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班,不知道坑爹的夜離到底跟程胖子說了什麼,反正待兩人從辦公室出來時,向來以摳門著稱的程胖子不僅沒讓陸薇賠半分錢,反而一臉同情地安慰她︰好好工作,把昨晚看見的都忘記了。
程胖子走後,陸薇看了看朝自己甩飛眼的夜離,道︰「你到底跟他說了什麼?」
「唔,」夜離模下巴,若有所思道︰「我只跟他講了一個關于辦公室的故事……」
「停停停!」早已經領略過夜某人講故事本領的陸薇一想到程胖子剛才那張鐵青的臉立馬剎車,「你還是不要講了。」
夜禍害笑嗔︰「也對,比起講故事,你現在不是更該擔心自家南弦嘛∼哎呀呀,孩子長大了,翅膀長也硬了,居然敢撒謊了。」
聞言,薇薇難能可貴地沒和夜離斗嘴,反而陷入了沉思。其實關于呆萌獸的隱瞞,陸薇昨晚也曾隱晦地問過他——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可一听這話,南弦就抱著毛絨鴨子埋頭不說話了。
薇薇循序漸進,柔聲喚︰「南弦,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在洗手間看見了什麼,沒有告訴我和夜離?」
呆萌獸扭頭,把手里的毛絨玩具揉捏成一團。悶了良久才低聲道︰「薇薇不要問了,我答應了它保密。」
薇薇︰「………」所以說,自家呆萌獸是最天然呆最純真的,你這樣說和親口承認見過什麼東西有什麼區別?念及此,薇薇轉了轉眼珠,握住南弦的手道︰「有什麼事是連我都不可以說的嗎?」
呆萌獸抖了抖粉滴滴的耳朵,沒有回應。
「南弦,難道一定要我用主人的身份命令你你才肯講嗎?」
話一出口,呆萌獸似貓般忽然炸毛,赫然抬頭凝視陸薇,滿心說不出的別扭︰「是你自己說我們是家人、是朋友,到現在需要我听話,我就又變回寵物了嗎?你們……你們都是一個樣!」
陸薇心里咯 一聲響,霎時也愣愣地僵在原地說不出話了。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南弦發火,第一次……沖她發火。是因為自己的話傷到他了嗎?薇薇咂舌,搖頭道︰「南弦不是,我是想說——」
「你們都一樣一樣!!」不等陸薇話說完,呆萌獸就甩開陸薇的手鑽進被窩再不肯出來。直到今早薇薇上班,他還是把自己裹成粽子狀不肯搭理人。不論陸薇怎麼說怎麼扯被子,就是不肯露頭出來。但陸薇一背過聲,他又如蝸牛般慢慢探頭出來,轉溜眼珠四處打量。薇薇再一回身,又縮進被窩,如此循環往復……
從回憶中慢慢回神,薇薇嘆了口氣,不言語。
夜離見狀歪頭︰「哦?這麼差的臉色,看來昨晚是談崩了?」
薇薇白他一眼︰「我的事不要你管,你自己早點把那個到處扔頭發的怪物抓出來才是真的。」
「放心放心,我已經調查得不離十。過幾天自然見分曉。」
可過了幾天,黑發事件的始作俑者還沒捉到,倒是出了件大事——膽小星人陸薇終于撐不住,決定答應夜離去愛寵之家當白工。而條件則是,立馬摘掉手上的紅繩!!
咳咳,緣由嘛,還要從一天前講起。
一天前,陸薇和田欣出門給客戶送雜志,兩人有說有笑地去,嘻嘻哈哈地回。原本一切都再正常不過,直到…在商務樓下遇到了季勻。自上次自作多情後,陸薇就有意躲開季冰山,一座商務樓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只要你不去故意關注一個人就真的能與這個人再無交集。
是以此時此刻忽然偶遇季勻,讓薇薇和小欣子都有些詫異。彼時兩人正往電梯的方向走,季冰山則和上次的美女並肩往外走,四人就這麼擦肩而過。薇薇饒是再意外,表情也不過一瞬而逝,原本以為不過爾爾,卻沒想人已走到電梯間,身後傳來溫厚的男聲︰「陸小姐。」
薇薇腳下一頓,想逃也不逃過了。回身,微笑,頷首,動作一氣呵成︰「季先生,好巧。」
季勻還是面無表情的撲克臉,一雙眸子釘在陸薇身上一錯不錯,似乎想瞧出個窟窿來。過了許久,他才微微啟齒︰「大姑听老鄰居說前兩天筒子樓遭了竊,讓我如果見到你問問家里有沒有事。」
明明是關心的話,可從季冰山嘴里說出來就變了味。薇薇看他黑曜石般波瀾不驚的星眸心慢跳上半拍,咬牙道︰「沒事,謝謝您。」
「不客氣。」
「那我們先走了。」
「再見。」
………
客套完畢,兩邊人馬都扎在原地沒動。薇薇深呼口氣,心底說不出酸酸的泛著什麼情緒。似乎每一次和季勻交談都是這樣︰沒話找話,尷尬,客套。換個場景,他們兩人的對話都能當做禮貌用語的典型例子。
季勻旁邊的美女見狀,漂亮的大眼楮也在兩人之間掃來掃去,若有所思。小欣子恰到好處地咳嗽聲,薇薇終于回神,拉著她轉身離開。
上電梯後,薇薇一直神游千里,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無法自拔。腦海里一會兒是季勻幫她裝沙發床的樣子,一會兒又是他挽著美女決然離開的樣子。正發呆得厲害,叮咚一聲,電梯響了。
陸薇下意識地瞅了眼屏幕,電梯停在了5樓。薇薇輕蹙眉頭,她明明記得進來時沒人按五樓啊∼
「咦?小欣……」念及此,她一邊回頭一邊喚小欣子的名字,可話說到一半又忽的噤了聲︰電梯里,除了自己,空無一人。
薇薇瞪著空蕩蕩的電梯,腦袋嗡地一聲炸響。怎麼可能!明明剛才有七八個人一起坐電梯上來,就算自己犯花痴病記錯了,那小欣子呢?小欣子明明是跟自己一起上來的啊!
