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山遍野的喊殺聲、擂鼓聲,震天動地的馬蹄聲、腳踏聲,讓身體精神都極度疲憊的曹軍將士為之一震,當看到四周無邊的火光下,那閃著滲人的冷光,才得一一反應過來——不是幻覺,是他們被敵軍伏擊了!
這些大多沒上過戰場的新丁們驚叫聲四起,隊形混亂不堪,叫聲中飽含著無邊的恐懼、慌亂,是的,他們怕,沒有誰能在突然受到驚嚇的情況下不怕不亂。
還好數月的訓練並沒有白費,他們受了驚嚇只亂,並沒有四散而逃,這時曹軍將領也在呼喝四起,想盡一切辦法讓兵士鎮定下來,列陣迎敵。
「列陣,列圓陣~,盾兵上前,快,快,不要慌,不要亂,跟平時訓練時一樣,混蛋,不要抖,撿起來……」曹謙強壓下心中的恐懼與慌亂,指揮著周邊處的士卒,很是鎮定的模樣喊叫著,可那略帶顫抖的聲音,狠狠的抓緊大刀刀柄的雙手,都可以看出這個同樣是戰場新手的緊張。
士兵們在曹謙的叫喊下,終于都恢復了點平靜,數月的習慣,讓他們慢慢的結好了一個個似模似樣的軍陣,只是這效果有多少就不知道了。
曹軍各處的將領都在做著這件同樣的事,效果必定是比這個菜鳥強的,可是有經驗的他們更加知道現在情勢的嚴峻,那沉重的如雷聲般的馬蹄聲,如同轟在他們心上,他們知道,當那騎兵一突甚至都不用突,他們就將潰散,毫無反抗之力。
中軍,當曹操听到那馬蹄聲時就知道大勢已去,做過騎都尉清剿黃巾的他,當然清楚這麼大的馬蹄聲會有多少騎兵,他沒有怕沒有悔,因為他整個人現在就如死去一般,死灰的面色,死灰的眼神,死灰的心,他失了神,嘴中不停的念叨︰「完矣~完矣~!」
曹操身邊的親衛大多都是曹操在黃巾時收的勇猛之士,他們也算久經戰陣,看到自家軍隊的表現,看到曹操的神情,清楚敵軍有多強,當下就上前跪伏在地,對曹操大聲道︰「主公,速速決策,主公~!」
不多時,安排親衛營做好防御陣列的許諸等將過來了,都等著曹操決定是打是退,鮑信看曹操還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便上前抱住曹操,用力搖著他的身體,並在他耳邊大喊道︰「孟德兄,孟德~。」
西漢時王莽亂政,亦是挾天下遷都,亦是燒了國都,從此西漢義軍四起,直到西漢宗室劉秀取得了天下,建立東漢。可那時是西漢,西漢時宗室多強,現在宗室如何?兩者何其似,可兩者結果會一樣嗎?不一樣,那結果又會如何?
失神在其中的曹操終于被鮑信搖醒了,曹操明白結果,只是不敢想結果,清醒後的曹操听的明白,眾人是想讓他下令撤退,可這國運之事不爭到最後如何能跑。
一瞬間,曹操理清了自己的思緒,成敗在天,謀事在人,成,則依為漢臣,敗,則漢將不存矣!
心中下了決定的曹操,死灰的心、眼神、面色一下子都回復了如神的光彩,掙開鮑信,把手中的馬鞭向其中一個親衛抽去,大喝道︰「戰,戰,戰!」
親衛們頓時再不言退,他們並不怕死,他們只想讓曹操有借口安全離開,諸將更不是怕死之人,明白曹操決心的他們,一起對中軍各處大喊︰「主公有令,戰,死戰~!」
聲浪從親衛營中擴散出,軍中四處也開始不斷響起的喊戰聲,這聲浪漸漸的匯合到了一起,這雄壯中帶著悲壯的聲浪越來越高~越來越高,濃濃的熱血和豪邁讓士兵們鼓起了今生最大的勇氣和氣力,死死抓住各自手中的武器,紅著眼看著敵軍來處,挺起今生最挺的胸膛——他們的生命將在下一刻完全綻放!
西涼的將士們包括徐榮,在听到那排山倒海的,來自生命最後的吶喊,皆面露驚色,對,就只是驚,他們徘徊在了死神處多少回,怎麼會怕!
