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紛紛揚揚的落下來,冰涼的氣息沿著門窗的縫隙滲透到屋內,彌漫在空氣中血液味道仿佛被凍結了一般,變得更加馥郁濃稠,甜膩的令人窒息。
將美琴傷口中的手里劍拔出,白哉為照料他十多年的母親整理著遺容,盡量讓死者更為體面安詳。白哉從沒想過責怪選擇了自盡的美琴,他不能對這個女子要求的更多。
這場斗爭的雙方是美琴的丈夫與長子,無論誰勝誰負對身為妻子與母親的美琴都是深深的傷害。與其永遠的活在痛苦的夾縫中,與其承受著怨憎與悔恨的侵蝕,不如以死解月兌。
最後看一眼美琴與富岳的遺體,一直維持著半跪姿勢的白哉緩緩站起身,邁出這間埋葬了許多存在的房間。
有部下在門外了等候了良久不敢貿然打擾,直到白哉走出來了才小心的走上前去,展開一襲瓖了毛邊的斗篷輕輕搭到白哉肩上。
「那個……屬下懇請大人多保重身體。」
代號井木的少年低聲說道,倒是比拾取半張紙條的時候鎮定了許多。所謂一回生兩回熟,既然已經觸及過一次BOSS的私人事務,也就不差再參與一回,反正如果追究起來,橫豎都逃不了。
白哉沒有拒絕披到身上的斗篷,雖然對于已經冷透了的身體,這件御寒的披風鮮能起到作用。手指陷入斗篷邊緣蓬松的絨毛中,不期然的就想起美琴坐在燈下修改衣物細節的畫面。鈍鈍的疼痛滋味從心底泛起來,連帶著倦意與疲憊。但墨黑的眼楮卻因為艱難而被逼迫更為銳利清亮,像最鋒利的刀鋒。
「事情處理的如何了?」白哉問道。
見白哉問及正事,井木立刻集中精神回答道,「傷者已經接受了妥善治療,沒有生命危險,但或許會影響到今後的身體狀況,這需要進行後期觀察才能做出明確結論。
遇難的人員,按身份分開處理,請大人放心,都沒有出現紕漏。另外,止水公子仍由軫水守著,屬下想大人也許會再去探望一次……」
話說到這里,井木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惴惴不安的住了口。明明也知道禍從口出,尤其身為身份半隱蔽的死士護衛,更要在很多時候做到視而不見听而不聞,但井木少年偏偏就控制不住的「多管閑事」。
白哉淡淡看了一眼井木,並沒有追究什麼,「佐助在他的房間?」
「是。有專人守在二公子房間外。」
白哉沒再問什麼,吩咐一句「這間屋子先別動」就走開了。目送白哉的背影消失在轉角,井木才轉過頭看了一眼手邊拉起的紙拉門,臉色開始變得凝重。
這是最後一處沒有收拾整理的現場,迸濺在白紙上血液已經氧化泛黑,而在此消散的生命也有著最為重大的影響——富岳與美琴的身死,會令白哉直面「弒親」的罪名。
誠然白哉不是行凶者,可是劊子手究竟是誰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白哉是這場權力顛覆的發起者,所以最終的權杖與罪孽都必須由他來背負。
走到佐助的房間外,白哉靜立片刻,發現沒有任何聲音從屋內傳出,沒有慟哭,也沒有嘶喊,安靜到死寂。
白哉揮退守在一旁的部下,抬手在門上輕敲兩下,聲音不高不低的道,「佐助,我進來了。」說著,白哉推門走了進去。
因為昨夜佐助沒有睡在自己的屋子中,所以這間臥室作為空屋也沒有受到什麼波及,家具擺設無不整齊。如今佐助正蜷縮在平整的床鋪上,佔據極小的一塊位置團成小小一團,一雙沒有神采的黑色眼楮的茫然看著前方,焦距不知落在了何處。
站到佐助身前,白哉靜靜的看著佐助,開口道,「父親和母親都去世了。」
佐助的身體輕輕一顫,眼淚又急又快的從眼眶中溢出,黑發的孩子固執的不肯眨眼,一瞬不瞬的同白哉對視著,「為什麼?」
含混破碎的音節從佐助口齒間透出來,佐助松開環抱住自己的手臂掙扎著坐起身,「為什麼!母親說她不會有事的……哥哥,母親明明說你不會傷害她的!」
白哉想伸手扶住佐助單薄的肩頭,可才一抬手就看到佐助猛地向後躲閃。
垂下手臂,白哉沉默片刻後慢慢說道,「父親母親,還有一些人,不是我殺的……」
听到這一句,佐助倏然抬頭,眼中迸出一簇光華,就像抓住了唯一的救贖一般。
即使親歷了殘忍殺戮,目睹了至親身亡,即使一切的一切都指明自己的哥哥是這場變亂的發起者,但內心深處佐助卻仍舊抱有幻想,希望這一切都和哥哥無關。
但卻听白哉繼續道,「但是,大家的死亡因我而起。父親母親,確實是我害死的。對不起佐助,哥哥讓你失望了。」
佐助眼中的華彩瞬間黯淡,希望隕滅,殘存的余燼淹沒在翻涌而起的失望與痛苦之中。佐助緊緊的握拳,他想他應該仇恨導致父母死亡的凶手,然而,一想到仇恨的對象會是哥哥,佐助就覺得心髒疼到抽搐。
不能接受,不能原諒,可是,卻也做不到仇恨……這樣的自己,究竟是怎麼了?