陸薇腳發軟地往後退了步,與此同時,電梯門也緩緩開啟。這之前,薇薇從沒到過五樓,但不管怎麼樣,這里也實在不太像還在正常人類的商務樓里。外邊漆黑一片,連應急的路燈都沒有,這樣的環境映在電梯里幽幽的燈光下顯得越發陰森恐怖。
薇薇唯恐有什麼東西從黑暗中飄進來,但死命按關門按鈕電梯就是毫無反應。與此同時,她發現自己手上的紅繩紅光越來越亮,漸漸罩住她整個人。樂菱曾詳細告訴過陸薇紅繩的作用,這上面有呆萌獸的神力,如果遇到危險就會自動形成類似結界的東西保護主人,而現在紅光照耀全身,是不是說明——
陸薇吞了吞口水,下意識地往外看了看,依舊伸手不見五指,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或許,外面根本就不是什麼商務樓,而是另一個世界。這場景和夜禍害口中的故事何曾相似,如果程胖子遇到的是真事,那麼她現在也遇到同一款調皮鬼?
電梯無法啟動,薇薇也不敢出去,只得認命地抱胸縮到角落坐下。可越是這樣,有些聲音卻越是清晰︰啪啪啪!好像有人在跑步,邁著著急的步調朝著這個方向跑過來。
薇薇捂住胸口,只覺頭皮一陣陣發麻,可腳步聲還是愈來愈近,伴隨著急促的呼吸聲。終于, 的一聲響,有什麼東西撞進了電梯。
「啊啊啊!」陸薇捂住臉尖叫,這種時候除了縮成一團她還能干什麼?媽媽,吾命休矣——
可對方卻並沒有任何動作,只依舊喘著粗氣,頃刻,才平息喘息道︰「陸薇。」
薇薇听那聲音瞬間魔障,腦子里最後一根弦徹底崩斷。這種時候怎麼會……她屈膝抱住自己忽然有點想哭,一定是自己嚇得產生幻覺了,又或者那東西估計裝成她想見的人。
「陸薇。」對方又叫了聲,人也順勢靠近她。
薇薇感覺對方想要抓住自己,不顧一切地手腳並用大叫起來︰「不…不要過來,你個妖怪,你……」
「陸薇,你睜開眼看看!!」薇薇被對方用力地握住手臂,掙扎間似乎還能感覺到體溫。有熱度……有溫度應該就不是怪物吧?陸薇小心翼翼地掀開眼簾,果然是那張熟悉的冰山臉。可與往日不同的是,那雙焦急眸子此刻流露的神情,好像叫擔心。
剎那間,薇薇眼眶濕潤,想哭卻又掉不出眼淚。眨眼環視四周,恍若隔世。外邊一片明亮︰公司、休息區的沙發、甚至遠處隱隱約約的電話聲,一切都再正常不過,好似唯一不正常的只有嚇得發抖的自己。
「我……」
季勻松了口氣︰「剛才電梯忽然停電,你嚇暈了。」
「??」薇薇歪頭遲疑,是這樣?可剛才那些場景、細節自己都歷歷在目,從頭到尾她也都沒暈厥過,難道記憶會自己錯亂?季勻這個謊,未免撒的太沒水平了吧?
陸薇默了默,整理情緒後問︰「那你怎麼在這?你不是和…和朋友出去了嗎?」季勻咳嗽聲,瞥頭道︰「想起有份文件落在公司了,上去拿。」
陸薇呆若木雞地點頭,一時也有些迷茫。被季勻慢慢拉著站起來後,她听他道︰「我送你回公司。」
「謝謝。」季勻按下十樓按鈕,關門。電梯叮咚一聲,開啟。一切再次正常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