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淑還沒找好時間上範瑪瑪那里一趟,田莊上的農戶已經送稻子進程,滿滿兩大車稻子。南淑听見竇瑪瑪在外面喊話,眼楮在屋里一轉,立即躺倒在床上。等竇瑪瑪推門進來讓南淑出去收稻子時,南淑捂了額頭,一臉痛苦。
「主家瑪瑪,這,這是怎麼了?」不是已經好了嗎?怎麼又成了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竇瑪瑪心里疑惑,走上前扶起南淑,「主家瑪瑪,身子不舒服?」
「嗯?就是有些頭疼,全身無力。」南淑擰緊眉頭裝柔弱,生怕自己裝得不像,偷藏在被子下的手掐大腿一把。這下眉頭擰得更緊了,就是原來紅潤的不少的臉色立即苦得像滴出水一般。
竇瑪瑪一驚,原來是真病了。可憐見的。才好起來多長時間啊。想到在外面等候的農戶,竇瑪瑪不由問,「主家瑪瑪,莊上的人來送稻子了。你看,現在,該怎辦啊?」
就等著你說這句。南淑故意嘆一口氣,「竇瑪瑪,你看我這身子真不經事,昨天夜晚開了半扇窗戶,想著通風透氣,今早起來就成了這副模樣了。竇瑪瑪,我看,不如你代我去收了稻子吧。」
「那怎行。」竇瑪瑪甩手搖頭,心里不免嘀咕,稻子收了,還要送到酒樓變賣了,難不成主家瑪瑪想讓銀子經我的手,那怎麼行啊。「主家瑪瑪,我扶著你出去。你在旁邊看著,說話的,做事就讓我來。兩位少爺也跟著過來看看,主家瑪瑪你說怎樣?」一家大小都看著,銀錢過手這些,自己絕對不沾。
竇瑪瑪打定主意,也不管南淑同不同意,自己去翻了一件半新的棉衣出來,替南淑穿好,「這眼看著就要到冬天了,主家瑪瑪可得把兩位小少爺的冬衣翻出來,趁日頭好,拿出去晾曬,省得少爺們穿上身了,一股子霉味。還有這過年的,主家瑪瑪要不要替一家人做新衣裳。要是做的話,得趕早。做一件衣裳,自家得花上二十多天,出去找繡工做衣服,還得等上一段時間。」
竇瑪瑪嘮嘮叨叨念著,南淑一一記在心頭。幸好竇瑪瑪愛嘮叨,人又熱心,忠心,自己來到這里少了許多麻煩,都是有賴竇瑪瑪。
竇瑪瑪把南淑攙扶出去,搬了小板凳讓南淑坐下,自己又去找了章日章月過來,陪在南淑身邊。南淑借機打量站在院子中,緊張不安的田莊農戶。一大兩小,大的三十多,正是壯年,皮膚黑實,小的一個大約十一二歲,手里拿條鞭子,該是幫家里趕車出來,另外一個五六歲的年紀,拽著哥哥的衣角不松手,小臉半藏在哥哥身後,眼珠子骨碌骨碌地轉,悄悄打量南淑和身邊的兩個小孩子。看見章月時,小孩眼楮一亮,「好漂亮的尼人。」
大的一個一听,嚇得趕緊捂住弟弟的口,惶恐地看向南淑。大人也緊張的不斷搓手,向竇瑪瑪求救。
南淑搖搖頭,示意不在意。
「今年的收成怎樣了?」南淑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麼緩和現在的氣氛。
「主家瑪瑪,咳咳,我,我,不是,行。還行。」
「老張頭這樣一緊張說話就不流利。」旁邊看不過去的竇瑪瑪插話,「他的意思是,今年的收成不錯,今次送的是第一批,過幾天,還有一車稻子送過來呢。」
「對對。」老張頭連連打躬作揖,彎了腰不敢看南淑。
南淑笑笑,原來莊上的農戶姓張,看樣子是一家人來的。「過幾天,我到莊上走走。你們也不用專門送進城了,我回城的時候,順道帶回來就是。」
老張頭身體一僵,偷看一眼竇瑪瑪。竇瑪瑪似乎沒料到南淑居然提出要到莊上去,但竇瑪瑪一想,似乎明白了什麼,沖老張頭點點頭。
「是。小的這就回去收拾好房子。」
「剩下的稻子大概什麼時候能收割齊全了?」
老張頭數數手指,「四,不,三天,三天就足夠了。」
「那就五天後,我帶竇瑪瑪到莊上走走吧。」
老張頭點頭應是。南淑轉頭看向竇瑪瑪,「竇瑪瑪,我這身子不爽利,剩下的事,瑪瑪替我辦了。一切就按往來的來辦。」
「哎。」竇瑪瑪應一聲,和老張頭清點稻子。
等稻子清點齊全,老張頭父子三人在前面趕車,竇瑪瑪扶了南淑出門,至于兩個小孩子,南淑不放心讓他們留在家里,也一並帶出門。
竇瑪瑪請了一輛軟轎,南淑和兩個小孩坐上去,竇瑪瑪就在旁邊跟著。
南淑掀起簾子觀察外面。轎子從南邊的富陽街出發,經過城中心的集市,直直往北走。南淑默默計算流逝的時間。直至轎子踫地面,竇瑪瑪來扶南淑下轎,南淑才回過神。
「順風酒樓。」默念前面的金漆大字。南淑奇怪,縣城又不是港口城市,怎酒樓起一個順風的名字。再仔細打量前面的酒樓,兩層高的小樓,二樓憑欄處,用竹簾分割開一個個小房間。客人可以憑欄而坐,又可以放下竹簾,隔絕他人的窺視。
酒樓門口有小二招呼客人。小二看見站在門口的南淑,熟絡地喊一聲,「南瑪瑪送稻子過來了。」
南淑點點頭,見小二衣著整齊干淨,精神爽利,心里對酒樓老板的評價不由得高了幾分。竇瑪瑪和老張頭父子,把車上的稻子卸下來,卻留下自有掌櫃跑出來核對數量。數量核對無誤後,掌櫃過來和南淑交待一聲。
南淑對這些事情知道的不多,听見掌櫃的說總共是二十兩,和自己在賬本上看見的差不多,便點頭應下了。掌櫃取了錢袋交給南淑。南淑接過,掂掂重量,怪沉實的。南淑轉手就把錢袋交給竇瑪瑪,竇瑪瑪吃了一驚。
「我眼楮不好,看不清楚,你替我把給老張頭的銀子數數。千萬別少數了。」
「阿瑪眼楮怎麼了?」章日憂心地拉拉南淑的衣袖。
南淑心虛笑笑,暗道欺騙小孩子是不道德的,但謊話開頭了,就必須繼續往下說,「恩,眼楮痛,看得不太清楚。」
章日咬咬嘴唇,眼眶紅紅的。四歲的孩子已經知道眼楮的重要,听南淑這般說,還以為阿瑪哄他開心,故意把病情說輕了。
「你的眼楮怎麼了?」一把急切的男聲突兀的從身後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