮皮的肩膀,「輝哥給你個機會,你現在從這里離開,這件事你就當沒看到,以後咱們還是兄弟……」
「當然,如果這事兒,你硬要管……」
張鳳輝的手頓在了陳皮皮的肩膀上,隨後抽離,「咱們就從此是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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