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佐助打架」的樹林,積了一層皚皚白雪的地面上滿是模爬滾打後留下的痕跡,一個歪歪扭扭的雪人仿佛是戰斗的最終勝利者,即使搖搖欲墜也仍舊在一地凌亂中堅持著屹立不倒。
卡卡西比白哉先到,這時正彎下腰饒有興致的修整著被毀容的雪人,將作為腦袋部分的雪球表面抹平,手指在上面勾勒出簡潔的五官。
畫好之後卡卡西直起身托著下巴端量片刻,想了想又補添了兩筆,雪人的鼻側就多了兩道淺淺的紋路。拍拍手上的殘雪,卡卡西笑得異常愉快,露在面罩外的右眼彎成標準的月牙狀。
「旗木卡卡西。」
冷颼颼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卡卡西不慌不忙的回頭招呼,絲毫沒有干壞事被當事人抓包時應有的反應,「蠻早的嘛,鼬君。」
白哉的視線在雪人身上掠過,停在卡卡西臉上,「你似乎越來越無聊了?」
「鼬君,是你越來越嚴肅了。」卡卡西笑著回應,同時也自覺的把雪人的臉涂抹掉,不再繼續挑戰眼前少年的底線。
白哉沒有搭理這句,在距離卡卡西幾步遠的地方停下腳步注視著卡卡西的舉動,「那個孩子呢?」
「送回家了,在佐助之前。」卡卡西彈去指尖碎雪所融化的水珠,「啊,對了,鼬君你得賠我斗篷。」
想問的事情被不著調的話題所打斷,白哉寒著臉皺了皺眉,「嗯?」
「喂喂別不認賬啊,雖然破了些但好歹為弟弟君遮風擋雨奉獻溫暖,誰知最終命喪鼬君你的手下……」
平靜的听完卡卡西流暢又熟練的廢話貧嘴,白哉不為所動的繼續自己的問題,不給卡卡西跑題的機會,「鳴人君還好吧?」
「嘛嘛,佐助沒傷到鳴人,鼬君你不要擔心苦主會來告狀。真正的苦主是我才對啊,斗篷……」
雖然知道卡卡西是有意左言右顧的岔開話題,白哉還是煩不勝煩,解□上披著的連帽披風兜頭扔給卡卡西,「賠你的。」
卡卡西接住迎面罩下的黑色披風,抓住之後只覺得頗有幾分重量,和自己那件與其說防寒不如說是遮擋容貌的已經殉職的斗篷絕對不一樣,而且明明是才從身上解下的,卻冷冷的沒有體溫的殘留。
「鼬……」卡卡西嘆口氣,展開斗篷重新給白哉披上,「關注其他事情的同時,也多照料一下自己吧。」
「我自有分寸。」
白哉稍稍錯步想要閃開卡卡西給他整理斗篷的手,「倒是你,最好多關照一下鳴人。」
說這句話的時候白哉的聲音和前一句一樣平靜清冷,沒有所謂的重音哪一個詞語,也沒有所謂的意義深遠,就像在說最普通的一句話。事實上,這句話在不知情者听來也確實是普通如字面意義的。
可是卡卡西卻是知道內情的,他私自行動日夜兼程返回木葉,為的不就是這麼一件事麼。
卡卡西抬起的手微微頓了頓,隨即動作如常的替白哉將垂在背後的披風兜帽整理平整,再看向因為沒避開而略帶惱怒的抿進嘴唇的少年時,蒼青色的眼眸中已然褪去了浮華。
「鼬君,你姓宇智波呢……」
「那又怎樣。我想要的,我自會去獲得,強加于我的,我自會拒絕。」
白哉直視著卡卡西的眼楮,「而你若心存懷疑,我也不會強求。」
卡卡西並沒有因為白哉所施加的壓迫感而生氣,安撫的拍拍對面少年的肩頭,嘆道,「我只是在想,你偏偏選擇了一條最艱難的路。你不會告訴三代,對麼?」
不依附于宇智波,又不與木葉結盟,就這樣只身前行。
「你怎知對我而言這條路是艱難的呢,未免小看我了。」白哉淡淡說著,倒是沒有再一次避開卡卡西按在他肩上的手。
靜默了片刻,卡卡西慢慢收回手,笑眯眯的道︰「鼬君,你說要不要利滾利讓你賠我兩件斗篷?」
「卡卡西你煩是不煩。」白哉轉身向樹林外走去,「賠你一輩子的,如何?」
「鼬君你真是太大方了。」
口中調侃的說著,卡卡西趕了幾步同白哉並肩,在走出樹林到了街道上後兩人反向而行。
「翹班回來的,得去找三代報告,回見了吶鼬。」
「嗯,告辭。」
白哉輕輕頷首,而在同卡卡西分開後卻沒有立即返回自己的家,而是去了止水的家。
連三代火影都不知道卡卡西今天回村,止水又是如何知道的呢?白哉再次回想起在神社遇見時在止水臉上閃過的微笑,暗暗的心驚。
窗外的天色了暗了又亮起,經過一夜,屋外的積雪融化後又被凍結,在路面上形成薄而光滑的鏡面,在走路時不得不多加留意。
