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倒是有不少貨車,還有幾輛拉集裝箱的,但是這些龐然大物擠在堵塞的車輛中,怎麼搬得出來?
謝高文拿著一個錘子到處敲玻璃,見到有鑰匙的車就鑽進去,想先順一條道出來。
有些車連車門都開著,還有的甚至有死尸在里邊。
張恕在周圍轉悠,見到喪尸就給它一下,逐漸擴大範圍。
神識用起來還有點凝滯的感覺,倒是已經沒有了痛覺,大概算是在康復期,傷已經沒問題了,正該多用用。
雲鳩說的好處,張恕也已經感覺到了。
原本很模糊的物體形狀清晰了不少,最大的好處應該是他不再需要閉上眼楮,特意去想才能放出神識。
用眼楮的時候,誰也不會專門「想」——用眼楮,眼楮才會去看。
現在張恕的神識已經到了和眼楮一樣的地步,就像有兩個屏幕,一上一下,眼楮看的是下面那個,而在眉心之上一寸,神識「看」著另一個屏幕,盡管還離縴毫畢現有不小的距離,能探查的範圍也僅限一千米以內,但可以透視任何障礙物一條,就比肉眼強太多太多。
一千米以內的所有喪尸位置都一清二楚,曾經毛骨悚然的行尸如今也只是可以不費力得到靈氣的「怪」,靈氣少是少了點,聊勝于無,張恕走在血跡斑駁的公路上,顯示出頹敗死亡氣息的車輛間,猶如閑庭信步。
謝高文偶然看到張恕悠然從容的步子,一臉呆愣,直到張恕的身影被一輛大巴車擋住,他才回過神。
最開始的一段時間,張恕還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學生,到了現在,有些謝高文說不清楚的變化慢慢地呈現出來。
要不是知道張恕心思簡單,為人不壞,那些解釋不清的存在還真叫人恐懼。
謝高文一邊想,一邊試著發動車子,忽然听見張恕喊︰「老謝!快來看!!」
謝高文跳下車,提著錘子跑了幾十米,一轉,驚慌的表情馬上變成了驚喜——張恕爬在一輛貨車車兜邊上,一手掀開帆布篷,露出車廂里載的汽油桶。
兩人爬到車兜里,隨便打開幾桶看,全是滿滿的汽油,這一車裝了二十幾個桶!
任何一桶,兩人搬起來都很吃力,看來只有把這輛卡車直接開回去,但這輛貨車車門鎖著,撬開後里邊也沒找到鑰匙。
要是誰會偷車倒簡單了,但問題一個學生,一個農民,天知道車殼里的電線哪兩根能踫出火花……
謝高文說︰「不行我們慢慢搬,一天搬一點。」
張恕想了一會︰「跨湖高速上只有到K市外才堵起來,我上次過這里就覺得很奇怪,為什麼會有這麼多車塞在這里,離K市和A市不遠不近的,這兒的車有上萬輛,人都哪去了?」
謝高文沒什麼主意,看著張恕,過了會,張恕說︰「你別走遠,我到前面看看。」
張恕騎摩托往前走時謝高文伸出頭喊了聲︰「小心點!」
張恕沖他笑笑,風一樣往加油站南面馳去。
謝高文在的那一段喪尸已經死光了,張恕才敢放心讓謝高文一個人留下,他想搞清楚為什麼有那麼多車堆在這,弄明白原因的話,說不定就知道車主去了哪,那輛貨車上有「AY運輸」字樣,這個運輸公司的車經常在附近跑,張恕知道這家公司的司機都穿統一制服,如果能找到人,即使變成喪尸說不定還帶著車鑰匙,把車開回去就簡單了。
上萬輛車,連著上次見到的,數來數去只有幾百個喪尸,其他人去哪了?
