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辰!」尖銳的吼聲從講台上傳來,葉辰被驚醒了。
他迷茫的看著這個世界,黑板,粉筆字,木制的講台,講台上略顯臃腫進入更年期的女老師。
一切如同斑駁的老照片一般,雖然沒有色彩,但是非常清晰。
「難道自己真的重生了?」葉辰模了模自己的腦袋,可是對于往後十年的記憶,卻並不那麼清晰,就如同一個極速展開的夢一般,「是了,應該是上課的時候做了個奇怪的夢吧。」
他忍不住看向身邊同桌的女孩——那個在夢中厭惡著自己,後來卻成為自己妻子的女孩子,現在正一臉認真的在自己的筆記本上記著學習重點。現在的顧清兒完全沒有夢中那樣成熟的嫵媚,但是清麗的容貌,獨孤求敗的成績,還是讓她輕而易舉成為整個學校男生的夢中情人,只是她那從骨子里透出的清冷,卻讓人不敢輕易接近。
講台上,語文老師用尖銳的聲音不停地罵著葉辰,可是葉辰一句話也听不進去,現在的他,只知道捂著自己的腦袋,想要讓思路更加清晰一點。
「給我滾出去!」見到根本無視自己的葉辰,女老師終于使出了最大的殺器,罰站。
葉辰「哦」了一聲,然後昏沉沉的走出了教師,靠著外牆靜靜地站著。
外面的操場上,有班級正在上體育課。水泥的籃球場上,用白色小瓷片瓖嵌成的各種規則線,有一群男孩子在上面揮汗如雨。
「葉辰,又被廖肥肥趕出來了啊?」一個穿著運動服的男生奔了過來,額前長長的劉海將他的眼楮遮住,讓葉辰看不到他的戲謔之意。
「是啊!」葉辰輕輕一嘆,這個男孩子名叫易揚,算是葉辰在這個初中最好的朋友,可是等到葉辰想要從夢中找到關于他的記憶時,卻是除了中學的記憶外,卻空蕩蕩的很少內容——看來真的是夢了,只是這夢為什麼這麼奇怪,讓自己十年後的經歷都如此清晰的展示了呢?
葉辰忍不住往窗內看去,想要借此在夢中將顧清兒記得更真切一點,可是除了那團火焰,還有對著自己無比憤怒的眼神,很多東西都隨著夢醒而煙消雲散了。
「晚上要不要去游戲室玩玩?」正要離開的易揚突然提議道。
就如同什麼東西被刺激起來了一般,葉辰清晰的記起,夢中的自己,正是在今晚上去了游戲室之後,因為被打,認識了校外的混混。現在的他還只是在校園內偶爾打打架的惡劣學生,可是從那之後,葉辰在整個中學年代,青春年少的時節,都是和流氓們廝混斗毆中中度過的,甚至還因此沖動的殺了人。
「不去了,今天心情不好!」
易揚听到這話,哈哈一笑,拍了拍葉辰的肩膀,道︰「不就是被廖肥肥罰站了下嘛,打游戲發泄一下不就好了麼?」
葉辰還是搖頭。
易揚正要再說,卻正好看到廖肥肥那尖銳的眼神,他腦袋一縮,連忙跑了開去。
下課鈴嘀鈴鈴的響起,葉辰終于可以回到教室,經過廖肥肥身邊的時候,廖肥肥冷冷瞪了他一眼,然後哼了一聲,趾高氣昂的離開。
顧清兒有些意外,葉辰在回到座位之後,一直都用目光凝視著自己。她並不討厭葉辰,但是對于身為校園惡劣份子的他也談不上好感。但是剛值青春期的男生,哪里能有這樣大膽而且平靜的眼神?這讓顧清兒有些手足無措。
一堂課下來,葉辰都在回憶夢中的自己到底發生過什麼,夢里似乎有顧清兒,自己和她關系似乎還很親近。畫卷一點一點展開,從初中,到高中,一切都顯得很平靜。當畫卷到了臨近高中畢業的時候,終于變得非同尋常起來。
那是畢業的班級聚會,被整個高中的男生當做夢中情人的顧清兒被幾個校內的混子下了藥,被帶到一個破舊的旅館中,準備她,而葉辰那時候喝了酒,正好和一個校內的太妹準備在那開房,撞見之後將那幾個混子打跑,可是最後他卻迷迷糊糊的,在破舊的旅館中折騰了顧清兒一晚上,等到清醒過來之時,看到的就是顧清兒那絕望並且恨到極致的眼神。
「是了,雖然初中同桌了很久,但是兩人真正有了交集,是從那里開始的吧。」
有時候命運就是如此,原本可能兩不相干的人,僅僅是因為這樣的人生大事,就有了交集。
葉辰忍不住輕輕嘆了一聲,然後用目光重新審視了下這個將來會被逼著成為自己妻子的女子——真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啊!
