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離開車到筒子樓下時,已有一大群人圍在陸薇家門口了。隔著車窗遙遙看了下二樓的景況,想到房東太太那張猙獰扭曲的臉,薇薇不禁腳有些打閃,而後車座南弦還在呼呼大睡。
「怎麼辦?」指了指南弦,陸薇問。總不能當著一眾人的面,把南弦再拎回屋吧?
夜離一邊拉外套拉鏈一邊道︰「啊,讓他睡吧。只要方圓五里有你的氣味他就不會暴走,待會兒醒了自然知道上樓找你。」
陸薇見夜離月兌外套,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冷眼道︰「你要干什麼?」
「哎唷寶貝兒,別緊張。」話音剛落,夜離就將月兌下來的外套在陸薇面前一晃,眨眼間,他身上的衛衣牛仔褲就已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是一套黑色的修身西服。
「你——」陸薇指著夜離目瞪口呆,縱使她已對南弦夜離等人的身份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可他這麼毫不忌諱地當著她的面上演「超人變身」,還是讓陸薇脆弱的心肝承受了不小的打擊。
夜離無視薇薇的詫異,佯裝可憐地捂住胸口,嚶嚶道︰「現在金融危機,物價飛漲,店里營業額老是上不去,所以我只能出來賣身兼職了,嗚嗚……」
陸薇默,從快遞小哥到寵物店老板,再到現在的辦公室精英男,其實大哥你真正的職業是Cosplay吧?
「你這身打扮,準備兼職干什麼?保安還是城管?」
「嗯。」夜離淡淡應了聲,拉低後視鏡,不知從哪又模出付銀邊細框的眼鏡來戴上,遮掩住鳳眸間流轉的光彩,登時穩重內斂了許多。顧盼間,似乎連說話語氣都莊重沉穩起來。他一邊開車門一邊道︰「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兩人上筒子樓後,就見街坊鄰里、砌牆工人、小報記者圍了一大圈,唯獨沒見兩個片兒警的身影。陸薇剛在心底哀嘆一聲「為民忙碌的警察叔叔啊∼」就見房東太太季晴氣勢洶洶地過來了。
其實準確說來,這房子是季晴佷兒的,只是這位神龍見不到首也見不到尾的房主大人一直很忙很忙,是以這套老房子就交由了姑姑打理。
此刻見了陸薇,張晴的怒火溢于言表,幾乎已經燒到了眉毛尖︰「小陸啊小陸,你讓我說你什麼好?你一個女孩子怎麼這麼大意,居然家里進了賊都不知道。你看我這才把房子租給你幾個月?你就害得牆都被拆沒了!還好咱們樓上是住戶不是房頂,不然估計你也要上去掀房頂了吧。
是,咱們這是破了點、舊了點,可是房租便宜啊!可是離你公司近啊!你就是有千個萬個不滿意也不該拿牆撒氣啊!你看現在弄得可好,床也塌了!」
陸薇連連欠身道歉,心虛得頭都不敢抬,可心底卻納悶怎麼今天房東太太罵起人來這麼柔聲細語。正神思千里,陸薇就听一個溫潤的男聲響起︰「大姑。」
微微抬頭,見到來者後心咯 一聲響,如上午在電梯里般臉頰泛起兩團可疑的紅暈。這……是不是就是古人說的因禍得福?居然在這能也遇到季勻?
季勻順著陸薇的視線點了點頭,似乎對她這個「最熟悉的陌生人」沒什麼印象,依舊是那副冷冷清清的冰塊臉︰「你好,我是房東季勻。听說您昨晚就報過警?」
陸薇被他直視,有那麼一秒的窒息,這才緩過神點頭道︰「是……」
「那你昨晚就該提高警惕啊!」季晴還要再說什麼,卻被佷子打斷道,「為了安全起見,我會讓工人們今天就把新牆和新的防盜門都弄好。」
季晴聞言,這才抓住重點地咦道︰「那這安防盜門和砌牆的錢——」
季勻頷首︰「我出。」干脆利落地解決問題後,季勻將目光投到薇薇身後,說︰「夜先生,你也到了。」
話畢,陸薇這才想起和自己一道上來的夜離,待反映過來,夜離已經越過自己,和季勻走到過道那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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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勻和夜離簡單交代了兩句話,便和季晴一起走了。待听到樓下季勻的車發動,陸薇才舒出長長一口氣,終于恢復正常。這邊,穩重帥氣的「夜先生」則已經開始了自己的調查工作。
一群大媽太婆把他圍了個水泄不通,唧唧喳喳吵得不可開交。
「哦,你就是那個很厲害的夜先生?我知道你,怪不得季勻肯花大價錢請你來,哎呀,我們這里根本不是風水問題,是真的不干淨。」