離加油站還有幾百米,張恕把車停了下來,一臉奇怪地看著前方。
有幾個身影圍在上次蜥蜴死的地方,但他們身上沒有絲毫靈氣,只有或灰或白的淡光虛影籠罩在身體之外。
這個樣子,不是喪尸,是活人。
張恕的神識還無法分辨他們手里拿的什麼武器,只能模糊看出是五個男的,有一個個頭很高大,比謝高文還要高壯一些,兩米多的樣子。
本來沒打算在這里踫到人,所以張恕一下子遲疑起來,到底要不要過去。
距離遠,風在山林里呼嘯而過,倒是遮蓋了摩托車的聲音,那五個人還沒發覺有人就在附近,兀自圍著路面一具得露出骨架的東西議論——正正的就是張恕殺死的蜥蜴尸體。
「這麼大!鱷魚吧?」
一個瘦小的說︰「動物園沒人管了,鱷魚也跑出來了,有什麼好奇怪的!我們還是趕緊找其他車,今天只找出這麼點東西,太少了。」
「有什麼好奇怪?」另一個大冬天還只穿著一件花襯衣的壯漢說︰「A市沒有動物園,K市動物園在市中心,就算真是鱷魚,能爬幾十公里爬到這里死掉?你爬給我看看!」
瘦小那個「 」一聲,用手里槍對著這個壯漢,壯漢也不示弱,立即也用手里的槍指著對方,兩人立即劍拔弩張。
五個人里年紀最大的中年人「哼」一聲︰「都給我放下!你們就看見骨架大,怎麼沒看見這玩意怎麼死的!?」
被中年人一吼,兩個人才互相敵視地放下槍,重新看回地上的尸體。
反而是個子最高那個最先發現,悶聲說︰「脖子上被洞穿了,頭也被電鋸一樣的東西切開。」
听到他這麼說,另外三個才變了臉色,中年人說︰「這附近應該只有我們這群人,不管這是什麼東西,有人殺了它,就在我們眼皮子底下!而且已經爛成這樣,不知道放了多久了!叫你們每天把路上也看看,竟跟我瞎扯!要是被人發現,要不要命了!?」
瘦小那個說︰「金哥,你也太小心了,周圍就沒收容區,從路被我們堵了以後根本沒見著部隊、警察過,我估計都死差不多了,誰還管得了咱們。」
中年人冷笑︰「其他監獄的都被條子槍決了,要不是我小心,你們要麼早就吃了槍子,要麼跟監獄里那幾千個喪尸一樣,嫌我小心,你上別處混去!早T給我滾蛋!我還省一人份的糧食!」
瘦小的男人立即討好地笑起來︰「別!金哥,你說怎麼就怎麼,路上有喪尸,咱們子彈不夠,都要省著用,平時要不是我和老成,就是莊子和大高,每次兩個人,誰敢到路上來?」
壯漢幫了一句︰「金哥,這玩意不是槍打死的,槍打的咱們肯定能听見,既然沒槍就沒什麼好擔心的,頂多是幾個僥幸活著的路過這,用電鋸弄死了這玩意,尸體都爛了,人早走了。」
那個叫「金哥」的中年人這才松了臉色,哼一聲。
「都給我小心點!當兵的沒有了約束,比我們這些身上背了人命的還狠,要是發現路障是我們弄的,絕對不會再放我們在這攔人打劫。」
幾個人應了聲,離開蜥蜴尸體往別處走。
他們走遠以後,張恕從一輛小車後站起身,黑黑的眼楮把幾個人變小的背影看了會,又轉向路左側林子里。
蔥蘢的林木中露出兩個灰色的塔頂,隱約還能看見下面的鐵絲網,那是BP監獄,據說關的都是重刑犯,儀表廠旁邊的村子里出過一個殺人犯,好像就被關到這來了。
張恕就讀了一年普通高中,高三,春游秋游從來沒參加過,不過听班里同學說過,有一次春游到林區的一個人工湖,就路過BP監獄,隔著高牆,當然什麼都沒看見,有個同學大著膽子往里扔了塊石頭,十分自豪地炫耀過好幾次「事跡」。
听剛剛那五個人說的話,莫非他們是里邊的囚犯?路障又是怎麼回事?
張恕腦子不算聰明,但也隱約覺得跟路上這麼多車輛被拋擲有關,才早上九點多,他決定到監獄去看看。
一個多小時後,張恕貼在一棵樹後,看見金哥和其他四個人各自背著幾個大包來到監獄大門外。
「大高!莊子!開門!!」
「來了來了!」
大鐵門上的小門打開,走出來兩個人,幫外面的接了兩個包,七個人進到里邊,門也鎖上了。
張恕已經大概弄清楚了,疫潮爆發後,這幾個被關在BP監獄的囚犯搶了槍,佔了監獄,讓他驚訝的是在監獄的第二道門里,全是密密麻麻的喪尸,不知有幾千?甚至可能上萬!
回到路上走了一圈,張恕終于知道原因了。
就在加油站往K市那方兩公里多的地方,上次他沒去到所以不知道,路上橫著木頭和鐵絲制的柵欄,上面掛著牌子,畫了箭頭指向BP監獄,寫的「BP收容區(免費提供一頓飯)」。
不管要去哪,路被斷了,看到收容區字樣,有幾個老百姓會懷疑?于是下車,翻過路邊欄桿去BP監獄,落到幾個殺人犯手里。
一想明白,張恕倒吸了一口氣︰搶光了東西,然後就把人丟到喪尸堆里去,那里邊密密麻麻的喪尸就是這麼來的!難怪幾個人那麼怕招惹到部隊的人。