整整一天,葉辰都抱著腦袋,在夢境和現實中穿梭,徘徊,最後夢境的畫卷,和現實的情景,完全融合在一起,他才恍然發覺,「真的不是夢,自己是真的重生回來了!」
隨著放學的鈴聲響起,班上的學生都興奮地將東西收拾好,背起書包,準備回家。
「葉辰,你留下來一下!」清脆的聲音在教師門外響起,葉辰回頭一看,見一個穿著短裙的窈窕的身影站在門口,清麗的容貌帶著一絲笑容看著自己。這個女子名叫林映雪,是葉辰的英語老師,也是葉辰三年來的班主任。
「林老師,有什麼事情麼?」
「沒什麼,你跟我到辦公室來一下就可以了!」
葉辰在青春期男生的羨慕眼神中,跟在林映雪的身後,進入到年級辦公室中。此時,大部分老師都已經下班,只有幾個老師正在收拾著桌子上的課本和資料,準備離開。
林映雪也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等著,待辦公室完全空了下來,她才冷冷朝葉辰道︰「坐吧!」
葉辰隨意找了個老師的位置坐下,林映雪看著他,嘆了口氣,從抽屜中拿出一份處罰書,遞給葉辰。葉辰看了下,都是些無關痛癢的處罰,比如說記小過啦,寫檢討之類的。
「我不知道你家里是什麼背景,能夠在打傷了學生之後都只受到這樣的處罰,但是我想告訴你的是,也許你的父母可以護你一時,但是絕對護不了你一世,你這樣下去,遲早會走上歧途,最終會受到懲罰的!」
葉辰這時才記起來,自己幾天前和易揚一起與一中的幾個學生打了一架,最後將其中一個學生的肋骨都踩斷了幾根,最後那學生的家長告到學校,葉辰為了易揚免受處罰,將責任一肩扛了下來。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發生這種惡劣斗毆事件,應該是要將自己開除的,現在僅僅是受到這樣小的處罰,顯然是在市里擔任教育局局長的老媽利用關系幫自己壓下來了。
葉辰心中鄙視了下自己,重生過來就有麻煩在身啊!
「林老師,對不起,我下次再也不會了!」葉辰很誠懇地道。
林映雪听到這話,倒是愣了下,葉辰被她批評教育的次數也不少了,從來都沒有听他說過什麼服軟的話,這會居然開口說「對不起」了!
「說對不起有用麼?對那個被你打傷的學生有用麼?」林映雪圓圓的眼楮盯著葉辰,繼而又嚴厲地道︰「你現在初三了,馬上就要中考了,這是人生的第一個分水嶺,考的好,進入到一中,順利讀大學找好工作,考的差,只能留在五中,甚至還可能無法繼續學業,難道你就希望自己的人生,以後都在打架斗毆中度過麼?」
「呃……沒這麼想過!」
林映雪頓時有些無語了,她完全沒想到葉辰今天竟然這麼受教,原本準備好的一整套說教完全發揮不出來——難道這小子在以進為退?
林映雪納悶的看了看葉辰,發現葉辰的眼楮完全不像從前那種桀驁渾濁,此時無比的清澈深邃,再配上葉辰俊朗的臉,顯得非常迷人。
「算了,你寫份檢討吧!」林映雪嘆了口氣,從桌子底抽出一頁紙來,上面印著紅紅的「檢討書」三個大字。
葉辰接過,正要將這紙塞入書包,卻听林映雪道︰「就在這里寫吧!」
葉辰頓時無語,他想過自己重生後,要干很多事情,但是絕對沒有想到過自己干的第一件事情,竟然是寫檢討書。
無論是過去的葉辰,還是現在的葉辰,雖然天賦驚人,但是對于寫東西向來都是非常不擅長的,半天也憋不出幾個字來。更何況他一向心高氣傲,對于寫檢討需要的低姿態卑語氣更是無從下手,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開始。
「林老師,我還是拿回去寫吧。」
林映雪听到這話,眼楮頓時瞪得老圓,「不行!誰知道你回家後是不是找別人代寫,一定要在這里寫,我得看著你寫完!」
葉辰心中不由月復誹這年輕的女老師也太盡職了,一封檢討書還非得要看著自己寫。不過這時他也沒辦法了,只好將趴在桌子上,準備寫起來。
「尊敬的老師,你們好!按照你們對我的教育,我對自己做深刻檢討!」
林映雪見葉辰遲遲沒有動手,忍不住提醒道。
葉辰不由得一笑,看了林映雪一眼,此時女老師臉紅紅的,顯得非常可愛。
「看什麼看,連份檢討書都寫不出,我都不想承認你是我學生!」
葉辰一囧,心想自己雖然身體只是十幾歲,但心智好歹也是二十幾歲的人了,居然被一個初出茅廬的丫頭鄙視了。
他稍微回憶了一下從前的記憶,發現自己寫過的檢討書還真不少,一時間文思如尿崩,一片聲情並茂的檢討書刷刷刷的就寫完,然後簽好大名,遞到林映雪的手上。
林映雪拿過來一看,拿出女老師的威嚴,點了點頭。
「好了,你回去吧,記得還要寫一份給那個被你打傷的同學的道歉書!」
「呃……好吧!」雖然不願意,但畢竟人家被自己打傷了,裝模作樣寫份道歉書也是必要的。
走到門口,葉辰忽然想起什麼一般,回頭朝著林映雪笑問道︰「林老師,都這麼晚了,要我送你回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