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面讓兩方對沖而去的士兵都是一緊︰砍將斷旗,居然都沒一合。但馬上曹軍的士兵就大呼︰「將軍威武!」喊得同時更是奮力揮著手中的環首刀,向士氣大跌的敵軍士兵砍去。
兩方士兵狠狠踫撞在了一起,兩刀相撞聲,刀劍入肉的切割聲,慘叫聲,怒吼聲,尸體倒地聲……一片混亂。
曹謙所部本是曹操親衛,自然兵器好一些,甲具還十有其五,可也大不如西涼兵,剛才突陣時一番沖殺,跟著曹謙的就剩了四十三人。
雖然這次曹謙斬了主將和戰旗,西涼士卒的士氣大跌,可人家畢竟是親衛,死戰不退,曹謙就知道這次沖殺又是損失不小,于是騎在小白沖陣的曹謙也不求殺人了,只把大刀輪的飛快,刀重力大,真是踫著即死,擦著即傷,橫掃一片。
帶隊連續沖了三次,曹謙才終于把最後一個李順的親衛劈死,從頭到腳,一劈兩半,因為此時除了機靈忠義在曹謙的保護下稍微好一些,其余還能站立之人只有十五人,在對方的死戰之下,損失如此大,曹謙怎能不怒。
看到最後一人也死了,曹謙才看向戰場上的其他各屯,四周一看,發現其余的敵軍士卒都已潰散,這才大松了口氣,氣一松,曹謙再也壓不住自己的惡心感覺,狂吐不止。
此時的曹謙不知殺了多少人,身上的絳紅色戰袍泡多了血,現在已經紅的發黑,他的臉上,盔甲上,小白身上更是沾滿了滴著血的肉糜。
直到四周的士兵都相扶著集合了過來,曹謙才好了些,擦掉嘴角的黃色液體,曹謙低伏在小白身上,有些虛弱的問道︰「能戰者還有幾人?」
活著的士兵一一強行獨自站立,斷腿的推開扶著自己的戰友,用刀支撐,斷手的用僅剩的一只手大揮,傷重的掙扎著爬起……看著曹謙,一個個用足自己最大的氣勢,大聲喊道︰「將軍,我等皆能戰!」
曹謙跳下小白,借著月光,含著淚一個個走近看過這些士兵的面龐,輕拍(撫)過每個人的肩膀,從頭到結束,一共一百七十一人,輕傷還能戰者不過九十八人,曹謙大悲,本想開口讓他們留下,讓輕傷者照顧重傷者走,可看過每個人眼中的堅定眼神,曹謙說不出來,他只能強壓心中揪心的痛,啞聲唱道︰「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于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豈曰無衣?……」
眾人跟著曹謙連唱了三遍,曹謙對著眾人抱拳一禮道︰「謙今生得遇諸君,死而無憾!」
一百七十一人也對曹謙同時抱拳一禮道︰「我等得遇將軍,亦無憾!」
曹謙也不去擦那滴下的眼淚,心中滿是感動,騎上小白,手持大刀,豪邁的大笑道︰「哈哈哈哈~。」看到曹謙的豪邁,一百七十一位勇士亦是灑月兌大笑,笑聲中,無生之喜,無死之懼,無念之掛,只有朝聞道夕死般的滿足!
濃濃的夜色,淡淡的月光,三百步外的主戰場卻一片光亮,數千支火把分成數個大小不同的火圈,每個圈內都是殺伐聲不斷,騎在小白身上的曹謙看到後,知道現在情勢已很不樂觀,己軍已被敵軍分割包圍,便收聲對一百七十一位勇士道︰「諸君既欲同去,謙喜不自勝,現情勢危急,我等且去,若得活,戰後定與諸君痛飲!」
說完,曹謙心疼如絞,他知道這次去破徐榮戰陣,基本是十死無生,可他無法拒絕這些勇士,所以他還是決定帶他們去。
曹謙知道,這些勇士當然也知道,可熱血、情義、忠誠、讓他們無所畏懼,死又有何所怕的?所以聞言後轟然道︰「諾!」
曹謙听著這個豪情萬千的音符,不由想到︰昔有豪男兒,義氣重然諾,那我現在算不算豪男兒?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我是不是傻瓜?
