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宇智波家的三個小家伙忙碌半個下午了手工制作了準備送給卡卡西慶賀他升為上忍的禮物,銀色的護腕,內側釘著封印符,可以填充手里劍或者苦無。
「用盒子裝起來,包裝一下更好一些吧。」打量著放在矮幾上的護腕,止水建議到。
帶土也在瞅著他的手工作品,聞言哼了兩聲,「切,送個禮物給卡卡西那家伙就不錯了,包裝什麼的……」嘴里是這麼說的,還是去堆在地上的那攤工具材料中翻檢起來。
白哉把自己身邊的向,看看兩個堂兄慢慢開口說道,「重點是為什麼禮物要算我一份?我和卡卡西根本不熟。」
這話不假,白哉對那銀發小鬼的印象至今還停留在三年前互瞪互撞上面。
「不熟嗎,我倒是听卡卡西念起過鼬你的名字欸。」帶土忙著手里的活,隨口說到。
「……」白哉沉默片刻,最後決定什麼都不說。
嘛,卡卡西少年確實在和帶土吵架的時候提過隊長的名字,但卡卡西那是磨著牙吐出「宇智波鼬」這個名字的,當年那一歲小鬼的一撞加一瞪卡卡西也沒忘呢。
正在帶土裁紙,止水比劃著怎麼包裝,白哉雖然對禮物不插手但是給兩個兄長沏茶的時候,有忍者前來通知。「宇智波帶土君,有臨時緊急集合,請隨我來。」
「哦。」任務第一,帶土放下未完成的作品匆匆離開,臨走前還不忘叮囑一句,「止水,鼬,幫一下忙。我晚上來取。」
「放心吧,帶土哥。」止水肯定的應承下來。
白哉看看只剩下個背影的帶土,在看看趴在桌前興致勃勃擺弄包裝盒的止水,最後還是提醒道,「止水兄長,身為下忍,你並沒有這麼多空閑時間吧。」
「鼬……你不要現在就提醒我嘛……」止水瞅瞅對面一本正經的小孩,往桌上一趴,「我是晚上趴草叢喂蚊子的任務啦……」
「止水兄長,恕我直言,和任務相關的事情是不能對無關人提及的。」白哉放下手里的水杯,嚴肅說道。
杯底和桌面輕輕相踫,‘咚’一聲響,這份氣勢不由讓止水聯想到自家老爹以及富岳族長。干笑兩聲,止水惡寒著把腦補出的鼬版老爹形象趕出腦袋,「和鼬說說沒關系吧,唔,反正也沒有泄露核心機密麼。鼬,你會給我保密吧?」
對著那雙即便經歷了戰亂也依舊清亮的眼眸,白哉抿抿嘴唇,沒辦法說出「不會」兩個字。而這個時候,白哉根本無法想象出在幾年後的一天止水會疲憊扯出一抹模糊的微笑,面對他的質問一言不發。
還沒到晚上,止水就因為任務的關系離開了,所以禮物最後的收尾工作還是白哉來完成的,隊長面癱著臉不甚願意的將絲帶系成蝴蝶結。仔細檢查一番再無疏漏後,白哉立刻將那四四方方的小盒子推到了一邊,送給旗木卡卡西的東西和他才沒有關系呢。
但是直到天黑透了,帶土也沒有來取走那個礙眼的小盒子。等白哉第二天早晨起床再去看,那個盒子仍放在原處,美琴還在上面蓋了塊手帕,以防落灰弄髒。
一直等到止水中午交接了任務來找白哉的時候,白哉才知道帶土當天下午就隨小隊離開了木葉。
「想必帶土兄長之前所說任務在第二天也是對外散布的虛假消息了。」白哉語氣淡淡。
「帶土哥不會騙我們吧?」止水玩把這那超期滯留的禮物盒子,聞言不禁瞪大眼楮。
「自然,這障眼法上層決定的,用以模糊情報消息。看來這次波風上忍帶隊執行的任務很不簡單。」白哉平靜的分析,對此曾經的六番隊隊長還是有經驗的。
「哦……對了,鼬,波風大人很快就不是上忍了。」止水想起從大人們那里听來的消息,「波風大人已經是準四代火影了,應該在這次任務回來就舉行繼位儀式。」言談間,止水很為他一直崇拜的水門高興。
這樣麼……白哉微微垂眸,需要準影出手的任務,必然非常重要,想必在這場漫長的第三次忍界戰爭中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白哉不禁有些為帶土擔心,可別出什麼意外才好。
「完了,帶土哥到底沒能把禮物送給卡卡西前輩,」止水沒像白哉那樣想那麼多,他用手指輕輕戳著面前的禮物盒子吐吐舌頭,「他倆不會又吵起來吧?」
「大事當前,怎能去想著毫無意義的爭執。」白哉淡淡開口,換來止水一個無奈的眼神,這堂弟實在是太一本正經了。
在將近十天之後,水門才帶著他剩余的兩名學生返回木葉,而他們所參與的那一次戰役,史上稱之為「神無昆之戰」。
