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安堯拉著她和面前的人打招呼︰「秦老,好久不見了。」
一句話,兩個人發愣,秦佳加上對面的秦老。
幾只烏鴉忽閃著翅膀高聲的「啊啊」叫著徐徐飛過,秦佳愣愣的抬起爪子、同對面的人打招呼︰「爸,好巧啊。」
秦老秦遠山,所謂熟人秦佳之父。身材偏矮偏胖,有點啤酒肚,一笑起來看不到眼楮,頭發茂密不稀疏,有點像老號吉女圭女圭,此時手里還牽著一只軍犬。
秦佳爸發愣的看著一同出現在他面前的秦佳和彭安堯兩個人,呆呆的眨了兩下眼楮,忽然「嗷」的一聲高音破喉,轉身跑開。
原地站著的秦佳听到她老爸嘴里邊念叨著「我什麼都沒看見什麼都沒看見」邊跑開,深深的嘆著氣。
不僅她老爸邁著短腿飛快的跑著,就連跟著她爸一起出現的軍犬也飛快的跑著。一會兒後,變成了軍犬拉著秦佳爸跑,秦佳爸緊跟其後。
好丟人啊,秦佳囧囧的轉身問彭安堯︰「如果我說那不是我爸,你信嗎?」
彭安堯搖頭,「當然是不信的,」又牽起了秦佳的爪子,笑道,「真不巧,還是遇到熟人了。」
彭安堯施施然地將秦佳帶到她老爹面前後,又揮著衣袖說去找首長談事情,把她自己扔在接待區,復找來一個特別的接待員接待她,尤其這個接待員是剛剛逃跑掉的她老爸。秦佳深深地覺著她堯小舅在逼婚,讓她無路可走,再讓她自行思考這未婚妻的頭餃該摘了還是繼續戴著,因為只有他能救她。
唉,又被牽著鼻子走了。
秦佳老爹再次走進來時,手上多了一杯香郁的咖啡。關上門,環視一周,泰然自若的走到門後,踢了一腳蹲在門後畫圈圈的秦佳,「起來喝咖啡,我剛從首長那偷來的好咖啡。」
秦佳站起身耷拉著腦袋走到沙發旁坐下,抬頭。臨時充當接待員的秦佳爸,將咖啡放在秦佳面前的咖啡色桌子上,坐下,亦抬頭。
秦佳一臉委屈的低聲問︰「是加了兩袋伴侶的咖啡麼?」
秦佳爸點頭。
「加了10毫升純牛女乃了麼?」
秦佳爸再點頭。
「一小勺的糖也加了麼?」
秦佳爸抬頭,利落地取過秦佳面前的咖啡,一飲而盡,放下杯子聳肩道︰「沒了,你可以不用喝了。」
秦佳見到泡得正和她意的咖啡被喝光,心都在泣血,怒視著將咖啡攫為己有的老爸,「你就不知道淺嘗輒止麼?好歹給我留幾滴子啊。」
秦佳爸無視她的悲與怒,又舌忝了舌忝嘴唇道︰「真膩,這麼甜你也能喝進去?」
秦佳喪氣,下巴擱在桌子上斜眼看著搶了她咖啡的老爹,下巴好像比前兩天瘦了點,「我媽還沒回國?」
秦佳爸也將下巴擱在桌子上,眯起的眼角溢出了更多的委屈,抬眼 趁著秦佳︰「我是不是瘦了?你媽不要我了,出國三天了還不回家,我都沒肉吃了。」
秦佳眼楮霍地亮了起來,從沙發上蹭蹭蹭,蹭到她老爸旁邊,拽著她老爸的胳膊甜甜地道︰「爸,和你商量個事兒唄,你若答應了我,我立馬回家給你做肉吃去,紅燒肉清蒸肉回鍋肉您隨便挑。」
秦佳爸樂呵呵的笑了兩聲,寬大的肩膀也一抖一抖的,表示閨女的事就是我的事,必須義不容辭責無旁貸︰「閨女盡管說,放開了說。」
秦佳笑容可掬的問︰「您能別和家里的親戚說我又遇上彭安堯了麼?尤其別跟我媽說成麼?」
秦佳爸干干的笑了兩聲,默默地從秦佳手里抽回了自己的胳膊,低頭看著自己的軍鞋,好像被軍犬踩了好幾腳,髒了。秦佳倏地睜大了眼楮問︰「你已經告訴我媽了?」
秦佳爸繼續干笑,秦佳一口氣險些沒上來,聲調陡然提高了好幾度︰「你還告訴彭安堯他媽了?」
秦佳爸忙拉住秦佳,從兜里拿出幾張大毛往秦佳手里塞︰「小佳,這兩天你別回你公寓了,隨便找個賓館先住著,爸下班回家再往你卡里打點錢,你這些天吃住花銷爸都給你報了,千萬別讓你媽和他媽找著你。」說著聲淚俱下,臉上的水光染上厚厚一層,「小佳,爸就你一個閨女啊,可千萬別讓爸這白發人送黑發人啊,你可得藏好啊。」
秦佳手里握著她爸給塞得幾張大毛,雙腿發軟,徹底癱在沙發上起不來了。兩眼一閉,仰在沙發上休養生息準備徹底辭世長眠。果然和彭安堯一起遇到她老爸之後,所有人都會知道。
接下來肯定要打一場難打的杖了,尤其彭安堯他媽和秦佳她媽,都是難對付的人,又都是將倫理道德底線放得很高的人。
彭安堯談完事情再回來推門進來時,就見到接待室內空無一人,只有桌子上放著一杯已經空了的咖啡,香氣裊裊,環繞當空。
