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無痕猶自一個人,靜靜的坐尚武客棧的大堂中,獨飲獨酌。
桌上已排滿了十四五個酒壺,葉無痕滿臉紅燒,一雙眼楮更是血色驚人。
他醉了!
一個元嬰期的修行高手,醉了!
此時的葉無痕,身上那里還有什麼高手的風範。
他,只是一個酒鬼而已!
飄雪山脈的太陽漸漸落下山,尚武客棧昏暗的大廳中,正靜靜的坐著一老一少兩個人。
一個是原為九大修行派的長老之一,如今卻被逐出門牆,成了一介散修的葉無痕。
一個是近百年如一日靜坐櫃台後,身上沒有半點修行功力,卻能長年累月,泰然如鐘坐的耿老爹。
夜,已漸漸的深了。
武修山觀摩的各派修行者,三三兩兩的,紛紛回到山下的尚武客棧。
「哎——這不是葉長老葉無痕葉大俠麼!怎麼一個人喝酒啊!」
一個不知是哪個門派的修行者怪聲怪調的喊到。
「葉大俠麼?人家那叫情調,懂嗎?情調!葉大俠就喜歡特別的調調兒,哈哈哈——」
有人立即回應道。
另外幾個人,顯然是說話者的同門師兄弟,看到了孤身沽酒的葉無痕,听得此言後便哄堂大笑。
葉無痕听了後,卻恍若未聞,只顧喝他的酒。
櫃台後面的耿老爹聞言後,兩眼精光突然間暴閃了一下,而後依然閉眼靜坐。
越來越多的修行者,陸續的住進了尚武客棧,以等明日再進武修峰觀摩。
幾乎每一派的修行者中,都有那麼一兩個人,故意走到葉無痕的桌前,說上那一兩句諷刺或嘲笑的話,引得大廳之中的修行者們一番開心的大笑。
葉無痕真的醉了麼?
不!他的左手,正緊緊的握住了桌子的一角。
「忍!我一定要忍住!」左手在不知不覺間,已抓得更加的有力。
那張用武修山上最硬的石杉木制作而成的桌子,竟然被他不用真力只憑著手勁兒,硬生生的,扯下一塊來。
一個眼尖的修行者正好看到了這一幕,便夸張的高聲尖叫到︰
「葉大俠好深的功力啊!怪不得能對兩個普通女子用強哦!哈哈哈——」
「嘎嘎嘎——那是當然!葉長老麼,功力能不深嘛?深不可測啊!」
大廳中的每一個人便跟著起哄,興奮的叫喊著,亂糟糟的,高聲嘩喧著。
葉無痕全身微微的顫抖,他知道自己錯了,而且錯得利害!他本應該走的再遠些,而不應該到這個客棧來的。
「無量佛!我不願啊!」他的心中在狂呼著。
葉無痕猛地站了起來,身上突然發出一陣氣勢。
整個大廳的氣溫,仿佛突然間掉下了十幾個攝氏度。元嬰期高手特有的那種氣勢,無不讓在坐的每個人感到心驚肉跳,那種恐怖的感覺,瞬間籠罩上了客棧里的每個修行者心頭。
「好強的威壓!太恐怖了!」大廳中的每個修行者,都有這樣的感覺。
特別是剛才一度取笑葉無痕的幾個人,看著突然發出威猛壓力的葉無痕,個個都戰戰兢兢的,臉上露出驚慌的神色。
有幾個功力較弱的修行者,甚至受不了這種氣勢,「鏘——」然一聲,竟然拔出身上的寶劍來。
「你們,都該死!!」葉無痕心中狂喝。
此時的他,腦中早已亂成一團,兩只眼楮布滿了血色的紅絲,殺意洶涌,已到了入魔暴走的邊緣。
尚武客棧的大廳之中的修士們,最高的道行才到了離塵初期,眼看一場難于避免的殺戮即將發生!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突然一聲低沉的喝斥!
「咄!」
直接穿透其它事物,進入葉無痕的雙耳之中,暴了開來。
猛地听得這一聲驚雷似的暴喝,葉無痕的腦中一動,人便跟著清醒了過來。
一想到剛才自己的心中,瞬間填滿了殺戮之意,差點就此入了魔道!
「好危險!」
頓時全身冷汗淋灕,軟身坐了下來。
大廳的那股莫名的陰冷感覺,霎時又消失了。
尚武客棧里的修行者們,除了稍微覺得有點不適之外,又恢復了平常的狀態。
「好奇怪的感覺!」
雖說人人均有那種心有余悸的感覺,不知道他們剛才已經從鬼門關中,繞了一圈回來。
「高手!絕對是高手中的高手!能對一個元嬰期的修行者,不著痕跡的傳音,高明啊!」
葉無痕清醒過來後,立即環顧四周,尋找剛才救了他的前輩。
然則,尚武客棧的大廳之中,所有起哄嘲諷他的這些陌生修士們,最高的道行,也不過是離塵期。
此外,就只有櫃台後面的那位耿老爹了。
「到底會是誰呢?」葉無痕正低頭思索。
那個聲音又在他的耳邊響了起來︰
「別找了,以你目前的功力,不可能找得到我的!」
「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月復語罷?」
葉無痕聞言猛地又站了起來,放出神識,覆蓋了整個尚武客棧四周,甚至整個尚武鎮周圍幾里的範圍。
然而,依舊是一無所獲。
只听得那個聲音又變了一種聲調道︰「不就是被驅逐出門牆麼?有什麼了不起的!當個散修更自由自在呢。以你的資質,和武修峰上的那幾個小子混到一塊,倒會束縛了你的修行的。天道鴻蒙,大道無處不在,你還是隨緣去吧!」
霎時,一種溫暖的感覺便涌上了葉無痕的心頭。
他隨之愜意的坐了下來,不再尋找聲音的來源。
只是細心的體會,那個聲音之中所蘊含的氣機,感受其中的奧義,捕捉其中的靈感。
「噢——」
轉眼之間,便有了一種難以言達的感悟。
微笑,終于重新回到了葉無痕的臉上。
他第三次的站了起來,開步走出尚武客棧。
就著朦朧的夜色,悠然的踏著月影,孑孓的緩緩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