「就是就是,你看這周圍都拆光了,就剩咱們一棟,哎,有錢的都搬走了,只有我們這些不怕死的老太婆……」
「我看這牆上的洞也來得蹊蹺,這偏僻的,哪還有小偷,肯定是那東西。」
「是啊,不然怎麼季家小子會請風水師呢?話說季勻她爸——」
「噓噓!別說了,怪滲人的。」
………
夜離不論大媽們如何嚷嚷,始終保持著淡定從容的表情,並把眾人說的話都一一記在筆記本上,讓旁邊的陸薇刮目相看。好吧,夜離你真的贏了。就算你真的是coser,也絕對是最專業的coser,沒有之一。這時而歡月兌傲嬌,時而鎮定月復黑的性格,不是人格分裂還真模仿不出來。
待一群阿姨終于吐槽完畢,心滿意足地作鳥獸散後,陸薇這才得空接近到「夜大師」。
「剛才那些人說你什麼很靈,夜大師,你到底是干什麼的?」
夜離不疾不徐,從懷里抽出張名片,認真道︰「在下夜離,請多指教。」
薇薇掃了眼名片,一口血噴出來——名片上竟赫然印著「風水師」三個大字。「風水師?你以為這在拍古裝劇呢!我怎麼不直接叫捉鬼師?」
夜離抬了抬眼楮,噙笑︰「陸小姐請注意形象,你的唾液濺出來了。還有我需要糾正你,風水師是依據八卦、《周易》等書籍為理論知識,憑借風向水流等地勢而幫人相宅、相墓、擇日的一種工作,是正當職業。你說的捉鬼師,唔∼那是迷信。」
陸薇翻白眼,你不就是迷信的根源嗎?如果不是遇見了夜離和南弦,她也依舊活在健康向上的科學世界中。陸薇問︰「你真的是季勻請來的?那他叫你來這……」
薇薇話還沒問完,夜離便彎眼露出狐狸的笑容,抱胸揚聲道︰「你是對這附近發生的事情感興趣呢,還是對季勻感興趣?」
听了這話陸薇一怔,來不及作答夜離已經一副正義凜然的模樣拒絕道︰「不好意思陸小姐,我是一個有職業操守的男人,關于客戶的消息我不能告訴你。」
薇薇炸毛︰「誰感興趣了,不要胡說!你也不要在這宣傳封建迷信,我們這很好,從來沒出現過鬼鬼怪怪。」要真說古怪,最古怪的不就是夜離和他送來的大禮盒嗎?
「真沒古怪?」夜離笑得陰測測,「你搬來這附近幾個月就真沒听說過什麼?」
陸薇一噎,說不出話了。這附近,還真有些奇怪的說法。早在兩年前,錦城重造C計劃就欲把這片區改造成新型的商業區,筒子樓的居民們自然樂見其成,可詭異的事就從那天開始發生……
傳言前來談搬遷協議的工作人員每到這棟筒子樓前,不是摔跤就是撞樹,總覺背後陰風陣陣,有什麼東西作怪。起初眾人還以為是居民們惡作劇,不願意搬走。可漸漸地,有些前來談判的工作人員甚至走不進巷子,轉來轉去地迷路,于是流言紛至沓來︰
說這附近有神靈不願意被打擾不允許拆遷的;說有冤魂的;更有甚者傳筒子樓下埋有尸骨的,拆遷辦主任聞言拍案而起,傳得如此風風火火這還了得!翌日主任就不信邪地親自上陣,可惜的是,一去不復返——
當晚,她被人發現死在筒子樓前的巷子里。
這消息被無限擴大化,以訛傳訛,弄得拆遷辦的人看見這里都要繞道走,就更別說進筒子樓了。剛巧當時又趕上政府重建資金出現短缺,拆遷工作全部擱淺,這事便一拖再拖,到最後無人問津了。筒子樓的居民們看周圍其他大樓拆的拆,重建的重建,也是別無他法。不過兩年,巷子里拆不掉的筒子樓便聲名赫赫,變得越發人煙稀少了。
這些事,薇薇在住進來前就從八卦婆田欣那听說過。陸薇從小被教導要尊重科學,信仰無神論,根本不信田欣那一套,選了個周末就開開心心地搬進來了。事實也證明,她來這里住的幾個月里,從沒遇到什麼詭異之事,周圍鄰居們雖然偶爾也神叨叨地提起傳言,可真正也沒誰遇到過怪事。
陸薇道︰「都是一些以訛傳訛的流言,要真說遇到什麼靈異事件,就是你送來的南弦。」
夜離托腮看了看樓下,意味深長道︰「你家的牆和防盜門的確是南弦弄壞的,但除了這些,這周圍還有別的東西。」
陸薇聞言身上沒由來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但還是強裝鎮定道︰「反正你請回吧,我很好,從沒遭到過什麼鬼啊怪的騷擾。」
夜離勾唇︰「那也不一定。」
「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以前沒被騷擾不代表以後不會。」
陸薇啐了口,正想攆人就听樓下又一聲巨響,心道沒這麼邪門吧。抬頭一看,便見剛才還一副悠哉淡定的夜離白了臉,一邊往樓下跑一邊道︰「糟了,忘了南弦不會開車門。」
陸薇趕不上他的腳步,只得在陽台匆匆伸腦袋往外瞧,定眼一看,噗嗤笑出了聲——夜離的後車門被南弦踢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