徐榮分兵四路,以部將李順領一千步卒去攻打在包圍圈外的曹謙所部,三千騎兵為兩路,以部將張成、孫達各領一千五百騎兵,左右夾擊包圍圈內的曹操大軍,自己以四千步卒做正面交兵,徐榮本以為在騎兵震懾下,用上夜襲加圍三缺一的戰術,敵軍必不戰而潰,哪知卻激起了死戰之心,按下心中的情緒,徐榮下令部隊加速而上。
三十余歲的張成是武威人,身高體健,弓馬嫻熟,在徐榮軍中最是勇猛。于是首沖敵陣的任務,徐榮就交給了他,好快點打破曹軍的防御。
左翼敵騎先至,百五十步1.4米,百步,八十步,曹軍士兵听著敵軍那攝人心神的馬蹄聲,看著那遮天蓋地的灰塵,面對滾滾而來的黑色洪流,全身的血都仿佛沸騰了起來。
「五十步!」「射~」
隨著一聲令下,如蝗的羽箭從曹軍陣中飛出,面對鋪天蓋地的簌簌箭雨,馬上的敵軍騎士閃避著,用槍矛撥打著,每個人都盡最大努力在箭雨中保命,一波箭後,幸運的躲過,不幸倒地的近百人則被奔騰而過的鐵騎踐踏而過。
已迂回到左路的董軍騎士,伴隨著手持長戟的張成不斷高聲呼喝,神情依舊冷漠的沖向曹軍軍陣,那些同袍的慘叫、慘狀,絲毫無法影響他們的情緒,他們都只在想著︰快點,再快點,快沖過去。
大多初次面對如此殘酷震撼的場景,曹軍新卒怎麼能不動容,無論剛才的士氣有多高昂,曹軍將領怎麼指揮喝罵,弓箭手的手腳開始發抖了,敵騎沖來中,本可以射出三波箭雨,可當第二波稀稀落落的羽箭剛落,敵軍的騎士就已借著地勢沖到了陣前,鐵與鐵的撞擊,肉與肉的踫撞即將開始。
在一開始喊殺時大起的那刻,曹謙還以為是自己所部被伏擊了,可隨後發現,徐榮根本沒有太在意這就五百人的前鋒部,只是派了個部將領一千步兵而來,其余大軍盡出圍剿曹操大軍。
看到對方軍陣的變化,曹謙大叫變陣,心下暗嘆︰徐榮果真名不虛傳,人家要先吃了大魚,再管自己這小魚,還擺守陣干嘛!
五百人馬很少,所以當李順的一千步軍行到山下時,曹謙所部已擺好方陣,看到自己手下兵卒因氣血所激而一副有我無敵的氣概,曹謙手提九十九斤的九尺大刀,騎著小白躍馬而出,大刀指向相距不過四十步的敵軍,對著士卒大喊道︰「有我無敵,殺!」
徐榮以軍陣殺敵,李順自然不會是那些有頭無腦的將校,見曹軍不擺守陣,李順留一屯親衛在後跟上,其余的立馬上前掩殺,四十步很近,曹謙騎著小白幾個跨步就到了敵軍陣前,對著刺來的長矛,連揮兩刀,四五名刺矛的敵兵還沒反應過來,便矛斷,頭離。
周邊敵兵驚駭,要知道他們可不是穿著布衣的弱卒,而是身穿黑甲(漢時甲具都涂黑漆)的西涼悍卒,曹謙強壓下心中的惡心,乘敵兵驚駭時,連驅小白,手中大刀揮舞,借著大刀的鋒利與重量,片刻間近身三步內的敵兵皆倒地而亡。
看著都是分成兩段的尸首,對于曹謙的猛,周圍的敵兵大駭,皆不可控的退後一步,不愧為西涼強兵,彈指間就又為血勇之氣所激,更多兵卒群圍而上,獰笑著欲殺曹謙,或為雪恥,或為功勛。
曹謙心神雖為煞氣所染,但理智還在,自然就不會像那些猛將那樣,一人就去奪旗斬帥,于是曹謙就驅馬逃避敵兵的合圍,跟已殺進陣的曹軍匯合,一起沖殺。
機靈忠義四人見曹謙單人就沖進軍陣很是擔憂,見曹謙退出陣中才得以松口氣,接著曹謙後,就立馬帶著一隊士卒摯著戰旗防護曹謙左右。
在邊緣帶廝殺片刻後,曹謙見兩軍接壤,戰線交錯,自己三邊又皆有防護,便對身邊的士卒大喊道︰「此時不沖更待何時!敵軍戰旗,殺!」
這五十多人本就對曹謙的勇猛很是崇拜,听後便振奮的大喊著殺往敵旗而去,一千人陣列不大,戰旗自然不遠,曹謙連砍了三十余人,終于沖破敵陣,兩軍戰旗相距已不足十步。
兩軍拼殺起後,李順見曹謙勇猛,不敢上去搏殺,想要以強兵取勝,哪知曹謙是如此猛,居然突破軍陣向自己殺來,在如此下去如何會有士氣,李順不得不出馬迎戰,同時對親衛屯喊道︰「迎上去,殺彼將之人提牙門將,殺~!」
曹謙面對急沖而來的敵將,兩腳一嗑小白,再次加速,大刀以最大的速度砍去,空中一陣呼嘯聲,那部將的長槍還無完全刺出,就被曹謙從腰間一刀兩斷,剛斬完敵將,曹謙騎在飛奔著的小白身上,右手將手中大刀一個上提,就將李字將旗跟那摯旗士同時分為兩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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