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休也被馬狗子的神情打動了,他實在沒想到,兩人只是有過一面之緣而已,馬狗子竟然會表現的如此興奮,那種喜悅之情是裝不出來的,是發自于內心的。
「馬大當家的,你怎麼會在這里?」
听楊休這麼一問,馬狗子的神情頓時就萎靡了下來,神色傷感的道︰「楊兄,自從與你和元兄別離後,我和兄弟們就遇到了大同左衛的官兵,弟兄、弟兄們…損失慘重,只有400多弟兄隨我跑到了這…」
說到最後,馬狗子潸然淚下,諾大的身子微微顫抖著。
楊休心頭一跳,心情頓時也跌入谷底,雖然兩方有過拼殺,可在自己被孫百戶圍攻的時候,是這些馬賊兄弟救的自己阿!驟然听到這個消息,心下也是升起傷感之情。
看著馬狗子這個八尺高的大漢像孩子一般哭泣,楊休只能輕拍他的肩膀,說不出半句安慰的話語。
半響後馬狗子止住哭泣,對楊休問道︰「楊兄,你怎麼也會在這里?元兄呢?」
「唉…」楊休嘆口氣,無奈的攤了攤手說道︰「別提了,我殺了朔州城的把總,還將大同府游擊將軍江懷刺死,現在已經是通緝犯了。元大哥在山那邊等我呢,我是過來探路的。」
「什麼?」楊休一句話,驚的馬狗子久久無語。看著楊休那副瘦弱的模樣,要不是之前見過他在戰場上英勇的表現,馬狗子是絕對不帶相信他能殺死一個把總、和一個游擊將軍的,好半天後才不敢置信的問道︰「你…殺死了游擊將軍?」
楊休很無奈的笑了笑,長嘆道︰「算了,不提這件事了。」
「這個……」馬狗子一時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好,愣了半響忽然露出一抹笑容,直接開口道︰「既然這樣,楊兄你就留下來吧,你、我,還有元兄,我們三人一起來干一番事業。」
「呃……這……」楊休沒想到,馬狗子竟然在這時候提出這個要求,也不知道要怎麼回答,突然想起什麼反問道︰「對了馬大當家的,你們從那邊過來可有看到韃子?」
「楊兄,你也別一口一個大當家的叫著了,顯得生分,你就喊我狗子就行。至于韃子……」
沒等馬狗子說完,楊休頓時就反應了過來,急忙開口道︰「我知道了,山坡下那幫官兵不會是在等你們吧?」
「官兵?什麼官兵?」馬狗子不知道山下發生了什麼,疑惑的問道。
「山坡下面有官兵挖好的陷馬坑和拒馬陣,而且東面的樹林里也埋伏著幾百名官兵,原本我和元大哥以為他們是在埋伏等韃子,所以我才來探探路的,沒想到……他們竟然是在此設伏等你們。」
馬狗子听楊休這麼一說,身上頓時冒出一層冷汗,全身上下的汗毛孔都立了起來。他有想過官兵會在老山坡上設伏,畢竟山上不適合騎兵作戰,所以才和弟兄們商議後上來探查的,只是沒想到……狡詐的官兵竟然沒有在山上設伏,而是在山坡下面的平原上挖了陷阱!
經過短暫的思考,楊休也想明白了關鍵,心中暗自佩服這批官兵的將領。如果官兵在山坡上設防是很容易被發現的,只要對方稍微有些帶兵經驗就會事先探查,其次、就算在山坡上設伏也只不過是和馬賊來個遭遇戰而已,馬賊只是沒有了騎兵的優勢,但還可以繼續作戰。
不過……如果將埋伏設在山下就不一樣了。馬狗子查探完山上安全後,心中一定會松弛下來,再迫于身後的追兵,一定會帶著馬賊繼續快速的往南面逃竄,這樣只要他們一下山坡就會毫無保留的全部中伏。
而且騎兵下山時的沖鋒之勢是無可阻擋的,以這樣的速度,當馬蹄踩在陷馬坑中後,馬兒會直接摔倒在地,整個馬賊隊伍將亂成一團,成為一只待宰的羔羊!
這次伏擊設計的實在是太巧妙了,可惜、如此巧妙的一次設計卻被楊休和元彪無意間發現,讓官兵的埋伏白白落空!
楊休心下有種想笑的沖動,不知道這支官兵的將領在得知計謀被識破後會是怎樣一副表情……
「這下糟糕了,後面的三路官兵已經快追上來了,山下又有官兵的埋伏,這可是讓我何去何從阿?」馬狗子一時間沒了主意,合圍之勢已經形成,想要逃月兌升天就只能飛出去了……
楊休看出馬狗子此時的心事,思來想去也沒什麼辦法可行,硬找一邊突圍……馬賊的戰斗力實在是個問題,當初和馬賊交手的時候,白把總手下的那些兵都可以在人數極少的情況下打贏馬賊,更何況是大明朝的精銳官兵了。
「嘩啦~~」
「哎呀…」
山間石子滑落的聲音,以及女子輕微的呼聲頓時將楊休二人驚的同時轉頭大喝道︰「誰?」
「止元,是我!」
「元大哥?」楊休一下就听出這聲音是元彪,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怪異起來。
話音落下不久,不遠處的黑暗中模模糊糊出現兩個人影,其中走在前面的人很高大,朦朧間能夠看到他肩膀上像是扛著什麼。
「元大哥、月如,你們怎麼過來了?」等兩人離得進了,楊休看清這兩人正是白月如和元彪,在元彪的肩膀上還扛著昏迷的蓮兒。
「公子!」月如輕呼一聲,來到楊休的身前,雖然只是分開了短短的時間,可是第一次離開家的白月如心中唯一的依靠就是楊休,哪怕是離開一秒鐘,她的心中也會空落落的。
「娘的,那幫官兵竟然還分出一隊人馬到了山坡上埋伏,還好俺發現的及時提前跑了下來。」元彪依然扛著蓮兒沒有放下,那輕松的模樣就好似蓮兒輕的跟空氣一般,只是說到官兵上了幾人藏身的山坡時,臉上閃過一絲怨氣。
元彪話音剛落,一眼瞧見了楊休身旁的馬狗子,眼中浮現一抹驚喜剛想開口詢問他怎麼會在這里,可卻被山下一陣騷亂聲止住了。
「大當家的~~」
「大當家的~~~」
騷亂的聲音越來越近,听上去好像有很多人在上山一般,不時還有馬匹打響鼻的聲音。
馬狗子心中掠過一絲不好的念頭,忙順著聲音跑去兩步,回應道︰「我在這里!」
不多時,終于有大批的馬賊涌了上來,瞬間就將這不是很開闊的山頂站滿了。幾個像是小頭頭的馬賊滿臉焦急的跑到馬狗子面前,有些慌張的道︰「大當家的,不好了、後面的官兵已經追上來了,現在分為三面圍在山下。」
「娘的、來的好快!」馬狗子暗罵一聲,臉上神色非常沉重,向官兵追來的三個方向看去,隱約間好似在無限的黑暗中,看到了三片紅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