白哉剛推開家里的大門,就看到撐著臉坐在門廊上的佐助‘噌’一下跳起來跑向自己,並且因為踩到了院中路面的結冰,最後是直挺挺撞過來的。
接住「投懷送抱」的小孩,白哉在觸及佐助透著寒氣的衣服時皺起了眉,「佐助,你在外面待了多長時間?」
「哥哥,你昨晚怎麼沒有回家?」佐助顧不得和哥哥撒嬌,神情焦急的匆匆說道,「父親好像很生氣,怎麼辦!」
「鼬,到書房來。」
紙拉門被推開,傳出來的飽含威嚴的聲音打斷了佐助的通風報信,看著站在門廊下面沉如水的富岳,佐助緊張的抓緊了白哉的衣袖,不知道的會以為他才是夜不歸宿的那一個。
白哉模模佐助被寒風吹紅的臉頰,低聲柔和的說道︰「沒關系的。佐助快點回屋,要把自己變得溫暖起來哦。」
佐助抓住白哉冰冷的手指,神色凝重的鄭重的點頭︰「好,等會哥哥可以找我來取暖!」
白哉嘴角上彎,整個表情都柔和了起來,微微眯起眼楮笑道︰「好,那就拜托佐助了。」邊說著邊環住佐助的肩膀兩人一起走上門廊。
對面帶憂慮之色的美琴欠了欠身,白哉將佐助交給母親照料,自己則跟在富岳身後走向書房,期間兩人皆是沉默不言,氣氛凝重。
「鼬,你在想什麼!」
在案幾後坐下,富岳才一臉慍怒的厲聲喝問。
白哉神色如常漠然,並未直接回答富岳的問題,徑自道︰「昨天離開時遇見了止水兄長,不過卻沒有收到止水兄長離開神社的消息,是以我多等了一陣子又派人查了一查,只可惜一夜之後仍舊沒有結果。」
富岳眼神凌厲的直視白哉,「派人查找?我怎麼不知道人手有所調動。」
「父親大人早已知道何必再問,我不需要動用家族的力量,自然無需長老會的任命指派。」白哉淡淡回答,在提及長老會時神情冷漠銳利。
富岳緊盯著白哉,沒有放過他的任何表情,這時屈指在案幾的桌面上敲了敲,「鼬,是在不滿長老們嗎?」
白哉沒有回答,安靜的望著富岳。
宇智波的族長皺緊的眉頭放松了一些,聲音也緩和了幾分,「長老們或許偶爾強硬固執了些,但是如今宇智波家族所面臨的狀況不容許我們在這時候發生矛盾,身為晚輩,鼬你需要退讓。」
「退讓?」白哉的聲音透出鮮有的譏諷,「父親大人,我不是您。」
富岳嘆氣,目光中浮起些無可奈何,「鼬,未來是你們的,何必爭這一朝一夕。」
白哉勾起嘴角,帶著幾分冷厲的搖了搖頭,不再提及這個話題,轉而問道,「父親大人可否告知,止水兄長的行蹤呢?」
富岳冷冷哼了一聲,拒絕告知的意思不言而喻。
「那好,鼬,我問你在會議中,你所說的‘不同意’是什麼意思?是不同意將控制人柱力的任務指派給你,還是不同意家族控制九尾?」
「會議上我已經說的明白了,我反對發起殃及整個木葉村的戰爭。」白哉轉頭看向門口的方向,目光仿佛穿過閉合的房門看向了遠處。
「宇智波這個姓氏,不應該給佐助帶來血腥與罪孽。」
「住口!什麼血腥罪孽!」富岳怒不可遏,「拿回屬于我們宇智波的東西是罪還是孽!」
隨後富岳又放緩了聲音,「鼬,你年紀還小,看問題理想化也是難免的。需知,沒有不流血的斗爭。」
「我認同任何斗爭都有犧牲,然而犧牲的對象……」
富岳打斷白哉的話,「不要說了,鼬,你需要冷靜一陣子。這兩天就在家里好好想想吧。」
這就算是變相禁足了。白哉無意浪費口舌繼續辯論,既然被富岳打斷了也就淡然的停了下來,他倒也不在意被限制了行動。一來,宇智波家族接下來的行事他本來就拒絕參與,二來,被限制?
錯,沒有任何人能困住他。
「既然再無其他事情,請恕我先行離開。」
說完,白哉起身停也不停地離開書房,不給富岳任何開口的時間。
「權限提高,徹查宇智波止水的行蹤。」
放飛用于傳送命令的赤眼烏鴉,白哉沒有馬上合上窗戶,而是看著遠方湛藍而透明的天空微微出神。
確實沒有不需犧牲的斗爭,只是,不該是……
作者有話要說︰靜靈庭有傳送消息的地獄蝶,所以白哉以此為原型做出了烏鴉。咳,大少的那用途寬泛的烏鴉分身就被這樣扭曲出來了
富岳輕視了白哉的決意程度,他沒想到白哉會徹底對抗家族的計劃,富岳認為白哉只是不滿于如今的長老會,想爭取更多的權力。
白哉目前的行事還比較保守,很快就會更加凌厲了……嗯,有催化原因的,下章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