彭安堯站在門邊看了看,斂目想了一會兒,秦小佳唯一能夠去的地方好像只有一個吧。
彭安堯單手向後推動著門,接著門後便傳來了秦佳的尖叫聲︰「哎哎,別推別推,有人!」
彭安堯停止推動,松開門,走到門後,就看到秦佳縮成一團在門後蹲著。彭安堯沉默了一會兒,才說︰「不好意思擠到你了,悟出什麼人生哲理了嗎?」
秦佳揉著被擠疼的胳膊從門後站起來,紅著臉沒敢和彭安堯對視。
她不抬頭,彭安堯也不再說話,室內盡是兩個人有律的呼吸聲,空氣中還飄著甜得膩人的咖啡味,不苦,帶著丁點的甜。
半晌,秦佳才抬起頭。如名門貴冑之彭安堯,正唇角微揚,凝視著她的臉頰,眸眼如煦暖春風。
秦佳偏過頭,只答非所問︰「你去找首長什麼事兒?以後要在這工作了嗎?」
彭安堯靜視秦佳,見她的臉蛋越來越紅,咬著的嘴唇嬌艷得欲滴下血,如瀲灩湖光,眼楮卻似遇到獅子的麋鹿般掙扎躲避著。
彭安堯善良地不再凝視下去,給她緩緩心緒的時間,將她拉了出來,邊給她拍身上的灰邊點頭道,「嗯,以後就在這工作了,首長本來有部隊里分配房子,但我和他說我有未婚妻,她在市里工作,不方便和我一起搬來,要在市里住,他便同意了。」
未婚妻……
秦佳咬著唇的牙,一沒注意,狠狠的咬了下去,疼得眼淚汪汪的。這是趕鴨子上架嗎?
即使她是強大的坦克,他也會是坦克的天敵反坦克錐。這個好像在結婚沒多久就發現了,他永遠是站在訓導的位置上對待她。呃,雖然他對她也是極寵愛的,但她現在身為訓導師,怎能服。
秦佳甩開彭安堯的手,向前走兩步坐在沙發上,低頭。這次一定要把事情說清楚了,必須地,一定地,不然日後定是沒好日子過的。抬頭,卻見到彭安堯依舊以剛剛的姿勢站立著,垂著清亮的眼眸看著剛剛被她甩開的手。
秦佳一愣,忙起身拉著彭安堯的手坐過來。接著,再怎麼松手都松不開了,被彭安堯握得緊緊的。
秦佳干咳一聲問彭安堯︰「事情是這樣的︰我們結了婚,又離了婚。現在我們是親戚關系,我不算是你的未婚妻,我是您外甥女,我可以不顧自己的名聲,但你不能不顧您自己的名聲啊。我覺著你該在部隊里住就得在部隊里住才好,以後有事兒您也方便著解決。」
「沒事兒,你不顧,我也不顧。」
秦佳聲音顫抖,想說句「我真顧啊」,但沒敢,只僵著身子道︰「舅,你是我親舅,現在是我媽知道咱倆見面了,你媽也知道咱倆見面了,我以後已經可以肯定沒有好日子過了,您就不能高抬貴手讓我的壞日子能夠稍微好過一點麼?」
彭安堯終于松開秦佳的手,好整以暇的問︰「哦?你想怎麼過好日子,和路瑛一起過好日子?」
秦佳一愣,吼道︰「瞎說什麼呢?他是我大佷子!」
彭安堯模稜兩可的點了點頭︰「哦,知道了。那走吧,見了首長後,我們回家。」
首長,秦佳,彭安堯三人站在指揮室里面看著下方的士兵訓練,接袂成帷,揮汗如雨。
透明玻璃窗外有陽光直射,有點火辣辣的,彭安堯向前走了半步,給秦佳稍微擋住了一些陽光,又巧妙的沒有擋住她的視線。首長看在眼里。
秦佳的注意力俱都在下方分區跑步,格斗,操槍的士兵身上,眉皺得緊緊的。
首長拍著彭安堯的肩問︰「你未婚妻在想什麼呢?」
彭安堯瞥了她一眼淡淡一笑︰「在想士兵們訓練辛苦吧。」
「她沒見過這陣勢吧?前些年我女兒第一次見到這陣勢的時候,回家就發誓要嫁給一個軍人呢,說軍人的意志力不是一般的強。」
彭安堯點點頭,「的確。」又踫了踫秦佳問,「有什麼感想?」
秦佳失神的將視線收回,放在彭安堯清雅的臉上,咬著唇。他細皮女敕肉的,可怎麼能受得了這陣勢啊。
首長見秦佳未說話,也開口問︰「怎麼,對我國的軍事航天兵有何想法,可以說來听听?」
秦佳無視首長,呆愣愣的問著彭安堯︰「你也要和他們一樣這樣訓練麼?」說著一邊抬起手指向下方。
彭安堯沿著秦佳的手向下望去,正看到一個格斗的士兵摔倒在地後,再次從地上爬起來。
覺自己被無視,熱心腸的猜到秦佳應該誤會她未婚夫的工作了,剛要向她解釋彭安堯的工作是在工作室內進行軌道參數校準,氣象偵查,預警系統設定等通信類工作而已,就听到彭安堯軟聲對秦佳安慰︰「放心吧,我能經受得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