「我,我要去見父親母親一面……」陷入迷茫的佐助囈語似的輕聲說道。
「好。」
白哉先轉過身走至門邊,手搭在門沿上,背對著佐助道,「佐助,你可以恨我……甚至是,復仇。」
佐助聞言立刻僵住了,白哉平靜無波的聲音在佐助心中來回激蕩,‘佐助你可以恨我’‘佐助你可以向我復仇’。
哥哥,你讓我恨你……你不要我了嗎?你甚至讓我來殺了你!而我根本沒有這樣想過!
不知從何而來的憤怒在佐助心中燃起了火苗,隱隱的還有一份委屈。
說完那句話後白哉就打開了門走到屋外,但久久不見佐助跟上來,回頭看去就見黑發的孩子站在原地死死的瞪向他。白哉微微一怔,眼中閃過一抹異樣的神色,佐助的眼神……
「大人。」
這時候有部下來到白哉身前回稟事務,「村子……三代火影派人前來請您一見。」
木葉方面開始有所動作了?如今木葉和宇智波面臨著同樣局面,不,應該說因為阿飛的插手宇智波是落于下風的。畢竟木葉村有著更龐大的戰斗力量和相對更穩定的局面。
心思急轉幾回,白哉眼神一凜,「理由呢?」
「屬下不知。來人是旗木卡卡西……似乎沒有敵意。」
可以說正因為卡卡西沒有表露出任何敵意,所以部眾才有會向白哉通報,否則早已刀劍相向了。
白哉略略點頭,抬手比了幾個手勢,立刻有人從暗處現身,正是沉默寡言代號柳土的少年護衛。
「敬秀,你留在佐助身邊負責照看。現在帶他去見富岳和美琴大人最後一面。」
吩咐過宇智波敬秀,白哉再次看向佐助,「佐助,這個人會一直跟隨在你身邊,即使你抵觸,也無法改變結果。所以慢慢的你就會發現,怨恨我並沒有什麼不對。」
說罷白哉轉身離開,听到背後敬秀清冷的聲音「二公子這邊走」和佐助沉默滯重的腳步聲,白哉甚至能感覺到那孩子看向自己背影的眼神,不復曾經的純淨無暇的柔軟依賴。
白哉在心底嘆息,原來即使重來一世,仍舊沒能改變某些宿命。作為兄長,前世今生,他都在失職。
這種心情在邁出大門時盡數收起,白哉打起精神準備面對來自木葉村的交鋒。
「……只有你一人?」而當看清來的人時,白哉多少有些意外。
來的只有卡卡西一人,手里握著把紙傘卻不撐開,任由雪花落滿肩頭。銀發的男子收起一貫漫不經心的笑,但也沒有冷了神情作公事公辦狀,蒼青色的眼眸中有著擔心與關懷。
「只有我一個人,鼬君。」卡卡西走近,看了看只披著一件斗篷白哉,低聲問道︰「你要不要多穿些,我們並不趕時間。」
「不必了。」白哉看了卡卡西一眼,率先向前走去,「對于昨夜發生的事情村子如何看待?」
卡卡西跟上白哉的步子,順便撐開了紙傘遮在白哉頭頂,「鼬君,昨夜有人去襲擊鳴人了,但行動準備太過倉促,失敗被捕了。」
白哉步子微頓,很快恢復了正常節奏,「我知道了。」
顯然昨晚長老們也進行了反擊行動,但因為有阿飛的阻撓,高層盡數覆滅,指揮調遣中斷。而針對人柱力的隊伍沒有後繼援手的情況下全員失敗。
那麼這些人的下場,不外乎是以叛亂的名義被處以刑罰。當然,理論上白哉可以以宇智波家族繼任者的身份與村子交涉保釋這些人,可事實上這根本不可能。
一來這些人站在白哉的對立面,二來,現如今的宇智波並沒有優勢在與木葉的交涉佔據上風,除非不惜代價發動戰爭。
「如果是這件事,三代沒有同我交涉商談的必要。」
白哉神情淡漠冷冽地開口,「九尾事件之後,村子已經定下‘凡覬覦人柱力者以死罪定之’的條列,依此判定便可。請卡卡西君代為回復。」
口中說著,白哉轉身向回走去。
「鼬君,何苦讓自己陷入如此為難的境地……」
輕輕的嘆息從白哉背後響起,再一轉瞬,卡卡西已經繞至白哉身前,兩人距離幾近仿若一次擁抱。
銀發男子的聲音伴隨著溫暖的體溫從白哉頭頂落下,「太苛求自己了吶。」
作者有話要說︰老師,成為隊長的心靈支柱吧!喂
對美琴選擇了自盡,佐助戒備尼桑存有疑問的親可以戳以下兩個鏈接。
分析1的作者回復是我構思情節走向的想法,分析2是鴉殺同學對美琴的心理分析。也非常歡迎大家發表對本文的看法,咱們一塊嗨皮的討論>//<……
非常感謝鴉殺的長評,抱住埋胸蹭喂!
這兩天作業項目比較多,碼字時間有點緊張。身體也不太舒服,頸椎各種疼,這也是寫手的職業病了
我努力爭取在周五-周日的休假期間把更新補回來,目標是3天4章(長評加更一章)。
于是我負責燃起小宇宙碼字,乃們負責監督和鼓勵哦賣萌臉滾動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