在有關第三次忍界戰爭的書籍中有很多關于那次戰役的敘述,神無昆一戰木葉方面截斷了岩忍的物資供給路線,平定了西部戰線,為木葉最終成為三戰中最大贏家打下堅實基礎。
然而那份在後人看來如此輝煌的戰役成果,卻是由鮮活的生命堆砌而成的。正是,一將功成萬骨枯……
即便是已然經歷過數次生死別離的白哉一時也無法平靜的接受帶土殉職的消息,止水更是因為關系很好的堂兄的離世而哭到聲音嘶啞。
卡卡西站在他們面前,左眼殷紅如血,沒有眼淚。
「帶土說……」卡卡西在沉默許久之後開口,聲音喑啞支離破碎,但他的聲音很穩,「帶土說很抱歉,不能繼續保護你們了。」
帶土最後還說,卡卡西,幫我照看他們吧,拜托了。
其實那個十三歲才開啟寫輪眼的少年是沒辦法與他那兩個天資出眾的堂弟比的,但他從未因此放棄兄長的責任,他一直都在堅持著。
因為他是哥哥,所以保護弟弟是不容推卸的責任。
在卡卡西說完之後,止水驀地停住抽噎的聲音,他抬頭死死的盯住卡卡西,望向卡卡西的左眼,「帶土哥哥——」
止水撲向銀發少年的懷中,雙臂緊緊環住對方的腰,如今只能通過這人來懷念他的兄長。他最親密,最尊敬的兄長。
白哉沉沉的嘆息,微微闔上眼不忍再看此情此景。
時間不會因為傷痛與犧牲而停止,比起孩子們純粹的哀慟,大人們需要考慮的就更多了。比如宇智波一族的血繼限界、或者說任何一族的血繼都不是可以輕易流于外人的,所以族中長輩對旗木卡卡西眼中的那只寫輪眼頗有爭議。
但因為那是帶土最後的遺願,而且他們總不能真的讓四代火影的嫡傳弟子徹底瞎掉一只眼楮,最後只能私下議論紛紛表面上權當做不知道這件事了。
而所謂「不知道」的意思就是,就算卡卡西出現排斥反應,宇智波也是不聞不問的。
「長老們怎麼能這樣!那畢竟是帶土哥的眼楮吧!」止水忿忿的向白哉說到。
白哉並不意外,名門大族內部總有陰影存在,無聲無息的滋生著沒有辦法徹底清除。而白哉在意的是,陰影是否會超過正常範圍,他並不希望接手一個麻煩重重的族長之位。
不過現在才四歲的他想這個為時過早,還是著眼當下更加重要一點。白哉安慰堂兄,「四代大人不會讓卡卡西陷入危境的,如果這種問題真的發生,父親大人他終究要做出正面回復的。」
「是麼……鼬你听到富岳大人說什麼了嗎?」止水湊近了問。
白哉稍稍後傾點身體,「沒有。」重大事情富岳是不會在家里隨便說的,他只是以曾經的朽木家當家的經驗得出了那些結論。當然,朽木家和如今的宇智波家還是有所不同的。
「不放心的話,將這個轉交給卡卡西好了。」白哉將細細疊起的紙塞進止水手里,「一點關于寫輪眼的……讓卡卡西看過之後立刻燒掉。」
「呃……鼬,你你……」止水大吃一驚,這算是外傳機密資料了吧,沒看出來鼬會這麼大膽啊。
「那是帶土兄長的眼楮。」白哉淡定如初的說道,這點決斷力都沒有他就枉擔任那麼多年隊長與家主之職了。
時間繼續不疾不徐的流逝著,接二連三的好消息沖淡了些悲傷的氣息,在水門成為四代火影的半個月之後又傳出他將迎娶九尾人柱力——漩渦玖辛奈的消息,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不過在听到這件事時,白哉的第一個想法卻是,卡卡西那個銀毛小鬼還好吧?他的同伴以令他銘心刻骨的方式離去,他的老師又以另一種形式離開他的身邊,他要如何釋然呢?
白哉一時沖動之下,很不符他平素性格的踏出了宇智波大宅的門去一探究竟了。
最後在慰靈碑前看到了卡卡西,白哉知道卡卡西是來看望帶土的。順著刻在石碑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名字,白哉找到了帶土的位置,默默注視了良久,並排而站的兩人都沒有說話。
「鼬君,謝謝。」卡卡西最後也只說了這樣一句話。
是謝什麼?白哉看著對方離開的方向,有關寫輪眼的資料還是此時此刻的這一段默然相陪。不過隊長並沒有在這件事上困擾太久,因為在這片林間空地中他感覺了極為危險的窺探目光。
浮現出殷紅色澤的眼楮盯住某個方向,白哉完全的戒備起來。
「不愧是宇智波家的天才……」伴隨著微微沙啞的聲音,有人從樹林中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