自嘲一笑後,曹謙也不管手上凝固著,散發著濃濃血腥味的血斑,用手狠狠的抹掉眼瞼上的水滴,道︰「走!」
主戰場往西點的一個山坡下,徐榮自大戰開始後,就領著一千親衛待在了這個戰場邊緣,來指揮戰斗,作為良將,他自當眼觀八方。
徐榮本來心情還很不錯,自家軍隊已經把曹軍分割包圍,雖然曹軍還在抵抗,可要完全消滅,現在只是時間的問題罷了,士氣雖高,但兩軍的實力,實在相差太大。
徐榮看到李順部的火把消失後,就知道潰敗了,心中大怒,要知道他在李順去時,就提醒要以軍陣戰之,不要單挑,這樣定是無意外的。
可沒想到,認為最沒壓力的一點,居然潰敗了,徐榮自然不相信,一千西涼強軍居然打不過裝備簡陋的,五百關東弱旅,于是大罵李順白痴不已。
罵過之後,徐榮便對身邊的親衛將孫立下令道︰「阿立,你帶兩屯親衛守在西邊,把那可能跑過來的小雜魚干掉,去吧!」
身高魁梧,滿臉橫肉的孫立听後滿臉不願,孫立是徐榮軍第二勇士,由于頭腦簡單,不適帶兵,就被徐榮任做了親衛將。
孫立的丑臉此時滿臉的苦色,他本就想在這保護徐榮,另外對突破孫立部,跑來的敵軍殘軍也不敢興趣,于是更丑的臉上滿是憨氣道︰「大帥,俺不要去,那蟻賊肯定跑了,不敢來了,還是讓俺待在這保護大帥吧!」
相信西涼軍戰力的徐榮,也認為敵軍前鋒突圍後跑的多,可心性嚴謹的他,自是不會讓一些意外破壞現在的戰況,于是也不理傻呼呼的孫立,看著孫立的臉一黑。
孫立見大帥臉黑了,不敢多嘴,只能訕訕的領著兩百親衛刀盾兵走了,離著徐榮遠了,才敢罵罵咧咧︰「狗娘養的蟻賊,不來還好,要來,老子定把你撕了,……」
三百多步也就現在的四百多米,按照正常急行軍,的確不要多久,可如今曹謙部要麼傷、要麼疲,為了積累點體力,大家只能正常走去。
曹謙本想乘夜襲擊一下敵軍後部,讓敵軍小亂一下,哪知在主戰場的百步處,看到了兩條整齊的小火龍,這謹慎的布置令曹謙更是對徐榮暗贊不已。
一刻鐘(12分)不到,兩支人數差不多的隊伍二十步內相見,看著慘兮兮的曹謙部,孫立好是興奮,對著騎著馬的曹謙大是嘲笑道︰「好你個蠢將,沒想到還真敢來送死,看你們那破落樣,爺爺還真下不了手。」
兩百親衛皆大笑,然後一陣陣的拍刀于盾,炫耀著他們的齊整,看著在那火光照耀下的大丑臉,曹謙毫不生氣,也不答話,雙腳一磕小白,拍馬而上。
看曹謙囂張,勇猛的孫立更是火大,狠狠一拍胯下戰馬,亦是舉刀迎上,口中大叫︰「你娘的蠢蛋,老子讓你死,呀呀~」
隨著「鏘」的一聲,兩馬相交而過,那凶猛的刀勢,極度刺耳的撞擊聲,讓兩邊士卒都是滿臉緊張的看著各自的主將,見自家主將都沒事,這才大舒口氣。
交手一合的兩人各是不同,孫立用力握了握還隨著雙手顫抖而抖動的大刀,孫立知道自己虎口已破,他沒想到對方居然這麼強,頭腦簡單的孫立,好武成痴,見到高手更是興奮,絲毫沒有一絲懼怕。
曹謙則是頗有意外的看了孫立一眼,自從曹謙發育以後,神力直長,幾年刀勢練下來更是恐怖,出兵前跟曹仁切磋時,曹仁都不能硬踫五合,只能巧斗,這人名不經傳,居然也能硬接,蠻力真是不弱。
兩人所念不過一轉眼間,一合之後,兩人各驅坐騎,再次舉刀相向,此次兵器相撞聲更大,各自全力之下,兩馬都是一個踉蹌,曹謙依舊無事,而孫立則是一陣搖晃,這下所有人都知道孫立大有不如。
孫立雖然知道自己不如對方,可勇猛之心很是強悍,也不懼怕,呀呀怪叫著再次拍馬相迎,第三合硬是挺過。
直到第四合,孫立再也撐不住了,被曹謙一記重刀砍掉了右臂,狂吐鮮血,大刀也不要了,刀一扔就如同喪家之犬般往陣中跑去,徐榮親衛立馬上前將他救下,圍入陣中,心一定的孫立,出于剛才行為的羞恥,立馬讓他如受傷野獸般狂叫︰「殺了他,殺了他!」
見敵軍擁上,曹謙所部,同樣上前,大喊著「殺」向敵人殺去,雖都是或傷或殘,可那氣勢可是強悍無比,滿是狹路相逢勇者勝的氣魄。
曹謙見沒能殺了敵將很是可惜,但兩軍相搏就在眼前,所以立馬收起患得患失的心思,對著徐榮親衛殺去。
刀盾兵又名校刀手,攻防皆出色,更加之徐榮的親衛戰力不俗,戰陣配合默契,曹謙突陣之後,舉步維艱,大刀砍去,次次得破盾傷人,大刀威力頓減,途中更還得時時防備周邊士卒砍來的環首刀,若不備,則被人所傷。
真是以命博命,曹謙進陣才殺得十多人,便已身中三刀,好在身上的兩檔甲防御強悍,傷口都入肉不深,可敵兵見他強悍,就開始多攻下盤戰馬,曹謙無奈,只得驅馬奔出。
霎時,一百七十一位勇士殺到,曹謙也不管那流血的傷口,左手抽出掛在小白身上的環首刀,手持長短雙刀再次殺入。
環首刀馬戰的時候雖沒大刀的威力,可靈活夠高,曹謙右手持大刀擋住砍來的兵器,左手輕靈的砍出環首刀,效果大增,每一刀揮出,必有血泉飛涌。
將乃兵之膽,曹謙如此強力,那對雙方兵卒的影響都是大大的,所以兩方實力相差雖然甚大,卻一時拼了個平分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